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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個抗清名臣為褚英抱不平

  • 大清定局
  • 向敬之
  • 3249字
  • 2022-05-11 11: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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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太祖秘史》中的舒爾哈齊,是其親哥哥努爾哈赤的第一戰將和強勁情敵。

在戰場上,他是最勇猛的威武先鋒,敵人談之色變。努爾哈赤起兵,他最能打仗,驍勇善戰,沖鋒陷陣,屢立戰功,是努爾哈赤不可缺少的臂膀。

在情場上,他是女真第一美女東哥初戀的白馬王子,癡愛著東哥,又怯于努爾哈赤的淫威而不得不讓出愛人,接受哥哥搶來的仇敵小妾那齊婭做福晉。

在官場上,他是建州女真的二號人物。他的地位僅次于努爾哈赤,明朝加封他為副都督和虎威大將軍。

然而,二號首長舒爾哈齊的結局不好,最心愛的女人愛上了哥哥,哥哥幫他搶來的媳婦一直深愛著哥哥,最后還被迫還給了她的前夫。

秘史,其實就是虐心的情史,更是悲劇英雄無可奈何的哀歌。

舒爾哈齊最疼愛的子侄——努爾哈赤長子褚英,擔心叔叔日后成為權位最強大的競爭者,索性來了一招離間計:先讓叔叔離群,制造其自立的假象,以便努爾哈赤將其關押,緊接著褚英將離間計升級,利用東哥的死,引發舒爾哈齊找努爾哈赤干仗。

劇中給這一幕安排的場景,是舒爾哈齊不想離開努爾哈赤,努爾哈赤抱住他:“你不想走就留下吧。”正在這時,門外窺探的褚英見計失敗,狡詐的孝心遮掩陰謀的賊心,大喊:“有刺客!”幾個護衛破門而入,劍一齊向舒爾哈齊刺去。褚英趁機補刀。

一位可愛的大英雄,就這樣死在奸險小人的手里了。

2

褚英離間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使兄弟反目成仇,雖然不見于正史記載,但還是很有這種可能的。褚英自視為努爾哈赤的接班人,但他最大的對手卻是舒爾哈齊。盡管舒爾哈齊年長褚英十六歲,但論軍功和實力,舒爾哈齊只稍遜于努爾哈赤,遠強于后起之秀褚英,這就難免有兄終弟及的可能。

從褚英的性格和后來的作為來看,他是一個自私自利、毫無公正之心的人。舒爾哈齊死后,努爾哈赤讓褚英統兵外征,并參與主持軍政事務。他不但對為他們父子打江山的五大臣(費英東、額亦都、扈爾漢、何和禮、安費揚古)進行排擠和打壓,而且在分配掠奪的土地、兵丁、奴隸和財貨等方面還搶占屬于四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的份額。褚英狂妄至極,損害了諸兄弟的利益,還強迫他們對天盟誓不向汗父告密,甚至揚言:“吾即汗位后,將殺與吾為惡之諸弟諸大臣。”

褚英對建州“柱石”五大臣,缺乏謙恭親近之禮,還未正式接班就有了嚴格的君臣之別;而對諸弟不加籠絡而是欺壓,公然侵占他們的財富和權利,若其成功上位豈有諸貝勒的活路?

建州沒有立嫡以長的傳統,諸貝勒不堪褚英主政無仁義、分配無原則、欺辱無親情的做法。五大臣早年追隨努爾哈赤,威望高,權勢重,歷戰陣,建殊勛,也不滿于褚英專軍機、裁政事的作為。四貝勒告發恐有奪嗣之嫌,而五大臣起首似為二心之舉。于是,五大臣和四貝勒腹誹之余多共憤,決計“將吾等難以生存之苦告汗后再死”,內親外臣聯手扳倒褚英。

努爾哈赤素知“長子自幼心胸褊狹,并無治國寬大之心懷”(《滿文老檔》第三冊“努爾哈齊囑諸子眾臣直言進諫”,努爾哈齊即努爾哈赤),而今群起攻之,反復權衡利弊,一方是元妃所生的長子,一方是必須倚重的諸子大臣,于是疏遠褚英,爾后兩次進攻烏拉都沒有派褚英出征,而讓他在家留守,并派代善、莽古爾泰監視。

努爾哈赤這樣做,也是為了保住愛子,但褚英非但沒有從中汲取教訓,反躬自省,暗自韜晦,反而將努爾哈赤“舉用長子,使專主大國,今執掌大政,彼將棄其偏心,為心大公”的良苦用心和期待,撕得粉碎。

《清史稿·褚英傳》記載:“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訴,乃坐詛咒。”努爾哈赤以背盟、囚妻、送人質于葉赫等理由,率代善、阿敏及五大臣等三萬大軍再征烏拉時,褚英趁機行使薩滿教巫術,作書詛咒努爾哈赤和諸弟大臣大敗而歸,以便歸來時將他們拒之城外。孰料,努爾哈赤大獲全勝,歸來不久,于萬歷四十一年(1613)三月二十六日,將長子褚英幽禁在高墻之中。

褚英仍不思悔改,兩年后被處死。

褚英之死,距努爾哈赤稱汗建國不足半年。至于褚英怎樣不思悔改,這是監視者們的報告,不一定是努爾哈赤身歷目睹、親耳所聞。

當初,五大臣和四貝勒告發褚英罪狀時,有一條是離間計,但被離間者是五大臣和四貝勒,而不是努爾哈赤與舒爾哈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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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黃道周《建夷考》卻將舒爾哈齊的死完全歸罪于努爾哈赤,褚英反而成了救叔的受害者:“酋疑弟二心,佯營壯第一區,落成置酒,招弟飲會,入于寢室,鋃鐺之,鑄鐵鍵其戶,僅容二穴,通飲食,出便溺。弟有兩名裨將,以勇聞,酋恨其佐弟,假弟令召入宅,腰斬之。長子數諫酋勿殺弟,且勿負中國,奴亦困之。其兇逆乃天性也。”

明人稱努爾哈赤為“酋”“奴”,有“兇逆”“天性”,無疑是民族偏見、種族歧視使然。這段文字中的“弟”即舒爾哈齊,“長子”為褚英。

努爾哈赤幽禁舒爾哈齊,用鐵水澆注牢門,僅露出專供吃喝拉撒的兩個孔穴。足見努爾哈赤對舒爾哈齊的恨,到了怎樣強烈的程度。

努爾哈赤不但殺了舒爾哈齊手下兩員勇將,還殺了他兩個兒子(長子阿爾通阿、三子扎薩克圖),還準備將舒爾哈齊腰斬。

褚英多次向努爾哈赤求情,曉之以大義,動之以親情,甚至拿努爾哈赤期待入主中原的雄心壯志、宏圖大業,來勸阻努爾哈赤不要殺了舒爾哈齊,以免給講究兄弟手足情誼的中原人士看笑話。這時的褚英,不但軍功卓著,而且是努爾哈赤擬定的接班人,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他的話,也說到了努爾哈赤的心里。但在黃道周看來,后來褚英被努爾哈赤幽禁兩三年后痛下殺手,與他為舒爾哈齊求情有關,而且“明人以為諫上毋背明,忤旨被譴”(《清史稿·褚英傳》)。

黃道周為明天啟二年(1622)進士,在天啟、崇禎年間先后任翰林院編修、經筵展書官、侍講學士。崇禎十一年(1638),崇禎帝召開御前會議,黃道周同楊嗣昌爭辯上前,犯顏諫爭,毫不退讓,觀者莫不戰栗。崇禎帝袒護楊嗣昌,斥責黃道周:“讀了幾十年的書只成了一張佞口!”黃道周高聲爭辯:“忠佞二字,臣不敢不辯。夫臣在君父之前,獨立敢言為佞,豈在君父之前,讒謅面諛者為忠乎?”他厲聲直逼皇上:“忠佞不分,則邪正混淆,何以致治?”(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四《黃道周平臺抗辯》)

這場有名的辯論之后,黃道周因指斥大臣楊嗣昌等私下妄自議和,被連貶六級,調任江西按察司照磨。

黃道周以直諫聞名,以忠孝行于世,被江西巡撫解學龍認為“我明道學宗主,可任輔導(相)”。

崇禎一聽大怒,下令逮捕二人入獄,以“偽學欺世”之罪重治。由于幾位大臣力諫,改為廷杖八十,永遠充軍廣西。此番杖謫,使黃道周聲名愈重,“天下稱直諫者,必曰黃石齋”(邵廷寀《東南紀事·黃道周傳》)。

崇禎十四年,楊嗣昌暴亡,崇禎回想起黃道周當初的預言,便下旨將黃道周復官召入京。此時,河南已被李自成農民軍攻占,關外大明領土皆被清軍占領,黃道周見朝廷昏庸無道,國運已盡,遂告病辭官,回到老家福建漳浦,結廬先人墓側,專心著述。

明亡后,黃道周出山抗清,出任南明弘光朝吏部侍郎、禮部尚書,“嚴冷方剛,不偕流俗”。弘光亡后,隆武帝封他為武英殿大學士兼吏、兵二部尚書,但兵權落入大將鄭芝龍手中。時清廷頒布剃發令,江南人民求救于隆武朝廷,海盜出身的鄭芝龍養兵自重,不發一兵一卒。黃道周返鄉籌兵籌糧,對抗清兵,甚至主動發起進攻。

隆武元年(1645)十二月,抗清名臣黃道周被徽州守將張天祿俘獲,送至南京獄中。清廷派洪承疇勸降,黃道周寫下這樣一副對聯,“史筆流芳,雖未成功終可法;洪恩浩蕩,不能報國反成仇”,將史可法的以身殉國與洪承疇的輸誠叛國對比。洪承疇羞愧不已,上疏請求免道周死刑,清廷不準。

黃道周于隆武二年三月就義,頭斷而身“兀立不仆”。死后,人們從他的衣服里發現“大明孤臣黃道周”七個大字。百年后,清乾隆帝為褒揚黃道周忠節,改謚“忠端”。

黃道周雖是當時大學者、儒學大師,但寫關外的滿洲權斗,未必不夾私造假,以泄國恨家仇。于他而言,努爾哈赤是造反犯邊的帶頭大哥,背叛明朝,對兄弟、嫡子略無親情可言,冷血無情如野獸一般。故而,他反將野心家舒爾哈齊和褚英視作通好明朝而遭血腥殺戮的犧牲品。

民族仇恨下的原始叛亂,一旦成為一種殺戮文化,無論是歷史進退中的新陳代謝,還是皇權裂縫中的真實行為,站在不同山頭的人看來,都會有不一樣的理解和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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