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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執著

  • 感動的記憶
  • 劉憲華
  • 1339字
  • 2023-02-18 18:09:38

他叫閆福正,原來是景縣教文體局的一把手,我剛進辦公室的第一天,就跟他下鄉。那時景縣教育最大的事是:景縣全面實現九年義務教育。

有一天,他的腰部長了一個大粉瘤,手術后,幾經顛簸,刀口發炎,膿水流出來,粘的內衣到處都是白白的臟東西。只得到醫院再次手術。我陪他去的。醫生解開他的衣服,說:俺的老天爺呀,怎么搞的呀,不是一般的發炎,全都爛了。我站在一邊看著:那發炎的地方,里面全是星黃的,奶白的,散發臭味的東西。醫生戴著口罩,還捂鼻子,皺眉頭。給他打上麻藥,醫生拿起手術刀,說:這個手術好麻煩,得刮狠一點,疼的話你就叫一聲。他說:你刮吧,我不叫。醫生的刀往上一挑,原來的線就開了,那些黃的白的濃,帶著血流到他的腰下,醫生拿一團藥棉擦了擦,把那臟臭的東西扔進紙簍里,用藥水洗了洗,刀子就在里面的嫩肉上刮起來。醫生刮得真狠呀,那血都滴滴答答地流到他的褲腰里了。刮完了,再次用藥水洗了,上了藥,縫好。醫生說:要注意休息。他說:義務教育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呀,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下鄉,走哇。

可是,這時他已經八十多的老娘又摔折腿,住在縣醫院。晚上他在醫院陪伴娘,早晨,太陽剛剛露出那張微笑的臉,就又懷揣一個飯盒,沿著西城墻的小路,一步步,走過聯小,穿過景華大街,給他的娘送飯。八點不到,他就又進了辦公室。沒想到,娘的病又重了,去京住院,他背著老娘從屋里出來,把娘放到車的座位上,摟著娘的脖子。他的臉緊緊地貼在娘的臉上,嘴張了張,大概是想說:娘啊,兒子不能親自到醫院伺候您,兒子不孝啊。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卻滿眼里都是淚。直到載著老娘的汽車走出很遠,他才輕輕地喊了一聲:娘啊,娘!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在我的心里,就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大海,掀起滾滾的波濤。他看著站在一邊的我,又笑了,說:憲華,人生都不容易啊。小時候,我家里很窮,七歲喪父,是娘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討過飯,幾歲就走村竄戶,沿街乞討,一次次地餓倒在討飯的路上。我放過羊,十幾歲就牽著幾只小羊,奔走在野地里,大道邊,水渠邊,墳場里。我干過農活,在生產隊勞動,耪地,鋤地,刨玉米,拔麥子,上海河,推大車,什么樣的苦都受過。我當過民辦教師,奔走校園,懷抱書本,手握粉筆,站三尺講臺,聽學子讀書,教孩子做人。我做過縣里的通訊報道員,也能像你一樣寫出一篇篇好文章,發往電臺,發往報社。我任過鄉長、書記,經常和鄉村干部群眾打交道,吃農家飯,睡農家炕,穿農家衣。田間地頭,村莊小院,都留下過我的笑聲和足跡。我什么樣的苦都受過,就是看不了娘受罪。

再后來,他的娘去世,想起一路走來的艱辛,想起對娘的愧欠,他在娘的墳前,長跪不起,嗚嗚地哭,淚水打濕了孝衣,打濕了那片土地。

一個春秋,又一個冬夏,花開花又落,大雁飛去又回歸。經過幾年的奮斗,景縣學校布局大調整,一排排的磚房建起來,一棟棟的高樓立起來,學校形成了規模。我們景縣成了全省義務教育的先進典型,省政府在這里召開了全省教育現場會,省地市縣各級領導蜂擁至此。

就在這個時候,他卻離崗,離開他心愛的教文體局機關了。

記不清是誰說過的一句話了:一個人一生做過一件讓百姓記住的事,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如今,他老了,走路不方便,眼睛也看不清東西了,但相信景縣人還能記住他的名字閆福正,記住他為景縣人做過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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