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形輪蟲之謎 THE RIDDLE OF THE ROTIFER
雖然性存在的原因已經討論過了,現在我們還需要回到蛭形輪蟲的例子中看一看。蛭形輪蟲是一種生長在淡水中的微小生命體,永遠沒有性,梅納德·史密斯把這一現象稱為“丑聞”。若紅皇后效應是正確的,蛭形輪蟲一定有某種免疫疾病的方法以及抵御寄生物的機制。這樣一來,它們即便是例外,也不會削弱紅皇后效應,反而可以證明這一效應。
也許蛭形輪蟲丑聞會成為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但在傳統的性科學中,它仍然是雙向的。目前解釋蛭形輪蟲無性狀況的兩種理論,其觀點截然不同。
第一個理論來自馬修·梅塞爾森,他認為基因插入對蛭形輪蟲來說不是問題,它們不需要性來凈化基因。這個理論比較符合康德拉肖夫的風格,和漢密爾頓的理論也有所關聯。第二個理論是傳統的漢密爾頓式的解釋。牛津大學的理查德·雷德(Richard Ladle)意識到,有些動物種群可以讓自己脫掉90%的水分卻不會死亡。這需要驚人的生物化學技巧,它們不采用有性生殖。比如緩步類動物、線蟲和蛭形輪蟲。有的蛭形輪蟲脫水后變成細小的微粒,混在塵土中隨風四處飄蕩。這一點是有性生殖的單細胞蛭形輪蟲所無法做到的。雷德認為脫水也許就是抵御寄生物最有效的策略,可他卻不能解釋為什么寄生物比寄主更加介意這種脫水的狀態,不管怎樣,病毒要比分子顆粒稍大一些,因此即便脫水,它也可以存活。然而,他似乎認識到了其中的重要意義。線蟲和緩步類動物是不會脫水的,它們都屬于有性生殖的物種,能夠脫水的個體,一律都是采用無性生殖方式的雌性。
紅皇后效應至今還沒有征服所有的反對者,社會中還存在一些零星抵抗的聲音。在亞利桑那州、威斯康星州和德克薩斯州仍然活躍著一些堅持基因修復理論的頑固分子。康德拉肖夫的觀點也不時會吸引一些新的追隨者。幾位糾纏的河岸理論支持者還偶爾會從實驗室中找出一些反駁的例證。梅納德·史密斯堅稱自己仍然是一個多元論者。格雷厄姆·貝爾放棄了糾纏的河岸理論中的統一論調,這一觀點曾在他的《大自然的杰作》(The Masterpiece of Nature)一書中有所體現,但他還是不能完全信服紅皇后效應。喬治·威廉姆斯認為性是人類無法擺脫的歷史偶然事件。喬·費爾森斯坦(Joe Felsenstein)更是認為整個爭論和假設本身就是個錯誤,正如爭辯為什么碗里加入金魚后,水的重量依然不變一樣荒謬。眾說紛紜中,奧斯丁·伯特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觀點,即紅皇后效應和康德拉肖夫的突變理論只不過是魏斯曼理論的詳細論證而已。魏斯曼認為性支持加速進化所需的變異,而且循環已經完成。漢密爾頓也承認,純粹的紅皇后效應也許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的變化,才能真正地發揮作用。1992年漢密爾頓和康德拉肖夫第一次在俄亥俄州會面,他們達成共識,除非發現更多的證據,否則他們將各持己見。但科學家認為,提出理論的人永遠不會承認失敗。我相信,一個世紀之后,生物學家回顧這段歷程,一定會宣告善變的牧師理論敗給糾纏的河岸理論,并且被紅皇后效應砍倒在地。
性與疾病相關。它主要用于對抗寄生物。生物體需要性以保證自己的基因領先于寄生物一步。男人并不多余,他可以防止子女不被流行性感冒或天花殺害。女人需要精子與卵子結合,否則后代都會受到獲得了基因鑰匙的寄生物的侵襲。
男人不要忙著為抵抗病毒的新角色歡呼雀躍,因為他們存在的目的正遭遇新的威脅。這一噩耗又讓他們不寒而栗。很多真菌都是有性繁殖,但卻沒有雄性。真菌有成千上萬種不同性別,但形態相同,都能夠在同等條件下交配,卻不能與自己交配。在動物界也有許多類似的典范,例如兩性體的蚯蚓。所以采用有性生殖的方式并不意味著需要性,更遑論男女兩種不同的性別了。的確,乍一看,只有兩種性是最愚蠢的繁衍方式,因為這意味著物種中一半的個體不能成為其生育的伴侶。如果人類也是雌雄同體,每個人都會成為潛在的生育伴侶。如果人類像毒菌一樣,有10000種性別,那么99%的同伴都會成為自己的生育伴侶。如果人類有3種性別,那么生育伴侶可能占總數的2/3。如此說來,紅皇后效應對于人類為什么有性別的解釋,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