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太后談戀愛,沒胡子可不行
- 開局誅十族,朱棣你禮貌嗎?
- 迪巴拉爵土
- 2434字
- 2023-01-08 23:28:21
第二日。
方愈起來之后并不急著去方家祠堂,不是不關心那邊的事,而是自己湊過去也沒啥用。
今天的主角是族里的各位老大爺,即便是年輕一輩的也個個都比方愈有份量。
大多數時候,一個人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并不在于話的本身,而在于他的成就。
巧了,之前的方愈除了會惹麻煩,什么成就都沒有。
方愈想做的,就是催動老爹把那些族老都給請來和二伯方孝孺對線,早上聽到院外的聲響就知道,老爹和大伯的行動力還是不錯的。
想到二伯那死硬的脾性,也不知道那些七老八十的族老會不會氣暈過去幾個……
要不要提前請幾個大夫過來呢?方愈和母親劉氏慢騰騰的喝著粥,心中想到。
“愈兒,這些天京里的大戶都在城外施粥,方家也設了一個粥棚,就在安德門外,一會你跟娘親一起去吧?”劉氏看著兒子開口道。
方愈不太想去,雖說也戴過紅領巾吧,但這個當口去救濟流民?我自己還想等人來拯救呢。
劉氏壓低聲音道:“你先去看看,我和你爹商議過了,要實在不行就讓你換身衣服混進流民堆里去,現在外頭也亂,沒有人查路引,你跟著一幫流民離京不引人注意……”
方愈非常確定這是劉氏自己的主意,如果是方孝友的主意,他絕不可能要方愈跟著劉大錘去劉家莊,而是會要方愈去往西南土司之地。
如果再拉來一個起點作家,他會很樂觀的安排方愈在那里發育種田,訓練村民,控制縣城……然后對抗朝廷大軍,最后在南京城實現王者歸來。
聽著劉氏越說遠,已經開始提醒兒子要改名換姓,要改掉脾氣,不要惹事讓官府追查底細,不要給爹娘立祖墳,不要刻牌位……
一邊說著,淚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似乎就想在這個早上把方愈的一生安排妥當。
即便方愈兩世為人,聽著這些話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心中堵的厲害。
什么王者歸來什么猥瑣發育都不靠譜,還得先著急眼前,怎么也不能讓爹娘赴死而自己獨活。
這樣的結果比全家齊齊整整,一起躺在聚寶門外更加屈辱。
此刻的方家宗祠里,正發生著一場戰爭。
近百十號人把祭祀堂撐的滿滿當當,埋怨、焦慮的神色彌漫在每一個人臉上。
站在門口的是方家年輕一輩,以大伯的兒子方中憲為主。
才二十多歲的年紀,方中憲就已經成功蓄起了一把大胡子,讓這一幫小年輕頗為羨慕。
什么?你說大胡子有什么好羨慕的?
朋友,你太年輕了,在明朝有一把飄逸的大胡子那可是美男子的象征。
你到明朝街上拉來一個大姑娘,把方中憲和方愈擺在前面讓她挑,人家保管會選方中憲。
萬歷年間的權臣張居正,都50多歲的年紀還能把太后搞到手,靠的不是姿勢多,而是有一把漂亮的大胡子。
而且胡子這東西不光是顏值的象征,也是身份的象征。
干活的農人即便有胡子,那也是亂糟糟的,不美。
像張居正這種,不光早晚有專人幫忙打理胡子,晚上睡覺還得拿個綢套把胡子保護起來,唯恐翻身的時候扯斷了幾根。
美男子方中憲負手站在一幫小輩中間,看著中間的戰場暗暗著急。
中間坐著的是他們的父輩,圍著一幫頭發花白的祖輩,現在說話的那個,方愈依稀記得應該叫他表舅姥爺的是連著躺椅一起抬進來的,說不上兩句就連連咳嗽,旁邊的人則趕緊奉上藥湯。
“咳……咳……孝孺啊,你怎么就這么犟呢?我這么老遠跑過來都已經丟了半條老命,說了半天你你倒是表個態度啊?”表舅姥爺緩過一口氣來,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你小時候多孝順啊,那年你父獲罪,你從這南京持靈柩歸鄉……”
有打感情牌的,也有壓不住火氣的:
“智者審時度勢!圣賢書里都說識時務者為俊杰,這是叫你去做官啊,又不是要你去坐大牢!”
現在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詔書的諭令還沒來,眾人主要還是要求方孝孺接受燕王的封官。
倒不是他們想貪圖什么好處,而是在這個封建年代,你不接受皇帝的封官本身就是一種忤逆。
這是要遭皇帝記恨的呀,而且這個時代還有個搞株連的壞習慣。
族老們或苦口婆心或端著架子訓斥,方孝孺的兩個兄弟還有一幫中年表兄弟雖然話不多,但態度是非常明顯的。
方孝孺是方家的靈魂,方家所有在官場的人都受益于他的余蔭,方孝孺惡了皇帝,他們還能落個什么好?
官場從來都是個看風向標的地方,得意了千人捧失意萬人踩,到時候就算想辭官回家也是奢侈。
不是每個方家人都敢和皇帝硬缸,他們也不是不懂方孝孺堅守的大義,而是在自己的權勢、地位和自己的家小遭遇威脅的時候選擇妥協。
忙碌的人間,每天都有人做出自己的選擇,選擇信念的人不一定偉大,選擇自私的不見得就無恥。
就像二伯方孝孺在后世受到的評論,胡適說他是為主張、為信仰,為他的思想而殺身成仁的一個人。
也有蔡東藩說他只是一介腐儒,為建文出的主意沒一個實用沒一個成功,他應該對建文的失敗負責。
思想斗士也好腐儒也好,現在保養的不錯,一身儒衫的方孝孺就坐在眾人對面。
沒有發怒也沒有辯解,眼睛里帶著一種怪異的神色看向方家的男人們。
這種怪異叫做嘲諷。
孔子在2500年前就說出“有殺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教育儒生們不要為了求生存放棄理想。
而方家算的上儒生滿門。
所以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可能和一場猴戲一樣滑稽。
從他臉上浮現出這種表情的那一刻開始,方愈就不再關注這里發生的事了。
因為勝負已分。
方愈站在門口,眼里看見的是祠堂外的女人和仆人們,他們沒有資格進入祠堂,只能聚在門外等消息。
那里有方愈的幾個堂妹在低聲細語,在后世她們都是初中生的年紀;那里有方家大娘二娘,腳下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跑的很歡快。
還有從老家臺州府跟隨過來的胖廚娘,一邊聽著里頭的聲響也沒忘記提過一把毛豆,麻利的剝殼。
呃,還有一個很胖的胖子拿著一根竹竿往樹上戳,他是二伯方孝儒的兒子,小時候生病病壞了腦子,人稱方大傻。
方愈猜測他應該是感染了腦膜炎或是別的,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原本的歷史,眼前的這些人—
全都會死。
方家人對線方孝孺以失敗告終,方愈心中卻再沒有一絲焦慮。
方愈已經確定二伯方孝孺的想法是不可動搖的,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勸說在他眼里都是個屁。
他也肯定打定了主意要在登極大典那天,在萬眾矚目之下痛罵朱棣。
然后自己青史留名,方家十族陪葬。
可笑自己之前居然還想和這樣的人“講道理”,族老們罵他不孝順算什么,他連全家死光都不怕!這哪是什么大儒,分明就是個琉氓。
還是現在大明朝最有文化的琉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