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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努爾哈赤為何敢向大明朝挑戰?

  • 大清定局
  • 向敬之
  • 6712字
  • 2022-05-11 11: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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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正式伐明,是在天命三年(1618)四月十三日壬寅,以“七大恨”祭告天地,宣布不承認與明朝的附屬關系,率步騎兩萬向明朝發起進攻。努爾哈赤分兵兩路,左四旗進攻東州、馬根單二城,很快攻下;右四旗攻打撫順,撫順城以東諸堡,大都為后金軍所攻占。

明朝降清第一人李永芳,就是在撫順正式臣服。努爾哈赤歡欣若狂,將在明軍中沒有品級的游擊李永芳,任命為三等副將,并將自己的親孫女、阿巴泰的長女許給李永芳做老婆。李永芳受寵若驚,拼命報主,后來晉升三等總兵,還得了太祖“免死三次”的特權,蔭庇子孫。此為后話。后金軍襲占撫順、清河后,曾打算進攻沈陽、遼陽,但因力量不足,翼側受到葉赫部的威脅,同時探知明王朝已決定增援遼東,便于九月主動撤退。

“七大恨”不過宣傳書而已,但努爾哈赤起兵伐明,早在萬歷十一年(1583)以十三副遺甲起兵索報父祖仇時,就已經開始積蓄力量了。

努爾哈赤家族雖在關外,但從其六世祖孟特穆(即后來被追尊的肇祖原皇帝,明朝與朝鮮文書中寫作“猛哥帖木兒”或“猛哥帖木爾”)起,就是明朝皇帝的臣民。猛哥帖木兒為女真斡朵里部首領,被元朝廷封為斡朵里萬戶府的萬戶,明元大戰時他率部東移,歸附朝鮮王,仍為萬戶。明永樂帝繼位后,大力招撫女真,設立衛所,并遣使到朝鮮,強迫朝鮮新王放回猛哥帖木兒一部。朝鮮王恩威并施,也想留住猛哥帖木兒,怎料猛哥帖木兒見到永樂帝的收復敕諭和使節后,一面對監視的朝鮮官員說“我等不從朝廷招安”來麻痹朝鮮王放松警惕,一面尋找機會隨從明朝使臣王教化前往京師(南京應天府)覲見明朝“天皇帝”。天子坐明堂,封官又賞物。此后,猛哥帖木兒家族就世襲明朝建州衛指揮使、都督等職務,掌管衛所事務,同時向朝廷進貢,并率部隨明軍征戰。

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是建州左衛枝部酋長,為明都指揮使,人少勢弱,與子塔克世早期依附建州“強酋”親家王杲。努爾哈赤的父親塔克世繼任建州左衛指揮使,母親喜塔臘氏為建州右衛都指揮使王杲(《清史稿·后妃傳》作“都督阿古”,二名為同一人)的長女。

努爾哈赤十一歲、舒爾哈齊五歲時,生母去世,家事由繼母那拉氏主持。繼母為人刻薄,對塔克世吹枕邊風,使塔克世與二子分居,且給的財產很少。無奈,舒爾哈齊便跟隨哥哥離開家,寄居在外祖父王杲門下。

萬歷二年,明朝遼東總兵李成梁率軍攻陷王杲的古勒寨,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雙雙被俘,被充作幼丁,隨軍征戰。每次作戰,明軍都讓女真俘虜打頭陣,玩命沖殺。幾仗下來,大部分女真俘虜兵都戰死,只有努爾哈赤兄弟僥幸活下來,并且練就健壯的體魄和一身精湛的武藝。

萬歷十一年,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被另一部落主尼堪外蘭誘殺,死在明朝的亂軍之中。努爾哈赤兄弟悲慟欲絕,一起離開明軍,決定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此仇,后來被努爾哈赤寫進了反明檄文“七大恨”:“吾父祖于大明禁邊,寸土不擾,一草不折,秋毫未犯,彼無故生事于邊外,殺吾父祖,此其一也。”(《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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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對大明王朝只稱臣、不稱雄,甚至八次不遠千里進京朝貢請賞的努爾哈赤,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明朝皇帝挑釁,主要是看準了明朝在遼東的兵力空虛。

就在努爾哈赤以父祖遺甲十三副、屬民數十人復仇起兵的前一年,即明萬歷十年,正在日本推進統一大業的地方軍閥織田信長,在京都本能寺之亂中被心腹家臣明智光秀謀殺。織田信長的侍從豐臣秀吉,從內亂中崛起,出任關白,繼續推進織田信長未竟的事業。

豐臣秀吉四處征戰,基本上統一了日本,隨即開始對外侵略。明萬歷二十年,豐臣秀吉任命養子宇喜多秀家為元帥,統水陸大軍十四萬向朝鮮發起大規模軍事進攻,迅速占領平壤。

這一年是壬辰年,故而這一場戰爭史稱壬辰戰爭。

朝鮮告急,向明廷萬歷帝求援。是年七月,萬歷帝命遼東副總兵祖承訓(祖大壽的父親),率兵三千入朝抗倭。不意,在平壤中了埋伏,祖承訓死里逃生。

十二月,萬歷帝命剛剛平定寧夏哱拜之亂的總兵加都督李如松(李成梁長子),為東征提督,統薊、遼、冀、川、浙諸軍四萬人,東征援朝。

萬歷二十六年,豐臣秀吉病逝,日軍退守本島。這一場打了六年的壬辰戰爭結束。

能征慣戰的李如松,于萬歷二十一年回朝述職時,被論功行賞,加太子太保、左都督,萬歷二十五年出任遼東總兵,但在壬辰戰爭結束前夕,因不敵數萬蒙古騎兵而戰死。

明軍在遼東的精銳,大多折損在朝鮮戰場上。明廷內部矛盾重重,礦稅禍亂、楚太子案、妖書迷案以及乙巳京察引發的黨爭,已使朱明朝堂亂紛紛。萬歷十九年,李成梁被彈劾罷職后,遼東總兵一職一直空缺至萬歷二十五年,李如松能出任此職,也是萬歷帝力排眾議、特發中旨才得以任命的。

李如松死后,繼任總兵馬林又是一個庸碌之徒,不久因與稅監高淮起爭執,被彈劾去職。萬歷二十九年,李成梁被吏部尚書兼建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沈一貫舉為“雖老,尚堪將兵”(《明史·李成梁傳》),再次出鎮遼東。

此時的李成梁“老”到了什么程度?七十六歲高齡了。明廷腐朽,無人可派,原本貪黷成性的老將李成梁,再次出鎮遼東,歷時八年。足見,明朝對軍事要地并沒有用心,無暇顧及。

而經歷了六年壬辰倭亂的朝鮮王朝,又稱李氏朝鮮,“喪師數十萬,糜餉數百萬”(《明史·朝鮮傳》),再也無力干預建州女真做大規模擴張。

明廷和朝鮮自顧不暇,為努爾哈赤勢力坐大留出了前所未有的空隙和機遇。

羽翼豐滿的努爾哈赤為了徹底統一女真,擺脫明軍有限的干預,于是編了一紙“七大恨”,當作激憤民心的宣傳書,也為了出師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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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恨”強烈地譴責了明朝開國后對遼東奉行的“分而治之”的民族壓迫政策。明朝統治者將遼東分解為二百六十多個衛所,舍得官職和賞賜,舍得級別和敕書,就是不許他們團結攜手,就是不許他們稱雄爭長。

萬歷三十六年九月,禮部右侍郎楊道賓的一份奏疏,一語道破明廷統治集團制御遼東諸部的思想,由來有自:夷狄自相攻擊,最有利于我朝,皇上可收漁人之利。今日,我們仔細體悟成祖文皇帝之心,他從地域上分女真為建州、海西、東海和長白四大部,又析衛所地站為二百六十二個,而使它們各自雄長,不歸統一,正遵循了明朝治理“夷狄”必須堅持的方略——不使之結盟而使之分裂,保護其現狀而不讓其改變。

為了有效地統治遼東,明朝統治者積極培植親明派,利用他們去鎮壓、削弱反明勢力。努爾哈赤的外公建州右衛都督王杲,及王杲子阿臺,不受管束,于是明朝支持哈達部首領王臺稱汗,進行反擊。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父親塔克世,屬于親明派,卻被“誤殺”(《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一),成了明治遼東的祭品。

與此同時,明朝統治者設置了以遼陽為中心的二十五衛,對其進行軍事防御,而且對遼東女真諸部加緊進行嚴厲的盤剝和鎮壓。萬歷二十四年起,尚膳監監丞高淮出關開礦,以朝廷派出的礦稅使之名,大肆搜刮遼東民財,誣捕反抗者和反對者,為害十年,讓民眾無不控訴:“遼人無腦,皆淮剜之;遼人無髓,皆淮吸之。”(《明經世文編》卷四百六十七《宋一韓疏》)遼東總兵李成梁鎮防有功,爵封寧遠伯,但也是恃功驕縱、奢侈無度,與宦官高淮狼狽為奸,儼然遼東的土皇帝。再加上遼東巡撫趙楫,助紂為虐。

兵科都給事中宋一韓《直陳遼左受病之原疏》說:“遼左有三患,而建夷不與焉。”說的就是首惡高淮、幫兇李成梁與保護傘趙楫。

明朝官員都擔心禍起遼東的“三患”,即為奴役女真諸部的“三害”,侵害遼東,使被壓迫被侮辱的少數民族不得不反。努爾哈赤應勢而起,打出了反抗暴明的大旗。

但是,努爾哈赤勢單力孤,遠不能與擁兵百萬的大明“天皇帝”交鋒,乃諉過于建州左衛圖倫城主尼堪外蘭,指責其唆使明兵殺害父祖,奏請明臣執送。不料這一要求竟惹惱了驕橫跋扈的明朝邊將,被視為無理取鬧。邊將們一口拒絕,并宣稱要于甲板筑城,令尼堪外蘭為“滿洲主”(《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一),因而尼堪外蘭威望大升,于是國人信之,皆歸尼堪外蘭,甚至連親族子弟也“對神立誓”,欲殺努爾哈赤以歸之,尼堪外蘭則乘機逼努爾哈赤“往附”,儼然以建州國君自居。

努爾哈赤只好向李成梁低頭,同時以建州右衛指揮使長子的身份向朝廷臣服,得“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封龍虎將軍,復給都督敕書”(《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一)。努爾哈赤重整父祖舊部,又得額亦都、安費揚古等一批能臣猛將歸附,于是制定了“優遇女真”“聯盟蒙古”“豢養尼堪”三項既定策略(后被稱為國策)。

努爾哈赤不敢正面叫板明朝遼東守軍,而是主動屈膝示弱,陽尊明帝,向朝廷進貢。與此同時,他玩陰謀,首戰打掉了殺父仇人、圖倫城主尼堪外蘭的勢力,選擇時機征服了渾河部、董鄂部、蘇克蘇滸河部、哲陳部、完顏部、朱舍里部、訥殷部,統一了建州女真。

對于尼堪外蘭及葉赫部與努爾哈赤的恩恩怨怨,蔡東藩在《清史通俗演義》中說:“圖倫城主尼堪外蘭,與葉赫部主納林布祿,名為滿洲之仇敵,實皆滿洲之功臣。自古英雄豪杰,不經心志之拂亂,未必能奮發有為,故敵國外患之來,實磨礪英豪之一塊試金石也。”

分久必合。一旦努爾哈赤的羽翼豐滿,他便向明廷發出武力的挑戰,以結束明朝統治者所造成的女真“各部蜂起,皆稱王爭長,互相戰殺,甚至骨肉相殘,強凌弱,眾暴寡”(《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一)的分裂局面,尋求女真統一和獨立于明朝之外的局面。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看似偶然事件,但這一切也都孕育于必然中。努爾哈赤為自己的造反,給出了一個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祖宗以來,與大明看邊,忠順有年。只因南朝皇帝高拱深宮之中,文武百官欺狂壅蔽,無懷柔之方略,有勢力之機權,勢不使盡不休,利不括盡不已,殘害侵凌,千態莫狀。”(天聰間木刻揭榜之七大恨文)

此為天聰初年追述天命朝事,最接近原狀。然而,《清太祖武皇帝實錄》《清太祖高皇帝實錄》《滿洲老檔》載“七大恨”,皆省去了這一段開宗明義直指明朝統治者對女真諸部“分而治之”所進行的壓迫與剝削。

萬歷十年張居正死后,天災不斷,人禍接連,萬歷皇帝貪財好利成性,除了長期懶政怠政外,就是派出內廷宦官充任礦稅使盤剝全國民眾。

于內,國家行政機構幾近癱瘓。按定制,六科該配備五十余人卻只有四人在任,御史百余員也只五人在職,六部堂官、內閣輔臣大多數出缺,就連裁決刑獄的三法司也嚴重缺員,都御史竟然十年空缺不補。

首輔葉向高上疏數十次,請求補官配員,并深惡痛絕地說:“自閣臣至九卿臺省,曹署皆空,南都九卿亦止存其二。天下方面大吏,去秋至今,未嘗用一人。陛下萬事不理,以為天下長如此,臣恐禍端一發,不可收也。”(《明史·葉向高傳》)萬歷帝要么置若罔聞毫不理睬,要么說句他鐘愛有加,但后來卻不了了之。

萬歷二十五年,左僉御史呂坤一針見血地“疏陳天下安危”:“今天下之勢,亂象已形,而亂勢未動。天下之人,亂心已萌,而亂人未倡。今日之政,皆播亂機使之動,助亂人使之倡者也。”他強調:“自萬歷十年以來,無歲不災,催科如故。臣久為外吏,見陛下赤子凍骨無兼衣,饑腸不再食,垣舍弗蔽,苫藁未完;流移日眾,棄地猥多;留者輸去者之糧,生者承死者之役。君門萬里,孰能仰訴?今國家之財用耗竭可知矣。數年以來,壽宮之費幾百萬,織造之費幾百萬,寧夏之變幾百萬,黃河之潰幾百萬,今大工、采木費,又各幾百萬矣。土不加廣,民不加多,非有雨菽涌金,安能為計?”他疾呼:“今國家之防御疏略可知矣。三大營之兵以衛京師也,乃馬半羸敝,人半老弱。九邊之兵以御外寇也,皆勇于挾上,怯于臨戎。外衛之兵以備征調資守御也,伍缺于役占,家累于需求,皮骨僅存,折沖奚賴?設有千騎橫行,兵不足用,必選民丁。以怨民斗怨民,誰與合戰?”(《明史·呂坤傳》)

疏入,萬歷帝毫無反應,氣得呂坤只能稱病請辭,還差點被人誣陷至死。

政治腐敗,內憂外患。萬歷帝的腐敗給了努爾哈赤復仇起兵的空子,萬歷帝甚至因為收了努爾哈赤豐厚的金銀珠寶而送了他一頂可號令女真的龍虎將軍的帽子。

遼亡決定明亡。好在呂坤壽比“安危疏”長,不但看到了努爾哈赤在遼東復仇起兵,橫刀立馬,更看到了他建國稱汗,挑戰大明。

值得注意的是,《清太宗實錄》卷五記載:天聰三年(1629)十一月丙申,皇太極還在強調是明廷萬歷帝迫使其父努爾哈赤造反的。他以“滿洲國皇帝”(應為“金國大汗”)之名,曉諭縉紳軍民:“我國素以忠順守邊,葉赫與我原屬一國,爾萬歷皇帝妄預邊外之事,離間我國,分而為二。”

以萬歷皇帝為首的明廷,讓李成梁誘殺不聽話的葉赫首領清佳努、楊吉努后,又積極挾持葉赫新貝勒納林布祿、布寨、金臺石、布揚古組織部落聯軍,圍攻逐漸強大且有心一統女真的努爾哈赤。女真由分裂走向統一,是明廷最不希望看到的遼東格局,卻因明廷持續不斷的奴役和壓迫,逐漸變成了現實。

4

努爾哈赤征戰女真,遼東總兵李成梁也沒坐山觀虎斗,而是支持另一個強大的部落葉赫部,聯手烏拉部,與努爾哈赤不時火拼。

葉赫部本是努爾哈赤的外戚。努爾哈赤第三任大福晉是葉赫部首領納林布祿的妹妹孟古哲哲。納林布祿和努爾哈赤雖然后來水火不容,但納林之父、葉赫部老首領楊吉努卻對努爾哈赤青眼有加,將只有八歲的孟古哲哲許配給了努爾哈赤,說等到孟古哲哲長到出嫁的年齡,一定把她送往建州完婚。當時,努爾哈赤很樂意與葉赫聯姻,以壯大自己的勢力。六年后,孟古嫁給了努爾哈赤,并為他生了后繼之君皇太極。

也就在孟古哲哲生下皇太極第二年,即明萬歷二十一年九月,葉赫部首領布寨(楊吉努之侄),糾集了海西女真的哈達部、烏拉部和輝發部,長白山的朱舍里部、訥殷部,以及蒙古科爾沁部、錫伯部和卦爾察部,集結三萬兵力,組成九部聯軍,分三路進攻努爾哈赤的建州女真。面對洶洶強敵,努爾哈赤表現出了卓越的軍事才能。激戰的結果,以努爾哈赤完勝九部聯軍、葉赫首領布寨被殺、烏拉部貝勒布占泰被擒而告終。

四年后,葉赫部為了向努爾哈赤示好,曾以布寨之女(即傳說中的葉赫老女)許婚努爾哈赤,但又反復另配他人,激怒努爾哈赤,使其認為:“此女之生,非同一般者,乃為亡國而生矣!以此女故,哈達國滅,輝發國亡,烏拉國亦因此女而覆亡。此女用讒挑唆諸申國,致啟戰端。今唆葉赫勾通明國,不將此女與我而與蒙古,其意使我為滅葉赫而啟大釁,借端構怨,故與蒙古也!我即得此女,亦不能長在我處,無論聘與何人,該女壽命不會久長。毀國已終,構釁已盡,今其死與將至也。我縱奮力奪取此女,亦不能留于我處。儻我取后迅即殞命,反流禍于我矣!”(《滿文老檔》“太祖皇帝”第四冊《葉赫以努爾哈齊所聘女改適蒙古》,努爾哈齊即努爾哈赤)

電視劇《太祖秘史》中的葉赫老女東哥,與努爾哈赤愛得死去活來、天荒地老,這不符合史實。在歷史上,努爾哈赤對這個被四處約婚且同自己有殺父之仇的葉赫女人,并不感興趣,甚至緣慳一面,只是借了這件事寫進了伐明的“七大恨”:“明越境以兵助葉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適蒙古,此恨四也。”(《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卷五,天命三年三月壬寅)將此事拿來當作一件師出有名的宣戰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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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在大力資助努爾哈赤對手的同時,也在積極挖他的墻角。努爾哈赤的得力助手和主要戰將,為其親弟舒爾哈齊。在長期的征戰中,舒爾哈齊的軍功越來越多,聲望越來越高,成了威望和受禮與努爾哈赤不分伯仲的二號人物。但,他和努爾哈赤的關系也越來越微妙。原來兄弟倆平起平坐,后來君臣有別。尤其舒爾哈齊兩次代表努爾哈赤進京朝貢、述職,大開眼界,故而生出了取代努爾哈赤、成為女真之主的野心。

明王朝統治者似乎看中了舒爾哈齊的野心,也不停地抬高他的地位。明政府先是給他都指揮使的正二品武職,與努爾哈赤的都督品級相等。后來明遼東左都督李成梁又讓兒子李如柏娶舒爾哈齊的女兒為妾,在當時有歌謠“奴酋女婿作鎮守,未知遼東落誰手”。明朝遺臣黃道周留下記載,連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都對明朝十分忠誠。這是抗清名臣的反間策,還是李成梁也對其玩攻心計?歷史上沒有真實記載,權作猜測而已。

外憂未除,內患又起,努爾哈赤在滅掉烏拉、葉赫二部后,又囚殺親弟,誅殺長子。萬歷四十四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稱覆育列國英明汗,建國“大金”(史稱后金),改名天命。此時的努爾哈赤,已經攻占了大部分女真部落,決意和明朝撕破臉。

兩年后,即后金天命三年(明萬歷四十六年)正月,大汗努爾哈赤對諸貝勒宣布:“吾計已決,今歲必征大明國!”(《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卷五,天命三年正月丙子)繼而,他以“七大恨”告天,起兵伐明。

當時努爾哈赤起兵,必然自知數萬兵力還遠遠不足以撼動強大的明軍,但他仍然以身涉險,無疑是抓住了明朝廷天子昏聵、宦官亂政、將相爭權等現實。當然,他當時的心態,也許只是想向長期壓在自己頭上的“太上皇”、遼東總兵李如柏提出抗議。

李成梁在萬歷四十三年已經死了,而其子李如柏與努爾哈赤的后金大軍在薩爾滸大戰,引軍防懿路,出鴉鶻關,甫抵虎攔路,未遇敵即潰,死者千余,被彈劾,還京后無法承受世人非議,于天啟元年(1621)九月十三日在宅中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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