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還想再確認一下,那人卻已經不見了。她心中有些疑惑,寧焉因在宮宴上失了清白,寧伯侯府為保清譽,便對外稱她已經自盡了,實則是將她送到了莊子上。可寧伯侯夫人溫氏出喪也不見她出現。為何如今又出現了?
此時對面鋪子里,一位姑娘滿臉怒意地揮掉了桌上的茶杯。她面容清秀,眉眼間竟與寧焉一模一樣,偏生旁邊的伙計稱她為“溫姑娘”。
“溫姑娘,本來一切都安排好了,哪知道安慧縣主如此狡猾——”伙計還想解釋一下,可瞧著她掃過來的眼神,頓時閉嘴了。
她慢慢地平復了一下怒氣,站起來說道:“讓作坊里加緊生產紅酒,我要讓趙夕沒有生意可做!”
可是紅酒的保存周期只有這么長,且馬上便要入夏了,溫度高了更不易保存,他想勸勸她,可對上她不容置疑的神情后,只好立即點頭照辦了。
隨后她便戴上了帽檐,帶著丫鬟偷偷從后門離開了。她不知道,她的身后一直有人跟蹤著她,偷偷跟著她進了三皇子府的后門,才轉身離開了。
趙夕見到來人稟報,愣了一下,確認道:“你可看清了?當真進了三皇子府?”
趙小剛點了點頭:“不錯,我還打聽到,這位溫芷姑娘是三皇子小妾,聽聞十分得寵。”
聞言,趙夕一臉深思。她讓趙小剛繼續派人盯著她,又讓他把控一下紅酒作坊里的產量,她準備重新生產一些旁的果酒。
趙小剛離開沒多久,郝梅和石頭叔便拿著一封信匆匆進來,說是小青托人送來的。趙夕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寧焉化名溫芷,如今正在三皇子府。她將信收起來,面色平靜地看向他們二人,說道:“寧伯侯府早就辦了喪事,說寧姑娘為保清白自盡了,小青定是看錯了。”
“縣主,小姐不可能看錯的!”郝梅立即反駁道,說完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紅酒的配方便是寧姑娘問小青要的,是她逼迫小青的!”
果然如此。趙夕沒說話。
“縣主,小青說她覺得愧對你,現在想彌補你,你看看可有什么解決的辦法?”郝梅既擔心女兒,又怕縣主的鋪子受損。
趙夕搖了搖頭,開口道:“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只能加緊生產紅酒,盡快搶占市場。”說完便讓他們二人去作坊里幫忙。
郝梅一聽,趕緊點了點頭。她拉著石頭叔連忙趕去了作坊。隨后又給女兒小青遞了個口信。
這時的小青一臉惶恐地看著面前的溫芷:“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你可以走了吧?”
溫芷笑了笑,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勾起嘴角道:“這可不是我的意思,這是珍妃娘娘的意思,你若是不想配合,那我只能稟報給珍妃娘娘了。”
小青抿著唇沒說話。她一手放在腹部,一手放在桌上,心中十分憤慨。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送口信,說是青姑娘的母親派來的。小青一聽,趕緊站了起來。溫芷掃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看著進來的丫鬟,搶著問道:“青姑娘的母親如何說的?”
“她說縣主讓加緊生產紅酒,好搶占商機。”丫鬟如實回道。
溫芷聽了,揮手讓她退下。一旁的小青十分不高興,問道:“你可以走了嗎?”
溫芷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自然不會久呆,她轉身便帶著丫鬟離開了。見人走了,小青才著急起來。她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害了趙夕,可是她沒辦法,她不聽寧焉的,她總得聽珍妃娘娘的呀!
日子一天天過去,氣溫也越來越高了。趙夕趁機推出了冰鎮梅子酒和瓜果冰沙,許是食用新穎,鋪子里一下便供斷了貨,反而對面鋪子的紅酒生意越來越差。
寧焉頓時急了,她向珍妃娘娘保證過的,不出三個月,她的生意一定會超過趙夕。哪知道才過了多久,她居然已經自顧不暇了。她沉著臉問道:“咱們還有多少紅酒?”
伙計猶豫了一下,才緊張道:“少說也有三四千壇吧——”話音才落,一個茶杯便砸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嚇得立即跪了下去。
“三四千壇?誰讓你產那么多的?”先前說的一個月最多產一千壇,如今竟多了好幾番!寧焉氣得站了起來。
伙計有苦難言,這分明是她交代的啊!他小聲嘀咕了幾句,寧焉便叫他滾。
囤積了那么多紅酒,偏偏銷量又不好。她只能吩咐人賤賣。可事實上,紅酒便宜了,買的人反而更少了。大家的想法都是,安慧縣主鋪子里的紅酒可從未降過價,如今又出了新穎的果酒和瓜果冰沙,味道都是極好的,會不會是便宜的紅酒有問題呢?要不價格怎會差這么多?
是以,寧焉看著堆積的紅酒,想著投進去的銀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趙夕就不一樣了,這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預料中,她讓趙小剛仔細地看著鋪子和作坊,便派了人去打聽滄州的情況。聽聞洪澇嚴重,沖毀了大量的房屋和田地,大批百姓流離失所。楚凌一直在指揮修補滄州壩,大皇子也事事親力親為,在滄州甚得人心。
她又問了句:“同行的程大人可好?”
回話的人點了點頭:“程大人一直同世子在一起。”
趙夕聽了,點了點頭,也不知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想了想,便讓人去準備一些藥材和糧食。洪澇過后極易發生瘟疫,還是備些藥材為好。
哪知道才過了兩天,滄州便發生了一件大事。正在搶修的滄州大壩突然全垮了,而在指揮現場的楚凌和程淮被卷進了洪流里,至今生死未卜。消息傳到京中,皇上大驚,立即派人全力搜尋他二人的蹤跡。
大皇子雖然也在現場,卻堪堪躲過了一劫,只是人也受了重傷。于是被屬下匆匆帶回了京城。洪澇嚴重,百姓受災,恰逢一些流民暴亂,此時的滄州徹底大亂,卻無一人主事,皇上看著三皇子,有意讓他前往,珍妃娘娘卻不肯,她求道:“皇上,三皇子武藝不精,萬一遇上亂民怎么辦?要不派武將前往吧?”
皇上一聽有些失望,可到底是信了她的話。于是想到了永康侯,正好永康侯主動請纓前往,于是便大手一揮,命他速速去滄州處理。
趙夕這邊也坐不住了,楚凌生死未知,她必須得親自去一趟滄州。于是便在府中稱病閉客,卻偷偷帶著秋喜喬裝出發了。臨行前故意讓人散布消息,說是北地明王有意將女兒嫁給大皇子為妃。
是以,明王一行人還未到京城,他想將女兒嫁給大皇子的消息便傳得沸沸揚揚了。可大皇子才在滄州受了傷,同行的楚凌和程淮又生死未卜,他縱然有心想娶明王的女兒也不敢表現出來。這便讓珍妃看到了希望,于是主動向皇上請旨,將明王的女兒嘉嘉郡主賜婚給三皇子。
皇上正心煩意亂,聽她提賜婚,沉著臉說道:“滄州百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愛妃卻只顧著為三皇子娶皇子妃——”
“皇上,臣妾正是替您著想吶!臣妾看您近日眉頭緊鎖,便想尋些讓人高興的事情來,臣妾一介婦人,不懂什么政事,臣妾只愿皇上日日能夠高興。”珍妃說著,竟低低哭泣起來。
美人落淚,皇上頓時心軟了幾分。他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朕不是同你生氣。”
珍妃一聽,頓時含淚笑了起來,又柔聲說道:“三皇子府中的一個妾室懷了身子,臣妾想著,早點讓皇子妃進府,也好教養皇長孫,省得養在一個妾室膝下。”
提到皇長孫,皇上的眉眼軟和了些,想了想,于是點了點頭:“也罷,那朕就替嘉嘉郡主和三皇子賜婚!”
古嘉嘉萬萬沒想到,她一進京便被皇上賜婚給了三皇子!可在北地時,父王明明說大皇子更有可能繼位儲君,而她要嫁的人也是大皇子呀!不止她懵,明王也是措手不不及。可圣旨已下,斷然沒有更改的可能了。
大皇子聽到消息時,幾乎氣得吐血!他費盡心思請明王進京,為的就是與北地聯姻,哪知道到嘴的鴨子竟被三皇子叼走了!
三皇子倒無所謂,每回他想爭一爭時,他母妃便拖后腿,等他徹底死心了,母妃卻有了斗志。他聽著母妃一臉激動地說起明王的權勢,冷哼了一聲道:“母妃若是肯讓我去了滄州,或許我還有些機會——”
“楚凌和程淮的尸體都沒撈著呢,你去能干嘛?大皇子此次差事辦得不盡人意,你只需要不要犯錯就行,如今有了明王當岳父,你自然勝出他一截!”珍妃不以為意道。
三皇子府中要有女主人了,寧焉和小青的日子便不好過了。小青倒還好,她肚子里有皇長孫,自是沒人敢苛待她。可寧焉卻慘了,紅酒鋪子虧損得厲害,堆積的紅酒又沒有妥善地保存,以致使變了味,待賣出去被客人發現,鋪子門前更是一片罵聲。她只好關了鋪子。珍妃一聽,便楚了她的足,也不準她出府做生意了。
寧焉不甘心,覺得是小青害了她,便故意尋到她屋里,諷刺道:“你故意給我傳假消息?你幫趙夕害我,你以為她能幫到你?我告訴你,待嘉嘉郡主進了府,像你這種有肚子的妾,肯定是要去母留子的!”
一席話,小青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