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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一夫一妻制的歐洲大陸,結婚就意味著削減一半我們的權利和增加一倍的義務。但如果法律同意給予女性那與男性一樣的權利的話,那法律也應該賦予女性那男性的理智功能才是。法律賦予女人越多的權利和榮譽——這些都超出了自然的比例——那就越是減少了本來真正享有這些好處的女性數目;并且在給予那些女性更多權利的同時,卻相應同樣多地剝奪了所有其他女性的自然權利。這是因為由于一夫一妻婚姻制及與之相關的婚姻法律,違反自然地給予了女性有利的地位,完全徹底地把女性視為與男性平起平坐的人,而女人卻又無論在哪一方面都并不如此[3]——由于這一緣故,那聰明和小心謹慎的男性,在要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在簽下如此不平等契約之前,就會躊躇再三。[4]因此,在一夫多妻制的國家或民族里,每個女人都找到了保障,但在一夫一妻制的地方,已婚女人的數目是有限的。而無數無依無靠的女人,如果屬于上流階層的話,那就過著沒用的、老處女的煎熬日子。但下層階級的女性,卻不得不從事與其身體不相適應的重活,甚至成為妓女,過著既沒有幸福,也沒有尊嚴的生活——但這些妓女,在一夫一妻制的情況下卻是滿足男性需要的必需品,并因此成為被公眾承認的職業,其特有的目的就是保護那些受命運垂青的女孩,亦即保護那些已經找到丈夫或者有希望找到丈夫的女孩,免遭男人的誘奸。僅在倫敦,就有八萬多這樣的女性。這些女性,除了是一夫一妻制的吃大虧者,除了是擺在一夫一妻制祭壇上的活人祭品以外,還能是別的嗎?所有在此提到的那些處境惡劣的女性,就是為那些歐洲貴婦人,連同其自負、傲慢所不可避免地做出的抵債。因此,從女性整個群體出發考慮,一夫多妻制其實是一件真正的好事。在另一方面,從理智上看,如果一個人的妻子受著慢性病的折磨,或者他的妻子一直不孕,或者慢慢對于他變得過老了,那我們找不出理由不讓此男人再娶第二個妻子。很多人皈依了摩門教,似乎正是因為摩門教廢除了那有違自然的一夫一妻制。此外,給予女人有違自然的權利,那也就是把有違自然的義務加在了她們身上,而無法履行這些義務,卻讓女人感到不快樂。也就是說,不少男人出于財富或者地位方面的考慮,會認為結婚并非那么合算——除非這一婚姻連帶著某一非常不錯的條件。這樣的話,這些男人就會希望以另外別的、能夠確保這一女人及其子女有一安穩將來的條件,去獲得他們意中的女人。但哪怕這些條件很公道很合理很適宜,這一女性也同意放棄了那些不合比例的權利——而這些權利唯獨是婚姻給予她的——但這一女性仍然在某種程度上是不名譽的,并且會郁郁寡歡地活下去,因為婚姻是公民社會的基礎,因為人性就是這樣:我們過分看重他人的看法到了完全不合比例的程度。但如果這一女性對上述條件并不做出讓步的話,那她就要么被迫嫁給她本人并不喜歡嫁的男人,要么就最終凋謝而成老處女,兩種可能性都有,因為她要得到安置的期限是很短的。有鑒于一夫一妻制的這些方面,托馬修斯那很有學識的論文《論妾》,是很值得我們閱讀的,因為人們從這一著作可以看到:不管在哪個開化的民族,不管在任何時候,直到路德的改良運動為止,納妾成為被允許的制度,并的確是在某種程度上,在法律上獲得承認的、并沒有附帶不名譽成分的制度。路德的改良運動推倒了這一制度,因為推倒了納妾制,那就是為教士婚姻尋找正當性的一種手段——在這方面,天主教黨派并不敢落后于他人。
關于一夫多妻制,是沒有什么可爭論的:一夫多妻制應被視為到處都存在的事實,只是如何調控這一制度,才是需要解決的問題。這世上真有名副其實一夫一妻的人嗎?我們所有人都起碼在某一段時間,大多數情況下則總是以一夫多妻地生活。由于接下來的結果就是每個男人都需要多個女人,所以,沒有什么比讓他自愿或者應該說讓他負起照顧多個女性的責任更公平和合理的了。這樣,女性也就回到其正確的、自然的,亦即作為從屬之人的位置。而貴婦人,那由歐洲文明和基督教—日耳曼人的愚蠢而誕生的怪物,以及她們那可笑的要求得到別人的尊崇就不再存在了。到時候就只有女人,但卻沒有不幸的女人,而現在歐洲全是這樣的不幸女人。摩門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