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食物往錢莊票號走，路上穿過巷子，油紙包裹的鹵雞竟然吸引了幾條饑餓的流浪狗，它們齜牙咧嘴地跟著周玉，他曾試圖嚇跑狗子，一邊跺腳一邊大聲地嘿嘿。

不料狗子沒嚇跑，倒是吸引了街上行人的注意，阿月羞惱得走在周玉前面，假裝不認識這個連狗子都驅趕不走的笨蛋。周玉不知不覺走到了鐵匠鋪，鐵匠的幫手用力地拉著風箱，火爐中的火被鼓吹地向上高高噴射而出，鐵匠左手拿著鐵胚子，右手掄錘，咚咚咚，極富有節奏地敲打著。

周玉意外地看到，鐵匠鋪的墻面上，這次除了農具工具，竟然還有刀劍！

他立馬喊住阿月：“阿月。你過來看看。”走在前面的阿月扭頭，看到周玉興沖沖地走進鐵匠鋪。她撅了下嘴：“又要干什么，鐵匠鋪里面熱死了。”

鐵匠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聲音渾厚地說道：“隨便看，東西可以拿起來試試。要是不合手，提出你的要求，我給你量身打造。”

周玉聽到這話，立即把手上的食物遞給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阿月。眼神熱切地盯著掛在墻上的刀劍，首先是鐵劍，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單手握住劍柄，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劍身，兩側都沒開刃。鐵匠見他拿下鐵劍，讓幫手停止鼓風吹火，代替他敲打鐵胚子。他從腰間解下一塊有些泛黑的布，在臉上和身上擦了擦汗水。走到周玉身邊介紹道：“這是一柄普通的精鐵劍，一般初入江湖劍客常配在身。劍還沒開刃，拿著趁手嗎？我見小兄弟不像有武功在身，但在此看劍，是有想法將來闖蕩江湖，成為一名劍客嗎？”

“我以為劍會很重，沒想到單手握著也能拿起。”周玉一手拿劍一手撫劍，講道：“我確實打算在不久之后進入江湖，武功還沒來得及學。”

“噢，我猜的不錯，你果然不會武功，要是鐵劍趁手，就買回去好好練練。等你武功長進，再來這里，我替你開鋒。”鐵匠見過許多的江湖新人，也賣過不少武器。

周玉拿著劍有些遲疑地說：“我還不確定，是不是要練劍法。”他的目光又看向掛著的長刀：“那柄長刀看起來也不錯。”鐵匠見他陷入兩難，很有經驗的給他建議：“哈哈，你這問題，我見得多了。依我看，小兄弟年紀還沒過20吧？身體沒有長開，練劍法是最合適的。刀法一般對力量要求高，我看你體格胚子不大，不太像能長成我這樣魁梧，選劍好過刀。”

聽到鐵匠替自己量身評判，周玉一下就被說服了。他說道：“那好，我就選劍了，不知這把劍要價多少？”鐵匠見輕易做成買賣，笑容滿面，濃髯隨著嘴巴咧開，都快長到眼睛那里了，他把黝黑的手伸出來，比了個3，說道：“原本賣價300文，只是我與小兄弟性格相投。”說到一半，3變成8，繼續道：“這次就收你個友情價，打八折，250文就行。”

周玉吃驚，心想：“先前酒鋪打包一頓，都要220文。這柄鐵劍居然只要250文？”他連忙問道：“鐵匠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么好的鐵劍只要250文？”

鐵匠哈哈大笑：“這就是江湖常識了，我告訴你吧。江湖上給新人賣的新手鐵劍都是這個價，因為新手不會用劍，常常把劍弄得滿是缺口，更有甚者，直接揮斷。慢慢江湖上很多新人因負擔不起新武器高昂的價格，導致手無寸鐵。可無一把利器傍身，怎好意思稱呼自己為江湖人士。于是，不知從何時起，鐵匠鋪開始改規矩，所有售出的新手武器，都不再免費修理。新手可以用低價買到新武器，若是用壞了，只需要返回鐵匠鋪，再花費50文，就能修復如新......”

周玉認真聽完，阿月在一旁也是大開眼界，第一次知道這種江湖趣聞。

周玉拿著劍看向阿月，阿月會意，說道：“你等等，我看看錢夠不夠。”她彎腰把手上的東西輕輕地放在地上，再次掏出小荷包，空出碎銀和銅板放在手心，數道：“一塊，兩塊，三塊，一個兩個三個......”周玉見到她數了有三塊碎銀，不等她算清所有錢，立馬就和鐵匠說：“鐵匠大哥，是250文吧？”

鐵匠也沒有小看阿月數錢的樣子，回應周玉道：“是的，250文。”

阿月戀戀不舍地把僅剩地三塊碎銀交給周玉，周玉轉付給鐵匠。鐵匠收下碎銀，建議道：“要不，我就不找錢給你了，下次你來，我免費幫你修兩次。”

周玉內心是十分愿意的，但出錢的是阿月，她拒絕道：“不好不好，我們家周公子天賦異稟，怎么會把劍練壞，要是真練壞了，下次再來。”

鐵匠呵呵一笑，不去和小丫頭爭辯，走進鐵匠鋪里，把三塊碎銀放入一個鐵盒，沒去拿半塊碎銀，而是從里面抓出一把銅板，大概看了一眼數量，然后五個五個地數，七八秒后，拿著銅板返回。十分有意味的把錢遞給阿月，而不是周玉。說道：“你數數，小財迷。”

阿月察覺出了鐵匠是在打趣她，有些心疼地數著銅板：“那當然要數，這趟出來，我可是大出血。身上半塊碎銀都沒有了。”周玉聽到無心之語，尷尬地抓了抓頭。

......

“喝，嘿，走開！”周玉手持鐵劍，在空中亂揮。

出了鐵匠鋪，那幾條原以為離開的流浪狗，不知又從哪里冒了出來。緊緊尾隨兩人，阿月抱怨道：“小周子，你買了武器也沒用啊，狗都不怕你。”

周玉嘴硬道：“我只是不愿意傷害無辜，流浪狗已經很可憐了，我總不能跑過去，拿劍刺它們吧。”阿月看著那幾條垂涎著口水，不時露出黃牙，發出嗚嗚聲，做出預備攻擊姿態，身上滿是污垢和傷口的幾條狗子，忍不住說出真相：“你是怕它們一擁而上，咬你吧。”

周玉倒退著走，眼睛四處亂瞟，想找個辦法擺脫狗子。

忽然，他看到路邊敞開的木箱中，有大小不一的食盒。靈機一動，想到：“對呀，狗子都是聞著味來的，我要是把食物裝進食盒，不就能隔絕氣味，擺脫狗子了嗎？”他對阿月說道：“阿月，我有辦法了，我們買個食盒，把東西裝起來。”

阿月一聽，覺得辦法可行。可出于荷包的貧瘠，她還是先向坐在搖椅上拿蒲扇扇風的雜貨店店主問價：“老板，你這食盒大小都是什么價？”

老板睜開半瞇的眼睛，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沒有從搖椅上站起來的意思，看著像一夜沒睡，出去做了賊一樣，他隨意道：“小的25兩，大的50兩。”說完，眼睛又半瞇起來。

阿月一聽，驚叫道：“什么，老板，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