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有平民被貴族扭打致死，我只是旁觀，因為我并不是貧民。”

“后來，有良女被惡霸欺凌上吊，我沒有觸動，因為我也不是女人。”

“此后，有老人被土匪打劫燒死，我單單靜默，因為我更不是老頭。”

“最后，他們都奔我的父母而來，奔我家的財產而來，恰恰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人來幫我了……”

“直到我變成了閻魔，這一切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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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華積年345，玖闕大陸，渲靈共和國武欣市，鯪鯉山路。

環山公路上，山霧縈繞、仙氣滋繞。

坐在紅色越野車副駕駛上的少年，探出窗外放眼望去。

只見得一片山巒如海、樹怒似濤之景，但同時他分外討厭這種山景，自然之中夾雜了人工合成的點綴，雖恍若仙境般怡然，卻也略顯雜亂無序。

那充斥著鮮血與剝削的臭息，一閉上雙眼就是迎面而來，給人不悅……

“古燁，我們快到了，前面就是鯪鯉山頂了！”

主駕駛位帶著藍色墨鏡的男子劉安緊握著方向盤，雙腳踩準剎車和離合器，拉扯嗓子，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嗯，我明白了。”

古燁輕淡的回答，他的眼神顯得迷離，來到此般先人之地，原本是他畢生所求。

但是他并沒有表現出多開心，臉上黯淡無光，活脫脫沒有一絲生氣。

相對的，他心中那份落寞與難受于此刻更加醒然。

一陣極速的剎車聲響起，墨鏡男子將方向盤熟練地往反方向矯正，隨著車輪摩擦與引擎砰咚一同爆發。

“切，哥我還玩不過你了！”

劉安爆喝一聲，不信命的咬緊牙口，猛地攥住加速桿。

廢了一番功夫后，他在環山路這么危險的峭地上，總算是停住了自己的愛車。

“終于到了么？”

短發少年古燁，往窗外再探時，才發現車輪離懸崖邊只有一丈的距離，稍稍剎車再晚那么一步，他們二人恐怕就會葬身谷底。

換作正常人，早就為自己的命大心慌不已，或者慶幸而泣。

然，古燁并不在意這些，反倒是更加把關注點留在目的地上，仿佛他早就將生命置之度外一樣。

鯪鯉山……傳聞是異界大陸，萬象鼻祖穿越過來的仙域。

也是他畢生的追求地。

隨后他們兩人推開車門，用手揮開車輪卷起的青煙焦氣。

“小燁，這里就是你所說鯪鯉山澗嗎？”

大古燁五歲的劉安拿起智能手機，抓拍這一切的人間極景，一邊感嘆，一邊向古燁問道。

“不，這山頂邊崖，也只是入口而已。”

古燁是一名考古學家，以他多年對鯪鯉山澗的研究考察，幾乎篤定這山巒之巔也僅僅是通向萬象之境的門閥。

古燁打開后車箱，取出兩個一大一小的背包，他像極了一位訓練有素的冒險家，仔細將折帽、捆繩、扣環、刀具、手電筒等檢查一遍。

迅速將包裹背在身上，拉緊皮帶。

他微嘆一口氣，湊近劉安，輕拍他的肩膀說道。

“劉大哥，這一路謝謝你了，我還是想最后告誡你，你真的不用陪我走這一遭，鯪鯉山澗過于危險，我無法保全你的安危。”

“小燁，你不用說了，自打你嫂子走后，我的心也早就死了。倘若今日，我們可以從這里獲得改寫命運的力量，我就算命喪于此，也欣然不懼！”

劉安點開手機里的屏幕照片，帶著無限懷念與感傷。

“我明白了，劉大哥，若我不幸死了，請你將我的信物帶去我父母墓前火化。”畢竟古燁信仰上帝，他希望自己能夠死后魂飛天堂。

不過在玖闕大陸，污濁的靈魂能飛上天堂也許是幾世修福方才有那么點機會。

“我若死了，希望你能在你嫂子墓前幫我多燒一炷香，替我說一句，哥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劉安瞇合雙眼，角邊滋出的眼淚，訴說著他這一世所遭逢的痛苦。

古燁理然的接受，相比劉安的臉上還掛著些許的悲傷，古燁則是表情全無宛若白紙。

他頻頻點頭，會意一笑后，便將另一個背包遞給他，示意與他一同迸向命運山澗。

“走吧，小燁。”

劉安佩戴完全后，拍了拍古燁背后的大包，平靜的開口說到。

………………

峰頂處，林淼群立，鳥啼蟲鳴在靜謐氛圍的襯托下，更似自天上降下的雄渾天籟。

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毒蛇圈、滑石坡、斷層間……

憑借著考古經驗和對未知的敬畏，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險。

“還好吧，劉大哥？”

走在前沿的古燁，俯身回首，朝劉安伸出援手。

劉安狂吸一口氣，踩過斷樹枝堆，借助古燁搭了一把手后，才吃力的爬到這鯪鯉山最上層。

“呼，小燁，你還真是牛，你哥我天天爬山都這么吃力，你氣都不喘一下？”

“嘿嘿，這大概是因為我修煉爺爺的氣功法有效吧。”

古燁拉穩劉安，兩人在枯樹盤坐歇息些許。

劉安打開水蓋，咕咚咕咚地痛飲瓶中山泉之水。

“爽，啊哈哈……”

劉安滿足的大笑，他的性子就是這樣，做啥都喜歡大大咧咧的。

他是個直快的爽快人，也是古燁這輩子見過最實在的人。

古燁并不感覺口渴，反而他搖著水瓶，環視周圍片刻后沉思了起來。

“在翻過一個洞窟，前面就是下翕山澗的路了。”

到山頂這段路程險阻無比，但好歹撐到了這里。

古燁也希望接下來的路也是這番波順。

兩人稍作休息后，越過了汕頭枯頂，于千年古猾樹擦肩而過，一向愛自拍的劉安這次卻沒有特意在這里逗留。

畢竟兩人的目標近在眼前，這時候他早就沒有任何閑暇心思顧忌其他。

古燁、劉安兩人通過在山墻上索繩打釘，相互照應一路攀爬至洞窟入口。

劉安肺部被海拔的氣壓憋的有些悶慌，在洞口處叉腰喘氣。

隨即，他留意到了周圍的一些異常。

“小燁，你看墻壁上。”

古燁遁著劉安所指的方位看去，他摸著墻壁上刻錘的條條紋紋，倘若他沒認錯的話，這就是“古夏文”！

似畫似文，記載著五百年前的一段歷史。

“傳聞，玖闕大陸于五百年前，有兩位異界仙人穿越過來。其中是一位金光閃灼的女仙，撫恤生靈、憐憫蒼生，而與她相對的存在，便是萬象始祖。莫非這上面所寫的就是艷后與月魔！”

古燁順著銘文解讀下去，暗暗發出驚嘆。

上面雕刻有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夢幻之劍，開山斷海的圖樣。

“將天地徹底分開，代替這個世界的神靈，拯救了這世間幸存的人類。”

劉安從懷里取出一本筆記，對照著古書史記進行比對。

他萬萬沒想到，萬書閣所抄錄的傳記竟然和這些刻文、畫案相一致，甚至更加詳細！

“后面這……艷后主張教會幸存的人技術和知識……女仙……上面清楚地畫著站在高處對著下跪的人們推去了某些東西……而月魔則是只打算教會他們……這左手殘月，右手纏繞著好似火焰的東西是什么意思？”

（作者：出自筆者奇幻作品《極夢追溯》的相關設定。）

古燁摸著下巴，頓時陷入了疑惑中。

劉安只是個勘測師，相比古燁的考古知識簡直是小伎倆，他也反復揣摩上面的記錄，卻全然不知其意。

畢竟這記錄是空缺的歷史，月魔最后到底留下了什么？

為什么他雙手持有之物，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留下接取？究竟是隱瞞，還是……

而就在古燁臉色暗沉，惶然無從解讀之時，危機也隨之而來。

伴隨著一陣嗶呲聲閃過，山壁、陡峭猛然劇晃，兩人盤站的巖石表面也開始產生諸多裂痕。

“不好！劉大哥快跑！”

古燁身為考古者，這種情況最清楚是山崩。

這是山體隨歷史長封的原因，山頂的風化石頭撐不住突兀奇來的重量而崩碎，兩人逗留巔峰邊緣時間過長，打破了山體原有的平衡！

失算了……一向嚴謹的古燁居然因為過度思考而忘記了這種登山大忌。

兩人打算抽身往回走，卻已發現，繩索驟然斷落。

“快快快，進山洞。”

劉安也是急如火燒，想都不想地聽從古燁的指示跟著他逃入洞中。

山頂的洞窟，如果發生崩塌也是相對安全的，畢竟這是天然的防空洞，倒塌一般會從外延開始，以最快速度逃入山中央，也許就能躲過一劫！

然而出乎古燁預料的是，山體坍塌的速度太快。

跑到洞窟前半段的時候，大塊的石頭從上面砸下，其中一塊巨石就在古燁頭頂砸下來。

不好……

意識到這下無法躲開的時候，他的腦袋里閃過很多人的畫面，死人、黑權、血錢……

他碌碌無為的一生，他心懷的大義，背負的血海深仇……難道就要這么結束了嗎？

“小燁！”

千鈞一發之際，劉安用盡全身氣力，撞開古燁。

古燁被突然的沖擊襲中，往一側的墻壁撞去，因為直接磕到了頭部，他隨即眼前一黑，意識斷開了連接。

就這樣……山石好似水滴不斷地濺落，如同注水一般將他們兩人緩緩填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