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坐到了桌子旁，孟聽北從鍋里盛出一碗奶白的魚湯。

“剛剛阿姨煲湯的時候，是一邊打電話問一邊煲的，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你嘗嘗看味道。”

勺子在碗里轉兩圈，沈知南試探著抿了一口“很鮮。”

“那就好。”孟聽北又跑到鍋旁，從櫥柜里拿出一個小碟子和一副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回到桌邊，精細的挑著刺，挑好了后往沈知南手邊一推。

“你也吃。”

“沒事我還不餓。”

沈知南點點頭繼續喝湯“今天那個英語老師的事怎么辦？”

“我們還沒有什么證據，先自己查查看吧。”

“你說他撒謊了，怎么看出來的？”

孟聽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思考了幾秒鐘“你想啊，如果是給自己心愛的女兒燒紙，肯定會去專門的店里買好一點質量的吧。反正肯定不會買這路邊沾灰泡雪的。”

“如果和女兒關系不好呢？”

“那還燒什么紙。”

沈知南放下筷子“可這和程陳又有什么關系呢？”

“警察的第六感~不過沈教授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他們燒紙和你學生有關，那很大概率你學生已經…”

“我知道。”沈知南低下頭拿起勺子緩緩的在湯里攪動“是生是死我都想給她父母一個交代。”

一陣手機鈴聲劃破寂靜的空氣“你電話響。”沈知南抬頭看向沙發上的手機。

孟聽北起身走過去“可能是季時祺才看見消息。”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向沈知南擺了擺手“張隊長，怎么了？”

張遠一手掐腰，站在醫院走廊，側著頭透過病房門玻璃看向里面正躺著輸液的老人。

“我們把老趙他們樓道清理出來了，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看見什么可疑的，也去他們兩家轉了圈，也沒有什么和程陳有關的，剩下店里賣出的消災金在陳媳婦家，但是對比一下紙張顏色比照片上的亮很多，不是光源的問題。所以肯定也不是程陳拍的那個。”

“好，知道了我告訴沈教授一聲。”孟聽北和他又聊了兩句后，放下了手機，轉頭把剛剛說的和沈知南又說了一遍。

“這條線就算斷了，接下來的線索一個是十字路口新燒的那堆，還有那個張老師了。”

沈知南點點頭，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拿到廚房清洗。孟聽北上前想接過來，被沈知南拒絕了。

想到剛剛說到紙的顏色對不上，孟聽北拿出手機翻翻找找，幸好在那天十字路口也拍了照片，照片中只有一小塊還能看清楚原本顏色的碎紙屑。

他拿著手機遞給在廚房的沈知南看，正好沈教授也剛剛洗好碗，看見照片還沒來得及擦干手上的水就快步到客廳打開電腦，調出程陳的那張。

“不是。線條的顏色不對。”

“嗯，那就只剩那個張老師了。”

“那我們再去菜店那對比一下。”沈知南說完話馬上抱著電腦起身走向衣柜，卻被孟聽北一把攔住。

“你就別跑出去了，在家歇著，我去買兩疊咱們回來看。”孟聽北推著他走到了樓梯口“上去吧。”

沈知南見拗不過他，扶著扶手乖乖上了樓。

孟聽北換好衣服出了門，沈知南從樓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太陽又被云層遮住了，天色暗了不少。

他靠著床頭，把電腦放在腿上，點開電腦桌面上的另一個資料包，里面滿滿都是和詛咒相關的內容，剛進到鎮子里那天，遇見那個老婆婆說的話，他還記得，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可怕的詛咒在他身上，又是誰詛咒的呢？

一個警察從樓梯口出現，走到了張遠面前，把手中的照片都遞給他“張隊，確實沒有他說的那個男人出現在現場，調查了他們兩家請的人，確實從辦完事也沒有再去過他們小區。”

張遠坐在公共座椅上，兩條胳膊撐在腿上，雙手握在一起抵在腦門上“媽的，敲門和見鬼可以是他倆自己神經病，難道那什么香啊火啊煙啊都是鬼弄的？老子就不信了這世上真有這么邪門的東西？”

口袋里的手機又叮鈴鈴的響起來，張遠深吸口氣換了個語氣，接聽了電話“喂？李科，對，查著呢，沒什么關系，但是……好…好…明白…好…”

掛了電話后，張遠的面色顯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張隊？”

“通知他們，這邊沒查出什么事就別花時間了，安撫安撫然后都撤了，有新案子了。”

“快看看是這個嗎？”孟聽北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沈知南聽見開門聲拿著電腦走下樓。

電腦放到桌上后，沈知南上前把黃紙接過來，孟聽北把脫下來的外衣掛在門口衣架上，然后把手里的其他袋子拿去廚房，忙碌了幾分鐘后湊到桌前。

“紋路，顏色，紙張…很像，但是我不確定…”沈知南的手指輕輕摩擦著紙張上紅色的紋路。

孟聽北放大那張昏暗的照片，仔細的觀察著“不是同一張的話肯定會有點不一樣，這已經很貼合了。”

“我們怎么能聯系上這個老師呢？”

“我們沒有證據不能直接聯系他，但是我們可以私下查查看。”

“怎么查？”

“我問了那個大姐，她上班的地方就是我們昨天去的那個中學，教初二。”

“現在學生還上課嗎？”

“還沒放寒假呢。”孟聽北拿出手機看看日歷“明天正好周一。”

“那我們明天再去學校看看。”

“嗯。”廚房的爐灶發出了滴滴的聲音，孟聽北走過去把剛剛買的飯菜和中午的魚湯盛好端到桌子上“先吃飯吧，吃完飯早點休息。”

飯菜的熱氣緩緩的上升，打亂了單薄冬季的節奏。

沈知南洗漱好后從衛生間走出來，見到孟聽北已經在沙發上鋪好了被褥，正要躺下。

“你今晚不上去睡嗎？”

“我在這就行，你早點睡，好好休息。”

夜半又是照常的風雪，沈知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輕聲起身下樓，倒了杯溫水，借著月光看見沙發上蜷縮一團的孟聽北，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