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監守密部論生死
- 匿界之被尋回的太陽印
- 雷森的視界
- 8241字
- 2023-03-11 17:04:41
關于匿界第一任君主大丹朱氏是實在推辭不掉各部族首領的共同推舉才登上君位的說法,多少是有些浮夸的水份在里面,畢竟按照她的性格死活就是不干,任誰推舉也是徒勞,主要還是因為摯友白象精大柳桉氏哀牢勐光的勸說與輔佐,考慮到匿界大局的穩定需要他這個精神象征,大丹朱氏這才上的臺,然而若是燒個窯口,制些陶瓦陶盆陶罐伍的,她倒還在行,可是做君主,卻著實不是這塊料,尤其是君主制的施行導致權力的集中,各部族間的大小紛爭不斷,加之分界初期的動蕩,局勢亂的一團糟,大柳桉氏通曉醫術,深知重病須用猛藥的道理,權利的監督制約與平衡,是當下時期需要亟待解決的問題,便是如此背景下,大柳桉氏一手創立了諜報團與保安團,兩個團體協同合作,以強硬獨斷的鐵腕手段將許多的密謀暴動事件扼殺于萌芽階段,那不得不算做匿界的一段黑暗時期,然而局勢漸漸趨于平安穩定,為之后的匿界五監臺設立分治提供了基礎,也為當時東北虎精大嶺圖門發起的倡導絕對素食的禁肉運動提供了支持,使之得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以立法的形式獲得成功成為了可能,然而天下事有一利便有一弊,大柳桉氏的強硬獨斷也造成了不少無辜的冤案,大丹朱氏只覺得他的下手太狠太急太重,該當剛柔并濟且以緩柔之策為上,如此的意見的分歧使得兩位摯友的關系逐漸有了裂痕,日日不絕來往的陰謀攛掇者不僅密報各種離間的傳聞,偏又趕上禁肉法案剛剛獲得立法通過,全匿界嚴查肉食的節骨眼上,被安插在大丹朱氏身邊的狐貍精侍者得到命令,故意留下線索的從黑市買了豬肉來,剁了肉泥跟生姜參合起來做了姜餅給大丹朱氏吃,也因為其中牽涉了廣雜的人事,所以其中的企圖并非只是單純的想要廢除禁肉法令和打擊大柳桉氏的獨裁那么簡單,盡管大丹朱氏因為妊娠反應單只是突然的饞餡餅吃,但餅做好了端上來雖不知道那餅里有肉餡,只因為那餅的油乎乎,大丹朱氏就惡心干噦到的不想吃了,然而后面跟來的糾察衛隊也是下套的一部分,回過味兒來大丹朱氏傷心絕望至極,不想在這權力的漩渦中再糾纏下去,只說自己已經吃了那餅,不僅束手就擒的接受處罰,更要借此引咎退位,一時間此事沸揚起來,大柳桉氏一面要穩定局面的將此事往下壓,一面又要安撫她幾近崩潰的情緒,本來大丹朱氏一陣陣的心思細膩起來就跟犯了神經病一樣,如今懷孕之后就更敏感,大柳桉氏就怕她自己想不開的尋了短見,又擔心大丹朱氏被那幫陰謀者們給下毒毒死,于是便順水推舟的將她名為幽禁實則保護的安排在了一處秘密的地方,大丹朱氏因為去意已決,沒兩天就自己偷摸的跑了,于是街面上就更有謠言說哀牢勐光逼死了大丹朱氏,抗議靜坐絕食游行暴力等各種反抗運動一時間此起彼伏,大柳桉氏犯了眾怒一般的被逼著下臺謝罪,面對如此艱難的處境,大柳桉氏的內心卻愈發的堅毅,因為深知對抗黑暗,自身必將深陷黑暗的道理,他原本在上臺輔政之初便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雖然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吧,然而大多數的部族間已經摒棄了素日恩怨抱團一處的對抗自己,社會道德與律法制度體系的基礎框架已經構筑完成,也該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大柳桉氏最終啟動了籌備多年的清剿計劃,他本在上任之初就開始秘密的籌措了幾個大規模咒殺性的法術,如今的目的只是想樹立自己一個邪惡的公敵形象,順帶手封殺個別幾個非死不可的極端作亂者,所以他發動的只是眾多咒術中最弱的一個,就是在之前無數次的會議活動當中,出席的全都是各部族里的首領長老等威望者,其間總會定個什么公章決議之類,最后就會以割血起誓的方式表示遵守認可,大柳桉氏便是在這個環節上利用這些血液,扎成一個個的小草人替代本尊堆在臺子上,按方位在臺子周圍點了燈,不只日日的祭拜,又怕被詛咒者察覺不出來,他時不時的還用針扎兩下作為提示,縱然日日的不間斷,總需待三七二十一日之后,被詛咒者才會一命嗚呼。大柳桉氏一面如此,一面又秘密的間接留下線索給自己的弟弟哀牢納西,讓其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公然揭發自己計劃,最后再狠上一把,大庭廣眾之下先把那幾個非除去不可的家伙封殺了,接著就又宣讀死亡名單一樣的挨個點名數說其罪行,倒也不過是為了嚇唬嚇唬他們,只待哀牢納西趕來阻止,裝模作樣的對戰上幾個回合,然后再放水的被他擊敗,如此一來,哀牢納西便會成為救世的英雄,必然會被推上君位作為匿界新任的領導者,各部族的首領長老估摸著那些能把自己咒死的東西不太可能就此全都銷毀,恩情加畏懼,自然就會老實很多。
哀牢納西上臺之后,修律法治民心,將五監臺分管事務的設想付諸于實際,將保安團和諜報團整合歸編為司衛監金甌臺,并且大規模推選賢者教化民眾,社會安定經濟發展,后又經過圣黃桷氏的努力,大舉的學習人類先進技術,匿界繁盛發展至今,桑都城中大量的建筑便都是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無論是四個城門還是天道樓,亦或末日神殿與云中寺,流丹橋,姬蜂橋與尾巴市場,等等不勝枚舉的地標建筑大多都是那個時期的,歷經千年而不朽,其匠心的獨到與工藝的精致程度可見一斑。
天道樓作為金甌臺和大理臺的總部,本同屬五監臺,原本是要和三臺門建到一起的,然而既要考慮上面樓體的重量與下部空間還得夠用的雙重因素,當初的設計者井方立成借鑒了螞蟻窩的構造,又因此靈感來源于扶桑之戰時啃倒了扶桑雙樹的白蟻軍團,所以天道樓才被建在了現在的甘泉門內,也就是扶桑樹的樹根位置上,井方立成是河貍精,他更異想天開的想著用殘余的樹樁子掏挖空了內部來當樓體,只是按高度不太夠,又想找那啃斷的上半截以同樣的工藝來接,可是桑木太軟不堪其用,況且之前那些也被民眾劈柴燒的也沒有什么大料了,頂多也就也就夠做些小板凳小馬扎伍的,因此又更改了設計,將樹樁子與大部分的樹根全都挖了出來,只選擇性的保留了一小部分樹根,再加上地下暗河與精妙設計后的風流加透下來的光照,沒死的樹根發芽生長,每年都能結出不少的大黑桑葚,或鮮食或曬干或泡蜜酒,如此地下花園般的地方被當做監牢獄,囚犯的管理工作由一個大的根衛隊來負責,畢竟坐牢不是什么光彩事,況且待在這里的囚犯只想著早點出去,就算有覺得此地美景的雅興,坐牢這樣不光彩的事也不好往外說,而桑葚酒的甘美更與他們無關,而再往下的最底兩層才是密部所在,加之嚴格的保密制度,所以此地長久以來鮮為人知,天道樓的最底部有一片暗河形成的水面被命名為清溪潭的所在,是為了紀念那些守護匿界而獻出生命的無數英烈所特別設立的地方,潭邊兩方無字的方形石柱樣式的石碑,清澈的潭底白森森的異狀沙石便是英烈們火化后的骨灰,這里也是密部玉部長的辦公場所,所以玉部長的眾多代號中,有一個“守墓者”的常用代號為密部隊員所共知,所以“玉部長”有時候也被叫做“墓部長”。
密部的桃部長帶著剛剛從圣黃桷氏窗外竊聽到的幾頁消息匆匆趕來,玉部長接過來大略看了一下,立時便問采取了什么措施,桃部長只說是派了得力的衛士秘密跟蹤的差事,玉部長雖也擔心,卻沒有別的好法子,只能是點頭認可,但見他從抽屜里找出大監守云都蒼巖的信香,插在香爐中點燃起來,就在這等待的時間里,他從架子上找出一本又厚又舊的書來翻找著他想要的內容,那書原本不厚,只是雜七雜八的夾了很多注釋標記的紙張,而且裝訂的線也脫開了,松松散散的,顯著很老的一大厚沓子。
桃部長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玉部長擺擺手讓他坐下等云都蒼巖來一同商議,因為知道大監守云都蒼巖很快就到,所以他才沒有坐,只是站在桌子邊上翻書查找線索。
桃部長會錯了意,以為是想讓他走,于是便躬身一禮,又對那清溪潭行禮的時候,似乎聽見飛羽振翅之聲,猜測著是大監守云都蒼巖到了,因為不想撞上,才沒有原路折回去,借著墻上一個不大的通風口隱身遁走了。
玉部長只顧著翻書,直到云都蒼巖的蒼鷹真身落下帶來化身人形,這才知道桃部長走了,然而卻也不動聲色的起身行禮,口中呼喚道:“大人!”
云都蒼巖很是恭謹的先對那清溪潭的兩方墓碑行了禮,然后才轉過身來與玉部長見禮,嘴里呼喚道:“先生!”
“您看看這個吧!”玉部長將手里的幾頁竊聽消息拿給云都蒼巖。
云都蒼巖剛從上面下來,雖然此處也有光照,卻相對差了很多,他抹了抹眼睛,努力著略適應片刻,這才看清那幾頁竊聽消息的內容,大略的一遍之后,疑慮的問道:“這個太陽印,你知道的詳細嗎?”
“傳說是大丹朱氏的鳳凰之心,應該是類似復模具一樣的東西,還得再查對查對才能確切!”玉部長將手里的書又翻了幾頁,在那本書上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內容,似乎自己記錯了,該是另一本書上記著才對,然而印象中卻也是很模糊的說法,索性一把將書合上,說道:“好在大丹朱氏還活著,不如我親自跑一趟,問清楚了緣由,再做打算吧!”
“快得了吧,她那什么顛狂燥郁的病時好時壞的,你再給他問瘋了,還是別去刺激她了,自己查查吧,實在不行就去樓上問問圣黃桷氏,他自然也知道!”云都蒼巖將那幾頁竊聽消息又從頭看了一遍,千頭萬緒的思想擾的他心煩意亂,雖然因為青淵磯浩同意被抓而有些慶幸,卻又因為青淵磯浩對于自己被抓說的滿不在乎就跟那鬧著玩一樣,加之圣黃桷氏又說什么搞一筆錢的事兒,恐怕又會生出更麻煩的變故,就很擔心起來,往下再看才知道青淵磯浩的作亂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母親的因由而向人類復仇,很為他是這樣一個忠孝節義的好孩子走了錯路而惋惜動容,此時就有些后悔自己剛才沒有接見清源仲文,但又想到縱然接見了也未必能勸服他,所以就很無奈的大呼了一口氣,將那幾頁紙遞還給玉部長,又有些心灰意冷的說著抱怨圣黃桷氏的話,道:“這樣的事,居然也能當買賣來做,還說什么世道人心!”
“我只是覺得這一句,……就金甌臺大監守又怎么樣呢,身份手段也都正道,為了管制官道上曬糧食的問題被圍住責難,”玉部長將那竊聽消息翻兩頁,找到其中一句念完,又接著說道:“我怎么聽這句話都覺得他在說今年秋收,這個曬糧食的問題還得鬧出事兒來,就從這一點上來說吧,圣黃桷大人說的挺現實的!”
云都蒼巖被戳到了痛處,也不想就這個點再說下去,只是針對青淵磯浩被抓的問題,說道:“趁此時機,還是盡早商討一下監禁青淵磯浩所使用的術法吧,聽他說的滿不在乎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抓不住他咱們就很難看了,抓住了再讓他跑了,就更沒法看了!”
玉部長卻說道:“只是按照我的理解,如果他真能跑得了,恐怕真的就能突破匿界結界的限制向人類復仇,如此一來,匿界民眾還真就沒工夫在乎咱們的好看不好看了,估計全都得磨刀霍霍的殺向人間去!”
云都蒼巖因為圣黃桷氏夾在中間,便很犯疑,包括他的潛意識在內的所有概念里圣黃桷氏應該是向著自己這邊的,然而眼下卻又免不了擔心,總是惴惴不安的感覺,估計著玉部長這里沒有別的事,他就想回上面去好好想想對策,順便再查一查資料,于是下命令一樣的口氣,說道:“您要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回去了,這個竊聽消息,即刻謄抄一份送我屋來!”
“啊……”玉部長欲言又止,卻話鋒一轉,突然問道:“您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當初為什么會選擇您繼任這個大監守的嗎?”
“您說是因為我表現出了歷代大監守金剛一般堅毅的信念!”云都蒼巖因為玉部長這話曾經問過兩次,如今又問,且又在如此當口,就覺得他有些怪,原本只當是被青淵磯浩感動了舍不得下手,轉頭看見他凝視的眼神,又想起他剛才說的磨刀霍霍殺向人類的話,瞬間想通了他的不對勁,目光警覺的如同箭一般的射向他,質問道:“難道說先生您也認可了向人類復仇的做法嗎?”
玉部長卻也毫不掩飾的回答道:“我的內心確實動搖了!”
“糊涂!”云都蒼巖厲聲斥責道:“仇恨只會增加仇恨,報仇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會將人界和匿界兩個世界全都拖入更糟糕的境地,這個道理您不懂嗎?”
“我并非是想復仇啊!”玉部長迎著云都蒼巖威勢的目光將頭低下去,卻又立時抬起來,將目光望向清晰潭邊的兩方墓碑,黯然神傷的說道:“我只是不希望富春知夏大人的悲劇重演罷了!”
云都蒼巖再次被戳到痛處,不僅一時無言以對,思憶起昔日亦師亦友的老上司,更不由得悲從中來。
清溪潭邊兩方石碑中左側的一方相對晚很多,是紀念匿界迄今為止為了守護邊界地域而犧牲的一千三百六十七位護界員而設立的。匿界與人類分隔的結界在陸地上靠的是分界樹,在水域靠的便是一些水生植物,然而活的東西隨時都會有死的可能,上古時期的時候還好,尤其近些年,人類對于山體水體的污染破壞,匿界就有些分界樹死掉了——匿界歷史上除一例因為冒充金花菜而在黃崗峰上大面積種植黃花菜挖死了分界樹導致的事故,其余事故全都是過失用火導致的,尤其是上墳燒紙,極易引發林火,然而上墳燒紙卻又是管不住不好管的難題,因此只得從嚴苛的樹木管理加強巡查入手,就連每家每戶燒的木柴都有限制和補貼的規定。——雖然有些是樹種的自身原因,諸如單一性引發的病害或是自身本就嬌弱易死,但根本原因還在人類對于山水環境的污染破壞上,好在那些分界樹因為種在匿界的結界里面不是一下子就死的,快的話也差不多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這個時候能有那個覺悟道行稍微深一些的仁者志士前去守護,再加上灑水補苗的話,還得后續人類不再破壞,倒也是能恢復起來的,這是山體陸地上的情況,水體的話因為水的流動相對復雜些,但也差不多一樣的法子,輕微的情況只要施展了結界術,每天沒事來回溜達幾趟加強法術就行,灑水補苗有專門的部門來做,嚴重的情況,因為結界的微弱導致結界術的法力減小,可能就得需要點血來增強法術,雖說扎個手指頭擠點就夠,但扛不住總也沒完的擠,耗力費神不說,極有可能結界失去會被人類抓去殺掉,剛開始的時候這樣的事都是各村的村民自己守護,只是效果很差,很多地域的結界還沒等怎么招呢,匿界的村民們聽說有人類就嚇的四散逃命了,后來還是司戶監曾經的大監守凌漢風姿率先提出來護界員的想法且成功的付諸于實踐,并定成了制度得以流傳了下來,也因為民間組織支持的高額津貼因素在,踴躍的報名者最后不得不篩選輪候,只不過凌漢風姿當年的情況和近些年比,那完全是螢火蟲和電燈泡的差異,居高不下的死亡率與低迷的守護成功率,使得對于護界員的要求越來越高,金甌臺退居二線的富春知夏也是因為富春江桐江水段是自己家鄉的機緣才出任了護界員的差事,只可惜守護失敗,非常大的一條青魚被人類捉了去,還專門辦了個小型的展覽會供人獵奇觀賞,甚至引來了人類的記者拍了照片上了報紙,最后競價拍賣給了一家農家樂餐館,總之很熱鬧了一陣,而匿界這邊,富春知夏的夫人知道丈夫身死的消息后當天便上吊自殺殉節了,如此也是引起了匿界不小的轟動,現任君主哲惠君刺舌尖血祭寫挽聯“烈士薨如泰山崩貞婦節如南山竹”匿界民眾更是在桑都的殿南大街夾道送葬,左不過七八年前的事兒,那場面也是悲情震撼極了。
人類自古以來就有“獸為山君魚為水靈”的說法,尤其以大坑大河較為典型,縱然遭遇連年的大旱雖至斷流卻也不至于干涸,按照這種說法便是其中有靈獸的原因,一般多見為大魚大龜或者是大蚌殼大癩蛤蟆之類,縱然大的不很明顯只比普通大的再稍大那么一兩籌而已,但這類東西若是被人類抓上來,其所在的大坑大河便很容易干涸,非常的難恢復。
云都蒼巖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到了那一天會是怎么死?”
玉部長已經決定動用自己的木身之術將青淵磯浩監禁,但凡青淵磯浩在木身變化的牢籠中有些許的異動,玉部長便會犧牲自己,以同歸于盡的方式將其永久封印以此完成自己的職責,然而他知道云都蒼巖問的不是這個,便也沒有答話,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您是打算孤獨終老無疾而終還是臥床起不來,等個半年或是幾個月之后,再長點,拖個三年五載的,等著身上都爛的滿是瘡了或者臭的不行了,伺候的人不得不捂著鼻子喂你幾口稀飯然后躲瘟疫一樣的趕緊跑出去,如此耗干了元氣再死,這樣就會死的無怨無恨了嗎?”云都蒼巖因為激動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略有些抽搐,他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我覺得知夏大人的死法挺好!如果我能知道,明天出任務的時候我會死,我媳婦知道我死了也會跟著自殺,那我依然會義無反顧,因為我覺得這一輩子我沒白活,我不是因為作惡而死,我守護這個我深愛的世界,也知道這個世界有人同樣深愛我,這樣就夠了,我覺著我活的有意義,這就很好了!”云都蒼巖意猶未盡,頓一頓繼續痛快的說道:“我當然不是想著說讓我媳婦為了我自殺殉節,我要說的是,每個人最后都會死,但起碼我現在還算活著,有的人一生庸碌,只是為了一口吃的而茍延殘喘,有些人可能會好一點,但也活的很盲目,只是為了某些什么富貴權勢或是要活的有出息,要被高看一眼,要報仇,就為了這些概念性的目標,也就說比剛才那種強一點而已,就算是活著吧,可能說還沒死罷了,我不想那樣,也看不起那樣!”
玉部長被他的話觸動,又低頭看了一眼竊聽消息的那幾頁紙上,關于青淵磯浩的根本原因在找母親上,如此情義本就使他感動,他又想起知夏大人曾經說過的話,雖記不得具體的詞了,但是大概意思是:跟有情有義的家伙在一起,雖然偶爾也會搞些意外的小亂子,卻總會在不經意間,有那么一兩件看似很小的事,或者無意間說出口的話,會讓你感動到心疼,有些無奈但又很舒服,憂傷卻又總是充滿了力量!
云都蒼巖因為玉部長不說話,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只是看他沉默的表情,覺得該留他自己單獨的好好想想,卻也不放心的說道:“您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只是不要忘記了您曾經對我許下的誓言!”
“是,大人!”玉部長躬身行禮。
云都蒼巖正要行禮作別,突然瑤山廣靈風一樣的跑了進來,正是因為他身上的香料味兒,云都蒼巖習慣性的抽了抽鼻子。
瑤山廣靈面對兩位大人,情報的紙條呈給誰都不太合適,所以見禮的同時,只將那卷著的紙條托在手掌上,嘴里報告著紙上的信息:“在武陵山區一片排查的衛士發來消息,那里的天門山云夢峰上有一片前些年分界樹保護失敗而導致的結界消失如今又恢復了回來的地域,在西山頭的一處二道坡上,有力量非常強的守護結界,而且零星可見開放的百合花,很可能就是青淵磯浩的藏身所在!”
玉部長當著云都蒼巖的面也不好將紙條搶過來,所以只是點點頭,但看云都蒼巖不解的樣子,便解釋道:“君上送了幾本給圣黃桷氏,我就順便查了查跟書相關的東西,作者印刷分銷什么的,只有作者相對可疑,根據線索摸排下來,就是現在這個結果。”玉部長說完,又思疑道:“只是不知道,君上此舉有何用意?”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你也別想多了,咱們現在查到了天門山這個事兒,要砸對清楚了,到時候咱們再碰一下,商定一個周密的計劃!”云都蒼巖說著話,將那紙條拿起來展開看了一遍,正如瑤山廣靈所報告的一樣,便將那紙條遞給玉部長,也就在玉部長剛接過去的時候,因為“前些年結界消失如今又恢復回來的地域”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的冒出一個想法來,脫口而出道:“青淵磯浩想要太陽印是為了突破結界的限制,也就是說結界對他的限制,在結界外面他是沒有法力的,如果咱們能想辦法把他弄到那么一片,就是類似于那種孤島一樣的地域,然后咱們把分界樹毀掉,沒有了法力,大家純粹靠力氣,那他不是就很容易應付了嗎?”
瑤山廣靈聽他說的方法有些道理,但又覺得可行度不高,然而卻也沒說什么,只想著繼續聽下去。
玉部長聽他這樣說就覺得很懸,雖也認真的點了點頭,卻說道:“青淵磯浩如此高的法力,必然會有相應的覺悟和智慧,不太可能會二傻子一樣的輕易陷入絕境,如果不是當場誅殺,總還得回來這里羈押的,這里的結界怎么辦呢,總不能為了他把桑都的結界樹全都毀掉吧,既然他跟圣黃桷氏商量著說同意被抓了,最好還是消停的從這上面想主意更實際些!”
“我只是那么一個設想,咱們都多方面群策群力的想著,總之當前要做的幾個事兒,第一,青淵磯浩在天門山這個事查切實了,第二,如果他真在那,相關地形什么的都要掌握,這個你也有經驗,第三就是太陽印的用處,這個我去辦吧!”云都蒼巖說著話就覺著緊迫感突襲的急起來,自己就得趕緊回去先查資料了,便又說著:“那就先這樣,分頭去辦吧!”然后身形一閃的變回蒼鷹振翅飛起來,原路的回上面來。
“我趕緊去!”瑤山廣靈急急的說完,又跟來的時候一樣,風一般的去了。
玉部長恭敬的站著送別,直到云都蒼巖的蒼鷹真身消失了之后,又過了得有喝下一大杯水的時間,他才抬起頭來將目光望向清溪潭邊的兩方石碑,原本寧靜而安詳的內心浮現在臉上的,卻是看起來有幾分詭異的笑容,他突然又想起來富春知夏生前所作的一篇被稱作新體詩的文章來,反正四下里也沒人,自顧自的念著,以至于眼角流下眼淚來:“我是天空,我是大地,我是春風,我是野草,亦或秕谷,我是主人亦是奴仆,我為人父母,亦身為子女,我是先驅者,亦是逾越者,我滿身繩索卻不為所縛,我置身絕望的幽暗之淵卻懷抱希望之光,縱然污名埋葬榮譽,縱然前路渺茫,我亦奮勇前行,只為相逢之時,你臉上所展露的真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