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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百年風雨夢
  • 鄭棟
  • 6399字
  • 2023-01-08 16:54:16

這時,從廳內走出兩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欲攙扶縣爺;他擺擺手制止,回過身,面對眾人,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沒事了,退下!”便進一客廳,坐在貂皮制成的太師椅上。

一個丫頭進來,手捧的托盤里面,放著一個蓋碗,跪獻了香茗;另一個丫頭在茶兒上放了一大托盤甘鮮果品,便站在一旁侍候。

錢縣爺的眼皮下垂,喝了兩口茶放下茶碗,就從腰間一個荷包中掏出一個燒料小瓶來,砰的一聲撥出軟塞,倒出了一點點細末在手心中,用大姆指、食指捻了捻,然后,用大姆指甲鏟起,湊緊鼻孔,猛吸兒下,接著一仰頭,張大嘴巴,打了兩個震天響的嚏噴,便掏出一塊粉紅色的綢子羅帕,捂著鼻子擤了擤,才感到精神振作起來。

時間已到亥時,錢縣爺不停地打起哈欠來,又籟籟流下了眼淚。貼身丫頭知是縣爺的煙癮上來了,忙攙起他,由另外一個丫頭打起紗燈,出了客廳,順著石鋪小徑,過了兩道月亮門,到內宅門前,這是一個蒼松翠柏交相輝映,精巧別致的紅墻綠瓦院落。

內宅布置,款式不同。幾案上擺放的,墻上懸掛的大都是些洋玩藝兒。一尊古銅的耶酥蒙難象,足有二尺余高,安放在特制的銀架上。兩幅畫在紗布上的洋畫,繃在寬邊框架上,懸掛在神象兩側。紫檀木書架上,除了大清法典之類的線裝書外,一部碩大燙金硬面洋裝本的圣經,夾在其中。這些裝飾和擺設,說明錢萬貴和洋人的關系,非同尋常。

除此之外,墻上還掛著幾幅不外是粉黛榴裙等艷詞俗詩的字畫;另有幾幅水墨丹青,也無非是什么“貴妃出浴”、“秦淮秋月”等平庸低俗之作。

此刻,錢萬貴的外衣和鞋、帽,早被妻妾們七手八腳地脫下來,扶他上了一張寬大的煙榻,側身躺下。

身旁已擺好黑漆描金的方形煙盤,里面放著一盞洋燈,白銅的燈座,玻璃燈罩,又光亮,又潔凈;一桿鑲著翡翠煙嘴、按著壽州瓷斗的廣州煙槍;一盒英國飛剪船運來的精制的阿芙蓉膏,以及橫放著兩只雪亮的鋼制煙簽、掏炯灰的小挖勺、調制煙泡的長條小銅板,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地擺在盤子的里邊。

煙盤旁邊是一個盛鮮貨的圓形盤子,盛著精選出來的一色大小金棗蜜桔和雪花梨,供錢萬貴吸煙口渴時享用。

錢萬貴見一切準備妥善,張開滿口黑牙的嘴巴,用細柔的聲調問遘“粉桃來沒來呀?”

沒等姬妾們應聲,就見白布簾一挑,如輕風蕩漾中的一朵荷花,腳步輕盈地飄進一個年輕女子來。她年約二十二三,‘體態婷婷娉娉,扭動細腰肢,耳下晃動著金墜兒,笑盈盈地走到榻邊,兩手在眼前一攏道了個萬福后,嬌聲嬌氣說:“待候著您哪。”

錢萬貴在榻上仰起頭親密地稱呼:“小九,上來吧,就等你給我打煙哪。”

粉桃上了煙榻,對臉躺下,蜷起雙腿;拿起煙槍和煙簽,熟練地打起煙泡來。頓時,一股奇異的煙香彌漫了全屋。

錢縣爺躺在如云絮般柔軟的煙榻上,旁邊有如花似玉的美人陪伴,口里噴云吐霧,身如騰云霧似的,享受著人世不可言狀的舒適和幸福,似乎心里感到此生應該滿足了。

他心中洋洋得意地想著:“我錢萬貴,從小在父輩熏陶下,就是一個奇才。不論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醇酒美人;還是鼻煙鴉片、花草蟲魚、牙牌馬吊、猜拳行令、硫球踢毽;可謂樣樣通曉,門門精湛。自從當太監的舅舅托人送禮使他得了個兩榜進士,被委任京官以來,始終沒撈到肥缺美差,仍然是個窮京官。以后沐皇恩,鉆進翰林院,他那個權勢灼手的太監舅舅,為了便于勾結洋人,便將他安插在通往京城要道上的順天縣,當了個七品縣令,別看官不大、品不高,可到了本縣二年來,財運亨通,撈了不少油水,特別是人們都知道他在朝中有個大后臺,也猜到他五品京官來當這七品縣令其中必有重大的隱秘。所以上至刑部衙門,下至府州縣,都來結交。可以說事事如意,件件順心,真有些樂不思蜀了。每天不是養養金魚、斗斗蛐蛐,打打麻將、玩玩紙牌;就是提籠架鳥,或是暗自喬裝去煙花柳巷,尋花問枷,求覓貌美年輕的名妓作樂尋歡。月前,面對這一群個個艷麗多姿的妻妄在這百里之內,唯我獨尊,有勢、有權、有錢。做為一個小小七品父母官,在本地可謂大權在握。另外根據,當太監舅舅的指示,和外國教土有了特殊關系,將來……”

“老爺,裘師爺求見!”一個丫頭進來稟報。錢縣爺突然被這一聲通報打斷心頭那殷得意很覺惱火,就氣咻咻地說:“不見!”但他腦中轉念一想:“夜間求見,必有要事。又喚住丫頭:“回來,讓他進來!”

此時,他已抽完了一個煙泡,粉桃用煙簽正在火苗上,攪拌第二個煙泡,時辰已近午夜了。

門簾一挑裘師爺進來了。他放輕腳步向前走了幾步,見錢縣爺口銜煙槍嘴,叭噠叭噠抽得正在興致上,便垂手站立一旁,沒敢上前作聲。

錢縣爺最后一大口煙飽飽吸進肚子里,再將余煙緩緩吐出后,伸了個懶腰,眼皮也不抬,身子也不動,懶洋洋地問:“什么事啊?”

裘師爺連忙上前一步,向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縣爺,有人在廂房等候多時,有要事和您面稟。”

錢縣爺臉住下一沉,老大的不滿意:“再重要的事,也沒有深更半夜談的,你怎么連這個起碼的規矩都忘了不成?”

裘師爺走近榻邊,看了一眼粉桃,悄聲說:“是、是。”錢縣爺不痛快地申斥:“有話快講,吞吞吐吐成什么體統。”粉桃見狀用鼻子哼了一聲,便下地徑直出去了。

裘師爺哈下腰,把臉向前湊了湊,用極小的噓聲說:“縣爺,是英、法兩國領事館派來的二位代表求見”

“什么?洋人求見!”縣爺象是屁股被蝎子蟄了似的坐了起來。說聲:“快請!客廳讓茶。”忙穿衣下地。裘師爺躬身退了出去。

這位裘師爺,就是被東方萌審訊的那個裘二虎。前二年,自從錢縣爺到任后,他對縣太爺不斷察顏觀色和接觸,摸出了這位父母官的脾氣和屬性;一好錢財,二好女色。因此,裘師爺極力阿諛奉承,溜須拍馬,投其所好。因此,他深受錢縣爺的賞識,被提攜為縣衙師爺,俸祿優厚,很是得寵。

當錢縣爺將朝服、朝靴穿戴好后,裘師爺才進來回稟:縣爺,二位客人到!”

錢縣爺故意高聲:“二位客人請進!”裘師爺高挑布簾,稍一躬身,鸚鵡學舌:“二位客人請進!”

接著就邁進了兩個身穿漢裝,黃頭發、藍眼睛、高鼻子的直腳洋人。

裘師爺用手一指身材魁梧高大的洋人,介紹:“這位是英國領事館副領事戈登先生。”又一指身材稍矮瘦弱些的洋人:“這位是法國領事館一等秘書普爾查先生。”

錢縣爺滿面堆笑,讓座。然后,他繃緊面皮單刀直入地間:“不知二位尊貴的客人,深夜來訪,為了何事?”

戈登先生雙目閃著藍光,翹起二郎腿,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語,說:“我們大英帝國駐貴國領事館,久知錢大人和敝國在貴國的傳教士,有過良好的接觸;并且,也有過友好的合作,因為有了這一點微妙姻緣,所以我和法國普爾查先生,奉命前來和錢大人商談一件小事。”

普爾查先生仰靠在太師椅上,手托尖尖的下頦,嘴角含著一絲狡黠的微笑,中國話也是滾瓜爛熟:“貴國有句古語:人無生而識之,均乃交而識之。我們在貴國是很愿廣交賓朋的。”

錢縣爺端正而筆直坐著,面色木然:“商談什么事情?就請二位直說。”

戈登先生穩坐釣魚臺,沒有立刻回答,先慢騰騰地掏出一個精致的鋼制鍍金扁煙盒,拿出一支粗粗的雪茄,點著了叼在嘴里,然后抬起頭斯文地說:“錢大人,你只要動些腦筋,是很容易辦到的。自從我們和貴國締結了友好條約以來,這些年里,貴國有些未被教化的頑民,經常找我們的麻煩。近來,你們有些地方的烏合之眾,又嘯聚成伙,成立什么‘民團’專門和我們做對。”

普爾查先生用手向上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接過話茬:“近聞貴縣所屬之處,也有這種和我們不友好的跡象。我們希望錢大人能從友好的大局著想,給以制止或彈壓!”

錢縣爺滿臉堆笑;“這我還沒有聽說過,既使成立了這種民眾組織,只要對大清帝國的政權無損無害,大清的法律是不會對這加以懲處的!”

戈登晃了晃肥大的頭顱,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和錢大人是初次打交道,可是,和貴舅父大人卻是多次交往了。”說著向門外喊到:“把東西抬進來!”

門簾挑開,兩個身穿中式服裝的金發碧眼的洋仆人;抬進兩個用印花包袱布包裹很嚴的箱子來。戈登命令:“打開!”

兩個洋仆人打開包袱皮露出里面的箱子。箱子見方,二尺有余,楠木薄板制成,有梁有環,廣漆戧金,箱蓋上畫著寥寥幾筆素描山水畫。揭開箱蓋,箱子上下墊著白綾子軟襯,各有一個八角形罐子居中,周圍八個絳紫色的瓷罐。上面部雕有梅蘭竹菊、四時花卉、飛禽走獸,山水人物之類的畫面。

最后,洋仆人掀開瓷罐蓋,便悄悄退了下去。

“錢大人,請看!”戈登嘴里噴吐著煙霧,用手一指”面浮笑意:“這一箱是英國倫敦可口可樂煙草總公司出產的上好鴉片煙膏和和蘭花潮煙;這一箱是法國巴黎麥士通煙草總行特制的名叫‘螞蟻矢’的鼻煙。做為我們初次見面的禮物,獻給大人品嘗,敬請笑納。”

普爾查也笑瞇瞇地說:“我們知道錢大人喜歡這些東西,不成敬意,請收下,這是表示雙方友誼的禮物。”

錢縣爺的確喜歡這些東西。尤其是這花錢也買不到的上等煙土及鼻煙等,他早已望而生涎,手指發癢了。他深知那香噴噴的煙膏,抽完一個泡,就象吃了人參果或靈芝草似的,周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沒有一個地方不痛快,舒服的。那鼻煙更有妙不可言的奇效,久聞可有明目爽腦,清喉除痰”壯陰增欲之妙用。

錢萬貴,清了一下嗓子,板著隱匿起來的喜悅面孔,一本正經地說:“我錢某身為大清官員,蒙圣上皇恩,一向是兩袖清風,一身潔白,此乃本人為官之道,豈能輕易接受他人之禮物?”普爾查連連擺動手掌,笑容可掬地說:“友誼這個字眼的本身,就是潔白、清廉的,請大人不必介意。”一轉臉,對裘師爺一遞眼色:“裘師爺,您說是這么一回事嗎?”

裘二虎連連點頭附和:“是的、是的。友誼本身就是極為純潔、高尚的!這二位朋友早已仰慕大人的才情和政績,前來求教,初次見面,一點禮物不過表示一下心意,大人不收可是不夠禮貌的。”然后,試探地問“錢縣爺,您看?”

錢縣爺以目示意微微頷首。裘師爺喊進兩個貼身小廝,將東西抬進內室。戈登和普爾查相視心照不宣。戈登豎起大姆指,笑道:“錢大人通情達理,賞臉給我們,夠交情,夠朋友!”

普爾查趁熱打鐵:“錢大人,中國有句俗話,砂鍋不砸不漏,話不說不透。今日不就是如此嗎?”說完,四個人都滿意地笑了起來。

戈登重打鑼鼓另開張,又問:“剛才我說的民團之事,不知錢大人作何打算?”錢縣爺問裘師爺:“咱們這里有成立民團之事嗎?”

裘師爺回答說:“縣爺,據我的心腹密報,謝莊馮三寶,王莊王興邦正在籌劃組織民團。”

噢?錢縣爺手捋短髭,面露難色,沉吟著說:“此二人乃江湖上久負威名之武林杰出高手,德高望重,頗得民心;就連我這父母官,也不能對他們輕舉忘動啊!”

裘師爺向前一湊,鼠目一骨碌:“具爺,不揣敝見;小人倒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有辦法就快快講來。”錢縣爺也幽中探勝。

裘師爺搖動了彈簧之舌:“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如攻打城池,明攻不下,可偷襲之;我們何不從暗中下手,從而達到瓦解、破壞、離間之目的”

錢縣爺一口否決:“不行!我堂堂朝廷七品命官,豈能做出這種狐騷狗臭之事?”

普爾查摘下眼睛,用手帕一邊擦拭,一邊有意揶揄地說:“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大人能把京津一帶民團扼殺在搖籃之中,維護我們英法兩國在貴國的利益,我們決不會虧待大人的!”

錢縣爺聽著感到蹊蹺,自語了一句,“在貴國的利益?”

戈登挪動了一下身子,說“中國有句說叫做:“誠招天下客,譽從信中來。’這也是我們辦事的忠實信條,我們說到做到。來人!把東西抬進來!”又是那兩個洋仆人,抬進兩個描金拜匣,放下,打開。每匣內裝有五十兩一錠的大元寶二十只,共合紋銀二千兩。

在燭光映照下,那閃爍著奇異光芒的白銀,對錢縣爺說來,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產生無以倫比的誘惑魅力。但他不得不故作一下矜持,假惺惺地擺手說:“二位先生,請收回、請收回!何必如此,問題好商量嘛。如此厚禮,我身為大清官員,如何敢收。”

裘師爺在旁一看,知曉二位洋大人是梳妝未罷不上場,不到火候不揭鍋。此刻不能再等縣爺明確表態,便以奴代主,傳下命令:“來人,抬到后面去!”兩個小廝趕忙進來,把拜匣抬進了內室中。錢縣爺命人準備酒席,并請家庭教師東方飛鶴前來陪酒、敘話。

宴中,戈登揣起一杯酒一下灌進嘴里,說:“錢大人,用貴國大圣人孔夫子的話來說,今天不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錢縣爺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如此!”普爾查臉上泛著油漬漬的紅光說:“錢大人,愿我們通力合作,千萬不能行百里者半九十喲!”

錢縣爺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請二位先生飲酒,中國向來講究‘言必信,行必果。’”

“OK!OK!”二位洋先生,伸起拇指喜笑言開地齊聲贊賞。裘師爺幾杯水酒下肚,也斜著半酣的醉眼,搖晃著骨瘦如柴的身子,站起來放肆地湊趣說:“我們錢縣爺,聽慣了說一不二的圣旨,傳慣了不打折扣的欽命。現在有二位高貴先生的支持、撐腰,我們縣爺就會財源泉進,官運亨通;那還有什么不能干的事?”

這句話撩逗得大家一陣怪笑,贊美喊叫聲不絕于耳。

東方飛鶴滿臉通紅,低頭飲酒不語。錢縣爺歪斜著身子站起來,一指飛鶴介紹說:“二位尊敬的先生,我忘提了,他是我的賢侄,去年考中的舉人,文才出眾。他雖然是個文人,可是有些膽量。前兩個月,有個大膽的賊人夜間來我房中偷東西,被我發現,狗急跳墻,舉刀向我砍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趕上來就是一茶杯,將賊人打倒在地,救了我的命。”

戈登晃著肥笨的大腦袋,驚喜地說:“令侄有如此膽魄,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可喜,可慶!”

飛鶴紅著面頰,說:“豈敢。這不過是小侄為了營救錢伯父心切,而一時僥幸成功罷了。”

繼續把盞推杯。普爾查眼睛斜睨著錢縣爺,說:“另外,還有兩件小事求您幫忙,不過現在不講。宴會嘛,酒要多吃些,話要少說些,以后,咱們再單獨談。”

說著,一擺手,一個洋仆人端來一個粉色絲絨包面、半尺見方、帶有四個抽屜的小匣,放在桌上。普爾查從懷中掏出一只金光閃閃的鑰匙,打開四個抽屜,全部拉開。

只見里面,呈現出四件極其珍貴的寶器:一件是合浦夜明珠,珠子大如龍眼;一件是藍田玉佩環,綠石碧如秋水;一件是翡翠瑪瑙扇,紅瑙赤如腥血;一件是和氏白玉簪,潔白如晶雪。這四件珠光寶物,價值昂貴,均為稀世珍奇之物。把個錢縣爺直看得是目瞪口呆,嘴巴張開了好半天。

普爾查先生把小匣鎖好后,笑嘻嘻地說:“錢大人,如果,我們委托你的事情,辦得妥善、圓滿的話,那么,這四件好玩意兒的主人就是錢大人您的嘍。”

這時,普爾查忙從懷中拿出兩張印好字的紙,展開放在桌上,然后說:“這是我們兩國領事館和您訂的協議書,上面是英文、法文、中文,三種文字印成的。如果上述協商內容沒有異意,我們就馬上簽字吧,您請看。”

錢縣爺驚喜得不待細看,便忙不迭口地說:“好,好!立刻簽字,立刻簽字!”

說著,由裘師爺拿來筆墨,雙方便在上面分別簽了字,分別各留一份。雙方簽完字,錢縣爺命人上酒、添菜、直飲到東方微明。方才散去。

次晨,錢縣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裘師爺找來。裘師爺上前請安。錢縣爺問:“關于這民團之事,你有什么高招兒啊?”

裘師爺忙邁前一步輕聲稟報:“縣爺放心,我已棋快一招,布置就緒了。與其傷其十指不如絕其一指,今晚就按第行事了。”

錢縣爺嗯了一聲,囑咐說:“一定要機密穩妥,不能有一絲泄漏。”裘師爺點頭稱是。

錢縣爺忽然想起什么,喊聲:“請大公子來。”

裘師爺囁嚅一陣,回稟:“大公子昨夜觀燈時,被一壞人打傷了。”錢太爺大驚,眼冒火星,啪地一聲,手掌擊在桌案上,“混蛋!你們這些飯桶,一堆窩囊廢!是誰吃了老虎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誰?是誰?”

裘師爺只有如實地回說:“聽說是被謝莊馮三寶的大女兒馮婉貞打的”錢縣爺臉色發青,想要繼續發作,卻叉停下來打了唉聲,埋怨說:“這個孽障也是不曉事的,分不出高低上下!馮家就是我想碰碰他們,都要權衡一下,何況他個毛孩子!”說到這里,他心有余恨地眼珠一瞪,追問:“說實話!少爺被打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裘師爺吞吞吐吐地說:“是大公子要搶一個女子引起的。”錢縣爺聽了,搖搖頭,張開的嘴巴,又收攏起來,悻悻地用鼻子哼一聲,只好把無名火咽下去。恨慢地說:“裘師爺,那計劃要一辦到底。”又嘿嘿冷笑兩聲說,“看將來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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