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和阿月兩手空空地從藥鋪出來。

阿月回頭看薛掌柜沒有出鋪，踏著小碎步快速離開，周玉見她跑起來，連忙喊住她：“阿月，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阿月聽到周玉的話，轉過身看他慢吞吞地走著，頓時生氣，跑回來對他嗔道：“要死了要死了，好尷尬，像被別人趕出來一樣。你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說完，拽著他的衣服就跑。

“哎喲，慢點。薛掌柜不是診斷說游老板是晚上著涼才拉的肚子，不用吃藥，還省了10兩銀子。不是很好嗎？”周玉一臉疑惑不解，他還沒看到金瘡藥是啥樣呢，就被阿月拉出藥鋪。

“你個呆子，笨蛋。”阿月拖著他沒跑兩步，就氣的跺腳停下。

“你真的沒聽出來，他就是眼紅游老板最近賺了錢，故意喊價10兩一包止瀉藥嗎？你要是有錢，掏錢幫游老板買下帶回去，信不信游老板一點都不會感激你，甚至還會覺得你傻。”阿月伸出手，握緊拳頭在周玉胸口邊捶邊說。眼睛還越過他，偷瞄不遠處的藥鋪。

“你仔細想想，離開票號時，游老板怎么和我們說的？”阿月試圖讓周玉聰明點。

周玉這會兒陷入沉思：“唔，我想想，好像是讓我們問問，為什么他吃了消食藥會拉肚子。”

“對呀，就是問問！只是問問！你還記得你是怎么答應他的嗎？”阿月乘勝追擊。

“我好像是說，會幫他問清楚。”周玉想起來自己的答復。

阿月見他上道，再次提問：“游老板有說要你幫忙帶藥嗎？你有答應他幫他拿藥嗎？”周玉搖了兩次頭。她繼續問道：“所以你明白了嗎？”

周玉點頭，心里想到：“原來是這樣，游老板不想吃藥。”

......

兩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不會立刻返回，他們在鎮子上到處閑逛。

周玉在路上不經意地走著，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酒香。他眼睛一亮，心道：“這不是，桂花釀的香氣嗎？”還記得不久前初到集鎮，在街邊的一家酒鋪被一對夫妻請了一頓。他們家的桂花釀別有滋味，十分地道。于是他詢問阿月：“阿月。你身上帶錢了嗎？”

阿月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干什么！”

周玉伸出食指，指了指空氣道：“你有沒有聞到空氣中飄散的酒香？不久前，我就喝過散發著這種酒香的酒，是一家好心的酒鋪老板，一對夫妻請我喝的。酒名桂花釀。我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突然想再喝一次。”

阿月感到好奇：“你上次出來還喝酒了？其他人也喝了嗎？酒應該還不賴，看你還惦念著。”她從袖子深處掏出一個紅邊綠袋，繡著一小小黃月亮的荷包。解開有彈力的紅繩，紅繩兩頭分別串著3粒綠豆大小的木珠子。從里面倒出十幾個銅板和幾塊碎銀。然后不好意思地對周玉說：“我就這么些錢，聽說好酒一般都賣的很貴，我不知道夠不夠。”

周玉見她錢不多，自己也不知道上次喝的桂花釀賣價幾何，于是抓了抓頭：“誒，上次是老板請我喝的，我也沒問價格，要不我們先去看看。不夠的話，我再去錢莊取錢。”他從阿月手里拿過荷包和錢，重新裝起來，扎緊遞還給她，讓她收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挺有錢的。

循著酒香，再次來到酒鋪。

酒鋪男老板一如既往地在招攬顧客，女老板在柜臺備食。周玉和阿月剛走到門口，男老板甩著毛巾搭在肩上，就迎了過來。“來啦兩位！快里面請。”周玉不著急，站在原地默默看著老板，然后說道：“老板，還記得我嗎，不久前你可是請我吃了一頓酒。”酒鋪老板一愣，看看周玉又看看阿月。周玉連忙道：“上次我一個人來的，她沒來。”

男老板想了想，沒什么印象，但他還是笑呵呵地說：“恕我眼拙，原來是公子你呀。這次帶了貼身丫鬟一起出來吃酒，真是小店的榮幸。”

周玉聽到男老板講話，就知道他已經忘記了自己。他提醒道：“這不是我的丫鬟。”

男老板知道自己一定說錯話了，因為他看見阿月的臉拉了下來。他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眼瞎，認錯了人。你們快請進，你們這次消費我買單。”

阿月聽到還有這個補償，立馬展開容顏，輕輕推了一下周玉。周玉會意：“怎么好意思，上次來，老板你就請了我一頓。”

男老板大氣說道：“誒，第一次肯定是見公子氣度非凡，所以請客。這次，您又和這位......一起來照顧我的生意，是我自己搞砸，權當賠禮了。不算請客。”

聽到他如是說，周玉心里頓時有了主意。他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周玉和阿月落座，女老板很快就端來一盤鹵雞，兩碟花生，兩壺酒上桌。她一邊端菜，一邊說話：“多謝公子寬容大度，兩位請慢用。”說完就要退下，周玉喊住她：“老板，你們這鹵雞，花生和酒都是怎么賣的，吃了兩回，還不知道價格呢。”

女老板詳細說道：“鹵雞40文，桂花釀90文，花生是送的。”阿月手放在桌子下面，又摳算起來，心想：“40+90+90=220文，2兩多銀子。”心中頓時有數了，她感謝道：“多謝老板。”女老板點頭，然后默默地走回柜臺。

周玉給阿月倒酒滿上，然后給自己倒了半杯，他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啊~”他發出暢快的聲音。阿月見他喝的開心，端起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小口。酒順著齒間慢慢流滿整個口腔，桂花的香氣從鼻咽順喉往下，流入肺腑。深深的呼吸，好像都能聞到濃郁的花香。阿月贊嘆道：“這酒真不錯，喝著一點也不辣口。”

兩人邊吃邊喝，不一會就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桌上全是吃的干干凈凈的雞骨頭。周玉舒服地打了個酒嗝。

他建議道：“這頓沒花錢，要不我們再打包一份一樣的帶回山莊給其他人嘗嘗？你先墊錢，一會回去了，我取錢還給你。”阿月嘴上全是油。兩個雞腿都讓她吃了，她不知從哪拿出一塊手帕，正擦著嘴，聽到她含糊的回道：“可以，酒很香，雞也好吃。”

周玉見她同意，把忙碌的男老板喊過來：“老板，過來一下。”

男老板聽到有客人呼喚，加快語速和身邊的人說完話，朝周玉答道：“來啦，來啦。”

“老板，讓你請客實在不好意思。照著桌上的分量，再打包一份。我帶回去吃。”周玉笑著和他說。男老板哎呦一聲，豎起大拇指：“公子可真是......”，他沒讀過書，一時想不到形容詞，只好說道：“公子稍等，我這就讓賤內去準備。不知公子府上在哪？我給您送去。”

周玉擺手：“不用了，我們坐一下，一會自己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