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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國漸進式的改革戰略與金融體制改革的配合方式

所謂市場取向性的經濟體制改革是根本改變原有體制的經濟增長的動力機制和資源配置機制。然而,這一調整和轉變卻面臨著一個重大的挑戰,即經濟的平穩有序進行。如果短期內經濟活動賴以支撐的制度性框架調整和轉變幅度過大,則不利于經濟的穩定,并與改革的目標相悖。如果調整和改變的幅度過小,則不足以影響到體制框架,而于事無補,這也與改革初衷相悖。于是,從促進經濟增長和宏觀經濟穩定等多角度出發,尋求最佳的改革路徑就成為改革戰略選擇的要義。

從制度經濟學角度觀察,新制度建立的收益要超過維持舊制度的成本,制度變遷才會發生。新制度預期收益越大,則制度變遷的速度越快。與此同時,制度變遷同樣具有成本,在制度變遷的預期收益一定的情況下,制度變遷的進程就取決于成本的大小。這種制度變遷的成本主要由實施成本和摩擦成本構成。實施成本是指在實踐改革中,人們需要重新簽約、要學習新知識、要進行新體制的設計以及制度轉化費用。實施成本可以看成改革激進程度的遞減函數,改革速度越快,時間越短,人們對新制度很快要建立的預期越強,改革過程的信號扭曲越小,從而有利于降低成本。從這個角度看,激進式具有明顯的優點。但從摩擦成本的角度看,問題表現為另一種情形。摩擦成本是指為克服阻力付出的代價,通常認為它是改革激進程度的增函數。改革越激進,招致反對的人越多,改革阻力就越大,耗費的成本就越大。這時,漸進式改革的優點顯現出來。

從改革的成本—收益角度觀察,當改革的預期收益大,而改革預付的成本一定的情況下,激進式的改革是最佳路徑。從這個意義上講,激進式改革是制度變遷收益最大化取向的改革。但是,事實上,改革的收益是預期的,而改革成本是預付的,預期與預付之間有一個時間過程,因此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從而存在著風險。而對于風險,在改革收益不確定的情況下,控制改革成本就成為首要任務。此時,漸進式改革因有利于成本的控制而成為最佳路徑,從這個意義上講,漸進式改革是制度變遷成本最小化取向的改革。

國際經驗表明:蘇聯和東歐地區,經濟體制的轉軌與政治體制的變革緊密聯系在一起,認為憲政規則根本性改變是轉軌的核心,而經濟體制的改革是促使憲政規則改變的重要工具及組成部分。在這種前提下,快速的私有化和行政管制系統的全面放開為主旨的自由化,是加速形成理想憲政規則的經濟制度基礎的最佳形式,并因此成為經濟體制改革的主要目標,相應的,宏觀經濟的穩定化只是兼顧目標并且是外在的。換言之,宏觀經濟的穩定雖然重要,但相對于建立新憲政規則的迫切性而言,畢竟是從屬的,同時,由于此種新憲政規則的某種外部認同性,使其有可能獲得外部經濟的支持和援助,以此來滿足宏觀經濟的某些穩定條件。在中國、越南等國家,改革是以經濟增長為目標,并不尋求憲政規則的大幅度變革,宏觀經濟穩定不僅必要,而且是內在的,由此成為改革戰略考慮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前提下,逐漸地推進經濟體制改革應具有穩定形式,其路徑是價格的逐步放開,國有企業逐步轉換經營機制來形成市場的主體和環境。

就中國而言,采取以雙軌制為代表的漸進式改革方式是由其特定的國情所決定的。首先,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尚在工業化的進程中,其工業化城市化程度遠不如蘇聯和東歐地區。若將1978年的中國和1990年蘇聯轉軌初期做一比較,可以看到,在城市化方面,中國農村人口比重遠高于蘇聯,中國為82%,蘇聯為26%。在工業化方面,中國農業勞動力占全部勞動力的比重也遠高于蘇聯,中國為71%,蘇聯為13%,在這種情況下,對中國來講“發展是硬道理”。通過加速工業化來引致經濟的高速增長,既是改革的出發點,又是改革的目標,同時也是衡量改革成敗的標準。改革的推進只能以“摸著石頭過河”的試錯形式展開,成本最小化的改革策略就成為自然而然的選擇。其次,中國經濟當時尚處于封閉狀態,宏觀經濟的穩定不能指望外來的幫助,而必須是內在的、自滿足的“穩定壓倒一切”成為社會的普遍共識。在這種情況下,改革每一步驟所產生的收益就必須時時處處覆蓋改革的成本,即改革必須給人民群眾帶來實惠。而小幅度的漸進式改革較能滿足這一要求。

在加速工業化和保持宏觀經濟穩定的約束下,中國金融體制改革也同時呈現出政府主導性的漸進式特點,這集中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從屬整體改革戰略的需要,金融體制改革的兩項基本任務,即宏觀層次上建立獨立于傳統財政體系的金融體系和微觀層次上對原金融機構進行企業化改造,被相對分離出來,逐一進行。其配合的方式是當整體改革的重心在工業部門的微觀層次時(企業改革),金融體制改革則在宏觀層次予以配合;當整體改革的重心在宏觀層次時,金融體制改革則在金融機構企業化改造為中心的微觀層次予以配合。

2.根據加速工業化,促進經濟增長及穩定宏觀經濟條件需要,在配合整體改革戰略的同時,金融體制每一層次的改革不是一步到位的,并視改革和發展的進展情況調整其推進的速度和力度。例如在金融體制宏觀層次的改革中,尤其是在改革的早期階段,考慮到資本便宜化對促進資本形成的重要性,利率及匯率的控制是必要的,信貸規模、利差控制和外匯管制等行政手段依然保留。在金融體制微觀層次的改革中,包括外資在內的非國有成分,無論在股權比例上,還是機構準入上都有嚴格的限制。

3.出于同樣的考慮,參照其他部門改革的經驗,采用“雙軌”的辦法推進金融體制改革,即在穩定推進原有國有銀行體系改革的同時,適時放開并鼓勵以資本市場為代表的非銀行金融市場及機構的發展。

由上,中國金融體制改革與整體改革相輔相成的內在聯系形成了一個有機體,造就了中國改革帕累托最優改進的穩定形式,在總體漸進的同時,不排除某一局部的激進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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