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是什么意思?”周興平看沒人了低聲問父親。
“就像你媳婦說的害怕俺們走了,想法子留俺們呢!明天一早俺們爺倆就出去打魚,家里留給你妹婿明遠處理,他是李家的后生,處理下湖的事好說好聽。”
“明白了,”周興平一身輕松的回家了。
“處理好了?花兒把飯端出來吧!他爺他們回來了,”水清對著鍋屋喊了一聲。
蓮花一臉笑嘻嘻的端飯出來,“爹,明天還出門打魚嗎?”
“當然出門了,不風不雨的不打魚指望什么?”周父滿臉輕松的愜意。
李明遠出來手里拿著幾個碗,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爹,里正說下湖的事了嗎?”
“說了,明早我們照常出去打魚,下湖的事就給你處理了,我想里正也不愿我們外人在場,”周興平走過去坐下笑道。
“我也不一定能去上,管他怎么處理呢!反正不會有衙差今天來明天來的,”李明遠不在意的說完。
“明遠說的對!隨他們折騰去,”周父抽了一口旱煙坐下端碗開始吃飯。
“爹,大哥那邊的事怎么處理?”
周父吃飯的手停了停,也沒說話繼續吃著飯。
李明遠余光看了一眼三舅哥,也沒有說任何話。
“你大哥的事要處理也不是現在處理,得看衙門那邊是怎么判的,他要是判在當下就死,那你們完全不用露面處理了,他要是判明年秋后的話,你們可以選在明年夏天過去處理。”
“有什么區別嗎三嫂?”蓮花聽了非常的不解,看向李明遠希望他能解答一下。
“有區別的,要是當下就死那就是做實殺人,要是明年秋后那就是有緩解的余地,你們完全可以拿錢活動讓他改判流放,在流放的時候拿錢打點改判減期。”
例如,“秋天斬頭,你花一百兩就能給改判流放到偏遠的地方,當改判出來以后會定年限,要是判十幾年,你再給一百兩,他就能對半判,十年判五年,五年判三年兩年都有的。”
“那為什么不一次給放出來?”蓮花覺得好彎彎繞呀!
“放不出來的一切都有縣檔備錄,將來要是發生了什么事,上面來人會查看里面記錄的都要有出處,如果要是別的事你贖了就贖了,牽連到殺人只能如此曲折打點。”
幾人聽完面面相覷起來,“這么多道道?”
“那可不,你們要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去芙蓉鎮暗中打聽打聽。”
“等下雨不能打魚了,我去鎮上看看情況,”周父小心翼翼的看著三兒子說完。
晚飯幾人吃的食不知味的,泥鰍不停的鬧騰著,水清沒辦法只好抱著孩子進去休息。
早上娘倆起床的時候,屋里已經沒有人了,水清打開后門看見菜園下坡湖處,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轉著圈走,嘴里還念念有詞的說著話,因為離的太遠了也聽不清說的什么。
她回身關上門把屋里衛生打掃了,抱著孩子吃完早飯,又給泥鰍放進固定的小木馬里讓他自己玩。
水清打開門來到湖灘,撈出一筐大魚搖上去,開始一邊洗魚一邊逗孩子玩耍,上午的時光不知不覺的過完,中午娘倆簡單的吃了稀飯,她帶著孩子睡了一會,下午起來的時候看蓮花正在菜園子里摘菜。
“三嫂,”蓮花擦了擦臉對著娘倆笑。
“下面的事做完了?”
“一早就做完了,”蓮花賊賊的笑起來,笑完后低下頭惆悵起來,“我爹應該很為難吧!一邊是三哥一邊是下大牢的大哥,都是他的親兒子,可是大哥二哥一次次做的事讓人心涼!”
水清抱著孩子看看她也沒說話。
“三嫂,假如爹救了大哥你會不會生氣?”
“我為什么生氣呀?他終歸是你爹的親兒子,哪有親兒子出事了老子無動于衷的?不管他以后與你大哥怎么樣,我是不會多說什么的。”
“對不起三嫂,”蓮花兩行清淚流下來,“大哥對三哥做的惡事太多了,他甚至……”
水清伸手給蓮花擦了擦眼淚,“路應該朝前走朝前看,既然兩兄弟過的這么薄,那就不要互相來往了,這樣既全了孝敬父母的心,也能放了自己一條活路。”
“花兒,你是出嫁的閨女,娘家的兄長們之間的事情你只能看,不可參與其中,有時候參與的越多就會錯的越多,事情也會變得復雜的多。”
“嗯,我明白了嫂子。”
下午很熱的時候兩人帶著孩子進屋洗魚,涼快一點了出來去菜園子里挖地種菜,晚上家里人回來齊了,幾人說著早上各自的事情。
慢慢的周家的日子也平靜了下來,北郊湖這里是平靜了,村口碼頭那里則是各種流言蜚語,李明遠每天經過村口都會被人有意無意的攔住,問一句兩句下湖的八卦。
李明遠都是笑笑的敷衍過去,李家族長暗地里看了點點頭。
“他爺是不是要回去了?”
“要回去,豐安莊幾天糧食該收來了,他怕車家人不老實,準備把糧食運送到這邊來。”
“一個人回去行不行?你要不要跟過去?”
“沒事的,爹趕馬車回去一天,一趟五六天就能運回來完。”
“行吧!山楂果子該摘了吧?你每天帶兩個筐過去,撿熟了的弄回來,我在家沒事就給做出來。”
周興平想了想點頭,“好!”說完抱著孩子起身樂呵呵的出去了。
爺倆出去了水清收拾碗洗刷干凈,趕緊麻利的跑去菜園里摘快要老了的菜回來洗曬,趁著好天能切能曬的都不浪費了。
“爹,這是我的魚稅錢,”周興平走進來把錢放在桌子上。
蓮花小兩口現在吃飯依舊是跟周父一起吃,就晚上住是回家住的。
“我一會去里正家把魚稅給了,泥鰍,過來爺抱抱你,”周父歡喜的對孫子伸手。
泥鰍也不認生伸手就去了他爺懷里。
“還是我孫子貼心!走,跟爺去把魚稅給了,”周父抱著孩子一路逗著孩子玩。
“爹現在真是軟和了好多!以前俺們小時候他可從沒這么慈和過,”蓮花看了直笑不已。
周興平回頭看了一眼也笑,等他爹走遠了才正色看著李明遠。
“明遠你人路廣,沒事的時候幫忙打聽一下泥鰍大伯的事。”
“三哥,”蓮花怔忡的看著他。
“我是為了爹,他白天看著沒什么,其實天天夜里操心的都睡不著,你打聽一下看看他什么情況,能救就救吧!救回來我們兄弟一世情算是清了,以后他是他,我是我。”
“知道了三哥,我悄悄的給打聽打聽,”李明遠心里對這位木訥的三舅哥很尊敬了不少。
“那我回去了,你嫂子在菜園摘菜呢!我回去給她摘辣椒去,冬天俺們做小魚干得需要大量的辣子,泥鰍回來了花兒把孩子給我送回去。”
“曉得了三哥,我們也回去摘菜呢!爹這個菜園子和俺家門口那一個,天天都摘不過來!”
周興平安頓好孩子快步走回去,見竹柵欄上掛了兩個大燈籠,他二話不說進去拿起空筐秋風掃落葉的摘起來。
“泥鰍呢?”
“跟他爺爺去村口交稅去了,這辣子怎么切呀?”
“不切了,你摘了直接拎去那里鋪開給曬了,等天冷了用多少切多少出來,曬干了能存放一兩年不會蟲爛。”
“明白了,”周興平手快一筐辣椒摘滿,趕緊送去門口下坡倒出來鋪平回去繼續摘。
水清把豇豆和葫蘆摘好堆在地頭,緊著瓜菜先摘了送去放家里。
“地頭的菜都送去曬了嗎?”周興平伸頭對著屋里喊道。
“葫蘆拿進來我切了曬,豇豆可以直接拿去曬了,”水清拿著空筐走出來。
兩人在菜園子里忙碌了兩個多時辰,辣椒摘的稀稀拉拉的掛著,留著每天摘新鮮的吃,至于黃瓜和菜瓜都摘了,絲瓜沒法切了曬,水清就種了一顆秧子,天熱吃著吃著就老了。
“豇豆別摘了,那些都留著長老了要豆種子,你不是喜歡吃豆子飯嗎?冬天沒事了做豆飯吃。”
“不是有綠豆嗎?”
“綠豆留著明年夏天解暑喝,”水清拿出菜刀和菜板,又拿了一個蘆葦墊子鋪著,飛刀開始切菜送去曬著。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水清抬頭看周興平問道。
“什么問題?”周興平正忙著撿瓜片呢!
“收附近曬干的小魚干回來加工做呀!瑞昌魚檔一年四季都要辣魚干,這不是一項很好的收入嗎?”
周興平愣愣的看著水清,“俺沒想過這個問題。”
水清停下手,“我前后都想了想,覺得這事適合花兒和明遠做,妹婿人情世故好,花兒做事利落干脆,收別人曬好的小魚干回來加工送去賣,比現在眼巴巴的等魚曬干做賣好!”
周父抱著孫子走過來聞言,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兒媳婦這個想法不錯,收到了做出來除去成本,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老三媳婦,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做?”
“我不跟花兒爭這個小魚干了,去年加今年妹婿總是無償的幫我們摘野果子,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那我明天就去跟明遠說了,主意好是好就是收魚干太扎眼了,”周興平皺著眉頭說道。
“你這個榆木腦袋呀!怎么不知道變通呢?他不能去向湖莊收?不能繞開李家湖去別的莊上收嗎?每家都打魚這小魚不都是扔掉的嗎?你們讓人洗好曬干給錢買了人家能不同意?”
“老三媳婦這個想法不錯,小魚干不怎么值錢,我們收回加工好送去賣就值錢了!”周父猶如醍醐灌頂的明白過來。
“他爺想明白了?到時候就讓蓮慧在豐安莊種辣椒,那邊田地多屋前屋后都給種滿,摘了曬干賣給花兒炒料子用,她自己不也就有了一份錢的收入?省的閑在家里悶出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