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石猿老人沒想到自家者弟子忠心至此,那神魂被強行切斷的劇痛再次蔓延,當即強硬拒絕。
但立即發覺自己的態度不對,連忙找補道:“這禁術師父也曾看過,不過這等禁術能否修成皆由天命,不必費這等功夫了。”
“原來是這樣。”風歧裝作恍然的點頭。
但看這石猿老人這幅退避三舍的樣子,心中卻頓時明了,看來禁術正是讓他們態度生出變化的原因。
甚至于讓他們為之恐懼。
看這樣子,這猿窟自己是難待下去了,但戲還是要演下去。
“可是……”風歧語氣遲疑,他面帶愧疚的對著石猿老人道:“您對弟子有再造之恩,可弟子卻無一可報。”
“不!”
石猿老人語氣強硬的打斷:“那件黃芽山的任務非你不可,而且時間緊急,只怕是要你盡快動身,你此去是要出生入死!怎么能算無一可報呢?”說著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吊墜送給風歧道:“來,孩子,此物乃為師珍藏的一件術器,你且拿好。”
“嗯?”風歧心中一動,看著石猿老人態度,自己似乎還能有些好處。
于是他扭捏的接過吊墜之后又道:“可是師父……”
他面色糾結,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這話。
“怎么了?沒關系,你說。”石猿老人催促道。
有了石猿老人的鼓勵,風歧終于鼓起勇氣道:“弟子十年在一直潛心禁術,實則對于外界知識一無所知,只怕誤了師父大事。”
“這倒是個問題。”石猿老人皺眉,但旋即拿出一塊令牌道:“你持此令牌,找猴兒在文庫中盡管取些書冊。”
“謝過師傅。”風歧連忙感謝,卻沒接過令牌。
“怎么你還有事?”石猿老人見此一愣問道。
風歧頓時低頭看這地,似乎極不好意思一般,細聲道:“師父,弟子已然靈身巔峰,可能還需些靈材。”
“這有何難?師父允了!”石猿老人頓時應道,再度拿出一塊令牌,他就怕風歧再想傳授自己那該死的禁術。
風歧頓時接過令牌,見好就收。
如此,石猿老人也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將這小子哄好了。
可真拗啊。
風歧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他打定主意離開這猿窟之后,沒有足夠的實力便不會再回來,因此要想辦法敲上一筆,卻沒想到這石猿老人這么好說話。
【拜日】禁術真這么可怕?
……
站在金室石門外,風歧目光幽幽的看向中間那高大的石猿雕像。
他將手上的吊墜提到眼前。
看著眼前寶物,他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這是一只甩尾躍水的鯨魚,其材質似玉似石,摸在手里有一股溫涼質感。
此刻在瑩白燈光之下,將一道道幽幽藍紫色的夢幻氣息映入風歧眼中,美輪美奐。
這是術器。
此間術士無經無法,自然也練不出那些蘊含禁制,玄妙非常的法寶靈寶。
但是他們卻創造出了術器。
術器者。乃是術士尋得靈材,以自身術種之力灌輸其中,使之可以短暫發揮出術士力量的寶物。
而術士寄托其中的力量用盡,術器也就會隨之消散。
術器也無什么品級之分,基本上只要突破靈身,靈性外溢者,就都可以制造,就連風歧此刻只要尋來合適靈材,也能將自身靈性灌輸其中,造出術器。
而術器的強弱,一看靈材,二看術士自身境界。
這枚夢幻鯨魚在風歧的感知中,便蘊含著旺盛靈性。
至少也是秘藏境界術士造出的術器。
可如此美輪美奐之寶物,卻絲毫沒有入風歧之眼,他在思考何去何從。
原本是繼續貓在這猿窟之中,看看有無方法解決自己身上問題。
可石猿老人竟不知從何知道那禁術真實面目,對自己退避三舍,既如此就不能將希望寄托在這猿窟里了。
所以,自己的去處,還是要落在那件任務上嗎?
“飛鶴!你……”
這時,石猴忽然來到風歧身邊,但話剛出口,他便看見風歧手中那枚吊墜。
眼神中泛過濃濃詫異。
但緊接著便連忙反應過來,不過話風卻是頓時一改,帶著驚喜道:“主人竟將這件寶物賜給你了!看來他是真的看好你!”
風歧心中皺起眉頭,石猴拙劣的演技并未瞞過他的眼睛。
這吊墜有問題?
“你如今已突破靈身,你也知道這猿窟之中的弟子一旦突破靈身就要離開,尤其你現在還有任務加身……”石猴眉頭皺起,話語低落遲疑,似乎對風歧想要離去很是不舍,但話中趕人的意思卻很是明顯。
又是趕人的話,風歧已然無感,倒是他對石猴對于這吊墜的反應很感興趣。
“你可知道這術器的作用是什么嗎?”風歧忽然將那吊墜晃到石猴面前。
石猴幾乎本能的想往后退去,但下一刻將這等沖動生生止住。
他艱難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器名為夢鯨,可是能改變術士相貌的至寶,你此番去黃芽山,有它在手,除非是黃芽山主當面,否則誰也無法認出你來。”
說著又補了一句:“主人果然看中你!”
“太嫩了,年齡雖大,可卻一直困守在這猿窟中,面對著這些小孩,終難有長進。”看著石猴拙劣的演技,風歧心中搖頭,跟那石猿老人簡直相去甚遠。“不過看樣子定然是無法在他口中探聽到消息了。”
但緊接著,他想到一個人,一個同樣不簡單的人。
想來他能回答自己的一些疑問。
一念及此,他轉頭看向石猴道:“待我回洞府收拾一番,便來尋你,去執行任務。”
“收拾?你那洞府有什么可收拾呢?”石猴聞言下意識皺眉,他現在只想風歧早些離開這座猿窟!。
風歧卻是心中一動,他聽出石猴話中端倪,他怎么知道自己洞府沒什么收拾的?
旋即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洞府里有些東西你是看不見的,我必須帶走,不然留下便是禍端。”
石猴面色頓時一變,他已經從自己主人口中聽說了風歧的禁術,也尊其令在他洞府中探查過一番,卻什么都沒看到,還稍微放心一些,可現在……
自己不會染上什么東西吧?!
果然,看來自己的洞府已經被搜查過了。風歧心中明了。
空留下石猴在原地看著風歧離去的背影面色糾結,最終眼神中卻還是泛出一絲恐懼,轉身回到寶庫。
……
“臥底黃芽山……”
“黃芽山有能廢除靈身境界術種的妙術嗎?”
狹窄幽暗的洞道中,風歧思慮著那個任務。
據石猴所言,最近有一股不知名勢力暗中針對黃芽山,而此前臥底在黃芽山的那名弟子受了無妄之災,在那股勢力的襲擊中被殺。
因此需要有一個新人去重新接上這條線。
其實不只是他,猿窟數十弟子中即將突破靈身的弟子算他共有六人,都被告知了這個消息。
因此才會四間金室三間都被占據,而他所去的那間丙字金室,也是有弟子突破失敗,靈染身死,剛剛空出來的。
而對他而言,任務與否不重要,至少這個任務是一個打入黃芽山,尋找解決自身問題的機會。
至少在自己了解中,猿窟真正的妙法可都是在石猿老人手中,而是石猿老人如此排斥自己……
黃芽山作為臨仙地四大勢力之一,以往憑借自己肯定難以打入其中的,可如今黃芽山動蕩,再加上猿窟布置助力,不論石猿老人想借自己作甚,都至少是個機會。
畢竟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雖然這黑日暫時無法造成什么威脅,但卻確實是橫亙在化胎境界之前的一道橫關。
化胎之境,需要術士意志徹底與靈胎之中的執念、情緒、意志、兇性相融合。
他總不能找黑日意志融合去吧?
那不是茅廁打燈籠——找死嗎?
風歧思索著。
忽然,他腳步一頓。
看向眼前的岔路,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條岔路應該是通向……那個膳堂。
不,不止血腥味。
交錯繁雜的洞道總是可以很好地將一切聲音封鎖。
然而他還是聽到一聲聲慘烈的悲鳴,似掙扎,似瘋癲。
這聲音……
他身后大氅當即一陣,腳下生出一股颶風托著他的腳步快速向前。
“唳!”
“不!”
聲音越發清晰了。
那是什么猛禽一般的存在發出戾嘯,戾嘯聲中還夾雜著壓抑的怒吼,似掙扎,似抗拒。
“這就是……靈染?”
飛快的通過幾條洞道,風歧在膳堂之中看到恐怖的一幕。
此前那些被黑日污染的凡人像是被人生生撕碎,殘肢斷臂混著血液臟器滿地都是,就連斑駁的石壁上都盡是花花綠綠的液體,一股血腥夾雜著臭味撲鼻而來。
一只渾身黑紅之色的巨大鵬鳥蜷縮角落里,此刻這只鵬鳥身上淋滿鮮血,一根接著一根的黑紅色堅硬翎羽生長又被他自己生生拔掉,散落滿地的翎羽沁在血水中將他包圍。
而他爪子上還抓著一根鮮血淋漓的手臂,卻將自己堅硬的鳥喙瘋狂的往石壁上撞去,碎石紛飛間,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坑洞,口中又有不間斷的戾嘯聲與掙扎聲交替響起。
“不!不能吃……酒!酒!”
就在這時,似乎是察覺到風歧的到來,金鵬猛然轉身,一雙布滿混亂瘋狂的鵬目盯住風歧。
“走……”
鵬鳥口中發出最后一道人聲后,鵬目之中的殘存的最后一絲理智被瘋狂混亂徹底淹沒。
“唳!”
它發出一聲戾嘯,化作一道黑紅色流光撲擊而來。
風歧皺眉。
身后金羽大氅之上,一根根布滿鋸齒卻又初具劍形的猙獰劍羽頓時飛出。
“錚!錚!錚!”
好似一柄柄利劍出鞘,帶著嘹亮錚鳴之聲往魔鵬疾射而去。
飛速向前的魔鵬身上似是發自本能一般的,霎時間冒出一道靈光護盾。
一道道劍羽尾后拉著長長的尾焰,好似金色流光般撞擊在護盾之上,但這般攻勢卻也只是讓金鵬速度一滯,根本無法破開護罩。
但一步慢,步步慢!
只是這停滯的片刻間,便見風歧雙翅揮展,一道道靈光溢出,化作劍羽混同真實劍羽好似狂風暴雨般,
化作一道金色耀目洪流劈打在黃金護盾之上,一道道叮當碰撞聲連綿成一片。
但那金色洪流之下的魔鵬卻絲毫無礙,就連那黑紅色護盾一時之間都難以破開!
而這護盾還是那金鵬下意識激發而出!
要知道靈染之后的術士是沒有智慧的!
“這么強?”
風歧眉頭皺起。
這劍羽已經是他不顯化四翅金鶴之身時最強的手段之一了,尤其這對翅膀中還吸收了那縱劍閣碎刃的劍氣,堪稱鋒銳無雙!
正在此時,那護盾中再度一聲戾嘯響起,那魔鵬身上的氣勢竟然再度勃發,它頂著劍羽洪流在向前挪動!
“是因為靈染嗎?”
風歧心中閃過一絲狐疑。
雖說靈染之后殺伐之力大增,但對面最多也只是個靈身境術士,這眼看著都有化胎實力了吧?
就算靈染也絕難強到這種地步!
“打醒就知道了!”
他知道靈染的過程中如果及時喚醒,就還有一線生機。
他不會別的手段,暴擊是喚醒他的唯一方式。
這個人還有用處,能不死是最好。
想著,風歧身上驟然閃爍起浩蕩靈光,一步跨出,出拳。
只見他伸出的那根稚嫩手臂驟然生長,變粗變長,一根根金色的猙獰鋸齒金羽隨之生出,待到一拳揮出時,整個臂膀都驟然變成一根蜷縮而起的鶴翅。
石猿老人!黑日!石猴!
還有該死的一切!
“殺!”
風歧怒喝一聲,整個人融入金色洪流之中,穿越以來壓抑著的種種憤怒情緒,虛與委蛇,低伏做小,所有不順的心氣,盡數隨著這一拳猛然揮出。
他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猙獰猿臉,浩蕩的颶風隨之升起,兩綹白眉隨之飄蕩糾纏在腦后,仿若蒼白冠冕。
“嘭!”的一聲悶響。
璀璨金色羽翅捏成的巨拳好似一根攻城巨錐,狠狠將黑紅護盾轟擊開來,砸在巨大魔鵬的腰腹。
魔鵬發出一聲悲鳴,拋飛而出,重重砸在石壁上,碎石紛飛間,狠狠嵌入其中,不斷攀升的氣勢也隨之而斷。
但發自血脈本能的瘋狂又讓它迅速想要將自己拔出。
可風歧又豈能給它機會?
“醒來!”
再度一拳踩在金鵬胸腹,他震聲怒喝,聲如洪雷炸響,臉上猙獰猿影若隱若現,好似都要長在一起。
魔鵬被砸的悲鳴一聲,可眼中卻是依舊的瘋狂,并無絲毫理智。
“醒來!”
又是一拳砸下。
“醒來!”“醒來!”“醒來!”
“轟!”“轟!”“轟!”
連聲怒喝與嗡鳴之中,石壁炸出無數碎屑,最后一拳更是直接將這石壁砸穿,將已經血肉模糊,森白骨骼都片片露出,好似一塊破敗爛肉的魔鵬砸進一條洞道之中。
“再不醒來就去死!”
風歧狀若瘋魔緊跟其上,他怒喝一聲,一拳拔起,后拉蓄力,浩蕩靈光鋒芒四射,好似一顆璀璨流星將要砸落大地。
“別!別!”
這時,魔鵬口中終于發出一聲虛弱的聲音。
“轟!”
風歧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石壁之上,炸出一個數米深的碩大深坑,巨大的魔鵬也被余波砸飛一旁。
飛石落盡,呼嘯風止。
“我還活著嗎?”
被砸的好似一攤破爛血肉與碎骨羽毛混成一起的魔鵬用沒了喙的不知什么部位,發出一聲細弱蚊蠅的疑問。
“好像下手有點重了?”
風歧周身靈光收斂,整個人卻身上透露出一股神清氣爽的意味。
這樣肆意的發泄,讓他在這個壓抑世界里,他的心情終于有了一絲雀躍。
于是他稚嫩的臉上掛起真誠質樸的微笑,認真道:“如果你不確定,我可以幫你,我相信我這次一定能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