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猬精串門說是非
- 匿界之被尋回的太陽印
- 雷森的視界
- 5491字
- 2023-02-07 07:39:10
嘉蘭進屋把小素心放在炕沿上,素心又抓住門,扒開門簾一條縫偷聽麻將桌那里的話,嘉蘭阻在門邊,說:“來,把鞋脫了!”
小素心不理她,仍側著耳朵,卻聽不清楚,瞟了一眼嘉蘭,蹭著炕沿把鞋跟脫下去,用力把鞋甩在地上,光著腳丫跑到炕里面,背靠著墻,問道:“你告訴我,她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倒不是騙你,確實聽說有哭瞎眼的,可是我的嘉嘉不會。”嘉蘭很認真的說著,把素心的鞋子撿起來擺放在炕沿下。
“為什么不會啊?”小素心問。
“因為你身體好啊,所以就不會!”嘉蘭把外衣穿上,去關房門,她想等女兒素心再大一點,再告訴女兒他們的真身并非烏鴉,而是非凡的鳳凰鳥。
“身體好就哭不瞎啊?”小素心又問。
“是啊!”嘉蘭點著頭,關門回來。
“為什么啊?”小素心追問。
這時墨羽婆婆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嘉蘭一愣,素心也住了口,睜大眼睛看著她。
“嘉嘉沒事吧?”墨羽婆婆盯著小素心,沖口問道。
“沒事兒啊!您怎么今兒就回來了?”嘉蘭很奇怪墨羽婆婆為什么這樣問。
墨羽婆婆滿臉的疑惑,連眨了幾下眼睛,才說道:“不是你讓慶忌獸送的音信嗎,‘孩子病危速歸!’我趕緊就來了?”
“我沒有找慶忌獸送信啊!”嘉蘭也是滿臉疑惑,又說:“不會是送錯了的吧!”
“送的是音信,怎么可能錯呢,慶忌獸重述口信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你的聲音!這我能聽錯了嗎?”墨羽婆婆言之鑿鑿,沉思片刻,很納悶的說:“哎!到底怎么回事兒?”
“好奇怪啊!”嘉蘭苦笑下,又說:“該不會是誰鬧著玩兒吧!”
“納死悶了!”墨羽婆婆努力想著。
小素心看他們只顧自己說話,也不理她,撅著小嘴走到炕梢,從炕櫥里把自己的豬枕頭和被褥扔在炕上。
“怎么還捂上被了?真困啦?”嘉蘭說著,來給她鋪開褥子。
墨羽婆婆拿了枕頭放好,
小素心故意把被子踢到炕里面,脫了外衣甩在一邊,閉上眼集中精神把素衣也褪了回去,光著身子蜷縮在褥子上,窩著頭側躺下來,打著冷戰,委屈地小聲嘟囔:“都別理我,凍死我算訥!”
“臭丫頭子,快蓋好了!”嘉蘭說著伸長手將被子扽過來鋪展開給她蓋好,坐在素心臉對著的一邊炕沿上,掏出小手巾給她擦了擦臉。
墨羽婆婆把小素心的外衣折好放在枕頭另一邊,坐下來給他拍著,大舒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嘉嘉沒事就什么都好了!”
“我很想您!”小素心小聲嘟囔。
“你說什么?”墨羽婆婆想確認聽見的話。
小素心不搭話,手指撥拉豬枕頭上的布耳朵玩。
嘉蘭慈愛地笑笑,拿出針線筐,有一個錦袋,一面上繃著竹撐子,有幾枝還沒繡完的梅花,嘉蘭動手繡起來。
“我想吃釀皮!”小素心自言自語。
“今天十五,晚上得吃元宵!”
“好想吃釀皮啊,吧,吧!”小素心說著,像是嘴里吃著一樣,吧唧了吧唧嘴。
“那我現在去給你做,晚上吃好不好?”
“恩!”小素心竊喜地應著。
“您就著多和點面吧!沒干的了,我想烙幾張餅!”嘉蘭說。
“恩!”墨羽婆婆應著,起身下灶房去了。
小素心翻身躺平,看了會兒房梁,調皮地翻了翻眼睛,說道:“我乖乖睡覺,你晚上陪我去看大白鶴燈弄好不好?”
“告訴你了啊!今天晚上有月食,不放燈!”嘉蘭聲音輕柔。
“你就不能騙我說好,讓我高興一陣嗎!”小素心把嘴咧下來。
“明知道是騙你的,還要這樣的空歡喜有什么用呢?”嘉蘭停下手里的針,看著女兒素心,很認真地說:“嘉嘉乖,說謊可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好孩子,你也不是好……”,小素心突然住了口,把到了嘴邊的“媽媽“兩個字憋了回去。
嘉蘭裝作沒發覺,笑著問她:“我哪里不好呢?”
“哪里都不好,墨羽婆婆走了,你都不拍拍我睡覺!”
“拍拍!拍拍!臭丫頭子!”嘉蘭停下手里的針扎在布上放去一邊,俯下頭照著她的臉和脖子狠狠一頓親,小素心縮著脖子躲避著咯咯地笑。
小素心并不困,躺了一會,覺得無聊,側過身子,眼睛盯著嘉蘭看。
嘉蘭停下手,問:“你看什么呢?”
素心死死盯著嘉蘭的眼睛,過了一小會兒,才冷冷靜靜地問道:“你為什么不辯解?”
“辯解什么?”嘉蘭被她問得一愣。
“你知道我是故意去腦妖精那里給你告狀的!”小素心將現在的奶奶丁婆婆稱之為老妖精。
“是啊!我知道!”嘉蘭笑笑,繼續拍著。
“那你為什么不辯解?”小素心追問。
“奶奶疼你,原本就不分青紅皂白,我就算辯解,還是會受罰!”嘉蘭頓頓,繼續說:“都怪我當時沒照看好你,讓拐子偷了去,確實是我的錯啊!”
小素心沉了沉,有些耍賤的樣子,又梗梗小腦袋,不服氣地說:“腦妖精打過我媽媽,才不是奶奶!”
“她要是不疼你,怎會為了你和你媽媽打起來呢!”
“誰是他孫女她就疼誰,根本不是疼我!”小素心很不以為然。
嘉蘭很驚訝她小小年紀說出這樣的話,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她以前死去的養母說過這樣的話,也只有默然以對。
片刻的沉默。
“我想聽腦囊娶媳婦的故事!”小素心隨口說道。
“好,我給你講,說從前啊,有一只老狼,他成了精,就想學人類娶個媳婦過日子,他知道山腳下住著一戶人家,老兩口呢,有三個閨女,就上門去提親,大女兒啊,長了一臉的麻子,二女兒呢,長了一雙大腳,她們都害怕老狼是妖怪,會害了自己,就都不肯嫁給他,只有小女兒最漂亮,小女兒也怕老狼,可又擔心不答應,老狼會害了爹娘,沒辦法啊,只好答應了婚事。可是嫁過去之后呢!小女兒發現老狼心腸很好,對自己也很體貼,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也好!就這樣過了一年多,小女兒雖然生活美滿,可是很想念爹娘,有的時候就偷偷的掉眼淚,老狼知道小女兒的心思,就送她回娘家去住兩個月,大女兒和二女兒見了小妹妹,一看那么多好吃的好穿的,又是后悔又是妒忌,她們就想了個辦法,拉著小妹妹到井臺上說話,說著說著,大女兒就說‘快來看呀!井里好像有個什么東西!’,二女兒也說‘快來看呀!井里好像有個什么東西!’小女兒伸頭往井里看,大女兒和二女兒就把小妹妹給推下去了。可是誰回老狼家去呢,大女兒不讓二女兒,二女兒也不讓大女兒,兩人爭搶不下,就決定擲銅錢,誰猜準了誰就去,結果大女兒贏了,二女兒不愿意,可也沒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女兒被老狼接走,可是老狼覺得不對啊,兩個月不見,自己的媳婦臉上怎么長了那么多麻子呢?就問她是怎么回事,大女兒就解釋說呀,爹娘對她不好,讓他睡在綠豆上,所以臉上就硌出了很多小坑。可是老狼不信,就拿出一個筐子,讓大女兒坐進去,然后老狼就把筐反復吊起來然后墩到地上,嘴里念著咒:‘墩!墩!墩大墩!墩得框里的人發了暈!’大女兒頭一暈,就承認了自己是假的,于是老狼把他送了回去,二女兒一看大姐回來了,就冒充小妹妹被老狼接了去,可老狼又覺得不對,兩個月不見,自己媳婦的腳怎么大了那么多呢,就問怎么回事啊,二女兒說……”嘉蘭看素心睡著了,又拍了一陣,才住了手,拿起錦袋,接著繡起花來。
小素心睡的香甜,只翻了一回身,嘉蘭過去給她掖被子,這時大門口傳來初子公公呆緩的喊聲:“在這呢嗎?”
“來了!來了!”初子婆婆聽見,一口吐出梅子核跑到門口去,手打著棉門簾探出多半個身子,從懷里掏出鑰匙扔過去,說:“今天這么早呢!”
“我什么時候回來你不知道啊?”初子公公說話有些嗆,眼見鑰匙飛過來了,雙手兜住。
“啊?”初子婆婆很疑惑地樣子僵在那里。
“啊什么啊?給我做飯了嗎?”初子公公說完,扭頭往大門口走。
“砂鍋里有湯,你先喝點,我玩完這把就回去!”
丁婆婆側著身子,就著初子婆婆棉門簾沒放下來的空當,招呼初子公公說:“不進來坐會兒啊!”
初子公公已經拐出了大門,只知道丁婆婆同他說話,卻沒聽見說的什么,只是隔著籬笆墻賠了笑臉,答非所問的應回聲道:“是啊,是啊,忙著吧!”
“甭理她!準是今天在龜筮臺又不知道和誰杠起來了,個老東西!”初子婆婆回屋來了。
“今天過節!龜筮臺還要上值嗎?”樹吊媳婦剛說完便醒悟過來了,自答道:“我忘了今天有月食了!”
“是啊,這麻煩的月食!”初子婆婆回到座位。
“九條!”丁婆婆等初子婆婆坐下才把手里擺楞的九條打出來。
“玩完這把,我得回去給老頭子弄點吃的,你們都別動,我去叫……”初子婆婆還沒說完,看見了刺兒球媳婦拐進了大門口,突然話鋒一轉:“得了!救星來了!”
聽見門響了,樹吊媳婦回頭一看刺兒球媳婦撩開門簾進來了,說著:“還真來救星了!”
籮筐婆婆打出一張二餅,初子婆婆把摸到的白板扔出來才看見自己有個一三餅的坎兒。
“干嘛啊?還成救星了!”刺兒球媳婦懷了身孕肚子略有些顯懷,在門口使勁撲拉著衣服。
“初子婆婆趕著回家,得讓你替她!”樹吊媳婦摸到一張四萬,掃了眼桌上的牌,破開六萬的對子,決定胡五萬。
“我可不行,多吉不愿讓我打麻將,讓他知道,準又不高興了!”刺兒球媳婦說著話湊近了,手搭在樹吊媳婦的肩上。
“干嘛不愿讓你打麻將啊?許他們爺們兒玩兒就不許咱們娘兒們玩兒啊!還不高興!”樹吊媳婦把側過頭斜了刺兒球媳婦一眼。
“就是!你婆婆不是也在這兒呢嗎!”丁婆婆盼來了三餅湊成一對,扔出七條。
“您那么著急回去干嘛啊,初子公公回來就得趕緊回家陪著啊,都老夫老妻了還整天膩一塊兒!”刺兒球媳婦抓起一小把花生拿在手里剝仁吃。
“他剛下班回來,還沒吃飯呢!”初子婆婆答道。
“怪不得剛才初子公公氣沖沖地呢!”刺兒球媳婦開著玩笑。
“不許拿長輩說笑!”籮筐婆婆訓斥道。
“不就說話嗎?沒那么多事兒啊!”初子婆婆替刺兒球媳婦圓場。
“嘿!打完七九條,接著就來八條了!”丁婆婆扔出抓來的八條,看見樹吊媳婦抽著鼻子使勁嗅著味道,說道:“別聞了!是狐臭味兒,赤霞身上帶來的!”
“啊!還有味兒啊!我忽達半天,還以為散干凈了呢!”刺兒球媳婦抬起胳膊,聞了聞袖口。
“你干嘛去了?”樹吊媳婦問。
“這不是嗎?黑漆嬸子中了毒,送家來讓我爹給解,我給幫忙來著!”
“中了什么毒啊,怎么還能中毒呢?”籮筐婆婆很關切地問。
“別是跑去人類那里偷東西吃,吃了人類下的老鼠藥了吧!”丁婆婆翻了翻眼睛,又補充道:“那玩意兒沒救,吃了就死!”
“不是老鼠藥!”刺兒球媳婦糾正著,解釋道:“好像是吃了山茄子一類的東西,瘋了一樣地到處瞎跑,送來的時候就昏迷了,焦炭家的還什么都不知道!”
“現在怎樣了?醒了沒有?”初子婆婆很關切地問。
“沒呢!就灌了兩大碗綠豆湯,不過我爹說沒什么事兒!”
“冰天雪地的,怎么還能吃了山茄子呢?”籮筐婆婆懷疑地說。
“她都變人幾百年了,還能不認識山茄子?要我說啊,他準得不定又去偷吃什么東西,給下上藥了!”丁婆婆依舊堅持被下毒的觀點,將眼睛挑了一挑暗示著。
“你是說芒二娘!”刺兒球媳婦反應最快。
“她都跟我說好幾回了!”丁婆婆確鑿的說著:“還有前陣子,她為了豌豆黃罵街那回,也說下毒來著,你們該都聽見了呀!”
“她就是氣頭上,說說的!”初子婆婆說。
“是啊!不能真那么干!”籮筐婆婆說。
“芒嬸子那樣的,心可夠狠,沒準兒啊!”樹吊媳婦拉了個長音兒,“也沒法兒說,豌豆黃兒那東西,多費事兒啊,做了一大盤,一塊沒吃就沒了,擱誰誰能干?”
“我家缸里那咸蒜少了,開始我媽還以為是我撈了拿娘家去了呢!”刺兒球媳婦說話的時候看了看籮筐婆婆,接著說:“后來逮著過黑漆嬸子一回,才知道是她撈的!”
“我夏天院里種那黃瓜,她可沒少摘!”丁婆婆言之鑿鑿。
籮筐婆婆原本想胡紅中和四餅對倒,所以扔了二餅,現在又抓了三餅來,左右不定該打哪張,犯難地自語道:“這可怎么辦呢?”
初子婆婆歪著頭湊上去看了一眼牌面,籮筐婆婆把手里單拿的三餅給她看,關系到胡哪張牌,初子婆婆不方便指點,縮回頭來招呼刺兒球媳婦說:“赤霞!你快,幫你婆婆看看,急死我了都!”
刺兒球媳婦說著繞過桌子,看了一眼,從籮筐婆婆手里拿過三餅,說著:“要它干嘛啊!”就打了出來。
“快點胡!”初子婆婆把抓到手的一餅打出來,突然“哇哇哇”幾聲,捂著嘴干噦起來。
“您您沒事兒吧!”樹吊媳婦問。
“怎么了這是?”籮筐婆婆趕緊站起來,給初子婆婆拍著后背。
“快快快!弄點水。”丁婆婆說。
樹吊媳婦又往初子婆婆的杯子里倒了些水,等她緩過勁了,遞過去。
初子婆婆只是干噦,沒吐出什么來,伸手到小桌上停了一會,才移了位置去接樹吊媳婦手里的杯子,大喝了兩口水,眼睛里閃著淚星,把杯子放回小桌上,大口喘著氣,虛弱地說:“不行了,我這才聞見,這股子騷臭味兒呦,熏死我了!”
刺兒球媳婦都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敢上手去扶,識趣地縮在一邊。
初子婆婆打牌一樣的扔出五個小貝,其余的收進荷包里,站起身,說:“得了,這把算我的,你們玩吧!我走了!”
“您這樣行嗎?我送您回去啊!”樹吊媳婦詢問道。
“不用,就是一口氣,憋鼻子里了,過會就好了!”初子婆婆看似恢復了些,走向門口。
“您把錢扔這干嘛啊?自己拿著啊!”樹吊媳婦招呼著。
“拿著吧!都別起來啊!我快走了!”初子婆婆說著話推門出去了。
“有那么大味兒嗎?”籮筐婆婆說著,吸了吸鼻子。
“臭烘烘的,反正是不好聞!”丁婆婆答話。
“三寸那衣服,那才叫味兒呢!直接扔院里洗了,都沒讓拿進屋!”刺兒球媳婦說著抬起胳膊,又聞了聞袖子。
“快點吧!大救星!”樹吊媳婦說著話,把牌推倒洗起牌。
“我跟我婆婆挨著,你也能放心啊!”刺兒球媳婦笑著說,坐在初子婆婆的位子上。
“眼還沒瞎呢,不放心你,也不能不放心我筐嬸子!”樹吊媳婦瞟了刺兒球媳婦一眼,碼著牌的同時,習慣了誰不在場就說誰閑話,尤其是剛走的這種不在場,所以說:“要我說初子伯伯在龜筮臺吃公糧的,沒兒沒女,老兩口子就應該拾一個!……”
“我聽初子家說,吃了好些個藥,都是懷上不足月就掉,這個歲數了,要孩子也沒希望了,她也愁的慌!……”丁婆婆如此說。
“反正我最近覺得她胖不少!”籮筐婆婆說道。
刺兒球媳婦綜合他們的閑話和初子婆婆剛才的干噦,想說一句“不會是中大獎的老來得子吧!”但當著自己婆婆的面兒,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淫邪,而且又怕自己婆婆教訓自己開長輩玩笑,所以忍住沒說。
樹吊媳婦因為想到丁婆婆家柳芽兒的不幸,關于這個沒后的話題,就怕說錯話傷到丁婆婆的心,所以后面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