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沖著‘花旗CEO’名頭來參加活動的人過多，那位即將被挾私報復的黑人學生遲遲沒有出現(xiàn)。

陳明對此很沉得住氣，安穩(wěn)坐在角落里默默等待。

但凡有志進入華爾街工作的人，不可能對高盛無動于衷，哪怕花旗CEO坐在隔壁會議室。

不出意外，最后一輪次模擬面試，背著香奈兒通勤包的國內(nèi)女孩和一位頭發(fā)自來卷，打著騷粉色領(lǐng)帶的黑人并肩出現(xiàn)。

李西安坐直身體，目光瞥向角落和陳明確認信號。

“小丑。”

陳明的女朋友彎腰將包包放到椅子邊，聲音不大不小用漢語說了一句。

李西安自動忽略，面帶微笑對幾位同學頷首致意：“歡迎各位來參加高盛的面試?！?

“漢娜·弗里曼。”

“科迪·亞歷山大?！?

幾位同學分別自我介紹，輪到陳明的女朋友，她做了個深呼吸：“索菲·劉……請問這是一次排除全部場外干擾的模擬面試對嗎？”

她一進入會議室就知道自己在學校門口被耍了，不甘心放棄高盛的模擬面試機會，卻又怕被再次戲耍。

故意強撐氣勢諷刺一句，想警告對方收斂點。

結(jié)果面前這個滿臉假惺惺笑容的家伙完全不吃這套，把她當做空氣。

不得已只好挑明直說。

“我衷心希望能幫到同學們，對這次活動很重視，希望各位也是如此?！崩钗靼搽S手接過簡歷。

劉菲欲言又止，坐在她身邊的自然卷黑人遞上簡歷自我介紹：“賈馬爾·杜瓦爾……”

“賈馬爾，你了解高盛嗎？”李西安翻看著前一份簡歷，頭也不抬輕飄飄問道。

賈馬爾遞上前的簡歷停滯半空：“呃，當然！高盛是我的夢想，我……”

“高盛也是我曾經(jīng)的夢想，但不包括粉色領(lǐng)帶。”李西安抬起頭審視著他。

不知細情的小黑頓時尬在原地。

來自淡馬錫，扮演副面試官的年輕女校友，笑盈盈接過他的簡歷打圓場：“華爾街面試的第一課要從著裝學起，最終決定你們能否通過面試的權(quán)利，掌握在那些古板的中年白人老板手中。”

李西安不在多言，開始正式面試。

“相信各位都有關(guān)注貝爾斯登被收購的大新聞，請你們以此分析接下來的市場走勢、股票、債券、期貨都可以，限時十分鐘?！?

幾個常規(guī)問題過后，他拋出第一個專業(yè)知識問題。

事實上這樣偏向宏觀的內(nèi)容，除了某些很難進的前臺核心部門，正常情況不太會出現(xiàn)在高盛真正面試中。

大部分有三五年工作經(jīng)歷的普通金融民工都整不明白市場分析，何況剛出學校的應屆生。

如果面試官在群面中問出這種問題，要么是看某一位面試者不順眼，要么就是這輪面試不重要，想速戰(zhàn)速決。

李西安當然是因為看名叫賈馬爾的自然卷小黑不順眼，輕描淡寫放過其他幾位同學，很快輪到賈馬爾發(fā)言。

“……摩根大通對貝爾斯登的收購案金額是，呃……美聯(lián)儲為這筆交易提供了……”

“別背數(shù)據(jù)，你的分析太差勁，直接給我結(jié)論?！?

賈馬爾手不自覺擰著領(lǐng)帶：“呃，我的結(jié)論是，證券市場未來將在窄幅震蕩中走出困境，市場重新注入了信心。”

“誰為市場注入了信心，你嗎？”李西安問道。

賈馬爾頻頻舔舐嘴角：“美聯(lián)儲，政府為市場注入了信心?！?

李西安忽然沉默了，不是找不到刁難他的點，而是因為：“除了漢娜，你們所有人不管分析的那個市場，最終結(jié)論都一模一樣。

“拋開面試，坦誠地說，你們真對現(xiàn)在的市場抱有信心？”

“……”

沒人回答，幾位同學紛紛沉默以對。

“米什金教授在上周的課堂上，講到了金融市場，他對市場現(xiàn)狀持肯定態(tài)度?！弊罱K名叫漢娜的同學輕聲說道。

李西安恍然大悟松了口氣：“老實說，你們?nèi)拷o出上漲的結(jié)論，讓我有一瞬間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即使讓康奈爾的學生來，他們都不可能齊刷刷給出如此扯淡的垃圾結(jié)論。”

聽到這話，幾位同學以及另外一位扮演面試官的學校老師表情皆有點不自然。

來自淡馬錫的女校友低下頭盯著桌子，好像能看出朵花來，嘴角克制不住微微上揚。

“咳，繼續(xù)面試？”學校老師尷尬地提醒道。

李西安聳聳肩：“沒有必要，面試結(jié)束了。”

“什么？”學校老師眉頭微皺，：“雖然同學們?nèi)诤狭嗣资步鸾淌诘挠^點，但并非完全照搬?！?

“與這無關(guān)，只是我沒興趣繼續(xù)了。”李西安直言不諱。

老師一時間愣住，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隨即回過神忽然想到什么，點點頭表示同意結(jié)束面試。

幾位同學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李西安、女校友還有學校老師三人小聲交流了幾句，亮出給每位同學的打分。

賈馬爾不及格，包括劉菲在內(nèi)的其他人中等，漢娜拿到優(yōu)。

“為什么，我們最后的回答都一樣？”賈馬爾黑咕隆咚的臉變得漲紅。

李西安輕蔑的瞥了他一眼：“誰知道呢，只是總得有個最低分，要不然大家多尷尬。”

“ah？”賈馬爾撲棱站起身，：“你在逗我嗎，面試官先生？！這難道不是一場公平的面試嗎，你……”

“是的，這不是一場公平的面試。”李西安給出肯定答案。

賈馬爾被噎個半死，眨巴著迷茫的眼神看看老師，再看看另一位來自淡馬錫的女校友。

劉菲握緊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轉(zhuǎn)頭望向會議室角落。

陳明扶了下眼鏡腿，一如以往每次見到她時那般，露出親切笑容。

“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很珍惜這次機會，你不能這樣做……請你講點道理，就事論事好嗎？”

她站起身，聲調(diào)顫抖。

“bullshit！”

李西安嗤之以鼻，：“我為什么要講道理，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就事論事？”

黑人有‘一滴血原則’，猶太人講‘母系傳承制度’?？雌饋矶疾幌駮褪抡撌碌臉幼印?

華人到是喜歡講文明懂禮貌，結(jié)果就是被欺負。

遠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沒有文明人，只有漂泊客。

所以他李西安蠻夷也，就是要幫親不幫理，就是要挾私報復重拳出擊。

“歧視，你在歧視我！”賈馬爾大聲嚷嚷，吸引到無數(shù)注意力。

學校老師老神在在毫無波動，來自淡馬錫的女校友連連搖頭。

“很好，這是一個面試時向企業(yè)施壓的好辦法，不過得慎用。一旦人事認為你有威脅企業(yè)，是危險因素的可能，那你在華爾街任何一家企業(yè)都找不到工作。”李西安贊揚道。

賈馬爾眼神又一次茫然了，他聽不懂這個傲慢的黃皮猴子在講什么。

不是面試結(jié)束了嗎，怎么又繞回面試了？

“首先明確一點，你們憑什么理所應當認為今天這場面試是公平的？”

李西安自顧自繼續(xù)道，身體后仰，十指交叉用下巴看向劉菲：“還有你，你憑什么認為我在針對你？”

“真正足夠優(yōu)秀的同學們，并不需要參加這種模擬面試活動。他們早在實習期間，積累到了足夠的面試經(jīng)驗?！?

“你們能來這兒，應該做好心理建設(shè)——是被挑剩下的人。我真不是針對你，而是你們，在坐的各位，都是企業(yè)招聘的備選?！?

“所以，真正面試中，你們沒有公平待遇?！?

“你們會面對的，就是一位依據(jù)私人喜好，瘋狂上壓力的面試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