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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洗朝堂,撥亂以迅雷之速

魏忠賢的死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他的勢力依舊存在,就像橫腰砍斷的大樹,表面不剩什么,其樹根早已遍布朝堂的角角落落。若不把這些盤根錯節統統挖出,徹底清算,日后必然枯木逢春,老樹發芽,后患無窮。

房屋的清潔只需拿起拖把和抹布,忙活一下午,最多流點汗,朝堂的清洗可就艱難多了,流血又流淚那是常事兒。

都說官場水很深,閹黨就不這么認為,因為他們就是水。大明朝上上下下,文武官員從內閣輔臣到邊境小吏,但凡有個一官半職的,大多投了閹黨陣營,人數之多,連魏忠賢自己都數不過來。皇帝現在要查閹黨,大半人都得進去。官員們深諳法不責眾之道,仗著人數眾多,以為只要統一保持安靜,就算是皇帝,也是沒法動的。

朱由檢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監察官員,他們彈劾完崔呈秀又彈劾魏忠賢,群情激憤,結果魏忠賢一死,全變成啞巴了,可見身上爛賬不會少。法不責眾是不存在的,崇禎皇帝的朝堂不需要這樣兩面三刀的反水閹黨,你們不是不愿意干嗎?那就換人!一道考選令下達,新的御史立馬有了。

很快,魏忠賢拉幫結派成立的小山頭被挖出,其門下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同時,五虎之首崔呈秀,拜其門下者亦不計其數,整個朝堂被搞得有如江湖幫派一般。既然是全面清算,那就不僅要干掉魏忠賢和客氏,這些“貓貓狗狗”“孝子賢孫”的玩意兒,有一個是一個也都要拉出來示眾。

崔呈秀作為魏忠賢在外廷的代表,再次成為眾矢之的。他曾坐擁少傅兼太子太傅、兵部尚書兼督察院左都御史等銜,幫助閹黨同時掌握軍事與監察兩個部門,軍政兩不誤,徹底杜絕“閑雜勢力”干擾,全面把握朝廷命脈。這個德不配位的卑鄙小人,業務能力幾乎為零,靠著溜須拍馬就得到了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官位和榮譽,如果你是明朝的一名官員,你生不生氣?憤不憤怒?

接下來,就是大快人心的痛打落水狗環節,以前被咬過的官員紛紛開啟了復仇之路,再度深挖崔呈秀的罪行,包括借口鑄錢把古物鐘鼎熔化,假傳先帝圣旨任命自己為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還有數不清的黨同伐異、以權謀私、收受賄賂等行徑。這些折子堆積如山,再也不泛泛而談,每一行字都充滿了細節,人物、時間、地點應有盡有。朱由檢順水推舟,當即批示:崔呈秀削籍為民、會勘定奪。

會勘定奪四個字一出,表明審判大會召開在即,崔呈秀基本上完了。

罷官在鄉的崔呈秀一聽此事,瞬間感受到了什么叫“時日無多”。帶著對未來的恐懼和對過去的留戀,崔呈秀將這些年搜羅來的珍貴酒器一一排出,置于桌上,斟滿美酒,與妻妾痛飲,飲一杯就摔爛一個,頗有“末路英雄”之氛圍。然而,他不是英雄,再多再美的酒器也喝不成垓下的項羽,未來也不會有人給他寫《夏日絕句》,他只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酒喝完了,崔呈秀拿著空蕩蕩的酒瓶,望著一地狼藉,愣在那里,就在剛才,這些殘渣碎片還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啊!就在前些日子,自己還是一呼百應的兵部尚書啊!為何眨眼的工夫,就這樣了?倏地,一行老淚落下,手中酒瓶滑落,崔呈秀轉身步了魏忠賢的后塵。

酒罷,器盡,人亡。

崔呈秀畏罪自殺,朱由檢決定立刻籍沒崔家的家產,想來是能大賺一筆的。誰知崔呈秀早留了一手,事先就已經把大部分金銀地產秘密轉移,查抄所得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就算是這樣,也查出了房屋二十六所四千余間,田地三百余頃。

魏忠賢和崔呈秀悉數自盡,余下的乳母客氏不日也死在了浣衣局。待三人的定案文書擬好,朱由檢于崇禎元年的正月二十六日頒布圣旨,將魏忠賢戮尸凌遲、崔呈秀斬首。

自上而下的清算火焰繼續蔓延,魏忠賢的親信太監們開始被清算,要么被斬首要么被發配。閹黨的小山頭從“五虎”開始,剝洋蔥一樣被剝至了“四十孫”,清查逆案的網越鋪越大。

有必要介紹下的是顧秉謙,這位禮部尚書真本事沒有,每天盡琢磨怎么結交權貴,在溜須拍馬方面他是專業的。如何讓魏忠賢看重自己?顧大人決定攀親戚,聯姻什么的太遠了,他要親自上,他要認魏忠賢當爹。可是一照鏡子,顧大人發現自己比魏忠賢還老,硬件上實在有點吃力。

這難不倒專業人士,顧大人靈機一動,帶著自己的兒子去拜見魏忠賢,往地上一跪,響頭一磕,端起笑臉道:“請您認我兒當孫子吧。”魏忠賢從未聽過如此“清新脫俗”的馬屁,立馬對這白胡子兒子寵愛有加,一舉助他當上了內閣首輔。

大權在握的顧秉謙很快還獲得了書寫歷史的機會——總裁撰寫《三朝要典》。《三朝要典》主要記載萬歷、泰昌、天啟年間有關“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的內容,然其撰寫并不是為了記錄歷史,而是為了“編寫”歷史,給予魏忠賢專權正當性。

魏公公也是知道的,自己這些年來干的事必將遺臭萬年,以前或許他還信奉什么“不能流芳亦當遺臭”,可等到成為了九千九百歲,他確定自己會在史書上留名后,開始不滿足了:既然已經會留名,為什么不留好名?他拒絕受到萬世唾棄,他要被敬仰,要受到跪拜,要為人們稱頌。為此,他建生祠、編歷史,充分地在時間和空間跨度中搶奪更多權力——話語權。生祠遍地的同時,《三朝要典》也誕生了。在這本書中,楊漣等東林君子被描述成欺君賣國之徒,罪大惡極,而他們——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不,衛士——勇敢地和黑惡勢力作斗爭,打倒了惡徒,維護了正義。

惡心的顧秉謙甚至代替天啟皇帝朱由校撰寫了“御制序”,這樣一來,這部書便是得到了皇帝的肯定,一般人萬不敢再多言語。

消滅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消滅他的人身,但消滅一個群體,就必須消滅他們的“文化”。鏟除閹黨不光是揪出他們的人,更要推翻《三朝要典》,為被冤枉的仁人志士平反昭雪。

崇禎元年三月,一個叫別如綸的人首先上疏,認為《三朝要典》出自閹黨之手,滿篇盡是歪曲歷史之言,與皇上蕩除奸佞的圣意有悖,必須重新審定。然而,當著“御制序”的面,別如綸說《三朝要典》與圣意有悖,顯然是將當今皇帝置于同先帝矛盾的境地,這是萬萬不可的。為此,朱由檢并未采納他的意見,并在最后問了一句:有何矛盾?

這句話看似是反問句,其實是疑問句,朱由檢在等一個回答。

一個月后,翰林院侍讀倪元璐上了一道奏疏。這位仁兄就老辣多了,他文采斐然,頭腦聰明,回答了別如綸未能答出的問題。他是這樣說的:“臣觀梃擊、紅丸、移宮三案,哄于清流;而《三朝要典》,成于逆豎,其議不可不兼行,而其書不可不速毀。”明確表明《三朝要典》是逆豎所為,是魏忠賢的私書,和正史沾不上一點兒關系,如今逆豎當除,其書自然也要銷毀。

朱由檢十分欣賞倪元璐這份奏疏,準備開干。不出意外地,此事受到了阻礙。當時朝中仍有大量閹黨存在,他們不希望這件事推動下去,特別是內閣的來宗道。來輔臣使出“拖延”絕技,票擬了一個“事關重大,讓禮部和史館再討論討論”的諭旨,準備將其束之高閣。

朱由檢最煩有人給他使絆子,誰阻礙他搞定閹黨,那他就讓誰滾蛋,他直接在后面接了“聽朕獨斷行”幾個字,強行推動此事。

斷人前路如殺人父母,眼看《三朝要典》要被銷毀,閹黨分子一個個如喪考妣。據說翰林院侍講孫之獬曾在內閣爭吵,當場撒潑耍賴,號啕大哭,聲動皇城,一點臉都不要。等稍微恢復理智,孫之獬依舊沒有撿起地上的臉,他決定再找皇帝撒潑,發誓將無恥貫徹到底。

人不要臉則無敵,孫之獬舉起了“御制序”的大旗,說皇上與先帝本是手足,怎么能如此痛下狠手、有悖祖考。“有悖祖考”是個大帽子,面對這事兒,皇帝的手也要抖三抖,畢竟封建王朝建立在此基礎之上。

但朱由檢并不吃這套,他堅定要根除閹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敵人愈強他愈勇,一個小小的孫之獬居然如此囂張,那更說明了根除閹黨的手段還不夠硬。

孫之獬的努力使得銷毀《三朝要典》的進程加速了,銷毀諭旨于五月初十頒布,同時聲明今后不得以此書的論調決定是非臧否和人才進退。

此番撥亂反正來勢洶洶,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顯示了崇禎帝朱由檢推行新政的決心——對閹黨徹底清查,絕無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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