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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學著點,這才叫害人!

南京應天府作為此時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冷清了幾個月的北市街又恢復了它昔日的繁榮。

哪怕是七月的烈日當空,窗外的人聲喧囂也不曾有一刻停止。

這是北市臨街的一間酒樓,面對著桌上的幾盤珍饈,當朝的翰林侍講、右僉都御史楊勞卻沒有一點想要下筷的意思。

對面的人用一雙陰沉的眼睛看著他,話語之間沒有一絲客氣,就像在指派自家府中一個低賤的仆人。

這是剛剛被朱棣晉升的都督僉事張信,也是靖難新貴的代表人物隆平侯。

四年前,張信作為建文帝朱允炆派去監視朱棣的北平都司,在朱棣起兵的第一刻就把朱允炆賣了個干干凈凈。

后世雍正朝的張廷玉曾經對他這個老本家有過評價:或從起籓封,或率先歸附,非有勇略智計將材也。

也就是說,張信這個人能混到今天的地位,靠的不是什么才干,純粹靠的是渾水摸魚,見風使舵。

摸魚都能摸出一個隆平侯爵位,這樣的人絕對是楊勞心中的終極榜樣,但現在這個榜樣卻正在對他苦苦相逼。

“我曾隨陛下克大同,戰夾河,破盛庸,在戰場上聽聞一個道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不怎么懂打仗的張信正在教育楊勞一些戰場上的道理,言語之間非常自豪。

“可你呢?盡會捉一些臭魚爛蝦!董鏞和陳繼之這些人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可能傷到他方孝孺一點皮毛?”張信對楊勞的近日工作表現很不滿意,毫不留情的訓斥道。

也怪不得張信這般不留情面,當時翰林院才子楊勞表達了愿意投靠的意愿之后,靖難新貴這一派是非常高興的。

一方面是他這一派實在缺少人才,另一方面是大家都混到這個位置了,誰家后面不是跟著一大幫子親朋好友和門下小弟等著安排呢?

可是朝堂官位雖多,但一個坑一個蘿卜,那些個建文余孽都把坑位占的死死的,他們看的眼紅卻也無可奈何。

現在建文余孽中出了叛徒,他們能不高興嗎?能不趕緊給他好處嗎?

由淇國公丘福親自出面,保舉楊勞當上了右僉都御史,在楊勞抖出幾個昔日好友的黑料之后,又迅速保他當了翰林侍講,鼓勵他再接再厲,不要怕,放心大膽的去咬人。

然而你看他現在干了些什么?董鏞和陳繼之是下獄了,刑部尚書侯泰也下獄了。

但建文余孽中最關鍵的人物如方孝孺、王鈍、尹昌隆等人毫發無傷。

最氣人的是,本以為有了楊勞抖出的黑料,董鏞和陳繼之等人那肯定是死定了,誰知在朝堂上被那些建文余孽一番攪合,他們下的居然是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不客氣的說,那就是這幫文官的私人旅館,從刑部侍郎到牢頭獄卒,哪個不都是自己人?

只要這些文官愿意操作起來,大事會操作成小事,小事會操作成沒事。

這不,昨日里刑部就給事中陳繼之的事情上了呈條,說是經過認真會審之后,建議給他罰俸半年……

可想而知,在背地里眼巴巴的盼著他們去死,盼著他們挪位置的丘福,張信等人是多么傷心,多么的憤怒!

對于本來寄予厚望的楊勞又是多么的失望!

所以,擒賊必須要先擒王,張信現在就是要求楊勞別再那些搞小兵小將(刑部尚書都成小兵了……),要把火力對準方孝孺、王鈍、尹昌隆等人。

特別是這個方孝孺,雖說他就是個腐儒,還無官無職,但作為建文時期的“站皇帝”,他現在就已經被建文余孽捧成了黨首。

他就像戰場上那面帥旗,他不會上馬砍人也沒有萬夫不擋之勇,但只要那面旗幟在那里,圍著的小兵小將就會緊緊抱成一團,很難把他們打敗。

楊勞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此刻面對著張信的責難,他也只能硬起頭皮辯解:

“方孝孺名望頗大,下官的打算是先剪其枝葉再弱其中干,如此緩緩而圖之,若貿然下手只怕惹起群臣警醒,到時候群起而攻……”

張信聽的不耐煩,一敲桌子打斷他的話,質問道:“那枝葉剪的怎么樣了?他們進的不是錦衣衛的詔獄,而是刑部大牢!可見你這枝葉剪的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知道楊勞這是害怕了。

現在因為方孝孺還在,建文余孽沒有變成一盤散沙而是戰斗力十足,要是讓他們發現楊勞成了叛徒必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除非朱棣出面硬保,否則靖難新貴這邊是沒辦法保住他的。

楊勞被打斷說話卻不敢有脾氣,只是換上另一個理由,讓張信也無法辯駁的理由:“隆平侯,我知你心意,但即便我們找到理由對方孝孺動手,那又怎么樣呢?陛下會處置他嗎?”

張信無言。

“陛下不是不想殺他而是不能殺他,除非他自己作死惹惱陛下,否則淇國公和隆平侯的各種謀劃都只是鏡花水月而已。”楊勞又沉著聲音說道。

是啊,能殺方孝孺的理由還不夠多么?建文時期那一樁樁一件件針對朱棣的事又有誰不知道?你再給他栽上幾件又能怎么樣?

人家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啊。

短暫沉默之后,張信摸了摸耳后那條長長的傷疤,那是隨朱棣入金川門的時候被箭簇劃傷的,至今還時常發癢。(他自己說的)

張信開口道:“總有辦法讓他自己作死,比如你把矛頭對上方孝聞和方孝友,或者那些方家小輩,就翰林院那個出風頭的方中憲。呃!還有那個戶部的雜官,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了七八家公侯的臉,哪還有人敢去保他。”

“你看看,這才叫剪其枝葉!”張信越想越覺得這個靠譜,訓完楊勞后又繼續道:“等他幾個家人都下了獄……呃,一定要是詔獄,我就不信他方孝孺是屬烏龜的連這都能忍得住,只要他敢上殿面見陛下,定會在陛下面前顯露不敬之意!”

“到時候我等再有意激怒于他……”

他可是知道方孝孺對皇帝的怨氣有多大,聽說他至今也不愿喊出一句陛下。

張信自以為得了個好辦法,說的越發得意。

對面的楊勞面露擔憂,一直等他說完才敢開口質疑道:“我們對方家人下手,陛下會不會察覺而有所不滿?”

張信滿不在乎的一擺手:“不會的,說不得還能幫陛下出一口惡氣,陛下樂見其成也說不定呢!”

見楊勞面帶憂色,嘴巴張了張就是不肯應承,顯然是不敢去觸碰方孝孺的虎須,更害怕敗漏之后被舊黨清算。

哼!得官時春風得意,現在就想縮卵子了?

“家里養條狗就是為了咬人,如果狗不咬人,那就別怪我們殺了吃肉!你自己想想吧!”

張信耐心全無,霍然站起,厲聲丟下幾句話就轉身離去。

剩下楊勞一人獨坐酒桌邊,看著張信離去的背影,眼里盡是惡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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