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另立天子!”
郭圖的話一出口,廳中眾人立即驚異議論。
袁紹則是臉上立刻現出一片喜色,看著郭圖,等他繼續說下去。
“正如田別駕所言,天子遇刺而亡,必是曹操所為。曹操這么做,是因為天子聰慧,難以掌控,因而故意讓天子出城送行,又派人假扮刺客,謀害天子,如此曹操便可扶立幼年皇子為帝,而任其擺布?!?
“曹操謀刺天子,殺父立子,乃大逆之賊,其所立天子不能為真。武邑亭侯劉松聰慧仁義,甚有厚德,乃肅宗皇帝之玄孫,河閑孝王開之曾孫,安平王得之孫,武邑亭侯業之子。明公須速速迎立武邑亭侯劉松為天子,然后詔令天下,先討公孫,再征曹操,平定天下,以成萬世之功!”
自從曹操迎接天子到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后,郭圖就想過這個問題,想要勸說袁紹另立天子,只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
現在天子遇刺,正是絕妙的好時機,此時另立天子,會更容易得到眾人的支持。
有了天子的名頭,不管是出兵攻打公孫瓚,還是出兵征討曹操,都會更加名正言順,師出有名。
而武邑亭侯劉松年僅十五歲,其父已亡,如今僅是孤身一人,容易掌控。
其實郭圖也早就看出了袁紹的心思,等到滅了公孫瓚和曹操,天下平定之后,袁氏代劉便是理所當然的事。
就算滅不了曹操,天下同時有兩位天子,那也可以南北各自為國,郭圖等人,也可以身居公卿之位,位高而權重。
袁紹此時心中暗喜,卻不露聲色,巡視著廳中眾人,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早在董卓廢了少帝劉辯,另立陳留王劉協為帝的時候,袁紹曾經和韓馥商議要扶立幽州牧劉虞為帝,只不過當時被劉虞嚴辭拒絕了。
現在如果扶立武邑亭侯劉松為帝,對于袁紹來說,便可以和曹操一樣,百官總己以聽,言出如天子旨意,無人不聽了。
最重要的,后面還可以慢慢以袁代劉,自己登上皇位,身為天子。
“如此可行,明公可檄告天下,討伐曹操刺殺天子謀逆之罪,同時告知天下,將迎立武邑亭侯劉松為帝,如此天下響應之士必多。若得天下人支持,則天子在鄴城而不在許都,要滅曹操,也就不難了?!?
逢紀當先表示贊成。
“不錯,曹操先是囚禁天子,如今又謀害天子,明公家世四世三公,當身為表率,迎立新天子,以定朝綱,爾后率領天下士眾討伐曹操,如此天下可定?!避髦R緊接附和。
“我也贊成如此,明公,此事宜急不宜緩,不可猶豫?!睂徟湟渤雎暤馈?
許攸和辛評也都表示贊成。
袁紹臉上喜意更濃,看向了還未出聲的沮授和田豐。
“天子有皇子在,如此只怕不妥。”
田豐話一出口,袁紹便面色一嚴,皺了皺眉。
“田別駕,此事并未不妥,靈帝乃肅宗玄孫,河閑孝王曾孫,而武邑侯劉松亦是肅宗玄孫,河閑孝王曾孫,立其為天子,天下人無可非議。且曹操兇逆,當此之時,須決然而為,豈能諸多顧慮!”
沮授看向田豐,緩緩言道。
審配緊隨道:“正是,此事乃理所當然,并無不妥,元皓不可再言。”
田豐本想再說,但見沮授對自己暗暗搖頭,只好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其實他也明白,對于袁紹來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扶立新的天子,與許都抗衡。
否則,曹操扶立了只有四歲的幼年天子,那朝廷之事更是由曹操一人說了算,廢帝自立也是早晚的事。
而袁紹同樣扶立一位天子,那么不管是許都還是鄴城,都會尊奉劉氏為帝。
如果有誰要廢帝自立,便會遭到另一邊的討伐,而天下之人也會尊奉劉氏,則自立者必亡。
田豐正是想到這一層,才沒有堅持反對。
雖然這樣子一來,天下就真的大亂了,還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可是現在這廳中,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贊成迎立武邑亭侯為天子,這是大勢所趨,憑他一人之力也阻擋不了。
袁紹看到眾人都表示贊成,當下大喜,說道:“既然諸位皆有此意,人心所向,孤也不可反駁,待迎立天子,孤必興兵伐曹,為先帝復仇!”
曾經,袁紹和曹操是生死兄弟,自從曹操迎接天子劉協到了許都,相互爭權,已經成了生死仇家。
而且看著曹操日漸勢大,又挾制天子號令天下,袁紹早就想滅了曹操,只因公孫瓚還在幽州,才沒有出兵。
議定之后,袁紹讓主薄陳琳寫下檄文,聲討曹操謀害天子之罪,同時說了要迎立武邑亭侯劉松為帝之事,遍告天下。
然后派沮授和郭圖去迎接武邑亭侯劉松。
很快,武邑亭侯劉松坐著王青蓋車來到鄴城,袁紹為他舉行儀式,即位為帝。
袁紹自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沮授為太尉,郭圖為光祿勛,荀諶和審配逢紀等人也都擔任重要之職。
又征召青州鄭玄為太傅。
而田豐只得了一個六百石的議郎之職。
值此許都發生變故之際,袁紹又先發出討曹檄文,迎立新天子之事并沒有遭到天下士人的反對,反而是得到了不少支持。
曹操雖然反對,但此時也無能為力,呂布和張繡不滅,他不可能舉兵去攻打冀州。
目前能做的,只有暗中和公孫瓚聯絡,想要讓公孫瓚從北面襲擾冀州,把袁紹牽制住,好讓自己有時間去滅掉呂布和張繡。
而在鄴城,袁紹同樣因為公孫瓚的存在,不敢舉兵南下,安心當他的大將軍。
但是有一人不能安心,這個人是田豐。
他來到太尉府,見到太尉沮授。
“沮公忠于劉氏嗎?”
田豐見到沮授,直接問道。
沮授愕然,答道:“元皓為何如此問?”
“你若忠于劉氏,我便有一事與你說,你若不忠于劉氏,那我便不說了,此刻即走?!碧镓S說得很直接。
“我當然忠于劉氏,元皓有事不妨直說?!?
沮授搞不懂田豐到底想說什么。
他們二人都是冀州人,彼此之間比較相熟,這也是田豐來找沮授的原因。
“沮公可知劉玄德?”田豐問道。
“豫州牧劉備劉玄德,聽說此人甚是仁義愛民,我當然知道?!?
“如果讓劉玄德出任青州牧,沮公以為如何?”
田豐問得很嚴肅很認真,完全不像是戲言。
沮授愣了一下,看著田豐,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