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暖陽傾灑。

李西安塞給保安二十刀小費，駕駛著保時捷911，瀟灑地離開高盛總部。

今早送貨上門，阮念薇不光貢獻了房產抵押物，還暫借給他一輛車使用。

之前兩人默契地回避相處間一切有關物質條件的差距，現在他不再害怕虧欠，阮念薇也堅信他能償還，毫無保留。

曼哈頓是美國為數不多會堵車的城市，這點不因為駕駛一輛酷炫騷包的跑車而改變。

即便開坦克也得排隊，有本事可以原地起跳飛過去。

李西安顯然沒這個本事，只好老老實實堵在車隊里，一點點向前挪，前往位于上東區的哥倫比亞大學。

從某種角度講，大學生涯讓他的人生豐富了許多，因此畢業后他在母校掛名了“校友導師”的頭銜。

如今正值畢業季，學校有個金融社團組織求職活動，請他回去分享面試經驗。

“……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你努力了，我也努力了，抱歉！你知道我在申請綠卡，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不要求你能理解我，但真的別在騷擾我了，我絕對不會回國，我很累……”

李西安一路慢騰騰磨蹭到哥大學校門口，聽到路邊傳來普通話爭吵聲，不由得偏頭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職業套裝，妝容打扮成熟，背著一只香奈兒通勤包的國內女孩神情激動說著什么。

她面前一位同樣穿著西服的男生，手足無措低垂腦袋，眼神飄忽躲閃不敢直視女孩。

李西安放慢車速，仔細確認了那位男生的長相，然后緩緩路過校門而不入。

到下一個路口掉轉車頭，戴上阮念薇在車里常備的一副黑超墨鏡，整理好著裝，猛地踩下油門。

“轟！”

發動機轟鳴聲響徹整條街道，白色的保時捷911如同閃電，穿越車流風馳電掣駛來。

女孩講話聲完全被掩蓋，注意力轉移到在路邊停穩的豪華超跑。

“SIR，我們的會議要開始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李西安違章停車，頂著遮住半張臉的黑超墨鏡，身形筆挺氣勢冷峻走到那位男生面前。

男生看看一臉茫然的女友，或者是前女友，再看看自己的校友導師，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抱歉，時間緊急，它比勞斯萊斯更迅捷。”

李西安拉開車門，壓著嗓子說道：“高盛、摩根士丹利的人都在。”

“我先走了。”

男生手抓著褲線丟下一句話，快步鉆進副駕駛。

“誒，陳明，你……”

“轟。”

保時捷911飛一般離去，女孩站在原地望著一縷尾氣消散在風中，臉色變化精彩堪比國粹，整個人陷入凌亂。

“怎么樣，我還挺有氣勢的吧？”

李西安見后視鏡里已經看不到女孩身影，摘下墨鏡放緩車速。

陳明勉強扯動嘴角笑了下：“謝謝啊，學長。”

“你是知道我的，一天不裝X渾身難受，好不容易借的車，逮到機會當然得裝一波。”

李西安言語粗俗，隨手抓起煙盒丟給他。

哥大在國內大陸招生很少，一年只招幾個，所以來自國內的留學生往前數三屆，往后數三屆。只要不是為人處世特別差勁，都會發自內心感到親切往一塊湊。

當然，這個招生數說的是本科，不包括諸如統計學之類的研究生專業……

尤其李西安讀的CC學院，看到國內來的同胞，那都值得感動到眼淚汪汪。

陳明就讀于SEAS學院，基礎數學專業，正兒八經拿過獎學金的天才。

可惜談了個國內來的富二代女朋友。

李西安曾勸他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陳明說自己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來自一個衛星地圖才能找到的小城市，父母支持他留學很辛苦……巴拉巴拉講了一大堆。

從那之后，他逐漸泯滅眾人矣。

“時間剛好來得及。”

做戲做全套，李西安開著車在校外繞了一圈，等他消化好情緒才進入學校。

“她在主動追GS學院一個同屆的黑人男生。”陳明吐出最后一口煙霧。

李西安停穩車子，恨鐵不成鋼：“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理性的人。”

“那個尼哥報名了這次活動，她也可能來。”

陳明推了推眼鏡腿，認真的看著他解釋道。

李西安氣勢一泄，完蛋，原本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學弟露個臉，這下弄不好要把屁股漏出來了。

“要不……再來一根？”

“沒關系，我是想說，那個尼哥很不是東西，你能不能幫我打他的臉。”陳明語氣沉靜請求道。

“包在我身上。”

李西安當即胸脯拍的嘭嘭響：“走，干死丫挺的！”

說了半天，陳明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又怎么了？”

“我不會開車門。”

“……”

象牙塔里，或是剛剛走出社會的年輕男人，不管心底憋著多么暴躁的火焰，口中講著多么兇狠的言語，面對現實都是那么的無力。

一個車門就把年輕的男人攔住了。

李西安經歷過同樣的事，不過阮念薇握住他的手打開了車門，后來他主動松開了那只微涼的芊芊素手。

所以，他看到陳明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

二人來到活動場地，與社團主席溝通片刻，被引進一間大會議室里。

會議室門口貼著“高盛”標簽，內部布置成群體面試現場的形式。

一邊坐著七八個學生，另一邊坐著一位看不出年紀的非裔男人，以及一位年輕白人姑娘。

李西安坐到兩人中間的主位，陳明在角落里找位置坐下。

今天這場活動分兩部分，先模擬面試，由來自各家華爾街投行的‘校友導師’和學校老師扮演面試官。

設立華爾街五大投行以及花旗等具備代表性的商業銀行供學生自主選擇，今年少了貝爾斯登。

李西安扮演高盛主面試官，非裔男是學校老師，年輕白人姑娘來自淡馬錫（主權基金）紐約辦公室。

模擬面試結束，是自由分享求職經驗，邀請杰出校友演講。

據說邀請來的杰出校友，是花旗現任CEO潘偉迪。

能邀請到這個級別的大佬來演講還蠻少見的，聞風趕來參加活動的學生不一會兒便坐滿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