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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后山

午后的陽光甚是刺眼。

林薄暮和秋海棠酒足飯飽,放置好了行李,出了驛站。

這時的鎮上更是懶散,熙攘的人群并不活躍。二人走在林蔭下,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林薄暮問:“你怎么突然想去后山?怎么發現不對勁的?”

秋海棠看著路邊的野花,漫不經心地說:“聽到的。那些人說后山是墳場,我想著,若是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他們的家人會不會給立墳?”

“若是時間長了……自然會有。”林薄暮說道,“聽那賣年糕的小姑娘一說,我覺著這里的事情恐怕不簡單,應該會有些兇險。”

“這不是廢話嗎?”秋海棠險些被氣笑了,“我早告訴你了,這一趟不是好走的。”

“去看一看也好,若是有人為失蹤的人立了碑,碑上說不好會留有那人的生平以及時間。”

走過了市集,二人走上了一條蜿蜒又鮮有人跡的小道,抬頭望去,正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頭。剛走上時,四周還并無異樣,可走了一炷香功夫之后,四周的人聲漸息,氣溫陡然下降。

“……你有沒有覺得變冷了一些?”秋海棠看著天幕莫名打了個寒顫,問道。

林薄暮一揚下巴,指著兩旁的樹林說道,“這兩旁的樹木太過密集了。”四周的樹木肅穆地挺立在山腰上,二人此時延山坡而上,時不時有冷風朝二人吹襲而來。

“可我總覺得,單有樹林,不會這么冷。”

林薄暮安慰道:“沒事,放寬心,還沒到地方呢,別自己先給自己嚇怕了。”

“嘎!”一聲怪異的鳥叫聲傳來,引來幾陣拍打翅膀的聲音。枝頭上,三五成群地立著幾只通體漆黑地烏鴉,正有意無意地看著二人,像是一群忠實的守門人。

“去!”林薄暮從地上撿起幾顆石子,忽地朝枝頭扔去。

“嘎!嘎!”幾只烏鴉群起而飛,喑啞地鳥叫聲漸行漸遠。

“吵死了。”林薄暮拍掉手上的灰說道。少了煩人的烏鴉聲,四周靜謐地可怖,只有若隱若現的蟲鳴聲不絕于耳。

“烏鴉叫喪,每次看到它們我就覺得準沒好事兒。”秋海棠說道。

林薄暮一臉訝然:“你一個不信鬼神的人竟然信這個?”

“我只是不信鬼神,但是沒說不信氣運呀。”秋海棠道,“我打小運氣就特別不好,可是偏有些人運氣好的讓我眼紅。”

林薄暮安慰道:“那說明你的好運氣都藏在后面,厚積薄發,你懂不懂?”

兩人這時走得更加深入了一些,走過了這座緩坡,卻走到了更深的山脈中去。兩側的山脊黑壓壓本就堵住前路,云層更突然聚集起來,遮住了陽光。天色突然暗沉,襯得樹木更加陰森,沒有絲毫活力。

“這才午時沒過多久,天怎么陰了?”秋海棠問道。

林薄暮看向秋海棠,“怕了?”

秋海棠神色如常,“還行,有人陪著,怕什么?”

“你看這前面,”林薄暮示意道,“像是有人的地方嗎?也不知道這條陰森的小路通到哪里。”兩人面前,小路執著的蜿蜒至看不見頭群山中去,在一片大霧中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秋海棠皺著眉,“此山著實怪異。又是森寒,又是天陰,不知何時竟還起了大霧。”

突然間,一陣雜亂匆忙的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劈里啪啦還連帶著踩斷了好些枯樹枝。

“噓,息聲。”林薄暮猛地扯住秋海棠的衣角,輕聲提醒道。

兩人立即往一旁的樹后躲去,誰知那陣腳步聲由近到遠,剛開始還能隱約聽見些爭吵聲,到后來竟隱有將要離去之勢。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提了腳步,刷刷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

“別……”

“你們別管我!”一聲怒吼傳來,聲音竟有些耳熟。

秋海棠藏在不遠處的樹后,略微回憶了一下,想了起來,這是今天隔壁桌憤然離去的‘阿四’的聲音。

“你說什么傻話!”另一人也吼道,“咱們幾個打小一起長大,你家出了事,怎么能不管?”說話這人,正是那時那位互妻的‘方哥’。

“大全和丁義已經在那邊等著了,咱們快走吧!”說話間,方哥正架著阿四朝更深處走去。

林薄暮沒想到在這里又碰到了這幾個人,他附到秋海棠耳邊悄聲說道,“這幾人怎會在此?”

“不看看怎么會知道?”秋海棠驚疑地看他了一眼,把他推到了一邊。

秋海棠和林薄暮在兩人身后二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前面兩人,打打鬧鬧地離開了小路,一貓身鉆進了樹林。

“阿四,我們幾個也不強迫你,但好歹你先把家里那東西帶出來葬下了再說。”

“方哥……”阿四顫抖著說,“玉鳳不會真的死了吧方哥!玉鳳……玉鳳還那么年輕,她死了我怎么辦?!”

“唉,”方哥一聲嘆息,“不管怎么說,玉鳳那‘手’是不能再放了,這不吉利呀!咱們幾個先給埋到下面去,剩下的以后再說。”

“咱們鎮上……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方哥搖搖頭,“沒有一家找到的。這十里八鄉的,女人沒找見,昨天卻又丟了一個男人……”

“什么?”阿四難以置信地說道,“是誰家的?”

“張大嫂的丈夫張大頭。這家人可倒了血霉了,張大嫂頭一個不見的,這下老婆沒找到,丈夫又沒了。”

“張大頭?!”阿四大驚失色,“他前兩天還同我一起找人來著,怎么這么突然?”

“那可不是,”方哥苦著臉,“一夜之間,他人影消失不見,隔壁人到他家院子里一看,院里什么東西被剁成了肉醬……再仔細一看,那可不就是他護著的他老婆那雙斷手嘛!”

“可……可有報官?”

“報官有什么用?咱們這幾家報官這么久了,不還是什么消息都沒有!當官的只會把這消息往下壓,什么都查不出來!我看這事情越鬧越大了,怕是要兜不住了……”

“活生生二十幾條人命啊!說不見就不見了,鎮上誰不奇怪?”方哥越說越覺得后怕,“咱們把你這檔子事兒處理了,帶上東西搬走吧?”

那阿四是個老實的,還在惦記著自己老婆,說道:“那萬一玉鳳沒死,回來卻找不到我怎么辦?”

“我看你就是昏了頭!”方哥氣不過,喊了出來,“要老婆不要孩子是吧?你們家那孩子還坐在炕頭上等你呢!平常你被玉鳳又打又罵就算了,怎么她不見了,你還這么護著她?”

“方哥——”遠處有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是大全。他遠遠地朝這邊跑過來迎道:“可回來了,阿四找著了?”

“找著了。”方哥應道。

“阿四,你沒事瞎跑什么?兄弟幾個還不是擔心你才過來走一趟?你知不知道那張大頭也不見了?!”大全迎上來也同方哥一樣攙著阿四,氣喘吁吁地說道,“最近鎮上亂,你能不能安分一點?”

大全作勢要踹阿四一腳,卻沒真用力氣,“那張大頭之前也是不愿意把那斷手給埋了,結果呢?”

方哥繼續愁眉苦臉著說道:“是啊,你們倆之前還一塊兒找人,走的那么近,我看這手是真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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