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撲面而來的霸道之意，似在排斥一切。

這種霸道拳意，并非針對顧望之，但顧望之不得不為之震撼。

這就是…見神嗎？

依舊是勁，但卻能夠另辟蹊徑，走出以我意凝聚勁力而成偽氣。

顧望之不想退，至少，他覺得在李玄通面前，他不該退。

【萬世道果：真我道果（70%）、道衍道果（35%）】

初獲得道衍道果時顧望之好奇之下感悟了道衍的心境，他一直對道衍那種孤獨而又絕望的心境很不喜歡，他覺得自己并非一個悲觀的人。

但今日在李玄通強壓之下，他想反擊。

“僅此而已的話，你可以退了。”

顧望之面上浮現(xiàn)果決，繼而在下一刻，喚醒道衍道果。

天地倒轉(zhuǎn)，時空失衡。

無數(shù)破碎流光如飛舞的彩色斑斕蝴蝶般在空中輕盈舞動，天地似在一瞬間發(fā)生變故。

李玄通的身影緩緩變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見。

一種孤獨、絕望而又無敵的心境充盈在顧望之心間，再度感悟道衍心境，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些許不同。

也許是歸結(jié)于道衍道果的推演，顧望之已經(jīng)能夠伸手去觸碰空氣中到處存在的空氣漣漪，隨著手指觸動，漣漪微微發(fā)生波動。

似打開一個窗戶。

他看到了一條河，奔流不停…

視線正要移動，畫面驟然停滯，天地一瞬間發(fā)生破碎，似粉碎的鏡子一般。

那條河…

顧望之感受著內(nèi)心浮現(xiàn)的些許柔情，心中升起一種渴求，他想去找到那條大河。

隨著一聲嘆息，顧望之回歸現(xiàn)世。

李玄通也在一瞬間，發(fā)現(xiàn)了顧望之的變化，并非實力上的提升，而是他竟然在顧望之的眼中看到了孤獨。

在眼前白衣小道的身體中，困著一個與他一樣的靈魂。

他心中只有一種感覺，眼前小道，未來一定會成為如他一樣的人。

一樣的…見神！

霸道意境緩緩消失。

李玄通面容正色許多，他已經(jīng)不再將顧望之當做是道衍的后人，而是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等，也終于從墻頭高處跳了下來，平等的注視著顧望之。

“看來，我無需去找道衍了。”

再次進入道衍的世界，他已經(jīng)沒有初次時那般失態(tài)，唯有目中流露出來的些許悲涼，訴說著什么。

顧望之看著李玄通。

李玄通輕聲道，“我能感覺到，你跟我、曹唯我，都是一樣的人。”

顧望之搖頭，“我并不認同。”

李玄通忽然哈哈大笑，“不認同！好一個不認同，我輩武夫，豈能被他人定義！”

“我道……不孤！”

顧望之面無表情，極力收斂內(nèi)心中的情緒，尤其是對那條大河的好奇。

那條大河，他能感覺到，很重要。

他很想去瞧瞧。

李玄通見顧望之不說話，面上浮現(xiàn)霸道之意，“你不許死！”

他說完這句話，凝神看著顧望之。

“有酒嗎？”

顧望之有些詫異，點點頭，炮制凝丹散需要酒液中和，觀中倒是不缺酒。

“可飲一杯？”

“你很喜歡喝酒？”

李玄通搖搖頭，“只跟看的過眼的人喝。”

顧望之并未露出什么榮幸的表情，只是點頭表示明白，有些鄭重的說道，“只飲一杯。”

李玄通點頭，“你現(xiàn)在也只配與我飲一杯。”

很冒犯的話，被他用最平常的聲音說出。

顧望之并未反駁，也無法反駁。

至少，李玄通此刻說的，是事實。

月下，沒有石桌，沒有凳子，兩個大男人便這般站在地上，遙遙舉杯，繼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李玄通并未如江湖豪客那般摔碎碗，而是很溫柔的將其放在地上，比對待顧望之的態(tài)度，好很多。

“人也見了，酒也喝了，我等你見神，期待與你一戰(zhàn)。”

顧望之錯愕，低頭看向手中的碗，方才這碗酒，是為了約戰(zhàn)？

他正想說些什么。

李玄通已經(jīng)轉(zhuǎn)身，迎著月亮走去。

“歲末，我欲與曹唯我在中京城一戰(zhàn)，我讓人接你。”

顧望之輕笑，卻是壓下心頭思緒，看來李玄通與自己這一戰(zhàn)，在他心中已經(jīng)是定數(shù)了。

他緩緩搖頭，“不必，此地非我鄉(xiāng)，我留不了太久，但歲末，我會去中京城。”

李玄通要戰(zhàn)，他并不懼怕，哪怕他并不認為自己具有武夫之心。

忽的，他想起了什么，宋崖之前說過，李玄通與曹唯我這一戰(zhàn)，會兩敗俱傷。

于是，輕聲道。

“若你與曹唯我一戰(zhàn)后，會死，你還會去嗎？”

李玄通驀然回頭，目中似綻放出金光，比之明月還要刺眼。

“死？二百年前我一人去黑山王寨，他們說我會死，一百二十年前朝廷派軍絞殺，依舊有人說我會死，還有六十年前在西京城，也有人說我會死，但我依舊活著，說我會死的，又有幾人活著？”

“況且，相比于死，我更怕寂寞！”

李玄通說完這句話，腳步繼續(xù)，如之前一般堅定，不曾遲疑。

他太過自信，也太有魅力。

顧望之腦中浮現(xiàn)出方才他說過的一句話。

‘朝聞道夕死而已…’

原來如此…

顧望之看向腳步雖不頻繁，卻似擁有異常魔力，三步幾乎跨出院子的李玄通，忽然開口道。

“那就不要死，我有些期待與你的一戰(zhàn)了。”

李玄通走了，就如他來時的平淡，走的也異常果斷。

原本以為他會追尋天刀拳的來歷，沒想到他只是在尋找對手。

杜林鴻的天刀拳，當世除了他李玄通，便唯有昔年道衍真人，但道衍真人三百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縱然是傳說也都遺落了太多，知曉道衍名字的，如今又有幾人呢？

所以在知道顧望之打出天刀拳后，他會放下手中的所有事來見一面。

從結(jié)果來看，他有些失望但又并不失望。

至少天刀拳并非落在無能之輩手中。

顧望之目光微沉，他能夠看的出來，李玄通其實在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道衍后，其實是起過殺心的。

就像某個名人說的那句話。

你什么檔次，跟我練一樣的拳。

顧望之微微抬頭，目中帶著幾分沉思。

‘我跟道衍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那條河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