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我好像并不認識你，你有什么事情嗎？”

和孩子比起來，老人的戒備明顯更強。

許諾取下口罩，輕聲說道：

“老人家，我在找人。”

“哦，在底城找人，他叫什么？”

“許寂。”

老人沉默了，他盯著許諾的臉，目不轉睛。

片刻后，他轉身進入了屋子，蒼老的聲音傳入許諾耳中：

“跟我來吧。”

許諾松了口氣。

找到了。

他幫兄妹倆人提著籃子進去。

“小華，菁菁，你們先去后面吧，我要和這位大哥哥談點事情。”

“好的，爺爺！”

霍華點頭，帶著妹妹往后面走去。

許諾打量著這里的環境。

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這里外表看著很破舊，里面卻很干凈。

雖然依舊簡陋，但出乎預料，有桌子有凳子，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架，上面全是兒童讀物。

“坐吧。”

老人抽了根凳子坐下，許諾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的衣服原本不是灰色，應該是洗多了之后，掉色成這樣的。

“我叫霍達。”

老人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你……是明哲和莫離的孩子？”

許諾一顫，眼前這人不僅知道自己父親的真名，居然還知道他母親？

“是！我叫許諾。”

許諾深吸口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霍老先生，請問您和我父母之間是……”

霍達嘆了口氣，“故友罷了。”

“我認識你母親，后來又認識了你父親。當初我隱約聽說你父母去世了，沒想到，這么多年后，他們的兒子會找過來。”

許諾遲疑：“老先生，您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嗎？”

霍達搖搖頭。

許諾有些失望，他期望從老人口中聽到真相，但現在看來，對方恐怕也不清楚其中細節。

“我和你父母最后一次見面，是在他們的婚禮上。”

霍達摸著胡子，似有些感慨。

“在那之后，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就再沒見過他們了。”

許諾的手抓著膝蓋。

“那您知道我父母的哪些事情？能說給我聽一聽嗎？”

霍達看著許諾，似乎在想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孩子，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你，得幫我做些事情。”

許諾點頭，他想要知道自己父母的過去，這關系到他能否從中推測出自己當下究竟是何處境。

霍達站起身，帶著許諾朝后面走去。

后屋是一條長廊，兩側有房間，有些連門都沒有。

許諾路過的時候，發現一個房間里都是一些孩子，最大的就如霍華那樣，最小的就是霍菁菁。

六七個孩子，全部在十歲到十三歲之間。

許諾看去，一個孩子縮在墻角，將頭埋在膝蓋當中。

一個孩子手腳被捆住，手腕上有著明顯的傷痕。

還有的孩子，全身被困在椅子上，霍華正在喂他吃東西。

許諾忽然停步，盯著霍達的背影。

“老先生，還沒問，您是超凡者嗎？”

霍達也停下了，沉默幾秒后，背對著許諾開口：

“是。”

“我是覺醒者。”

許諾瞳孔一縮，看向房間里的這些孩子。

“是的，”霍達轉過來，面無表情：“他們，也都是覺醒者。”

覺醒者，通常伴隨著精神疾病。

許諾想起之前聽到霍菁菁拿著糖葫蘆說是冰淇淋，原本他還以為是女孩不認識，現在看來，她可能是有認知障礙。

許諾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孩子，”霍達說道：“覺醒者，就不是人了嗎？”

許諾一愣。

霍達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繼續向前走去。

許諾猶豫再三，還是跟了上去。

臨走時，他看到正在給同伴喂食物的霍菁菁朝他甜甜一笑，揮手示意。

.

.

霍達的住所別有洞天。

其上是一個普通的低矮平房，但誰曾想到下方居然有一個寬敞的地下室，也不知道是先前就有，還是霍達后面開鑿出來的。

地下室里有著和上面完全不同的光景，數量眾多的儀器，擺放整齊的藥品柜，檔案柜。

“我的異能，是能將不同物體融合。覺醒者等級，大概是D級。”

和楊焱一樣的D級覺醒者。

霍達一邊翻找著什么，一邊繼續說道：“我的精神癥狀是雙相躁郁，不過那是很多年前了。”

許諾看著滿屋子的儀器，藥品，忽然明白過來。

“你是在治療那些覺醒者孩子？”

“是。”

霍達說道：“世人皆知覺醒者無需修煉便能得到異能，也知道覺醒者都有著精神疾病。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只要不使用異能，覺醒者的精神疾病癥狀就會迅速好轉呢。”

“經過我的研究發現，雖然依舊不清楚是什么力量導致人會覺醒出異能，但我發現了，只要在未能完全覺醒之前，同時施以精神病學的治療，和超凡層面上的治療，就有機會，讓覺醒者穩定下來。”

霍達的聲音頓了頓，“穩定下來，成為正常人。”

許諾感覺心跳加快，這個隱藏在陰溝里的老人，貌似在做什么了不得的研究。

“可他們會愿意放棄能力嗎？”許諾下意識地發問。

“按照你的說法，異能沒有消失，而只是沉靜下來，一旦使用，豈不是前功盡棄？”

霍達笑了笑：“為什么會前功盡棄？”

“孩子，你有接觸過覺醒者嗎？”

“接觸過，一個D級，一個B級。”

“如果是老練的覺醒者，隨著自身的成長，本身就會對精神病狀有所克服，比如我。”

許諾聽后若有所思。

的確，比起楊焱，牧羊人明顯更加理智，自己甚至不太看得出他有什么精神疾病。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要做這項研究？”

許諾不是站在覺醒者的角度說話，只是單純不解。

因為按照霍達的說法，不使用能力，精神疾病癥狀就會迅速好轉。但就算使用能力，隨著覺醒者自身的成長，精神病也會緩解。

二者的結果貌似差不多，后者還能使用能力，許諾想不出為什么要選擇第一種，自然也不明白霍達研究的意義。

“不。”

霍達搖頭，“這不一樣。”

“孩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高階的覺醒者都在天啟聯盟呢？”

許諾一愣。

不是因為那些人都是覺醒者，所以才團結在一起嗎？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過上充滿糾紛和戰斗的日子。但覺醒者，尤其是高階的覺醒者，在這一方面產生了驚人的思想一致性。”

霍達抬了抬眼鏡，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向許諾講述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超凡世界，越是高階，越是各有心思。而覺醒者越是高階，卻越是團結。”

說著說著，霍達輕輕一笑：

“說多了，你就當是一個固執老人的瘋話。”

他拿出一塊像是凝膠一樣的東西，遞到許諾面前。

“這就是我要讓你幫忙的東西。”

許諾接過，“這是什么？”

“虛靈。”

霍達說道：“詭譎死在秘境中時，有時候會產生的東西。可以用來制作超凡道具，或是其它超凡用途。”

“我要你幫我找到三塊這樣的虛靈，如果你能辦到，我就告訴你關于你父母早期的事。”

霍達笑了笑：“那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