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小結

現在我們也許能夠理解，為什么古人會以為威爾比厄斯和阿爾忒彌斯的情人希波呂托斯是同一個人。塞爾維烏斯認為，威爾比厄斯和狄安娜的關系，其實跟阿多尼斯和維納斯、阿蒂斯和眾神之母的關系一樣。既然狄安娜和阿爾忒彌斯一樣，都是一位一般主管收獲，特別主管秩序的女神，那她自然應該像她的希臘同行一般，有個男性伴侶。如果塞爾維烏斯的推斷是對的，她的伴侶就是威爾比厄斯。作為圣林的創建者和第一任內米之王，威爾比厄斯理所當然地成了祭司所講述的神話故事的原型和祖先。那些祭司不但像他一樣以“林中之王”的名號侍奉狄安娜，也一個接一個地重復著他所遭遇的可怕結局。所以，人們不由得有了這樣的猜想，他們和叢林女神的關系與威爾比厄斯同林中女神的關系其實是一樣的。簡單來說，在每一個肉體凡胎的林中之王看來，林中的狄安娜都是他的妻子，也就是王后。想象一下，那棵圣樹如果是狄安娜的化身（這個可能性很大），那么祭司誓死捍衛圣樹的理由，或許就不止是對女神的尊敬了，應該還有對妻子的愛。你不要以為這個說法有多荒誕，事實上，普林尼時期的一位羅馬貴族就曾經愛上一棵美麗的山毛櫸。這棵樹生長在阿爾巴山的另一片狄安娜圣林中。他與它擁抱、親吻，在它的樹蔭下休息，并和它共飲美酒。毫無疑問，在他眼里，那棵樹就是他的女神。直到今天，印度和東方其他一些地區仍有男人或女人與樹木結婚的習俗，誰能斷言這種事就不會發生在古羅馬呢？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在內米，人們在極久遠的古代，就開始崇拜圣林中的狄安娜，這種崇拜非常重要，人們相信她是主管森林和野獸，以至家畜和大地豐產的女神。她可以使孕婦順利分娩，讓信她的人多子多孫。在圓形廟宇中，由貞女照料的長明燈是她的圣火。和她在一起的泉水女神伊吉利婭可以解救女人分娩之痛，以此來分擔狄安娜的圣職。人們相信在遠古時期，羅馬的一位國王曾經和狄安娜在圣林中結合，“林中的狄安娜”還有一位名為威爾比厄斯的男伴，兩人的關系就像阿多尼斯和維納斯、阿蒂斯和眾神之母。在歷史上，這位傳說中的威爾比厄斯托生為每一代的祭司，人稱“林中之王”，按照規矩他們總會死在繼任者的劍下，而他們的生命又與林中的一棵圣樹息息相關。如果圣樹受損，他們就會遭到攻擊，陷于危險之中。

顯然，單靠這些結論根本無法圓滿地解釋這種祭司傳承制度的特殊性。但是當我們把視角放得更開闊一些，就會發現它們可以帶領我們走向最終的答案?，F在，我們不妨從一個更廣闊的領域開始考察。這是一段漫長而艱苦的旅程，但在探索的路上能看到一些新奇有趣的東西。我們將看到許多異國的風土人情?，F在起風了，讓我們暫且告別意大利海岸，揚帆起航吧！

注釋

[1]羅馬神話中主宰森林的神靈，狄安娜的情人?！g注

[2]透納（Turner，1775-1851），英國浪漫主義風景畫家。——譯注

[3]內米湖位于羅馬東南16公里的阿爾巴諾丘陵的山谷里。——譯注

[4]奧列斯特（Orestes，又譯作俄瑞斯忒斯）：希臘神話中希臘統帥阿伽門農和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兒子，因為替父報仇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她的情夫埃癸斯托斯?！g注

[5]羅馬七丘中最高的一座。——譯注

[6]羅馬最古老的神祇之一，傳說是古羅馬最初的國王，教導人民耕種的農神?！g注

[7]羅馬的和諧女神。——譯注

[8]埃涅阿斯（Aineías)，特洛伊的英雄，安喀塞斯王子和愛神阿佛洛狄忒（對應羅馬神話中的愛神維納斯）的兒子。特洛伊被希臘攻占后，埃涅阿斯背著父親從大火中逃生，父親死后，他孤身一人來到了意大利，建立了羅馬城?！g注

[9]太陽神阿波羅的一位女祭司。在羅馬詩人維吉爾（Virgil，全名普布留斯·維吉留斯·馬羅）的《埃涅阿斯紀》中，她曾經引導大英雄埃涅阿斯去地獄探險。——譯注

[10]卡利古拉（Caligula），羅馬一位嗜殺成性的暴君，公元37至41年在位。——譯注

[11]維斯塔是古羅馬神話中守護爐火、家庭和處子的女神，她的神廟里燃燒著永遠不能熄滅的圣火，守護圣火的是六位貞女祭司，傳說只要維斯塔的圣火沒有熄滅，羅馬就能風調雨順。——譯注

[12]羅馬神話中的泉水女神和生育女神?！g注

[13]奧維德（Publius Ovidius Naso，前43-17或18），古羅馬詩人。代表作《變形記》《愛的藝術》和《愛情三論》?！g注

[14]紐瑪（Numa Pompilius，紐瑪·龐皮留斯），羅馬王政時期的第二任國王，前753-前673年在位?！g注

[15]普魯塔克（Plutarchus，約46-120），羅馬帝國時代的希臘作家、哲學家和歷史學家，代表作是《比較列傳》（又稱《希臘羅馬名人傳》或《希臘羅馬英豪列傳》）。——譯注

[16]庫柏勒（Cybeleya），又稱大神母，原是小亞細亞女神，于公元前204年傳入羅馬。相當于希臘神話中的瑞亞（大地）?！g注

[17]阿蒂斯（Attis），傳說是神女娜娜吃下扁桃所生，希臘神話中庫柏勒的情人，因庫柏勒的妒忌發瘋而死，死后化為松樹。——譯注

[18]恩底彌翁（Endymion），傳說月亮女神塞勒涅（Selene）愛上了俊美的牧羊人恩底彌翁，施法讓他在山洞中沉睡，以便經常去看望他，欣賞他熟睡時的容貌。還有一種說法是，恩底彌翁為了長生不老、永遠與女神相伴，甘愿永世沉眠。女神同意后，找宙斯實現了他的愿望?！g注

[19]朱文諾（Decimus Junius Juvenalis，約60-140），古羅馬著名的諷刺詩人。——譯注

[20]阿爾忒彌斯（Artemis），又名辛西婭，是古希臘神話中的狩獵女神，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是宙斯和勒托之女，阿波羅的孿生姐姐。相當于羅馬神話中的狄安娜?！g注

[21]阿佛洛狄忒（Aphrodite）：古希臘神話中愛與美之神，性欲女神。——譯注

[22]菲德拉（Phaedra），希臘神話中雅典國王忒修斯（Theseus）的妻子，被繼子希波呂托斯拒絕后羞愧自殺，并留下封遺書誣蔑希波呂托斯侮辱自己。忒修斯看到信后，請海神波塞冬殺掉了希波呂托斯?！g注

[23]朱庇特：羅馬神話中的主神，統領神和人的神王，是戰爭中的保護神，是和平時期守護光明、正義和法律的神靈?！g注

[24]坎帕尼亞：位于意大利半島南部、亞平寧山脈南麓，和蒂勒尼安海相鄰?！g注

[25]密涅瓦（Minerva），也譯為米娜瓦、彌涅爾瓦、蜜諾娃等，是羅馬神話中的智慧女神和記憶女神，相當于希臘神話中的雅典娜。她愛上了雅典國王厄里克托尼俄斯。——譯注

[26]阿多尼斯（Adonis）是每年死而復生，永遠年輕、容顏不老的植物神。相傳他是王室的一位美男子，身高近兩米，五官精致得讓世間所有人與物都黯然失色，維納斯（Venus）對他傾心不已?！g注

[27]馬爾庫斯·波爾基烏斯·加圖（Marcus Porcius Cato，前234-前149），通稱為老加圖（Cato Maior）以便和他的曾孫小加圖進行區分。他是羅馬共和國時期的政治家、國務活動家和演說家，前195年的執政官。——譯注

[28]希臘阿戈利斯灣東北面的一塊平原，傳言希波呂托斯便是死于此處。——譯注

[29]普洛塞爾皮娜（Proserpina），羅馬神話中冥王普魯托的妻子，相對于希臘神話中的珀耳塞福涅。——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