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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為浮財的年輕女性

1870年到1872年間,陳玉清的女兒被賣了四次。(1)成捆的銀兩數度易手,她先后被賣作妻子、小妾、代孕的子宮,最終又以被榨干的女兒這一身份被買回家中。組織這些交易的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聲稱,這么干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的確,這幾年標志著荒年的開端。即將到來的十年,先是洪水連綿不絕,最后又以干旱和致命的饑荒收尾,超過1 300萬人死于饑餓和疾病,成千上萬戶人家犧牲了妻兒。不過,驅使人們一次又一次地轉賣陳玉清的女兒的,并不是毀滅性的災害。相反,她被販賣是為了應付一些更為瑣碎的困難,解決一些更加實際的擔憂。

連曾經的官宦人家都要賣女兒,擁有良田數畝的青壯年也要賣掉妻子。在華北平原上,農村生活以一種變化無常的方式綿延著,這意味著通向興旺的道路有可能突然轉向赤貧和饑饉。疏松的黃土、低矮的泥沙河床與反復無常的降水令華北的家庭尤為脆弱。(2)在清王朝的多數年景里,皇家糧倉謹慎的管理使成千上萬的農民不至于面臨口糧的重大緊缺。(3)但到了19世紀后半葉,清朝糧食儲備體系已然惡化。清王朝不僅在數十年的內戰和叛亂中歷經內患,更是在歐洲海上力量的侵蝕和鴉片貿易帶來的經濟與社會掠奪下飽受外辱,清朝統治者們艱難地想要奮力重振他們的帝國。以中央集權方式管理的緊急賑濟不再能夠緩解農村在干旱和洪水中遭受的周期性打擊。為了募集資金和勞力用于重建鄉土,州縣官需要更甚往常地勒索自己治下的百姓,而各家各戶為了存活,則不得不轉向家庭內部。

女人構成了一個家庭的保險單上最靈活的部分,但貧窮的家庭也會把女兒視作一項債務。年輕的育齡婦女身上這種前后矛盾的價值,再加上失衡的性別比例,驅動著這個國家不斷增長的人口販賣。陳玉清的女兒曾輾轉于至少三個不同的村莊,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交易,人們越發難以確定她到底屬于哪個村莊。解決這個惱人問題的任務最終落到了順天府寶坻縣的知縣頭上。盡管州縣官多是在農村生活的細碎領域中游走調停,但當犯罪、偷竊、兇殺暴力發生,或是村民就彼此間的某起沖突提請了可信的訴訟時,他們通常就得介入。任何涉及買賣年輕女子或她們孩子的爭議性案件,只要呈上公堂,成百項的常規程序就會按部就班地運轉起來。本章描繪了這四樁人口買賣是怎么出了差錯,以及寶坻縣的知縣是如何試圖查明真相的。

在清朝的法律條款下,很難給像陳玉清的女兒這樣的女性做出恰當的裁定。清律禁止販賣平民為奴,也禁止將體面的平民婦女賣作妓女。但是,法律并沒有禁止人們用一筆可觀的錢財聘娶妻妾,這樣的做法甚為普遍。(4)而且,轉賣業已為奴之人或他們的后代,在清律中也并非不合法。法律的空白默許了有錢人家之間交易婢女、奴仆和家仆,這無異于讓那些不幸的被販賣者承擔起證明自己平民身份的責任。每條禁止買賣人口的法規都有一些附例,列舉在哪些情況下販賣人口仍然是可以接受的。清律賦予了丈夫、父親和一家之主相當大的家庭權威,為販賣婦女所做的辯解中最為常見的有兩項,恰好與兩種常常會促發販賣人口需求的厄運相一致——財務窘境和道德敗壞。窮困之時,販賣家庭成員往往是被允許的,丈夫也能請求知縣幫忙賣掉通奸的妻子。(5)

這兩種情有可原的情形都給了人販子逃脫道德和法律上的懲罰的機會。對那些被判定有罪的人來說,后果會相當嚴重——巨額罰款、流放、鞭打、戴著枷鎖示眾,在暴力綁架的案件中,結果甚至可能是就地正法。盡管抓到妻子通奸的男人可以向地方官求助,要求衙門來監督著賣掉不忠的妻子,但是丈夫不能把妻子賣給她的情人。(6)要是衙門官吏發現了這種私下順勢而為的情況,三位當事人都會被定罪和鞭打。被指控販賣人口意味著極大的危險,對犯罪嫌疑人來說,用貧窮或者其他道德上的因素來為他們的行為辯護很有好處。賣掉孩子的父母要挨40下鞭子。(一些負擔得起的人通常會選擇交罰款而不是忍受肉體刑罰,不過,少數有財力免除刑罰的人,也是因為他們早先把孩子賣了換到了錢。)(7)人販子得會施展一套生存的話術,同樣重要的是,他們得向公堂上的大人們解釋他們與自己的“商品”之間是什么社會關系。根據清朝的審判制度,地方法官有一個浮動的尺度來評定恰當的處罰。依據中國傳統律法的微妙尺度,處罰不僅要與罪行匹配,也要與犯人的社會地位相配。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犯罪,遭到的懲罰要比侵犯社會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更嚴酷——打父親的兒子比打兒子的父親犯下的罪過更大,引誘主人妻子的仆人遭受的懲罰要比犯下類似事情的鄰居更厲害。而且,盡管法律禁止“不正當交媾”,主人還是能夠與仆人的妻子發生性關系而免于受罰。儒家思想中的正義把維系恰當的等級制度置于優先的位置——法律的不公平并不等于不正義,相反,在清朝,最好的正義本質上恰恰就內含著不公平。

這種等級森嚴且不公平的體系在傳統上受到崇敬,被認為是自然的,甚至是令人滿意的,而這正是中國之所以普遍容忍人口販賣市場的核心原因。不僅是中國的律法,深植于社會中的行為法則也規定每個人都要有一個恰切的份位,那些不遵循自己份位的人很容易受到侵害。中國的人口販賣市場,體現了家庭作為穩固堡壘的理想與其千瘡百孔的現實之間的張力。

清朝的法律章程匯集了上千年的司法經驗和案例,這個法律體系的哲學內核是古老的,植根于孔子及其后人所著的典籍,可以遠溯到公元前6世紀。在漢代(公元前206—公元221年)(8)學者手中,這些典籍逐漸整理成形,奠定了中國思想的基礎。千年以來,這套哲學連同在其激發下形成的律令,努力維護著這一宇宙論體系不受損。清律在此前明朝律令的基礎上擴充而成,而明律又建基于公元7世紀的唐朝律法。不過,這個體系并非永遠守舊。朝廷的律法以漸進的層次運作,清朝律令在整個王朝過程中修改了差不多30次。(9)出于對之前統治者的恭順,新的統治者改良而不是顛覆法律。法典保留了過時的條款,但附例對其做出了優化,當朝皇帝頒布的法令也改進了這些律令。(10)在實踐中,附加條款里新的法律文本有時覆蓋了先前的章程,使其意義變得不可辨認,這就需要將律法顛倒過來重新做出解釋。同時,對舊的章程律令的持守又促成了一個在關鍵的組織架構上相當保守的體系。《大清會典事例》中呈現的規章制度流程,細致地規定了實施法律和進一步嚴格執法的指南。知縣和師爺不僅需要掌握清律的文本——那是將近2 000條法規和附例——同時也要摸清官僚管理體系中錯綜復雜的門道。知縣的衙門是所有犯罪和爭端的一審法庭,他們處理的案件涉及農村生活的方方面面。

盡管州縣官有義務處理的是轄區內的暴力犯罪事件,但他們也可以自主決斷是否審理其他爭端案件,挑選那些他們覺得引人注目的案件,或者可以在他們的轄區內成為有效例證的案件來審。(11)確實,如果知縣沒能把事情分出輕重緩急,很快他就會發現自己要被無盡的地界爭端或者夫妻斗嘴淹沒了。非刑事案件在知縣忙碌的訴訟簿上至少占了30%。(12)知縣是否決定審理一起民事爭端——因清律中所謂的“細事”而引發的不和——取決于幾個要素。如果這起沖突很可能導致暴力,那顯然知縣要去調解,而且是立刻調解。尤其是因為考慮到,清代行政法規定,沒能維護轄區穩定的官員要接受嚴厲的處罰,懲罰包括巨額罰款、調職和貶官。類似的,如果一起爭端的當事人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士,或者涉及大面積的耕地,也很有可能引人注目。州縣官和衙役也會根據原告呈上的狀書來考慮案件的是非曲直,通常這些訴訟書都不是村民自己起草的,而是由專門的“代書”來代寫。清代行政法要求州縣官警惕這些“代書”,但是法律體系需要他們。這些代書常常被蔑稱為“訟棍”,但是,在將不識字的普通老百姓的焦慮和不平轉移到知縣忙碌案頭的過程中,“訟棍”們扮演著關鍵的角色。(13)能夠吸引知縣調查的案件,通常要求司法上的手腕、對村民關系的敏銳把握以及對資源和勞力的調動。解決陳玉清女兒的難題則需要所有這些技巧。

對于像寶坻縣知縣這樣的州縣官員來說,19世紀下半葉是一段難挨的歲月。清政府向他們提出了無法完成的任務:阻止治下的民眾揭竿而起、庇佑村民免受外敵侵擾、保護田地免于自然災害、收繳稅賦、修路造橋、維持廟宇正常運轉、平衡對現代國家的渴求與儒家傳統的嚴格準則——總而言之,清廷要求他們重建這個國家。(14)大量過分的期待壓在資金匱乏的地方衙門肩頭。但是,除了依靠這些過勞的官員,晚清政府別無他法。清王朝已不再是18世紀全盛時期的那個無堅不摧、迅速擴張、繁榮昌盛的帝國了。此前的繁榮也帶來了一些遺產——廣袤的領土,多民族的帝國,越來越龐大的城市,強勁的地區間貿易,以及日益增多的人口。19世紀的清王朝官員繼承了沉重的負擔。清廷為慶賀王朝的藝術與建筑成就花出去的開銷,現在看起來則成了極富諷刺意味的奢侈浪費,國家正從數十年的內戰、叛亂和外國海軍勢力的持續打擊中恢復,但朝廷絲毫不顧及這些。(19世紀最后十年,慈禧太后籌措資金重建頤和園,還建造了一艘最初由乾隆皇帝在1755年主持設計的石舫。在一座昂貴花園上愚蠢地耗費巨資,這成了慈禧統治時期貪污腐敗的縮影。)

在清王朝前三位皇帝的治下,社會相對穩定,人口翻了一番,在18世紀末達到3億。到了1850年,王朝的臣民數量至少有3.8億。(15)清朝官員的組織機構卻沒有擴充到與帝國規模相匹配的程度。相反,在這人口急劇增長的階段,官員的數量依然變化不大。知縣和巡撫只能攬下管理更多百姓、管轄更廣闊領土的職責。在人口更密集的地區,一個中國知縣要負責管轄25萬名忙忙碌碌的百姓,裁決數不勝數的潛在沖突。

帝國的人口確實增長了,但增長得并不均衡。殺死和丟棄女童,構成了人口不平衡的部分原因,其他原因則更為微妙,比如分配食物和家庭資源時的重男輕女。中國大部分地區的父系婚姻模式意味著,家庭為養育一個女孩投入的所有資源在她出嫁的時候就徹底耗盡,家人也因此被榨干。在農村,困難家庭把女孩賣給人販子,導致女性人數匱乏的情況進一步惡化。饑荒時期常常流傳著這樣的故事:一家人用女孩換了幾個銅板,婦女和女童被賤賣,馬車載著她們去往別的城市,在那里她們被轉賣給妓院。(16)這些故事顯示出,女孩的價值是多么低廉,犧牲她們只為忍饑挨餓的一家人換來少得可憐的大米和時間。

盡管報刊文章生動地描繪了遷徙中的女性,但對廣闊的中國社會來說,缺少女性是一個長期的問題,在農村更是如此。想要理解華北地區販賣婦女的行為,繞不開下面這個悖論:當一個家庭想把一個女嬰處理掉,她就近乎無用;當一戶人家有生理或文化上的迫切需求時,女性又突然變得珍貴和稀缺起來。有20%的中國男性仍然沒結婚,這并不是出于他們的主動選擇,而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婦女以供婚配。(17)在世界其他地區,勞動力短缺是奴隸制度背后的驅動力,然而在中國,某種程度上,或許是適婚婦女的短缺導致了強迫性的、有利可圖的女性人口交易經久不息。19世紀初,男性人口數量超過了女性,即使在世紀中期殘酷的軍事沖突發生后,人口的性別比例依然很不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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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清的女兒是在歷次危機中長大成人的。不只是1870年代關鍵的頭幾年里她在自己生活中遭遇的危機,還有從根本上撼動了社會的更大的危機——從比陳家更不幸也更絕望的男女老少,到這個龐大帝國里最有權力的將軍和王爺,都無處可逃。陳玉清的女兒出生在一座離縣城不遠的小村莊,她家所在的縣被高粱地和麥田環繞,村民們掙扎著在其中過活,也緊鄰擴張中的帝都北京。她出生前不久,遠在華南的廣西省,一個名叫洪秀全的革命者組建了一支軍隊,他手下的一萬多名士兵都皈依了經過他獨特闡釋后的基督教。神意鼓舞下的太平軍不斷與清軍發生沖突。洪秀全呼喚創造一個塵世中的天國以取代滿族貴族統治的王朝,這迎合了帝國中窮困潦倒的勞苦大眾——遍布華南的少數民族群體權利被剝奪,無數村莊中的農民苦于賦稅,流動的勞工、遷徙的商人因與國家壟斷或者外國商人競爭而苦不堪言。學者們推測,太平天國運動吸引了這個時期過剩的男性人口,傾斜的性別比例助推了這次運動,使其成為全世界最殘酷的內戰之一。(18)也是在太平天國同一時期,捻軍攪亂了江蘇及湖南部分地區,與此同時,陜西、甘肅和中國西南部的回民也揭竿而起反對清政府。陳玉清家所在的順天府邢家莊沒有人為叛亂流血,但遠方的沖突傳遍了整個帝國。這樣的可能性變得真實起來——清軍或許并沒有充足的力量去鎮壓起義,這令朝臣陷入了焦慮。

這個時期,清政府為禁止人口交易做出的努力最多只能說是三心二意。在太平天國運動之后的重建階段,清廷重臣希望將儒家思想復興為中國文化的根基。在這樣的政策語境下,首要的依然是維護等級制度,核心原則仍舊是自我犧牲以及忠誠地為社會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服務。與其說后太平天國時期的儒家家庭觀譴責買賣婦女兒童,不如說其在不經意間捍衛了此類交易。

各地危機四起,清朝統治者故意忽視了人口交易。有若干理由支持這一點。首先,最主要的是,朝廷正為其他任務忙得焦頭爛額,不可能立即插手所有事。與處理家庭分崩和個人死亡這樣微不足道的人間悲劇相比,對大多數人民來說,向農村調送軍隊、供應糧食更為要緊。威脅社會穩定的因素并不來自越來越孤立且因饑饉而變得虛弱的個體,而是來源于數量巨大的難民,他們有可能團結起來揭竿而起。清廷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因為販賣人口這一行為本身也服務于重要的目的。犯罪網絡蔓延進了國家救濟政策的失效之處,為困難家庭提供了一張非法的民間社會保障網。貧窮女性的個體困境對欽差大臣來說從來就不是首要的,如果人販子能讓更多人遠離通向災難的道路,還比朝廷到得更快、更及時,那販賣人口就是比朝廷賑濟更好的策略。

清政府縱容人口買賣,直接原因就在于朝廷認為販賣人口是人口死亡的替代方案。從將戰爭囚犯轉變為奴隸,或用放逐和奴役代替處決,到即將踏入死亡之門的窮困家庭選擇售賣家人,奴役和勞役提供了苦樂參半的赦免。1789年,恰在19世紀的危機來臨前,乾隆皇帝宣布,嚴格禁止買賣人口不一定是善舉,活不下去的窮人會和孩子一起死于饑寒交迫;因此,仁慈的君主……只能接受買賣人口,因為人口交易既有利于父母,也能惠及子女。(19)清朝官僚不會對奴隸制研究者奧蘭多·帕特森的論述感到驚訝。帕特森很清楚,生存的邏輯為制造殘暴社會經濟案件的罪犯提供了極具說服力的辯護。(20)組織了這些買賣的男女很少會把買賣人口理解成剝削。盡管人販子為此所做的準備工作顯然包括接連的欺騙和強迫——包括假契約、換票、偽造的紙幣、彌天大謊、毒品、蒙眼布、繩索、尖刀——但他們并不把自己的計劃形容成是強制的。他們認為這個過程中包含的暴力不可避免;暴力或許帶來不幸,但不應該被譴責;暴力不僅加之于被販賣的婦女兒童,也很容易轉向他們的家人,或者落在19世紀末混亂的人口交易市場中的競爭者頭上。

長久以來,中國社會就向女性索要很多東西:忠貞、孝順、持續的生育能力和可靠的辛苦勞作。精英階層的男性有本事覬覦其他特質,比如美貌、風韻、巧手、淑德,以及小腳。文人描摹了中華帝國的女性氣質的典型本質,盡管文字記載中回響著這種審美欲望,但對華北農村的大多數百姓來說,這些品質并沒有更實用的美德來得重要。然而,清政府奮力給所有女性樹立貞潔作為根本道德準則的觀念。清朝時期,自上而下發起了對儒家思想中女德的尊崇,這將圍繞女性行為建立起來的藩籬強化到前所未有的程度。(21)朝廷嘉獎為亡夫殉葬的婦女,給她們修建牌坊,編制貞潔烈婦名錄。不過,在朝廷的職權范圍之外,為了家族利益,許多妻子和女兒做出了其他一些沒那么生死攸關,但同樣切己的犧牲。

清末的家庭希望女人既能夠為家庭犧牲,又可以被家庭犧牲。女人得明白,她是家庭美德的象征,但是為了生存,她在任何時刻都可能會被要求為全家的福祉犧牲這種美德。女人既是家中的一員又是家庭的財產,或許,在清朝最后的幾十年里,她們面臨的最艱難的挑戰就在于協調自己的身份。無論是作為妻子、小妾還是奴婢,只要女人從一戶人家流動到另一戶,錢財就要轉手。

要理解女性何以象征著一種“浮財”,并且何以能被用作家庭保險,我們首先要搞清楚地方社會在何種程度上認為所有女性都有可能被售賣。研究中國妓女的歷史學家傾向于在性貿易和婚姻市場之間做出區分。不過,在實踐中,這兩個市場往往重疊在一起。而且,婦女和女童在性之外也提供了家務勞動的服務,她們因能夠充當奴婢、仆人、奶媽和乳母而受到重視。審判記錄揭示了一系列含混的身份,而不是涇渭分明的幾個類別。盡管清律條款盡力做出了精細的身份劃分,但現實生活則更為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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