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臘月。

夜空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寒風凜冽如刀劍，呼嘯著掃過這座居住著十萬人左右的小城。

冬天里不怕下雪，就怕刮風，風小點還好，遇上大風天氣，白日里的冬天都沒幾個人愿意出門，在這深夜里就更沒人放著暖合的被窩不鉆，跑到外面街道上受凍了。

更何況現在除了大風，還有細碎的雪毛，打到臉上就像一粒粒碎石，生疼。

然而就在這樣的天氣里，還是深夜，小城中部的長街上卻有幾個人打著強光手電結伴而行，五個人，四個強光手電，不停掃射，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白茫茫的雪毛鋪天蓋地一般，從天空中直接拉下一塊無邊無際的幕布。

“虎哥，這樣下去找不到啊，這鬼天氣，眼都快睜不開了。”

“是啊，虎哥，咱們這樣找根本找不到，不如明兒早起多叫上幾個兄弟一起找。”

說話倆人嘴里的虎哥兩手插兜，是五人里唯一一個沒拿著手電筒的，穿一件厚羽絨服，邊走邊跺腳。

“找不到也得找，明兒早上說不準就被別人撿走了，現在這世道，誰能得到天賜寶物誰就能發達。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我可是親眼見著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咱們這里地方小，覺醒者卻也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也就哥幾個喝酒喝晚了，估摸著別人沒看到，不然哪有你們的份。”

其余四人聽著虎哥說話，不由心生羨慕，被凍的發僵的手都變得靈活起來，舉著手電筒四處亂照，期望著自己第一個發現虎哥嘴里說的那道紅光所代表的天賜寶物。

十年前，天地生變，數不清的天賜寶物從天而降，得到天賜寶物的人無一例外，全都覺醒了奇異能力，覺醒者這個稱呼隨之傳遍全世界。

虎哥就是一個覺醒者。

天賜寶物在落到地面之前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有覺醒者才能看到天賜寶物從天而降時散發出來的光華，這些光華，被覺醒者們命名為靈氣。

靈氣改變了這個世界。

不止于面目全非，而是實打實的天翻地覆。

比如這座小城。

十年前，城里人們四外望去一馬平川，而現在，小城的四面八方全是一座座高山。

……

寒風呼號的聲音越來越大，饒是虎哥身為覺醒者，體質強過普通人很多，依舊被凍的雙腿發麻。和他結伴尋找天賜寶物的另四人就更不用說了，要不是渴望從此發達一世的念頭支撐著他們，早就放棄了。

“哥幾個，撐著點，我能感覺到天賜寶物就在附近了，現在不比天地初變時，十天半月能有一件天賜寶物降臨就不錯了。”虎哥一邊給四人打氣，一邊四處張望。

覺醒者視力異于常人，在虎哥眼里，四周雖然還不到亮如白晝的程度，卻也足夠他看清周圍都有什么。

“虎哥……咝——，真他娘的冷……”

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從頭到腳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的男人舉著手電筒一片一片地掃過被雪毛覆蓋的街道，打著哆嗦說道。

“哥幾個今兒不管誰先找到天賜寶物，都得記著虎哥這份恩情，你們說是不是？”

“那必須，虎哥什么人咱們還不知道？早就記著了。”

“還用你王文浩說？沒虎哥，咱們幾個飯都吃不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恭維著虎哥，雖然說的是奉承的話，卻也沒有言過其實的地方，許志虎早他們三年成為覺醒者，沒想著干一番大事業，只拉攏了一幫兄弟在這小城里混日子，吃好喝好就頗覺滿足。

許志虎對幾個兄弟奉承的話也不當回事，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同時說道：“就在這附近了，不超過百米，我感應到靈氣波動了。”

四人立刻打起精神四下望去。

“左邊，往左邊走。”許志虎提醒道。

“再往前，你們照著點，我能看的更清楚。”

“停！”

許志虎急喊一聲，“右前方，你們看到沒？一截綠色的樹枝，能看到就表示它和你們體質契合，不能看到就過去摸，誰摸到算誰的。”

天賜寶物只要降至地面就能被人觸到，此外，除去覺醒者，與天賜寶物天性相合的也能看到它的存在。

這四人沒一個能看到這件翠綠樹枝樣的天賜寶物。

好在不能看到不代表無法得到它，寶物有緣者得之，有許志虎指出大概位置，四人不管是誰，只要摸到這件天賜寶物就將是它的主人。

顧不上手掌觸到雪地后的入骨酷寒，四人把厚厚的棉手套摘下，蹲下身，在許志虎指示下摸索起來。

天賜寶物之間互相排斥，許志虎卻是不能親自動手的。

四雙手撥開雪地，手掌手背被凍的通紅，急切地左右撥動。

許志虎隔了十米左右緊張盯著四雙手。

他愿意帶著這四個人尋找天賜寶物，關系自然非常親近，不管四個兄弟里誰能得到這件天賜寶物，都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兩個覺醒者，說不定能得到這座小城一部分區域的管理權。

一只手掌終于在許志虎的注視下捏住了翠綠樹枝。

許志虎心頭一喜，順著手掌伸出的方向去看是哪個兄弟得到了這件天賜寶物，目光剛剛往上挪了一尺，突顯驚駭。

這條手臂……

絕對不是他那四個兄弟的。

如此酷寒的深夜，沒有衣物遮擋也就罷了，許志虎清清楚楚看到，在這條手臂上竟然有數不清的細小傷痕。

一條手臂上怎么會有數不清的傷痕？

親眼看著的許志虎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心里升起的古怪感覺。

像是即將碎成一地渣子的玉石。

又像皺皺巴巴的樹皮。

甚至就像這漫天灑下的細碎雪毛，整個胳膊沒一處光滑的地方，全是極細極細，讓人看過一眼就再難忘記的傷口。

只有傷口，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詭異似妖鬼。

許志虎的心臟重重顫了一顫。

這只胳膊的主人必定是一個覺醒者，而且強過他許志虎不知多少倍。

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許志虎目光順著胳膊主人直起腰的動作移動，看清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后，許志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嚴冬寒夜里的風雪摧骨之寒，不及眼前這人一道目光百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