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正門青蛇施妙法
- 匿界之被尋回的太陽印
- 雷森的視界
- 4100字
- 2023-02-06 10:23:58
嘉蘭飛在空中,看見黑漆婆婆在榷工臺前轉彎上了南街,焦炭媳婦在后面追著,再往前就是再正門。
所謂的再正門,并沒有門扇,是座牌樓一樣的建筑。
出了再正門,是一座名為“刺橋”的木橋,架在高粱河上,過了刺橋,就出了結界的范圍,有一片不小的樹林子,穿過了樹林子,有塊薊門煙樹碑,視野開闊的地方,可以望見BJ城。
刺橋底下一邊的冰面上,三寸,米粒兒和六兩正在用镩子砸冰,已經砸開很大一塊冰面。
為了壓住亂飛的冰渣子,六兩的镩子頭后面扎了蓬干草,卻也沒什么效果,頭發上掛滿了冰渣子融化了的細微水珠,衣服和鞋子很多地方也都濕了。
這邊的河岸上,焦炭,刺兒球,肉球兒用扁擔勾著木桶從破開冰的河水里打上水來,挑到再正門旁邊放下,換上空桶繼續挑水。
嘉蘭大聲朝他們喊著“黑漆嬸子發了狂,你們快上來攔住她!”化身人形落下地來,才看見焦炭,說:“焦炭,快上來攔住你媽!”
三寸最先跑上來,焦炭和肉球兒跟在后面,刺兒球提著扁擔,六兩和米粒在最后,全都堵到再正門底下,焦炭看見奔過來的黃鼠狼,大聲喊道:“娘!您怎么了?”
“你們這些雜毛的道士,我跟你們拼了!”黃鼠狼發出吱吱地叫聲如是說著,縱身躍起迎面撞上來。
“焦炭,接住了!”三寸已經脫下了袍子,說著話搶上一步朝前一扔,手中掐訣,喊一聲“長!”,霎時間,袍子伸展開數倍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黃鼠狼罩住一團跌落下來,焦炭接在懷里,撩開袍子,隨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散布開來,黃鼠狼已化身成老婦,手臂胡抓亂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焦炭抓著,嘴里發著吱吱的叫聲,也沒聽明白說的什么,就昏了過去!
“快掐人中!”刺兒球給出主意。
焦炭急忙掐人中,看見媳婦提著鞋子跑來,著急地問:“娘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好好地,正往線板上捯線呢,突然就瘋了一樣,說你和爹被白云觀的道士抓起來,就要上爐煉丹,得去救你們,然后就現了真身,跑了出來!”焦炭媳婦半蹲半跪著給黑漆婆婆把鞋穿好。
“別掐了,趕緊送去讓籮筐叔兒給看看吧!三寸提議。
“是啊!快讓我爹給看看吧!”肉球兒附和。
“哦!哦!”焦炭有些慌神兒,抱起黑漆婆婆站起身來往前跑,焦炭媳婦看見三寸的衣服有一塊邊拖在地上,追上去拉上來,想把衣服從黑漆婆婆身下拽出來還給三寸,又擔心扯破了,沒敢很大力,焦炭停下來配合著,滿額頭的汗珠子。
“別管衣服了,趕緊去吧!”三寸看出了他們的意思,擺著手。
“要不我也跟著吧!萬一有個什么事兒的!”肉球兒征詢意見。
“你去吧!這兒也快完事了!”三寸應承著,轉回身,這時刺兒球已經回到河邊打滿了一桶水提上來。
嘉蘭現出原形,箭一般飛回去,看見女兒素心不在了,只留下衣服丟在地上,落下來用爪子抓起衣服,急拍了幾下翅膀飛沖回家,在屋門口化成人形,打開門掀起厚重的棉門簾,鉆進屋里,聽見洗麻將牌嘩啦嘩啦的聲音,看見素心趴在公公腿上玩著煙袋,懸著的心才終于安穩下來。
丁公公坐在后面看著牌,第一局樹吊媳婦自摸胡了,丁婆婆下了莊只有個杠,輪到籮筐婆婆坐莊,擲色子擲了十點,下手的初子婆婆拾起來,又擲了六點,“十六,兩頭兒湊!”丁婆婆順嘴念著,籮筐婆婆站起身去抓初子婆婆和樹吊媳婦兩頭挨著的牌,初子婆婆趕緊給她并好推上去,樹吊媳婦攔下來,丁婆婆不耐煩地指著籮筐婆婆右手邊的牌墻,搶白道:“是您手底下那兩頭兒!”籮筐婆婆收回手,羞孱地笑笑,重新抓了牌,初子婆婆趕緊把推上去的牌拉回原位,才跟著抓牌,也陪笑著,說道:“我們哪會打牌啊!也就湊個熱鬧兒!”隔著窗戶看見了一身黑色素衣的嘉蘭。
小素心趴在丁公公腿上,拽出丁公公腰里的煙袋桿,將煙鍋插進煙袋里裝煙玩,看見嘉蘭進來,便將煙袋口朝下,煙葉全都倒了出來,撒手連煙桿也摔在地上,委屈地跑過來抱住嘉蘭的胳膊,大聲哭喊起來:“嘉嘉聽話,別丟下我不管,嘉嘉聽話訥!”
丁婆婆起手三墩兒牌把東西南北四個風頭全抓了來,也沒個對兒,最后跳牌來了張白板,正煩自己手臭,又被小孫女素心這一鬧,看見嘉蘭,火一下冒起來,將手里的牌拍在桌子上,驚堂木一樣的響,責問道:“你死哪去了?還知道回來呀!啊?冰天雪地的把孩子扔下不管,你就這樣當娘啊?孩子丟一回不行,還想再丟一回是怎么招?”
嘉蘭趕緊跪下來:“娘,您別生氣,是我的錯!”
初子婆婆將嘴里的話梅核吐出來,趕緊起身打圓場,“大十五的,這是怎么說的,等出了正月再說!”
籮筐婆婆繞過桌子來拉嘉蘭,說道:“就是,快起來說!”
“給我上后當院跪著去,別跟我這兒礙眼!”丁婆婆不依不饒。
嘉蘭起身轉身就要出去,籮筐婆婆拽住她,說道:“不許去,這么冷的天,再做下病了!”
小素心哭喊地更大聲了:“別把我扔下!我害怕!嘉嘉聽話了!”
丁公公避著受傷的胳膊彎下腰,把能捏起來的煙葉裝回煙袋里,最后湊合著裝了一鍋煙,其余不能要的碾在腳下,全不理這邊的紛亂,走下屋后灶房去了。
樹吊媳婦悠然地理著手里的牌,眼睛又掃了一遍,端起杯子一口一頓地喝著水,總共四五口才喝凈,將杯子重重地放在小桌上,厲聲說道:“小嘉嘉,你再哭,我就讓白云觀那些老道來把你抓走!”素心立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注視過來,樹吊媳婦站起身撣了撣衣服,冷冷地說道:“丁嬸子要教訓兒媳婦,咱娘兒幾個也別添亂了,去我家玩吧!叫上三伏大娘,她要不來還有小毛家的和竹竿嬸子呢!怎么也夠數兒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別!別!別!”丁婆婆趕緊起來拉住樹吊媳婦的胳膊,賠著笑臉,說:“快別走,這是怎么說的,還沒一圈呢,怎么就能散呢!咱不理她,玩咱們的!”
“差點忘了,小毛家的娘家爹死了,兩口子回東靈山了!竹竿嬸子要是不來,三伏大娘準來,實在不行還有黑漆嬸子呢!”樹吊媳婦往回抽胳膊,完全不接丁婆婆的茬兒。
“明知道我跟那只黃鼠狼子上不來,還成心拿她惡心我!你也不怕讓她那股子味兒熏懵嘍!”丁婆婆拉著樹吊媳婦不撒手,轉過頭對嘉蘭說:“行了行了!快抱著孩子回屋吧!”
“來!”嘉蘭起身抱起女兒素心,往屋門口去,初子婆婆對著籮筐婆婆的視線朝著樹吊媳婦欽服的努了努嘴,都回座位上去,丁婆婆又陪笑臉給樹吊媳婦的空杯子倒滿水,樹吊媳婦坐下來,看素心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就嚇唬她說:“你就哭吧!白長這么俊了!要是哭瞎了眼,看你將來怎么找婆家。”
嘉蘭都走到屋門口了,小素心掙巴兩下,眼里噙著淚,執拗地說:“你說謊,根本就不會哭瞎眼!”
“那你就接著哭,到時候哭瞎了,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樹吊媳婦滿不在乎的樣子,原想吃的那個三個仁的大花生被丁婆婆拿了去,便拿了顆鹽梅放進嘴里,酸勁兒上來,皺著眉頭,說:“嚯,這個酸,怪不得赤霞愛吃您這個呢!”
“小多奶奶死的時候,小多還哭呢,怎么也沒瞎眼?”小素心雙手把住門框,嘉蘭只得停下腳步。
樹吊媳婦斜著嘴角笑笑,不緊不慢地說:“他是奶奶死的時候哭,你看他現在還哭嗎?初子公公他們那個龜蓍臺,好幾個瞎子,全都是哭瞎的,你不信自己去問問,對吧,初子婆婆!”
初子婆婆手里的牌調來調去,被樹吊媳婦一問,亂了思緒,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附和著:“哦!是啊!是啊!”手里不小心,翻倒一張八萬!
“我不信,就不信!”素心不高興了,用袖子去擦眼睛,委屈得又要哭起來。
“北風!”籮筐婆婆終于打出牌來。
“碰,紅中!”初子婆婆碰牌。
樹吊媳婦抓來一張四萬,打出一張九條,滿不在乎地說:“那你哭吧!沒人管你了!”
小素心松了手,嘉蘭抱她進內屋去了。
樹吊媳婦嘴里的話梅咬在右槽牙上,右腮撐起一個小包,得意地說:“小丫頭片子!”
“素心這孩子,心眼子怎么那么多呢!要是擱到現在,十個拐子也拐不走!”籮筐婆婆慢條斯理地說著,打了張白板。
“碰!”樹吊媳婦碰牌,打了張一萬出來,接話說道:“別說拐不走,就算拐走了,她能把拐子賣了!”
丁婆婆撇撇嘴,“全都怨她媽,沒見過這樣的,整天多說少道稀里糊涂,連個蛋都看不好!”
“我嫁過來都幾百年了,除了黑漆家的愛偷別人家點吃的,沒丟過別的,再說,放著錢跟糧食不偷,小孩兒不拐,偏把沒孵好的蛋偷了去,誰能有防備?!”初子婆婆說著話打了張二餅出來,又拿起一顆鹽梅放進嘴里,繼續說:“你家小嘉嘉能平安降生,現在也找回來了,也算是神明保佑了!”
“要我說,拐子可恨,買孩子的更可恨,全都該流放到白云山去!”樹吊媳婦將鹽梅核吐出來,打了一張四條。
籮筐婆婆感嘆道:“這是命啊!”
“要我說也是命!”丁公公抽著煙從灶房走出來,右手提著大鐵壺給小方桌上的茶壺里添滿了水。
“咳咳!”初子婆婆被丁公公的煙嗆得咳了兩聲,趕緊捂著鼻子端起水喝水。
樹吊媳婦也覺得嗆,說:“丁叔兒,您這煙太嗆了!”
丁公公不好意思的笑笑,又使勁嘬了一大口煙,提著壺回灶房去。
這時候,一匹大白鶴落在院子里化身成一個老婦,神情慌張地沖進屋,看見屋里正悠閑地打著麻將,怔了一怔。
見墨羽婆婆這樣進來,全都把目光投過來。
墨羽婆婆正要開口,看見嘉蘭伸手關屋門,躬身一禮,徑直奔了過去。
“墨羽婆婆怎么回來了呢?”籮筐婆婆最先開口。
“誰知道又是抽的哪門子瘋?”初子婆婆撇著嘴,抓了幾個瓜子磕。
“她不是讓孫子接回大別山過年了嗎?今天大十五的,怎么回來了?”初子婆婆接道。
“管她呢!怪痞子一個!”丁婆婆很不滿意的語氣。
“是說她孫子在司衛監還是哪兒的當佐尉嗎?”籮筐婆婆又問。
丁婆婆回道:“誰知道她那些爛事兒,突然冒出來個孫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亂七大八糟!”
“咳咳咳咳!”丁公公放下大鐵壺,很大聲的咳嗽了一陣,才從灶房出來,說:“你想知道,人家還不愛跟你說呢!”
“要真當佐尉,就該把老婆子贖回去,還能給你們家做陪嫁的老媽子?”樹吊媳婦又抓來一張四條,打出去的時候故意和之前那張四條擺在一起。
“咳咳咳咳”初子婆婆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這天底下的事兒吧,他就這樣兒,你再怎么琢磨他不合理,可他就這樣兒了,一點法兒都沒有!咳咳咳咳”丁公公接著一頓咳嗽。說完,又一陣咳嗽
“我都納悶,您這樣咳嗽不難受嗎?還抽它干嘛呢?”樹吊媳婦的語氣有些膩煩。
“說不了,去年秋天杏林臺的醫官巡診,就因為他抽煙,多收了十個銀貝的藥費,擋的了嗎,擋不了,還是抽!”丁婆婆抱怨道。
“那是……”籮筐婆婆生生把后面的“柳芽兒孝順”幾個字咽了回去。
“抽一輩子了,總也戒不了!得了,我出去溜達溜達,散散身上的味兒!”丁公公不好意思地笑笑,徑直往門口走去,掀開門簾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