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繼續找救兵了?
眾人面面相覷,此時此刻,城內正翻天覆地,我們出城做什么?
這個疑惑在腦海里只是一閃而過,隨即便被“仙長行事,豈是我等能夠猜測的?”所代替。
“左亮既然帶兵前去,王府那些逆賊自然不成氣候。”
王凡見眾人對自己的態度愈發恭敬,連胡大這等外粗里細的人都不敢質疑,略微放下心來,知道現在少說話為妙。
眾人聽到這句話,紛紛點頭稱是。
此時放松下來,一時之間只覺得渾身冷汗,瘦高個向著王府方向看去,他看不到王府的大火,也聽不到廝殺聲,但周圍的安靜卻讓他有種劫后余生的欣喜。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兩個時辰前,他們還認為自己今晚死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而現在,自己等人不光沒死,還拿下了荊州城——他們十分了解荊州上下對湘王府的忠誠,只要湘王出面,就算有人不從也只是極少數,掀不起多少風浪。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道童的謀劃。
因此他要做什么,眾人就算不了解,也不敢發問,甚至連疑惑都不會有。
在他們看來,質疑王凡的決定,那是愚蠢的行為。
今晚這一樁樁一件件,在沒有達成前,哪一個是他們能夠預料的?
王凡就算此刻脫的干凈,在荊州城內狂奔,在他們看來,那也是在仙長謀劃內的一部分,我等不明白是因為我們都是凡夫俗子。
“老吊,你去找馬,來兩個人,跟我去開城門!”
胡大不等王凡的話落地,趕緊吩咐。
被叫做老吊的瘦高個趕忙答應,胡大帶著倆人快步走到城門口。
“師兄,咱們這是要干什么去啊?”
明月平日里與王凡最是要好,別人不敢問,但他小孩子心里裝不下好奇,怯生生的問道。
是啊,出了城要干什么去呢?
王凡并沒有回答,看著遠處城門緩緩打開,再一次猶豫起來:走還是不走?
城內,應該會被朱柏控制,暫時安全。
城外,乃是大明的天下,對于自己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
只是略微遲疑了下,王凡再次下定決心,走,必須走!
“仙長,只找到兩輛馬車!”
瘦高個老吊牽著馬車走過來:“咱們人太多,要不我再回去弄幾匹來。”
“不用...”王凡剛想說一輛就夠,我自己走,卻咽了下去,打開城門的胡大也走了過來:“仙長,門開了,咱們是...”
“王爺給你們的命令,是不是保護好我的安全?”王凡嘗試著問道。
胡大和老吊對視一眼,老吊鄭重的點了點頭:“仙長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仙長的。”
王凡露出苦笑:“若是有人想要傷害我的話怎么辦?或者說,如果遇到危險,我若是讓你們不用管我的話...”
胡大面露疑惑,但卻沉聲回答:“若是有人想要傷害仙長,那得先從某家的尸體上跨過去再說。”
瘦高個老吊以為接下來要執行十分艱巨的任務,甚至極其危險,王凡這是在試探他們的決心。
胡大說完,他馬上表態:“仙長若是讓我們不用管你,也只有等我們死了才行,但凡是有一口氣在,我們絕不會離開仙長半步!”
“對!俺們都一樣!”其余衛士們也都激動起來。
他們這幫能跟著湘王一起自焚的,全都是朱柏的心腹死士,那是真做到了王爺讓死,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的地步。
衛士們異口同聲的表忠心,道童們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泛起嘀咕。
尤其是那幾個平日里和王凡不怎么對付,甚至還有點小矛盾的道童心里忐忑不安。
如今清風得了勢,他還不得像往日里我們欺負他一樣欺負回來?
很是后悔之前為何處處與他作對。
現在后悔晚了,他們年紀雖然不大,可經歷了今晚的生死,都很清楚,往后他們的性命可就和王凡綁在一起了。
王凡若是沒有好下場,他們也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道士雖然嘴上說乃是方外之人,不管俗家之事。
可那是道士們自己說的,官家可不管你是老道或者禿驢,參與了造反被抓住,那就是凌遲處死的罪過。
“罷了!”王凡知道想要單獨逃跑沒有任何希望,只得長嘆一聲,看著眾人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便跟我走一遭罷!”
“刀山火海,全憑仙長吩咐!”
事到如今,也只好斷了獨自逃跑的念頭,吩咐眾人尋了些普通人的衣服,又從城樓庫的值房中將軍服武器搜刮放在馬車上。
一切準備就緒,胡大讓十幾個道童擠在一輛馬車里,只讓明月跟著王凡隨身伺候,王府衛士們則步行跟在左右。
胡大親自給王凡駕車,撩起車簾問道:“仙長,出了城一條路往東,一條往西,咱們走哪邊?”
他雖然不敢明著問出城干嘛,但也和明月一樣十分好奇,借著問路的緣由,聽一聽口風。
“哪邊是去北平的路?”
到了這會,王凡也不隱瞞了,說出了目的地。
去北平,雖然是剛剛臨時決定,但卻是目前來說對他最有利的。
如果是自己孤身逃出來,天大地大,隨便去哪里,雖都是一樣危險,但當個乞丐也總待在荊州等死強。
但現在二十幾口子人跟著自己,拉他們去丐幫入伙?道童倒是估計不會反對,但這群湘王的衛士們絕對會造自己的反:娘的,湘王他老人家在荊州城拼命,你卻帶著老子們流浪乞討?
一旦湘王被剿的消息傳到他們的耳朵里,這群現在能拿命保護自己的家伙,絕對第一時間把自己剁了。
所以他只能想一個,既能活下去,湘王失敗后又能不讓這幫人記恨自己的法子,那就是帶著他們去北平。
這一路上縱然千難萬難,可一旦到了北平,有胡大等人在,只要告訴朱棣,是湘王派他們來求援的。
當然,這個理由雖然聽起來很胡扯,但那時朱棣自己都造反了,是絕對可以理解湘王這種病急亂投醫的說辭。
哪怕那時湘王在荊州已經被朝廷剿滅,朱棣也絕對會收留自己等人。
到時候他們便是湘王的一派的代表,雖然在戰場上自己等人不會對朱棣有什么幫助,但輿論上,朱棣肯定會拉起湘王的大旗來。
畢竟這造反的惡名,兩個藩王一起擔著,總比他朱棣光桿司令一個人扛著強。
甚至王凡能夠想到,朱棣身邊那個一輩子癡迷造反的姚廣孝老和尚,絕對會拿著湘王的死做文章,少不得給其他藩王打一出“兔死狐悲”的感情牌。
而朱棣是一定會靖難成功的,到時候作為湘王一系的代表,朱棣多少會給個一半官職,哪怕是個閑職,那也是士大夫階層了。
在這個是草就比地皮高的封建社會里,衣食無憂沒多大的問題。
只是,王凡心里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則是湘王,雖然這老小子最開始是想燒死自己的。
但自己這種撒丫子就跑,完事留下人家等死,事后卻靠著他死后的名義招搖撞騙,終究有點不像是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