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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浮塵(五)

  • 阿洛的旅程
  • 堯之民
  • 6704字
  • 2023-08-12 20:27:41

那一天,下著雨。緲記得很清楚。

火在劇烈的燃燒著,一陣陣煙霧如同伸向天空的通道,引渡母親的靈魂回到天國。那里沒有痛苦,沒有眼淚,沒有惡夢,只有幸福。

在雨中,緲哭泣著。勻嫂在旁邊不停地勸慰著不要傷心,可是,緲的心如刀絞。緲的腳越來越?jīng)]有力氣,感覺身體往下墜,幸好用手撐著泥濘的地面,才不至于摔倒;站不起來,只好用手撐著,努力的抬著頭目送母親最后一程。

“把她扶到亭中去吧!”泉叔對勻嫂說。

勻嫂用力把緲抱起,然后扶著她緩慢地走到不遠處的涼亭中。

緲呆呆地看著熊熊火焰,腦海中一片空白。

——————

一年多以前,母親的身體開始變差。

剛開始桑只是偶爾咳嗽,后來愈發(fā)嚴重,長時間的咳嗽;緲看心疼不已。晉昌城里的名醫(yī)都看遍了,都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只能開個方子緩一緩病人痛楚。

泉叔把桑安頓在一個遠房親戚家離城很近的草房中;一來桑可以安靜養(yǎng)病,二來不會影響到院里其他人。

緲一邊忙著院里的事,一邊有空就到母親的住處照顧母親,兩頭奔波。

桑日漸消瘦,開的藥方也不起作用。

“可能我的時日無多了,緲”桑對緲說,“我死后,把我的骨灰?guī)Щ啬獰o城通譽坊,交給一個叫離軻的人。如果離軻不在,則打聽一個叫扶波的人,交給他也行。”

緲點點頭,不停的哭泣。

“還有一件事。”桑道。

“母親,您慢點說,我認真聽著。”緲答道。

“二十多前年,我生活在莫無,與夫君離軻結(jié)為連理。后來,我們有一個兒子叫銘軒。在銘軒三歲的時候,走失了。我思子心切,決定把孩子找回來。于是一路問北上尋找。后來,流落到晉昌城,被泉叔、老爺收留。一天,我在街上走,碰見了你,你無親無故,于是,我就收養(yǎng)了你。收養(yǎng)的事一直沒有和你說,怕你難過。現(xiàn)在我不行了。想了很久,決定還是告訴你。你怨不怨我?”桑一邊說,一邊看著緲,然后用紗布捂著嘴咳嗽一陣。

“您就是我的母親,是否親生的,不再重要。”緲哽咽著說。

“對于你的家里的事,沒有任何線索。我也曾在城里打聽托人到牙婆那里打聽,沒有任何有關(guān)你的身世音信。”桑道,然后停一停。

“銘軒應該是你弟弟,他的右腿膝部靠內(nèi)有一個傷疤,像眼睛一樣;要是你遇到他,就和他說母親不曾忘記他,無時無刻不想著他。”說著一邊哭泣,一邊咳。

“我扶您進去!”緲說。

桑擺擺手,示意緲不要靠近。

“我這病還不知道是不是瘟病,你不要近我身;我死了你也不要難過。在我到這里前,我托泉叔幫你找個好人家嫁過去,不求榮華富貴,安穩(wěn)度日就好。”桑凝視著緲,眼里流露著萬般不舍。

緲過去攙扶著桑的手,想把母親扶進去躺著。

桑揮一揮手,讓緲回城。“城門快關(guān)了,你回去吧?我沒事,正好坐在這里看看晚霞。”桑說。

緲看著母親。母親坐在木凳上,背靠著枯樹看著燦爛的晚霞。也許是怕錯過,眼皮都不眨;也許是太累,眼睛也不動,只是輕輕揮手,讓緲趕緊回去。金色的夕陽照在桑臉上身上,她是那樣的從容美麗,歲月滄桑了她的白發(fā),給她臉上增添了許多皺紋,卻從沒有抹滅她的善良與信念。

——————

陰雨的下午,天微涼,緲打著傘來到草屋。

草屋的門是關(guān)著的,屋內(nèi)很安靜;透過門縫,緲在昏暗的光線下尋找著母親的身影。緲的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桑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緲的眼淚簌簌地下落,身體不由得顫抖,她用力的推門,可惜門被閂住了。她又撞了幾回,也沒有撞開。她不知所措站在門口,張望著四處找人,在不遠處的村里有人走動;她連忙跑過去求助。

眾人將門撞開,桑已離開人世。

微弱的燈光下,桑很安詳,很平靜,就像睡著一樣。緲呆呆的坐在桑身旁。泉叔的親戚派自家小孩到城里去告知泉叔。

天黑后,泉叔獨自一人過來了。

“丫頭,吃點東西吧?”泉叔遞給緲一個溫熱的紙包。

緲搖搖頭,看著泉叔,然后說:“泉叔,接下來母親安葬要怎么做?”

“好好的陪陪你母親吧,你母親的安葬的事,咱們就一切從簡。你們母女兩人在這里也沒有親人,有些事情就省了。明天我們就帶著你母親到城西斷亭去吧。”泉叔說,“你也不要太難過,誰都有這一天,或早,或晚。”

泉叔站在旁邊看著桑,又看看緲,搖搖頭,搬個凳子坐到門口看外面的漆黑一片,聽著安靜夜里的風聲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

“丫頭,你吃點填填肚子,明天還有事情要忙。我到隔壁柴房去睡了。有事喊我。”泉叔說,然后搬了一塊木板走過去。

緲握著桑的手,不知何時睡著了。夢里,桑帶著緲找到了父親還有弟弟,母親笑的很燦爛,一家人終于團圓了。緲心里一陣溫暖,那是從未有過的快樂,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幸福的生活。若是真的,就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如果是夢,請不要醒。

次日,勻嫂、小福、小貴領(lǐng)著一個趕車人帶著一輛簡陋的車過來。然后,眾人繞路城外,一路顛簸到城西斷亭。

在泉叔的主持下,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后,一團煙火護送桑的靈魂到了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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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母親的骨灰?guī)У侥獰o城,通譽坊。”緲一次次的對自己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過去。她一次次的問泉叔什么時候主人到南方去,泉叔搖搖頭回答,他也不知道。

這一天終于來了。冬末春初,主人默石要到南方去看看布莊和藥材。

主人帶了泉叔,泉叔的侄子有福,緲,兩個小廝;又在鏢行請了四個護衛(wèi)。四個護衛(wèi)自己騎馬,默石等六人坐馬車,不出幾日,他們到了鎮(zhèn)壽。緲不繼續(xù)隨他們?nèi)ト羲谀牟记f暫住等著他們回來。

緲在布莊無事可做,整日閑著,于是到街上走走看看。當她走到一家門前有一棵樹的藥鋪前時,她突然覺得很親切;于是,站在門口往里面看。

一根木頭突然在她肩上一撞,她吃疼,向后一退,摔倒在地。一個肩扛木頭的年輕人,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摔倒在地的緲。他連忙放下木頭,蹲下問:“姑娘,在下該死,撞到姑娘,姑娘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緲擺擺手,說:“沒事。”然后用手撐著爬起,年輕人也幫著扶起。年輕人攙扶緲到藥鋪內(nèi)坐著休息。

“姑娘,實在對不住,剛才實在沒有注意到你站在那里。木頭剛上肩,也沒有認真看。”年輕人滿懷歉意的說。

“沒事的,我坐坐就好了。”緲說。

年輕人給緲斟上一杯茶,然后對緲說:“姑娘如何稱呼?”

緲答:“緲,縹緲的緲。”

年輕人一聽,連忙點頭,說:“這個名字很好,緲,縹緲,若隱。”

“小白。有客人來了。”阿德從外面進來,看著兩人在聊天,笑著對他們說。

“叔父,剛才侄兒扛木頭撞倒緲姑娘,實在冒失。”白馬夜眼答。

“我來給姑娘看看。”阿德過來準備看看緲的傷情。

阿德讓緲動動手,肩,略彎腰,又讓站起走兩步。緲正要站起,白馬夜眼在旁邊無奈笑起來。白馬夜眼對阿德說:“叔父,你醫(yī)師的毛病又犯了,緲姑娘適當坐坐就好。”

緲尷尬地笑笑,阿德也跟著笑起來。

接著,阿德讓緲伸出手腕,給她把脈。

“姑娘,你最近是否睡不好,半夜就醒,然后難以入眠;肝郁難抒,咽中如異物梗阻。”阿德問。

緲驚奇地看著阿德,連連點頭。

“姑娘,你稍坐,我給你開副藥,對你很有幫助。小白,你把木頭都搬到庫房去吧。”阿德對他們兩人說。

白馬夜眼連忙將木頭扛到肩上,出門送往庫房。

很快,白馬夜眼就回到藥鋪。庫房在不遠處,原是一間豆腐店,房主人年歲大了,要回鄉(xiāng)養(yǎng)老,將鋪房出售給阿德。那個鋪房留給白馬夜眼娶妻生活之用,現(xiàn)在,臨街部分租給屠夫做賣肉鋪。后半部分做為藥材庫房。街坊鄰居經(jīng)常調(diào)侃白馬夜眼,說喝了他們的藥,順帶也吃了一頓肉。買肉的人,聞到陣陣藥材清香,不禁讓人感覺胃口大好,不由得多買幾斤;由是屠夫的買賣比之前在別處紅火的多。

回到鋪里,阿德正在和緲聊天。

阿德見白馬夜眼回來,給他一張藥方,說:“小白,按照藥方給緲姑娘抓藥,抓好后,給姑娘煎一貼。”

白馬夜眼接過藥方,到柜臺去抓藥,隨后拿著一貼藥到屋后去煎藥。

阿德的藥鋪逐漸人多起來,阿德主要坐堂,看病,偶爾抓藥,白馬夜眼負責抓藥,包藥,偶爾幫著病人煎藥。

緲安靜的等著,并饒有興致的看著藥鋪里的事情,感覺新鮮。

吃過阿德開的藥后,當天夜里,緲睡的很好,心里的石頭變輕了,人也變輕松了一些,感覺也神清氣爽。

——————

次日,午時,緲到阿德的藥鋪去。

“你過來了啦!”白馬夜眼招呼緲,“藥已經(jīng)煎好了,就是那碗。”白馬夜眼指著昨天緲坐的位置旁放著一個碗倒扣在另一個碗上的藥。

阿德痛惜緲一人孤苦無依,堅決不收緲的醫(yī)藥費,聽說她只是暫住主人布莊,不方便煎藥便讓她每日到藥鋪來,讓侄兒煎好過來就可以服下。緲過意不去,順帶幫著收拾藥鋪,幫他們做個晚飯。叔侄終于吃到了可口的飯菜,阿德和白馬夜眼不禁感嘆之前他們自己做的飯菜怎么就那么難吃,明明是一樣的食材。

每日午后,緲都會到藥鋪去。

阿德的藥鋪開始有生機,叔侄變得容光煥發(fā),人也更有精神了。阿德想著,要緲做侄媳該多好啊!

緲也仿佛在自己家一樣,比在主人家都要輕松,雖然在默石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在德叔藥鋪她感覺到一種從來未有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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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要求給阿婆送藥,你如果去的話,可以到梅園看梅花。每年這個時候梅園的梅花都開的很多。”白馬夜眼對緲說。

緲點點頭,和白馬夜眼一起過去。

出了鎮(zhèn)壽南門,一路山青水秀。陽光照在人身上,讓人感覺溫暖舒適。白馬夜眼坐在車左邊一手拿著韁繩一手抓著車轅,緲坐在右邊一手抓著車轅一手抓著車板。一路顛簸著,緲的心里卻很甜蜜,比喝蜂蜜還甜。他們講述著生活中的趣事,兩城的不同風俗,還有人生中的一些磕磕絆絆。

過了兩三個村莊后,來到一間草房前,白馬夜眼提起藥包,走到隔壁,直接進去。隨后,一個老人拄著拐杖出來邀請緲進屋。

老人家里簡單樸實,卻整潔規(guī)矩。老人滿頭銀發(fā),臉上布滿皺紋,衣服打了幾處補丁,卻干凈利索。

老人見到緲甚是喜愛,直言緲就是自己的親孫女;雖然老人老伴早年已亡,膝下無兒女,這么多年靠著幾畝薄田,侄子侄女婿的幫襯度日。

臨行前,老人將一個布包著的小盒送給緲,說是見面禮。緲想推辭,白馬夜眼讓緲收下,那是阿婆的一片心意。

隨后,兩人到梅園,暖陽下梅花正是繁盛之時,陣陣暗香沁人心脾,讓人感嘆生命中的美好。

回到藥鋪,白馬夜眼想看看阿婆送給緲什么禮物。

白馬夜眼先打開包裹嚴實的層布,層布里面是個木盒,木盒上雕刻精致各種花朵,接著打開木盒;木盒里裝著是一塊層層包裹的紅布。白馬夜眼將木盒遞給緲,想讓緲親自打開。

緲拿出紅布,層層攤開,里面是一個精致的銀鐲;銀鐲外面雕著似纏繞著一圈花藤,藤上的花葉,在花葉上還有一只蝴蝶栩栩如生。

緲看著手里得銀鐲不由得呆住了;白馬夜眼拿著銀鐲反復看,不住的稱贊。阿德從柜臺走過來,拿起銀鐲跑到門口亮處細看一番,走過來對白馬夜眼和緲說:“我妻子生前曾和我說過,她的二伯母有一個寶貝鐲子,她只是在小時候看過一次,后來再也沒有見過,想必就是這個鐲子。”

“緲,你戴上看看。”白馬夜眼拉著緲過去,試試手鐲。

緲微笑著伸出左手,提起衣袖,右手拿著手鐲;戴上后,揚著左右向阿德叔和白馬夜眼展示手鐲。白馬夜眼不停的稱贊手鐲戴在緲手上正合適,很好看。

阿德顫抖著伸出雙手,握著緲的左手。緲不解地看著阿德,白馬夜眼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叔父。

“你左手的印記是怎么來的?”阿德顫抖著說。

“一直都有,應該是胎記。”緲說。

“你可能是我失散的閨女!”阿德激動的說,“小白,趕緊把五大娘,豆嬸,歪頭的母親,還有對面爛剪裁叫過來,讓他們過來認一認。”

白馬夜眼立刻出去找那些長輩。

不久,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來到藥鋪,人越來越多,里三層外三層,把藥鋪圍的水泄不通。路過的人看見圍了一圈人,也跟著過來踮起腳看看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首先說話的是爛剪裁妻子,說:“我敢保證,這個姑娘就是小芊兒。在她小時候,我每年最少給她量一次,還給她洗過好幾次澡呢,我對這個胎記記得很清楚,正著看像荷花,倒著看像烏龜。”旁邊的人聽了不住點頭,又想笑。說著,指著緲的胎記給別人講解從不同方向看。

接下來,爛剪裁,五大娘,豆嬸,歪頭的母親逐一確認,都認為緲是阿德失散的女兒。

爛剪裁妻子又說:“我記得小芊兒的左邊屁股上還有一個紅痣。要是那個確認了,這個姑娘就一定是阿德的閨女。”這話阿德其實也想說,但是不好說。

眾人一聽更是情緒高漲,恨不得立刻脫下緲的褲子驗證爛剪裁妻子的話。緲的臉羞得通紅,第一次被這么多人圍觀。

最后,爛剪裁妻子,豆嬸,五大娘,歪頭的母親帶著緲進房間,點起燈,拉下簾一起驗證。

不多時,門打開,爛剪裁妻子笑著第一個走出來,拍著手說:“是的,驗過了,確實是阿德的閨女。”

人群中一陣歡呼,紛紛祝賀阿德找到閨女。

阿德內(nèi)心狂喜不已,白馬夜眼也同樣狂喜。阿德不住的向眾人表示感謝,并邀請大家出席擇日的喜宴。

當夜,阿德留緲在藥鋪住下,怕掌上明珠得而復失。由于藥鋪居所有限,夜里白馬夜眼樂呵的扛著被褥搬到庫房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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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問緲:“你現(xiàn)在是奴籍還是自由身?”

緲答道:“自由身,母親再苦也不曾想把我賣給別人。”

阿德又問:“你和主人是否簽紅契?”

緲想了想,道:“好像簽過,在我十歲時,母親帶我隨著泉叔一同到官府處簽了一張契約。自那以后,我就有季俸。”

“這個不是太難的事情。你安心在這里住著。我托人打聽一下。”阿德說。

自此,緲在藥鋪住下,白馬夜眼白天在藥鋪忙,晚上回庫房睡。白馬夜眼因得了一個姐姐而整日樂呵呵。阿德看著白馬夜眼越來越感覺他呆頭呆腦,雖然從小看著長大,他人善、品行也端正。之前,阿德還在想如何把緲迎娶過來做白馬夜眼的妻子;現(xiàn)在,卻在考慮是否將緲許配給白馬夜眼,人的想法確實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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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復歸喜宴過后,日子逐漸平靜。

白馬夜眼正在柜臺算賬,阿德坐在窗口驗查藥材,緲在后堂收拾。

藥鋪門口站著一個少年,看著鋪內(nèi)。白馬夜眼抬起頭,問:“小哥兒,請問有何事?”

少年說:“掌柜說,緲姨在這里。今天老爺回來了,我專門來喊她的。”

白馬夜眼一聽,立刻明白,放下手上的活,到后堂將緲叫出。

隨后,阿德、白馬夜眼、緲跟著少年一同到布莊拜訪默石。

當談到解除紅契時,泉叔搶先說,此事待從長計議。默石一看,則不再發(fā)話。

阿德問泉叔為什么需要從長計議。

泉叔說:“在緲的母親生前曾數(shù)次當著眾人的面托我?guī)途樥覀€良善之人嫁過去。我也認真對待這件事,在緲的母親去世后,我更是義不容辭,加緊給緲物色如意郎君。在來鎮(zhèn)壽前,我和男方家長已經(jīng)約定,待回來后,就開始下聘書,送聘禮等事宜。如果這時候,我們這邊人沒有了。豈不失信!如果要解除紅契,也要等我與男方家長談好后。”

阿德聽完點點頭,表示贊成泉叔的想法,之后會與泉叔一同回到晉昌去處理緲的事情。

“我有個請求,希望老爺和泉叔能夠通融,我與愛女離散二十多年,現(xiàn)在和愛女重逢,想和愛女多聚一聚,望老爺和泉叔能夠應允?”阿德說。

默石看看泉叔,泉叔略加思索,說:“丫頭可以回家,但是在我們從莫無回來后,需要和我們一同回晉昌,妥善處理婚約之事后,再解除紅契。其實我也很高興丫頭能夠找到親人,但是人無信不立。”

當夜,阿德和白馬夜眼將緲的東西都收拾帶回家。緲向默石、泉叔等人告別后,跟在后面回到藥鋪。

緲將母親的骨灰放在房中衣柜里,感謝母親在冥冥中的庇佑。

——————

次日一早,阿德單獨到布莊拜訪泉叔,請泉叔告知與緲約定婚事男方家宅住址。

午時,安排好后,阿德一人帶著禮品雇車單獨前往晉昌處理口定婚約事宜。臨行前交代白馬夜眼,晚上睡他的臥房,不要擔心別人言語,等他回來后,安排他和緲的婚事。

阿德去晉昌后,白馬夜眼在藥鋪忙進忙出,忙時緲在旁幫著做,時光宛若回轉(zhuǎn)到二十多前如阿德夫妻一般。

——————

默石帶著一行人在莫無處理完布行的事后,回到鎮(zhèn)壽。泉叔在莫無染上風疫不便行路,留下來養(yǎng)病,有福和一個小廝安排在側(cè)侍候;默石帶著其他人返回晉昌城。泉叔染上的風疫較為嚴重,加上年歲已大,連續(xù)多日吃藥沒有好轉(zhuǎn)跡象,病情卻有加重趨勢。

有福在旁焦急不已,派人請鎮(zhèn)壽最有名的醫(yī)師來看病。

醫(yī)師反復把脈,反復察看,本來頭發(fā)不多的大腦袋都快撓禿后,開了一個藥方給有福,并交代只能緩解不能根治。醫(yī)師告訴有福,泉叔的病很復雜,年紀大,水土不服,加上染風疫,要想恢復要花很大力氣很長時間。

有福派小廝拿著藥方去抓藥,不想小廝又拿著方子回來說,那家藥鋪沒有制首烏那種藥材,就不賣。

有福一把奪過藥方,領(lǐng)著小廝又到那家藥鋪,強令藥鋪把鋪里有的藥抓好。有福帶著缺制首烏的藥回到布莊,正在焦急之際,想到緲的父親是開藥鋪的,于是派小廝去緲那里要一些制首烏。

小廝來到緲家藥鋪,白馬夜眼正在給街坊癥病。

于是,交代緲領(lǐng)著小廝去取。

白馬夜眼說:“上次卓倫叔那里來的藥,在庫房東房南邊架上二層左邊,袋上有字寫著制首烏卓倫。”

緲點點頭,帶著小廝到庫房開門取藥。那袋制首烏所剩不多,于是,緲將袋一攏,把袋與藥一起給小廝帶回去。小廝拿著藥,一路小跑回布莊。

——————

雪后初霽。

晴空如洗,陽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顯得格外刺眼。

阿洛與白馬夜眼一前一后向北行走,順帶一路打聽離軻與緲的線索。

一隊人馬向他們狂奔而來,馬蹄揚起的雪像魚在水面游激起的鰭浪一般。

那隊人馬將阿洛兩人圍住,馬不停的打著響鼻,腳前前后后踏著碎步。

“怎么又是你?”頭領(lǐng)拔出刀指著阿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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