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冷靜點?！?

法海沒還手，僅僅只是快速地一個閃身，便已靈巧地避開了鄂倫岱的重擊。

“還我娘命來！”

盡管沒證據，但，鄂倫岱直覺認定自家老娘的死就是法海干的，怒氣攻心之下，渾然忘了自己根本不是法海的對手，就只管瘋狂地出拳再出拳。

“找死！”

這時候，絕對不能退讓，否則的話，嫌疑難免。

所以，法海毫不示弱地揮拳反擊。

“混蛋！”

見得兩個兒子居然當著自己的面互毆，佟國綱頓時大怒，霍然而起，沖上前去，給了兩兒子一人一拳，剎那間，小哥倆便都被揍倒在了地上。

“爹，您都看到了，是大哥他……”

法海既怒且氣，不滿地便嚷開了。

“夠了，你們這是要氣死老子嗎，嗯？”

富察氏死得實在是太過蹊蹺了些，佟國綱心中難免也有些懷疑是遭了法海的暗算，畢竟富察氏一直在針對法海，彼此間的仇早就已是濃得化解不開了。

只是，考慮到家丑不可外揚，佟國綱并不打算深究此事。

“我已經讓人去報案了，哼，我娘豈能枉死?！?

但，很遺憾，鄂倫岱顯然不打算遂了自家老爹息事寧人的心思。

“都給我滾，滾！”

佟國綱頓時氣急，跺著腳便怒吼了一嗓子。

小哥倆見狀，都不敢再在廳堂里多呆，彼此怒目對視了一眼后，各自掉頭便走……

“二爺，您這是……”

小院廳堂中，嫣紅正領著小丫鬟們做著白絹花，冷不丁見得法海走了進來，口角處赫然帶著血絲，頓時便被驚到了。

“沒事，去取喪服來?！?

法海并不打算解釋那么許多。

“哎?！?

盡自擔心得很，可這一見法海不想說，嫣紅也不敢再多問，輕吭了一聲之后，便即走進了主房。

“二爺，那老虔婆總算是歸西了，嘿，惡有惡……”

雪晴性子直，人情世故方面也不是太圓滑，就只管自己開心。

“這話以后少講，沒地給自己找事。”

法海并不怕查——兩頭老鼠身上的特制鴿哨兩天左右就會失效，再難發出怪聲，至于朱砂么，那是他半年多前獨自喬裝去買好的，時間過去了如此之久，早已查無可查了。

但，不管怎么著，自家房里的丫鬟還是得交待上一下的，以免落人把柄——自個兒偷偷開心可以，一旦傳揚了出去，少不得會落下個“不孝”的名聲……

話說順天府那頭接到了鄂倫岱的報案后，上上下下都為之頭大不已，府尹張吉午再一次“病”了。

府丞（正四品）蕭乾也想“病”，奈何這一回張吉午不準假了，沒奈何，他也只能帶上佟國賀以及一大幫衙役于次日一大早就趕到了佟家東府。

卻不料佟國綱根本不領情，連門都沒讓他們進，蕭乾沒轍了，只得進宮請旨。

這下子，事情可不就鬧大發了，康熙帝緊急派了人去佟家，給佟國綱做了番思想工作。

好說歹說之下，佟國綱總算是勉強同意讓順天府的人進門查案。

門是進了，可順天府那頭的查案很快就進行不下去了。

原因很簡單，這年月，官府查案的手段極其匱乏，哪怕是最有經驗的捕快，也沒什么輔助工具。

似佟家這等怪案，只能靠大量的問訊來發現線索，至于現場勘查么，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最終，疑點落在了兩處，一是連續兩夜的怪聲究竟是怎么回事，二是府上庫存的朱砂究竟是保管不當還是被人掉了包。

主院的丫鬟、老媽子們都信誓旦旦地說確實聽到了怪聲。

但，自富察氏死后，怪聲就沒了，順天府的衙役們搜遍了整個正院，也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不奇怪，特制鴿哨失效后，老鼠再怎么跑來跑去，也不會有特別的聲響出來，加之主院如今的動靜如此之大，那兩頭老鼠早就不知避到哪去了。

而庫房那頭的問訊也沒能有個結果——朱砂在府上的用量一般，基本上都是用來制作印泥的，一年里用不了幾回，管庫房的幾名仆役都沒法肯定那玩意兒是否被人掉過包。

鄂倫岱倒是一口咬死法海就是兇手。

可問題是案發時，法海還在太和殿中，明顯沒有作案時間。

另外，管庫房的仆役們也都證實法海并不曾進過庫房——實際上，法海進過，還曾要過少量的朱砂，不過，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仆役們哪還能記得起來。

至于掉包，那是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干的，仆役們根本就不曾發現過。

案子查到這兒，可以說已經進了死胡同，完全找不到任何的頭緒與線索，如此一來，順天府可不就麻煩大了——這案子究竟該怎么結呢？

蕭乾自己不敢去面對佟國綱，索性就當起了縮頭烏龜，把責任全都壓在了佟國賀的身上。

“哼，早跟你們說不用查，你們非要，現在才跟老子說查不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給老子聽著，沒有結果，老子掀了你們順天府的門楣！”

聽完了佟國賀的來意后，佟國綱徹底炸了。

“六哥（佟國綱在族中兄弟里排在第六）息怒，小弟以為結案宜早不宜遲，否則，恐惹來朝野亂議，竊以為不若就以‘管庫失職，誤傷人命’為結案之辭好了，如此，對上對下，都能有個交待?！?

佟國賀很是無奈，若不是鄂倫岱那個混球派人打著佟家東府的名義跑去報了案，順天府又何嘗愿意多事呢。

“隨你們便吧?！?

這話在理，佟國綱自是懶得再多啰嗦，這就端茶要送客了。

“老爺，不好了，大少爺、二少爺又打起來了?！?

不料，就在此時，一名老媽子突然急匆匆地從屏風后頭躥了出來。

“什么？”

聞言之下，佟國綱頓時暴怒而起。

“老爺，就在剛才，二少爺房里的丫鬟跑來靈堂報喜，說是二少爺高中今科探花，大少爺不忿，直接就動手了。”

見得佟國綱神色不對，老媽子趕忙語速奇快地解釋了一番。

“混蛋！”

一聽又是鄂倫岱在生事，佟國綱真就忍無可忍了，怒吼一聲之余，大踏步地便往靈堂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