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一片。

洛長元躺在木床之上，久久不能睡去。

這個地方明明是如此平靜祥和，卻是大堰山的入口之處，根據李玉盤所說，絕大部分失蹤的人口都被送秘密到了大堰山。

那個灰塵，看上去明明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對那些村民說過的話，每一句都讓洛長元不寒而栗。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洛長元瘋了。

“啊?！蓖蝗唬坏缿K叫聲傳入耳里，洛長元猛地起身，打開房門，卻看見灰塵已站在門口。

“發生了什么？”洛長元問灰塵。

灰塵搖了搖頭：“不知道?！?

“快去看看?！甭彘L元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是白天去過的涼亭的方向。

等洛長元和灰塵趕到時，涼亭外已經圍滿了人，在那里議論紛紛。

洛長元湊近一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倒在了血泊里。

他斜著躺在那里，雙目緊閉，已經沒有了呼吸。

最為恐怖的是，他一雙手已被人砸的稀爛，和泥土嵌為一體。

洛長元已經認出了這個男孩，正是白天，灰塵威脅要打斷他手的那個小男孩。

他猛地轉頭，看向灰塵：“你做的？”

灰塵攤了攤手，笑道：“我和你在一個房子里，我出去，你能不知道嗎？”

“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灰塵還在笑，“也許，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涼亭的柱子，把自己給撞死了。”

洛長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灰塵：“他的手被人砸成了這樣，這叫撞上了柱子？”

“也許是他自己砸的。”

“他為什么要砸自己的手？”

灰塵指著躺在地上的小男孩，輕笑道：“你去問他?！?

洛長元的眼睛已有一絲兇意：“若是可以，你替我去問問他?！?

他的一只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長劍，另一只手的拳頭也已經捏緊。

他簡直想要殺了面前的這個瘋子。

可還沒等他拔劍，不遠處又傳來了慘叫之聲。

洛長元直接一個縱身躍起，往聲音來源處趕去。

是白天去過的那天小溪。

他要去看看，那里發生了什么。

是不是也有人被殺？

洛長元腳下生風，很快便趕到了小溪旁。

他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他到的時候，心都涼了。

兩具尸體就躺在溪水里，一動不動，已將清澈的溪水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那兩個人，正是洛長元白天見過的，和老人下棋的小武，喝多了隨地小解的徐叔。

他們的腦袋已被人砍了下來，一個已被敲碎，另一個被挖空，像一個夜壺。

都是灰塵白天說的死法。

洛長元幾乎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當捕手這么多年，他已見過無數具尸體，看過無數的兇手。

可他從來沒見過這么變態的人。

他的怒火已經沖冠，雙眼血紅。

他要找灰塵好好理論理論。

等他回頭時，灰塵已經過來了。

鄉親們跟在了灰塵的身后。

洛長元立刻向前，揪住了灰塵的衣領：“是你殺了他們？”

灰塵卻在笑：“你明明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殺了他們？”

“你還有幫手?！甭彘L元恨聲道，“他們的死法，和你白天所說的一模一樣?！?

灰塵搖了搖頭，示意洛長元松手。

而后，轉身看著聚過來的村民，指著溪水里的尸體笑道：“各位，這位洛少俠說，我是殺害他們三個人的兇手，還有幫兇，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這怎么可能，灰塵連一直雞都沒有殺過?！?

“絕對不可能，灰塵心地善良，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洛少俠，這肯定是誤會啊?！?

村民們根本不信灰塵是殺害他們三個人的兇手。

“你們不要被他騙了?！甭彘L元厲聲大喝，“他們的死法與灰塵白天所說的，一模一樣?！?

“少俠，灰塵絕對不可能是兇手。要知道我們這里是模范村莊，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過兇殺案了。說不定，是外來的乞丐干的，他們來到了我們的村子，整日無所事事不說，還破壞村莊的環境?！?

白天那個和小武一起下棋的老頭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又有其他的村民開始替灰塵辯解。

“絕不可能是灰塵。”

“也許，是這兩個人起了爭執，互相拿刀割掉了對方的腦袋?！?

洛長元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你說什么？”

那個村民被洛長元的模樣嚇了一跳，他退了幾步：“我說，我說，也許是這兩個人起了爭執，互相拿刀割掉了對方的腦袋?！?

洛長元氣得簡直想要罵人，怎么還會有這種人。

互相割掉對方的腦袋，還把一個人的腦袋做成了夜壺？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個村民說的話，是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

洛長元覺得，這個村的村民都被這個灰塵的表象給迷惑了，甚至有可能被他洗了腦。

“好，好，好。那我就把真兇查出來，給你們好好看看?！甭彘L元氣的鼻子都在出氣，他徑直走到小武和徐叔的腦袋跟前，觀察兩人身上的傷口，分析二人的死因。

灰塵在那里疏散村民：“鄉親們，都回去吧，他們的尸體，由我和這位洛少俠處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村民聽了他的話，也都一一散去。

洛長元冷哼一聲，他的話在村民的心中，的確很有分量。

但他也沒管那么多，還是專心檢查死者的傷口。

脖頸處傷痕分明，是用斧頭或砍刀這種利刃，一刀將腦袋砍下的。

小武的腦袋被人敲開，用的應該是錘子一樣的工具。

徐叔的腦袋被人鑿了幾個小口，做成了夜壺的形狀，應該用了錐子一類的工具。

斧頭，錘子，錐子。

洛長元猜想，兇手的力氣一定很大。

可即便兇手的力氣很大，也很難在一瞬間完成砍頭，敲頭蓋骨，鑿腦袋這些事情。

畢竟，洛長元聽到叫聲的第一時間，就往這邊趕了。

殺人，處理尸體，收拾作案工具，再逃匿。

絕非片刻之間可以完成。

除非，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是在殺完人之后，將尸體轉移過來的。

那這樣，路上一定來不及清理，會留下蛛絲馬跡。

洛長元剛要起身，就聽見身后灰塵那溫文爾雅的聲音。

“你想來一碗蛋炒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