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

他突然起身，握住洛長元的手：“走，我?guī)闳ス涔湮覀兊拇遄印！?

灰塵的手干燥，溫暖，有力。

被這樣一雙手握住，無論是誰，都會很安心。

所以洛長元決定跟著灰塵，好好地逛一下這個模范鄉(xiāng)村。

這里的空氣很新鮮，雖然已經(jīng)過了春天，但迎面而來的都是春的味道。

村子里的道路很整潔，地面也都打掃的很干凈，還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田地里除野草。

看到灰塵帶著洛長元過來，他們都會很熱情的打著招呼。

“是客人啊？”

“灰塵，你要好好招待啊。”

灰塵笑著點頭，一一回應(yīng)。

村子的小涼亭里，還有人在那里下棋。

“將軍，哈哈，你輸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看上去就要贏了這盤棋。

誰知和他對弈的那個年輕人竟不認(rèn)賬起來：“看錯了，悔一局，悔一局。”

“落子不悔。”老頭肯定不愿意。

“不行，不行，看錯了，悔一局。”那年輕人立刻就要去搶老頭手上的棋子。

老頭立馬不高興了，臉立刻沉了下來：“小武，你怎么每次都這樣？”

那小武還在不依不饒，想要悔棋，卻沒有發(fā)現(xiàn)灰塵早已站在了他的身旁。

“把棋子還回去。”灰塵的聲音不大，態(tài)度也很謙恭有禮，但洛長元總感覺，他的話有一種天然的震懾力。

小武看了灰塵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又來管東管西。”

說完，直接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下棋的老人還在生氣，“呼，呼”地直喘氣。

灰塵輕撫著老人的后背：“阿爺，別生氣了，和這種人犯不上生氣。”

隨后，他又對身后的洛長元說道：“我們這個地方，雖然是個模范村莊，但是總是有一些不守規(guī)矩的人。”

洛長元點頭：“在哪里都有一些這樣的人。”

灰塵突然回頭，看著洛長元的臉，微微笑道：“所以，對于這些不守規(guī)矩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割掉他們的喉嚨，把他們的頭敲開，然后埋進土里，你說對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張干干凈凈白白嫩嫩的臉，就印在洛長元的眼眸里，配上他無暇的笑容，讓洛長元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立起來。

“你說什么？”洛長元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從灰塵的嘴里面說出來的，他趕緊追問，“就因為悔了一局棋，你就要殺了他？”

灰塵笑著搖了搖頭：“當(dāng)然不會。”

“走，我?guī)闳テ渌胤娇纯础！?

說著，又握住了洛長元的手，想將他帶到其他地方去。

剛才還無比的溫暖的手掌，此時在洛長元看來，比冬天里結(jié)的冰還要寒冷。

洛長元直接甩開他的手，笑道：“兩個大男人，還是不要牽手為好。”

灰塵也不在意，只是笑笑。

他又帶著洛長元在村子里轉(zhuǎn)了起來。

洛長元也樂得他帶著自己到處轉(zhuǎn)轉(zhuǎn)，他既然要查四方城的人口失蹤案，就得去大堰山；既然要去大堰山，那一定要對大堰山入口處的小堰村了如指掌。

所以，洛長元雖然不知道這個灰塵的目的，但還是愿意跟在他的后面，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村子。

又走了幾步，二人來到一個小溪旁邊。

溪水慢流，輕拍石岸，卻在重重地敲打著洛長元的心。

他來邊關(guān)已有半月，可到現(xiàn)在連柳明蕭的尸首都沒有發(fā)現(xiàn)，處處受制于人，被人牽著鼻子走。

現(xiàn)在，還要陪著灰塵看溪水。

雖然溪水有時候也能撫平他的心，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的他，只想知道人口失蹤的情況。

于是，他準(zhǔn)備問灰塵。

洛長元剛準(zhǔn)備開口問灰塵，卻見他朝著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那里走去。

那個胡子男，已解開了褲腰帶，在一棵松樹底下撒尿。

那人像是喝醉了酒，身子搖搖晃晃，隔著老遠(yuǎn)洛長元就能聞到一股沖天的酒氣。

喝過酒的人，往往話會變得很多。

有時候，也會做點不那么道德或禮貌的事情。

比如，隨地小便。

那個胡子男就在做這件不禮貌的事情。

灰塵已經(jīng)走了過去，他的聲音還是那么禮貌，那么謙恭：“徐叔，你應(yīng)該在你的家里小便，或者去茅廁解決。”

“好，好……”徐叔早已醉的不行，雙眼都已經(jīng)朦朧。

“如果你家里沒有夜壺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腦袋割下來，拿你的腦袋做一個夜壺。”

灰塵的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

聽到這話，洛長元的身上突然涌起一陣寒意。

他霍然走到灰塵的面前，高聲質(zhì)問：“你要殺人？”

灰塵轉(zhuǎn)過臉看著洛長元，還是一臉笑意：“真正會殺人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自己不守規(guī)矩的人。”

“你這個瘋子。”洛長元轉(zhuǎn)身就想要離開。

“你要去哪里？”

“去大堰山。”

灰塵笑道：“你去不了。”

洛長元問灰塵：“這里不是大堰山的入口？”

“這里當(dāng)然是大堰山的入口。”

洛長元轉(zhuǎn)過頭來：“那你憑什么說我去不了？”

灰塵還在笑：“你已經(jīng)跟我轉(zhuǎn)完了整個村子，有找到大堰山的入口之處嗎？”

洛長元不說話了，他知道，灰塵說的是事實。他跟著灰塵在小堰村四處轉(zhuǎn)的時候，就在不停地觀察大堰山的入口。

他本是個極其擅長追蹤、善于發(fā)現(xiàn)的人，但他現(xiàn)在別說連入口，就是一個螞蟻窩都沒有看見。

所以，他不走了。

“你能帶我入山嗎？”洛長元問灰塵。

“當(dāng)然可以，小堰村是模范鄉(xiāng)村，這里的人熱情好客，會幫助來往的每一個人。”

洛長元只覺得他說的話，他的笑容，都很虛偽。

他恨不得直接上前，扯下他的臉，看一看這是不是一張假的面具。

可他沒有這么做。

他還需要灰塵幫忙。

“好，你帶我入山。”洛長元的話還么有說完，就看到灰塵朝著一個小孩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的笑容還是那么的溫暖，聲音還是那么的清澈：“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寫錯別字，我就把你的手打斷，扔到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