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勝死亡,朋友的力量》:懷疑的開端
- 稻盛和夫的商圣之路
- 王紫蘆
- 6112字
- 2022-04-19 10:39:20
身為鹿兒島的男子漢,就不要怕別人的眼光,從小就要訓練不畏眾人、頂天立地的氣魄。
“最近的傳聞聽說了嗎?”
“是呀!聽說了。”胖太太用力點頭。
“稻盛家那對夫婦,市助他們啊——好像病得不輕,上個月看到還能彼此攙扶著外出采買,現在據說市助都已經咳出血來,只能在床榻上躺著,沒想到不只兼雄在醫院療養,連市助那對夫妻也……”
“稻盛畩市勤奮老實、工作認真倒是沒話說,咱街坊鄰居去幫忙,工錢總是準時給,沒拖欠過。真是可惜呀!稻盛家老大這么爭氣,弟弟們卻……啊!對了!你那就讀于西田小學的十郎……”胖太太微微偏頭問道。
“唉,還整天跟在和夫旁邊打打鬧鬧的,勸也不聽,不過稻盛家老大的次子,雖然成績不好,倒是挺有正氣的!”
“你是說和夫有正氣嗎?難道你沒看到鐮田君那孩子……”用力在面部做表情的胖太太說得唾沫橫飛。
“他臉上的疤痕,你看過沒有?好大的一道口子,真不知道長大后若留下疤痕,要怎樣見人啊!聽說這還是他唆使的。你瞧他,整天打架胡鬧的,這樣的孩子叫作有正氣?”胖太太說到最后一句時,還刻意壓低嗓門。
一旁的婦人,突然伸出食指,比了噤聲的動作,眼神飄向墻上的原木大鐘。
四點三十分。
十郎自從跟著爺爺返回日本后,每天幾乎都在這個時候外出。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媽,我出去了!”十郎匆忙地彎腰穿鞋,頭頂上的圓形禿特別明顯。
“怎么不戴頂帽子遮一遮?頭發少了這么多。”胖太太側身看著十郎,好奇地問道。
“我這做母親的也沒辦法插手……十郎爺爺的決定,他說遮了反倒更顯眼,身為鹿兒島的男子漢,就不要怕別人的眼光,從小就要訓練不畏眾人、頂天立地的氣魄。”十郎母親說道,她輕仰著頭似乎在享受午后的秋陽。
陽光從濃密的樹葉中灑落,微風吹來陣陣清甜的果香。
“柿子可以摘了吧?”胖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氣,柿子特有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她抬頭望著滿庭院果實累累的柿子樹。
“當然可以呀!亞美,今天回去就摘一些帶走吧!都是自己人。”
“我到空地玩去。”十郎站在一旁插嘴道。
“又要去找和夫啦?”胖太太馬上堆起了笑容問道。
仍穿著學校制服的十郎點點頭后立刻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外頭刺眼的陽光將他的身影照得亮晃晃。
◇ ◇ ◇
艷陽下,一群孩子在空地上吆喝著,旁邊散落著零星的廢棄木材。
“和夫!和夫!”遠遠地就聽到十郎尖細的呼喊。
稻盛和夫停下手邊指揮的動作,滿頭大汗地回頭,高聳的顴骨將他的眼睛襯得細長。
“和夫,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要……來我家吃……柿子……”十郎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道,白嫩的臉漲得通紅。
“柿子!上次不是說過了,既然是爺爺親手種的,就要先問問他老人家嗎?別說這么多,先過來幫忙吧!”和夫瞇著眼,用結實的手臂擦著汗,沒好氣地回道,“上次中村被我教訓過后,還在找你麻煩嗎?”和夫突然停頓了一下,瞪著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十郎。
“沒有。”十郎輕聲回道,原先飛揚的神色瞬間暗淡不少。
“很好,算他識相!”和夫滿意地點點頭。
他指著旁邊成堆且零亂的廢棄木材道:
“一起把它整理整理,不然待會兒我們在這里跑起來被絆倒,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先和義雄將比較長的木材搬到大馬路一旁。然后,石川進,你們五個人跟我繼續將廢棄木材分類。”
秋老虎的威力驚人,十月的太陽仍然熾熱不已,大伙兒頂著烈日,和夫指揮分工,僅花半小時的時間,就將原本被廢棄建材堆滿的空地恢復成寬敞的模樣。
嗡——嗡——轟——
一架機翼上掛著日本國旗的戰機低空飛過,深沉又充滿力量的聲音不禁讓大伙兒皺眉,有些人甚至捂起耳朵。
“哎喲!”石川進突然哀號了一聲,痛苦地抱緊左腳。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大家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到陰涼的樹下。
和夫小心翼翼地脫下石川進沾滿木屑的鞋子,鮮血和著沙塵汩汩流出,半截銹蝕的鐵條直挺挺地插在腳底板。
石川進的左腳不停地顫抖,他糾結的濃眉下涕淚橫流。
“先抬他到清治家的醫館。”和夫慌張地抬起頭,對著義雄及其他三人說道。
十郎站在一旁,但眼睛卻滴溜溜地轉,腳步微微地倒退,大伙兒的注意力都放在石川進身上,沒留意到十郎的異樣。
“先做基本的傷口清洗,再抬他去醫館。”蹲在旁邊的義雄建議道,微黑的國字臉上有著超出本身年齡的沉穩。
“喂,十郎!”義雄正要叫一旁的十郎先去拿水幫石川進清洗傷口時,卻發現原本站在他旁邊的十郎不見了蹤影。
和夫見狀,一股莫名的火氣涌上,抬頭正要開口罵人,竟瞧見空地轉角的不遠處,十郎推著板車向這里直沖。
好眼熟的板車。
“舅舅……和夫……的……舅舅……”十郎邊大口喘氣邊說。
“板車!板車可以載人!”義雄馬上反應過來,并大叫道。
眼見石川進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大伙兒顧不得板車從何而來,將同伴抬上板車后,火速將他送到清治家的醫館。
松元醫生結束手邊正在診治的病患后,快步走向板車上呻吟不止的石川進。
濃濃的藥水味躥入石川進的鼻腔,這讓原本慌亂不已的他心安不少。
松元醫生彎下身仔細檢查完傷口,取出插入腳掌中的銹鐵條,做完消毒和包扎后,又幫石川進打了一針破傷風疫苗。
聽了和夫一群人描述事情如何發生后,松元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抿唇略微沉吟道:“這種鐵條應該不是木建筑的廢料。以后你們別再去空地玩,最近市區里很多人都在翻修房屋、修建防空洞,空地不時就會堆放不知名的廢棄物,太危險了,知道嗎?”松元醫生轉而叮嚀和夫:“和夫,你們家開印刷廠,對吧?工作場所總是有很多人進進出出,回去記得提醒你母親,家中的棉被衣物要定期拿到大太陽底下曝曬!”
面對松元醫生的一串話,和夫聽得并不是十分明白,但他也記了下來。
唰——
旁邊的拉門被推開,一個戴著金邊眼鏡、身形略為壯碩的男孩走出。
“爸!”男孩欠身鞠躬道。
“清治!”石川進對著他喊道。
清治冷著一張俊俏的臉,面無表情地點頭。
“還會疼嗎?”清治盯著醫療臺上的石川進問道,對和夫等一行人視若無睹。
石川進搖搖頭,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這里沒你的事,趕快進房間讀書——”原本和藹的松元醫生突然面容一整,嚴肅地對清治道。
“爸,之前向十郎借的書順便還他。”松元清治眼神轉向站在角落如同隱形人的十郎。
“噢!對對對,剛從臺灣回來的十郎帶了不少漢字書,你跟他借了一些。”
松元醫生加重“漢字”的語調,讓和夫有點不太舒服,感覺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兒子。
“不好意思,打擾您這么久,我們先送石川進回家。”和夫對松元醫生說道,還彎腰行了大禮。
“十郎,你就先留在這里處理事情,我和義雄他們先告辭了。”
“還有,你說要帶我們去摘柿子,等過幾天石川進腳傷好些就一塊兒過去吧!”和夫伸手過去拍拍十郎的肩。
匆匆向松元父子道別后,和夫、義雄和其他三人推著板車上的石川進離去。
十郎望著他們離去,目光有些復雜。
“十郎,快點跟我進屋,除了書本之外還有些事情得討論討論。”清治低沉的聲音在十郎身后揚起。
十郎隨著清治進屋時,不知擔心還是緊張,合上拉門的手竟微微顫抖著。
清治徑自整理著書桌旁的架子,室內昏暗的光線讓他臉上的表情晦暗莫測,直到和夫一行人的聲音漸行遠去,他才慢慢地轉頭面向十郎。
“東西拿出來!”清治突然沉聲說道。
十郎先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將褲袋里的東西掏出,放在桌上。
一捆小鐵條牢牢地綁在一起,幾根銹蝕的鐵條摻在其中。
“還挺聰明的嘛!”清治順手拿起鐵條看了看。
“難怪聽不到金屬的聲音。你難道不知道石川進算是我的好友嗎?你怎么辦事的?”清治提高了音量。
“當時有戰斗機經過……我……我……一時分心……”十郎訥訥地說。
“算了!算了!事情都造成了,和夫說過幾天會到你家摘柿子,是吧?”
“沒錯——若清治你要的話,我明天再幫你帶幾個。”
“誰說要柿子了!你覺得我家會少這種東西嗎?”清治嫌惡地撇撇嘴,剛才在松元醫生前的乖巧模樣蕩然無存。
十郎眼底掠過一絲怨恨,不過清治似乎沒看到,他繼續說:
“聽說你爺爺明天將從滿洲[3]回來,和夫會到你家摘柿子的事就別向你爺爺提,知道嗎?”
“可是、可是……和夫一定不只自己去,還會帶上一群人……”
“哈哈!這樣他不是會被修理得更慘嗎?”清治俊俏的臉上露出狡猾的表情。
◇ ◇ ◇
咔啦、咔啦、咔啦……
平穩的車輪聲在秋日寧靜的下午,特別清晰。
一行人離開松元醫生家,直到快接近石川進家時,和夫才想起剛才竟忘了問十郎板車到底是怎么來的。
和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遠處忽然出現熟悉的身影——一襲白色小紋和服[4]、手腕總是勾著碎花提袋的石川進母親。
關好內門準備外出的石川進母親,看到兒子躺在板車上被人推進家門,臉色唰地一白,手上的提袋瞬間掉落。
石川進見狀顧不得腳疼,撐起身子滑下板車,解釋剛才在空地玩時發生的小意外,也向母親說明,幸虧是和夫他們幫忙,傷口已經由醫生仔細處理過,還打了一針。
他指了指身后看起來有點陳舊的板車。
“和夫怕我腳痛不方便還幫忙借了板車。”
石川進的母親聽完,面色才稍稍和緩下來,向和夫一行人微微欠身,他們立刻緊張地彎腰回禮。
“真是謝謝你們的幫忙,剛好廚房里有一鍋綠豆湯,一起進屋吃吧!”石川進母親站在敷臺[5]招呼他們進屋。
六七個人擠在狹小的玄關顯得相當擁擠,但石川進母親的盛情似乎吹散了悶熱的空氣。
“幫朋友是我們的分內事,石川進和我們一塊兒玩卻受傷,更是責無旁貸,待會兒還得將板車歸還,所以就不方便留下來了。”說完,和夫領著同伴向伯母彎腰深深地行禮。
道別后,五個人推著板車很快地離去。
“和夫!石川進受傷時,十郎好像怪怪的。”義雄微黑剛毅的臉上,顯得有些憂慮。
“嗯——”和夫一手扶著板車,似乎不怎么專心地聽著。
“還有那個松元清治,我真想不通老大你為何要找他父親幫忙,在學校你沒聽到謠言嗎?清治表面是用功的好學生,你不知道他私底下——”
“松元醫生是好人!”和夫打斷義雄的話。
醫者仁心,和夫的母親總是這樣說,所以和夫不知不覺對醫生有一份莫名的崇敬,何況松元醫生還叮嚀他回家要——一時半刻突然想不起。
他望著對面街道的棉被架,思緒突然閃過。
對了!是晾曬棉被衣物。可是每周都看到母親將被褥拿出去曝曬,為何松元醫師還特別強調呢……難道松元醫生知道叔叔們生病的事?
和夫一時陷入沉思,連原本滔滔不絕的義雄也變得靜默。
青瓦白墻的數寄屋[6]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側,幾位婦女聚在右側雜貨鋪的屋檐下,不知談論什么,隨著距離的拉近,她們的談話內容漸漸清晰。
“幸一也跑去找你啦!看來他真的是非常緊張,正納悶怎么還沒看到他經過……”
“也沒辦法!畢竟他書念得不多,唯一的板車還莫名被偷。”
幸一……幸一舅舅!
和夫立刻想起平常在市場賣蔬果的舅舅,他拋下旁邊的朋友飛奔上前。
“阿姨,請問您剛剛是在說賣菜的幸一舅舅嗎?”和夫沖到那群婦女中間,忙不迭地問道。
“是、是呀!”正在閑聊的婦女,被突然出現的和夫嚇了一跳。
“請問您看到幸一舅舅往哪個方向去了?”和夫問道。
梳著高髻的太太指了指河邊的方向。
和夫向太太們道謝后,拉著一臉茫然的義雄和其他三人,拖著板車朝前方的岔路奔去。
板車因為快速的拖動,在路上發出磕磕碰碰的聲音,路邊的小碎石也被輪子輾得四處飛濺。
“舅舅!舅舅!您的板車!”看到坐在河邊望著潺潺流水的幸一舅舅,和夫連忙喊道。
幸一舅舅似乎沒有聽到和夫的喊聲,緩緩起身往河旁成堆的漂流木走去,直到一群人站在他身后,和夫沖上前大喊,他才驚醒般地轉身,吃驚地看著和夫一群人。
“舅舅,對不起,害您以為板車丟了,當時我的朋友腳受傷,情急之下借用了您的板車。”和夫雙手緊貼著腿,深深地彎腰道歉,額頭上的汗珠隨著動作滴落下來。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愣了一會兒,幸一舅舅原本黝黑僵硬的臉才露出大大的笑容,“我還得回市場去整理攤子。”幸一舅舅點點頭。
“舅舅……”和夫看著一臉輕松的幸一舅舅,欲言又止。
“沒事就好,我還得忙活,市場大概只剩我的菜攤還擺在那兒了。”接過義雄推過來的板車,幸一舅舅微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的外甥,“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該趕快回家,別讓家人擔心啊!”幸一舅舅朝和夫一群人微微頷首,推著板車快步離去。
和夫、義雄及其他三人低頭彎腰,直到板車的聲音遠去才直起身。
艷紅的夕陽染紅了整條甲突川,粼粼的波光襯著河畔滿山的綠樹,讓熱氣消散了不少。
“和夫的舅舅好勤勞哇……”圓胖憨厚的文男帶著欽羨的語氣說道。
“回家吧!”和夫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義雄靠近和夫身邊嚴肅地講了幾句話,和夫的眉頭微蹙。
“不太可能、不太可能……無論如何他還是我們的人,這事我不太相信,先回家吧!明天再說。”和夫搖著頭說。
◇ ◇ ◇
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家,和夫只看見兩個妹妹坐在檐廊玩耍。
“綾子,媽媽呢?”
平時回到家總會看到母親忙進忙出,招呼印刷廠的員工和準備晚餐,怎么今天靜悄悄的?
“在隔壁叔叔家。媽媽說等到哥哥回來后再一起到廚房用餐,飯在鍋里。”
“是咖喱飯!”綾子眨著細細的眼睛,圓滾滾的臉上漾著期待的笑容。
“好吃的咖喱飯,辣辣的,凈子喜歡。”六歲的凈子嘟著嘴在旁邊補充道。
“好,我們馬上去廚房吃。”和夫微笑地摸著凈子的頭。
打開電飯鍋蓋,辛辣又帶著一股奶味的咖喱香立刻飄了出來。
盡管肚子早就餓得咕嚕咕嚕直叫,和夫還是幫妹妹們添了飯并淋上咖喱醬,然后才坐下用餐。
“哥——我突然好想吃水果。”綾子嚼著飯含糊地說。
“嘴里有飯不能說話!”和夫叮嚀道。
“我也好想吃水果。可是媽媽把水果都帶去給叔叔了……”凈子吞下了滿嘴的咖喱才敢開口。
“水果是嗎?柿子好不好?”和夫用手指點了點凈子的頭問道。
兩個妹妹不約而同地點頭。
“好,哥哥明天就帶回來給你們吃,從樹上現摘的!”和夫想起十郎爺爺種的柿子樹。
“好!”妹妹們的小腦袋點得更用力了。
“對了,媽媽有交代其他事嗎?”和夫問道。
年紀較大的綾子遲疑了一會兒,扒兩口飯又喝口水后,使勁地點了一下頭。
“媽媽說等哥哥回來吃飽飯后,到隔壁叔叔家一趟。”
“嗯!”
看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和夫將屋內的燈點亮。
“綾子、凈子你們兩個先待在家里,別跑出去了,哥先去叔叔家,很快就回來,你們自己先玩!”和夫仔細地交代道。
“沒問題,我們會乖乖待著。”綾子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
和夫迅速收拾餐桌上的碗盤,又叮嚀了妹妹們幾句,才離開快步去往叔叔家。
走出家門還不到十步,就看見父母親匆匆趕回的身影。
“爸,媽,你們回來啦!我正要過去找你們。”和夫小跑著來到雙親面前說。
“唉——”稻盛畩市輕嘆了口氣,嘴唇緊抿,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抹憂慮。
“別在外面說,先進家門、先進家門!”母親拉著和夫的手說道。
直到進了屋內,母親才放下和夫的手。
父親一語不發徑自拉開房門走進臥室,氣氛似乎有些凝重。
“現在不只市助患病,連你嬸嬸也病倒了!”母親低聲道,彎彎的眼角似乎泛著淚光。
“是……是結核病?”和夫睜大了眼睛。
母親點了點頭,又拉起和夫的右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
“別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嗎?連義雄他們也不許!這幾天我跟爸爸會有點忙,傍晚可能會遲三小時回家,你跟利則就先擔待些,多照顧妹妹,你三個弟弟還是暫時住在外婆家,知道了嗎?”母親盯著和夫溫柔地說道,“趕快去睡吧!明早還得上課。對了,聽說你帶朋友去松元醫生家了,是嗎?”
“是!因為石川進在空地踩到銹鐵條,然后我又借用了舅舅的板車,但是……我沒有事先問過幸一舅舅,然后還害他……”和夫的聲音越來越低。
“沒關系,只要不是故意的就好,當時你一定非常慌張吧!事情處理好就可以了,幸一舅舅也沒責怪你不是嗎?”母親握緊了和夫的手安慰道。
過了一會兒,母親放開和夫的右手,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快去洗澡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