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歸疑惑，但在徐衛良，或者說現在應該叫王龁的家伙上門拜訪的時候，朱純臣依然非常客氣的接待了他。

無論他能夠脫身到底是不是因為出賣了以朱純臣為代表的這批人的利益，在沒有明確證據之前，他“徐衛良”身上畢竟還打著朱純臣派系的烙印，朱純臣也不能表現的過于疏遠。

而在聽到他自請去河南一帶參與對流寇的圍剿之后，朱純臣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如果他再在京城待下去，無數的猜疑和試探將會紛至沓來。而在自家宅邸已經被錦衣衛查封抄沒的情況下，再想在京城維系原本復雜的關系網對于“徐衛良”來說已經變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趁著眼下和他這個成國公還有一些香火情在的時候主動外放。屆時如果能在圍剿流寇的過程中立下戰功，倒也未必不能重新調回京城。

就算當真不幸罹難，早點戰死在流寇手里，也好過在京營混吃等死，在史書上也能留個好看點的名聲。

想到這里，即便是朱純臣也不得不為徐衛良的果決感到佩服。

當然，佩服歸佩服，你要讓朱純臣親自上戰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到前線督軍他也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畢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至于“徐衛良”這點小小的要求，朱純臣自然是拍著胸脯答應下來。以他的人脈，想要為徐衛良求個總兵副總兵這種位置眼下當然是比較費力（而且沒有必要）的。但如果僅僅是參將副將之流，那可以說是彈指而為。

前后不過半天工夫，任命徐衛良為參將，赴河南總兵陳永福麾下聽用的調令和告身就送到了朱純臣手中，并由他轉交“徐衛良”。“徐衛良”自然是千恩萬謝一番，隨后趁著北京城還未宵禁，連夜出發趕往開封去了。

“去開封了？不錯，開封確實是個好地方。”原本這種級別的調動，兵部方面最多也就是留個檔，根本到不了皇宮里的皇帝陛下手中。但在朱由檢有意關照的前提下，這份調令的具體內容幾乎是在朱純臣轉交給“徐衛良”的同時就已經有拓本送到了皇城之內。

雖然和他原本規劃的讓王龁去替換孫應元的謀劃略有出入，但他去開封也是朱由檢能接受的一個結果。

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歷史上這個時候李自成正在河南大肆擴張，而開封也是他必然要攻克的一道難關。在遼東松錦大戰打響的兩年多時間里，李自成也沒有閑著，對開封發起了多次高強度的進攻，最終還搭進去一只眼睛。當然，由于他在朱仙鎮大戰中取得了最終勝利，開封城終究還是被他拿了下來，但眼下能多給他添一點堵，延緩一下他的擴張速度，對于朱由檢來說也是非常樂意見到的事情。

另一方面，陳永福雖然談不上什么名將之才，但也算是中規中矩的合格將領，開封城內更有明末排的上號的賢王周王在，想必王龁定然能很快得到重用，也方便了朱由檢后續逐步推進掌控軍隊的大方針。

“但是孫應元最好還是早些調回來。”朱由檢望著書房里那副由專人繪制的關于中原兵力分布的地圖，臉色依然凝重。

雖然他不太記得具體時間，但也知道，孫應元大體就是在松錦大戰前后這段時間因為孤軍追擊流寇最終被反包圍，力戰而死的。

只是他也同樣記得，在孫應元戰死之前，他還曾經在楊嗣昌麾下屢立奇功，一度大破羅汝才，當時人稱“荊楚第一功”，如今也尚未發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如果把大功未立的孫應元調回來的話，不好安排，畢竟霍去病一個后起之秀如今也已經在他的安排下超擢至京營提督，讓孫應元回來繼續提督勇衛營似乎有些不大合適。而如果直接升官從而調離荊楚一線的話，這對其他將領也不好交代。畢竟其他人又不像他朱由檢一樣開了上帝視角，能清楚的知道每個人能力如何忠誠度如何，屆時萬一引得物議沸騰，反而對孫應元對他這個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還是等他先建功，再借這個機會直接將他升賞調離好了。”朱由檢想了想，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急切的心情，準備屆時吩咐錦衣衛多盯著一點荊楚一帶的戰事情況。

“也不知道李若璉那邊什么時候能把人找齊啊。”想到離京找人的李若璉，朱由檢又是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給出的那份名單里，沈廷揚就在京城，張同敞大概率還在老家江陵當宅男，吳有性好像也是在山西，畢懋康現在應該在南京當他的南京戶部侍郎，至于宋應星，朱由檢就真不記得他現在會在什么地方了。

張、畢二人好說，只要錦衣衛不亂來，皇帝詔令他們進京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是宋應星和吳有性這兩個貌似不屬于朝廷編制的家伙比較麻煩。

別看明代也算是封建君主專制的高峰，明末很多文人投敵更是表現的毫無風骨，但總有些家伙以風骨自傲，對皇帝的征召也是愛答不理的，所以能否順利將這二位大能延請入京，朱由檢也并沒有太大的把握，更多的則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試試的態度讓李若璉去請的。

當然，就算吳有性、宋應星二人不來，朱由檢的計劃也未必推行不下去。只是想要抽到醫道或者理工科的大牛，這概率可想而知。

倒不如期待一下副本里能讓他偶遇幾個大牛然后拐帶回來比較現實。譬如三國時代的華佗、張仲景，以及以工科出名的諸葛亮、黃月英夫婦還有曹魏陣營的劉曄劉子揚以及馬鈞，都是朱由檢名單上的重要目標。

此時的朱由檢并沒有想到，這趟他并沒有抱太大期望的差遣，李若璉雖然未能克竟全功，但最終卻由高文采這個副手給他帶來了一份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