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下午很晚的時候大夫才到；他整天都在外面奔忙，而且道路又泥濘難行。他一接到消息就動身趕來，以一輛汽車在雪地里能夠克服困難駛出的速度到達了。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但是收效甚微，因為菲力普爵士神志清醒，而且希望聽其自然不必勉強；他不讓他們用藥物來減輕疼痛。他只能非常緩慢地講話。

“不——不是那個——緊要的事——我要——要說。不要藥——我知道我就要——要死了——伊文斯。”

大夫把要滑下來的枕頭擺好，然后轉身小心地悄悄對斯蒂芬說：“好好照顧你母親。他就要走了，我想。現在時間不會很久了。我在隔壁屋子里等著。你要是需要我，盡管來叫我好了。”

“謝謝你，”她回答，“如果我需要你，我會來叫你的。”

菲力普爵士幾乎使出了最后一點精力，以體力方面驚人的勇氣報償了他那焦急不安的可憐心靈上的罪過；他鼓起，他激起他越來越弱的力量來作一次巨大而且可怕的努力：“安娜——那是斯蒂芬——聽著。”他們的手握在一起。“那是——斯蒂芬——我們的孩子——她是，她是——那是斯蒂芬——不像——”

他的頭向后仰得相當突然，然后就很安靜地躺在了安娜的懷里。

斯蒂芬松開了她握著的那只手，因為安娜彎下身去正親著他的嘴唇，拼命地、熱情地親著他的嘴唇，仿佛是要把生命重新吹回他身體里面去似的。誰也沒有在那兒做那件事情的見證人，除了上帝以外——那位死亡與不幸的上帝。同時也是那位愛的上帝。斯蒂芬轉過身來偷偷溜走，離開了他們，讓他們倆單獨留在慢慢陰暗下來的書房里，讓他們倆以始終不渝的忠誠單獨待在一起——手牽著手，生者與死者。

1　布蘭姆里的戈登家族，指此家族的基業在布蘭姆里。

2　指戈登家的家長。

3　斯蒂芬：圣徒，死于約公元34年，第一個維護基督教的殉難者，被誣為褻瀆圣殿和猶太法，為亂石擊斃。

4　為英國著名的貴族學校之一，位于倫敦西北部一小鎮。

5　指貴族、鄉紳領地上的佃農、雇農。

6　威廉·退爾，傳說中的瑞士民族英雄，最早出現于十五世紀，后發展為歐洲家喻戶曉的文學形象。

7　納爾森（1758—1805）為英國海軍軍官，以驍勇無畏著稱，在著名的特拉法加戰役中，大敗法國西班牙聯合艦隊，壯烈犧牲。

8　1854年克里米亞戰爭中，英軍在塞瓦斯托波爾附近的小港巴拉克拉瓦對俄軍進行的一次沖鋒戰，戰斗慘烈。

9　與她親吻告別。

10　可能指曼陀羅，春天盛開白花，夏秋結滿刺果。

11　約翰·埃非里特·米萊爵士（1829—1896），英國畫家，畫宗教、文學故事，晚年轉畫風景、人物肖像。

12　公元前1000年左右中西歐的部族，為如今愛爾蘭、威爾士、蘇格蘭人的祖先。

13　表示恭敬。

14　一種身體細長，動作敏捷，善于長跑的狗。

15　依多為斯蒂芬誤記，應為隱多珥，見《圣經·舊約·撒母耳記上》第28章第7節：掃羅吩咐臣仆說：“當為我找一個交鬼的婦人，我好去問她。”臣仆說：“在隱多珥有一個交鬼的婦人。”

16　舊時騎馬男女有別，女士為偏騎，用偏騎馬鞍。

17　指斯蒂芬是故意而為。

18　指馬。

19　打獵時常將獵獲的動物，特別是狐貍的尾巴割下保存，作為紀念。

20　指馬。

21　英國著名貴族學校之一，在倫敦以西伊頓鎮。

22　一個玩具娃娃的名字。

23　指牛津大學。

24　迪福小姐是用法語思考，后面也常講法語。

25　原文為法文。

26　同上。

27　以上五段多為法文，偶爾略用英文。

28　以上三段主要為法文。

29　尤金·桑道（1867—1925）美國體育家，生于德國柯尼斯貝格。1893年在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上一舉成名。他所倡導的俄—德派體育理論以他命名，風行于世。

30　參孫為《圣經·舊約》中記載的以色列力大無比的勇士，娶非利士女子達利拉為妻。她從參孫口中探得他的神力來自他的頭發，于是趁他睡覺時剃去他的頭發，遂為非利士人所俘，備受凌辱，而且雙眼被刺瞎。他求告神再次賜給他力量，終于在最后一次被召往非利士人宴會廳表演時，雙手拉倒立柱，使大廈傾倒，與敵人同歸于盡。

31　原文為法文。

32　貝勒羅芬為希臘科林斯王之子，因殺人被流放，投奔阿爾戈斯，因拒絕該國王后引誘反被誣告，國王普羅托斯聽信讒言，但又不愿損害自己優待來歸者的美名，便派他送信給岳父呂喀亞國王伊俄巴忒斯，請予殺害。后者于是指派他去完成消滅三頭怪物齊麥拉等三項致命的任務，他借助飛馬珀珈索斯的神力勝利完成任務，安然歸來。伊俄巴忒斯于是同他分享王位，并將另一女嫁他。但他因遭神嫉，終遭不幸。

33　原文為法文。

34　圣約瑟夫為基督教十二圣徒之一，信徒常藏有各圣徒像的卡片，以示崇敬。

35　原文為法文。

36　十九世紀末英國生產的一種牌號的汽車，外形像四輪馬車。

37　典出《圣經·舊約·創世記》第6章至第8章。意指空間局促。

38　馬夫的名字是亞瑟，威廉斯是姓。

39　此處斯蒂芬省略了小姐的稱呼，而且把“帕德頓”這個姓的最后一個音節也略去了，結果意思成了“水坑”，太不禮貌，所以趕緊道歉。

40　公元前四世紀希臘哲學家。

41　歐里庇得斯（公元前485—公元前406），希臘悲劇作家。

42　指作為樣板的安娜。

43　伊拉斯謨（1466—1536）：人文主義哲學家，生于鹿特丹，死于巴塞爾，一生堅持保衛學術，主張寬容、理性與和解，反對戰爭和一切暴力。

44　見《新約·哥林多書》第13章第11節。

45　平時他們都穿制服。

46　丘園為倫敦西郊一個巨大植物園，里面栽種了來自英國和國外的許多奇花異木。

47　桑赫斯特為英格蘭南部一小鎮，英國陸軍軍官學校位于此地。

48　馬蓋特為倫敦東一著名的海濱療養地。

49　加拿大西部的一個省。

50　指傳統的大男子主義心理。

51　《圣經·新約·馬可福音》第1章第22節和第2章第11節、第30節等處，均記述耶穌驅逐污鬼，為人治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