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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蠱心

  • 繪世說
  • 三更淚色
  • 4109字
  • 2025-08-10 23:55:54

赤媚第一次給多野下情蠱時,用的是三月生的金蠶蠱。蠱蟲在玉碗里蜷成小小的一團,被她指尖蘸著花蜜喂下去,多野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笑:“圣女的情蠱,若是解不開呢?”

“解不開,便同生共死。”她仰頭飲盡他遞來的米酒,酒液淌過喉間,帶著他指尖的溫度——那是比任何蠱毒都烈的東西。

苗寨的吊腳樓總飄著草藥香。赤媚跟著長老學煉蠱時,多野就蹲在火塘邊削木箭,看她把蜈蚣的毒液滴進陶罐,看她被毒草熏得流淚,最后遞過來塊沾著蜂蜜的竹筒。阿瀾總在這時提著藥簍回來,竹簍里的曼陀羅開得正艷,她會笑著把最大的那朵別在多野耳邊:“多野哥,赤媚姐又煉壞了吧?”

那時的阿瀾還是赤媚最親的姐妹。兩人同睡一張竹床,赤媚會教她辨蠱蟲的習性,阿瀾則替她縫補被荊棘勾破的裙擺。

直到蠱王爭奪戰前夜,阿瀾捧著碗“解藥”來找她:“赤媚姐,我知道這情蠱一時半會兒解不開,這才求了族長爺爺賜藥,快喝了吧。”

阿瀾語氣誠懇捧著藥碗小心翼翼遞上去。

赤媚看著碗里藥,忽然想起昨夜撞見阿瀾在多野的酒里下東西——不過,不是害人的蠱。

她接過碗時,指尖故意碰翻了陶罐,里面的銀蠱受驚,現了行直往阿瀾手背鉆。

“啊!”阿瀾尖叫著甩動手臂,卻看見赤媚穩穩捏住銀蠱的七寸。

阿瀾眼神冷得像冰,“你早就知道了?”

赤媚把銀蠱扔回罐里,火塘的光在她臉上投下陰影,“你在他酒里放迷情藥時,就該想到,蠱王的位置,容不得半點私情。”

爭奪戰那日,祭臺周圍插滿毒箭。赤媚穿著銀飾戰裙,剛要祭出本命蠱,卻覺得心口劇痛——是有人在暗處催動了“蝕心蠱”。她踉蹌著后退,看見阿瀾站在人群里,手里攥著個發黑的布偶,布偶心口插著根銀針。

“為什么?”赤媚咳出的血濺在銀飾上,發出細碎的響。

“憑什么你生來就是圣女?憑什么多野哥眼里只有你?”阿瀾的聲音發顫,突然從袖中甩出把毒粉,“這蠱王的位置,還有多野,都該是我的!”

就在毒粉即將撲在赤媚臉上時,多野的箭到了。不是射向阿瀾,是射向那包毒粉的來路。毒粉在空中炸開,濺了阿瀾滿臉。她捂著臉慘叫,露出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那是她自己調的“腐骨粉”,被多野的箭風折了回去。

“多野哥!你竟然為了她傷我!”阿瀾的慘叫聲在山谷里回蕩,她看著水面倒映出的毀容臉,突然發出凄厲的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赤媚被多野抱下祭臺時,心口的蝕心蠱還在啃噬。他咬破指尖,將血滴進她嘴里:“別怕,我的血能暫時壓制。”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赤媚抓著他的衣袖,指甲幾乎嵌進肉里,“我教她煉蠱,護她長大,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多野沒說話,只是往她傷口上敷了層草藥——那是他特意為她采的能接百毒的藥

“草藥,蠱蟲皆能解百毒,可是它們卻治不了人心不是嗎。”多野望著她的眼睛,透露出無奈

阿瀾消失了。有人說她躲進了大山,在臉上敷滿毒草,養了群以腐肉為生的“鬼面蠱”。

赤媚成了新的蠱王,多野站在她身邊,替她擋過三次暗殺——每次箭上都纏著阿瀾的發絲,帶著股腐爛的花香。

那年月圓夜,祭谷突然飄起曼陀羅香。赤媚察覺不對時,阿瀾已經站在祭臺上,臉上戴著張猙獰的蠱面具,手腕上纏繞著一條色彩艷麗的小蛇:“赤媚,你敢不敢跟我賭?誰輸了,就把心挖出來喂蠱。”

阿瀾揭開面具的瞬間,腕間的彩色小蛇突然直立起身子,信子吞吐間,祭臺上的火把竟詭異地暗了下去。她指尖在蛇頭上輕叩三下,那蛇“嗖”地竄向赤媚,蛇身在空中幻出三道殘影——是苗疆禁術“蛇影蠱”,每道影子都是淬了腐骨毒的利刃。

赤媚足尖點著祭臺邊緣后退,銀飾戰裙上的鈴鐺驟響,她袖口飛出的金蠶蠱迎著蛇影撲去。金蠶啃噬蛇影的滋滋聲里,阿瀾突然吹了聲尖哨,彩蛇猛地掉頭,竟一口咬在自己七寸上,毒血濺在祭臺的石板上,瞬間冒出青黑色的煙。

“這‘血引蠱’,是用我三年精血喂的。”阿瀾的聲音裹著蛇腥味,“赤媚,你煉的蠱再厲害,能擋得住自己人的血嗎?”

毒血蒸騰的霧氣里,無數細小的血蟲從石板縫里鉆出來,順著赤媚的腳踝往上爬。她剛要捏碎腰間的驅蠱符,只見多野快步跑來,將香囊里的艾草灰撒在血蟲上,發出燒焦的臭味。

“多野哥,你還是這么護著她。”阿瀾突然笑了,笑聲里混著彩蛇臨死前的嘶鳴,“可你護得住一時,護得住一世嗎?”她猛地拍向自己心口,母蠱在體內劇烈蠕動,多野頓時悶哼一聲,捂著小腹跪倒在地。

赤媚看著多野嘴角溢出的黑血,突然想起他曾說過,苗疆的蠱最忌至親血——阿瀾竟用自己的心頭血養了子母蠱,這是要與多野同歸于盡。她指尖在銀鐲上一旋,鐲子里飛出的情蠱直撲阿瀾面門,那蠱蟲在半空炸開,化作無數紅色細線,將阿瀾纏成個繭。

“這情蠱,原是給多野的。”赤媚的聲音發顫,血蟲已爬到她的小腿,皮膚像被無數細針穿刺,“現在看來,該讓你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情蠱線鉆進阿瀾皮膚的瞬間,她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那些細線在她皮下游走,所過之處鼓起猙獰的血痕,像無數條小蛇在啃噬。可她眼里的瘋狂卻更甚:“我求而不得?你以為多野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想要蠱王的位置罷了!”

“閉嘴!”多野掙扎著站起身,他的血滴在祭臺上,與赤媚的血混在一處,竟讓那些血蟲瞬間化為膿水。

赤媚看著交融的血珠,突然明白了長老說的“蠱心相通”。

她抬手扯斷手腕上的銀鐲,里面藏著的“同命蠱”飛了出來,一半鉆進多野體內,一半融進她的血里:“阿瀾,你忘了我教你的——情蠱最烈,同命蠱,卻能同死。”

她扯斷銀鐲的剎那,同命蠱的灼熱順著血脈蔓延,多野體內的子蠱仿佛感應到什么,開始瘋狂沖撞他的經脈。

“阿瀾,你看。”赤媚望著祭臺上糾纏的血痕,“蠱能奪命,卻鎖不住人心。你用毒來搶,搶到的不過是具軀殼。”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但你記著,多野從來不是籌碼,他是我愿意用命換的人。”

阿瀾看著赤媚心口流出的血染紅了祭臺,突然發現自己催動的子母蠱正在失效——多野體內的子蠱,竟被赤媚的同命蠱吞噬了。她癱坐在地上,看著那張潰爛的臉在月光下愈發猙獰,終于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靠蠱毒就能搶來的。

阿瀾終于癱倒在地,臉上的潰爛處流出渾濁的淚

多野抱著赤媚時,她的呼吸已經很弱。他把臉貼在她帶血的銀飾上,聽見她最后說:“別讓她死,她只是……太想要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后來,阿瀾被逐出了苗寨。有人說在邊境見過她,臉上蓋著塊黑布,在路邊賣草藥,再沒養過蠱。

赤媚醒來時,多野正往她傷口上涂藥膏。火塘的光暖融融的,他耳后的銀墜在她眼前晃:“以后不許再這么傻。”

“那你以后不許再被人下蠱。”赤媚伸手摸他的臉,摸到他藏在衣領下的同命蠱印記——那是她用自己的血烙下的,“還有,蠱王的位置,分你一半。”

多野的笑落在她唇上時,窗外的曼陀羅開得正盛。

苗疆的蠱再毒,也毒不過人心;可人心再狠,也抵不過那句“同生共死”。

愛不得,求不得苦——(阿瀾篇)

我的母親不是苗寨里的人,她渴望自由,不愿意束縛在這樣危機重重的世界里。

她懷著我離開了,可是好景不長,在我十歲那年,她突然捂著胸口痛苦的在我面前死去。

“你不怕嗎?小朋友。”陌生的大叔穿著奇怪的服飾在我面前

“媽媽是不是不會醒過來了。”我看著地上的她,似乎已經沒有了呼吸

“對啊,你的母親醒不過來了,作為叛逃的代價。跟我走吧,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我會交給你很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不會再被別人欺負。”

大叔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條蜈蚣拿在手里向我靠近陰惻惻地向我靠近。

不過,我對這些蛇蟲鼠蟻天生沒有興趣,自然沒有什么太大反應。

突然,他高興地一拍大腿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有魄力!”

我第一次見多野哥,是在赤媚姐的吊腳樓。他蹲在火塘邊削木箭,陽光從竹縫里漏下來,在他側臉的刀疤上晃成碎金。赤媚姐正往陶罐里倒蜈蚣毒液,銀鐲在手腕上叮當作響,他突然抬頭笑:“阿媚的金蠶蠱,要是咬了我怎么辦?”

“咬了就陪我一起死。”赤媚姐回頭時,耳后的銀墜掃過他手背,兩人的影子在火塘邊纏成一團。我蹲在竹樓下摘曼陀羅,花瓣的刺扎進指尖,血珠滴在土里,像誰沒說出口的話。

那時我還天真地以為,只要跟著赤媚姐,就能離多野哥近一點。她教我辨蠱蟲的習性,我就把最毒的蝎子留給她煉蠱;她被毒草熏得流淚,我就提前備好沾蜂蜜的竹筒,卻總在遞給多野哥時,假裝是替她拿的。

“阿瀾真乖。”赤媚姐會摸著我的頭笑,她不知道,夜里我總會想起她和多野哥的情蠱,發呆一整夜

蠱王爭奪戰前夜,我捧著那碗“解藥”去找她。碗里的解藥根本不是我從族長那里拿的,而是我用三年花蜜喂的蠱蟲搗爛的汁液還有一只銀蠱,聞著像赤媚姐最愛的蘭花香。

可赤媚姐碰翻陶罐的瞬間,我就知道她什么都懂了。銀蠱在她指尖扭動,火塘的光映著她冰冷的臉,我突然尖叫——不是怕蠱蟲,是怕她眼里那點失望,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你在他酒里放迷藥時,就該想到……”她的話沒說完,可我聽見了。原來在她心里,我從來不是姐妹,只是個會耍手段的外人。

祭臺上的腐骨粉炸開時,我聞到自己皮肉潰爛的味道,像極了被金蠶啃過的毒草。多野哥的箭風帶著艾草香,他明明可以救我,為何卻偏要護著她?

躲進大山的日子,我用毒草敷臉,疼得夜里咬著牙哭。腐骨粉在皮膚上爬,像無數條小蛇,可再疼也比不上看見多野哥替赤媚姐擋箭時的疼。我養了“鬼面蠱”,讓它們啃食腐肉,讓潰爛的皮膚結出硬痂——這樣,他就認不出我了吧?

月圓夜的祭谷,曼陀羅香裹著我的恨意。我放出蛇影蠱時,看見赤媚姐的金蠶撲過來,像極了當年她護著我的樣子。可當多野哥的血與她的血混在一起,讓那些蟲瞬間化水時,我突然笑了——原來有些東西,從生下來就注定了。

我故意喊出那句“他不過想要蠱王的位置罷了”。我知道那是假的,多野哥看赤媚姐的眼神,比任何蠱毒都真。可我就是要背刺她,要讓她知道,我有多恨,就有多羨慕。

同命蠱的金光亮起時,我看著自己潰爛的臉在月光下扭曲。子母蠱失效的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我用毒草養出的蠱,解不開他們用命纏成的結。多野哥是我親哥,可他的心,從來不在我這里。

被逐出苗寨那天,我在邊境買了塊黑布遮臉。有人問我賣的草藥治什么,我說治“求而不得”。他們不懂,這世上最烈的毒,不是金蠶,不是蛇影,是看著心上人眼里的光,卻知道那光從來不屬于自己。

偶爾會夢見吊腳樓的火塘。赤媚姐教我辨蠱蟲,多野哥在削木箭,我把最大的曼陀羅別在他耳邊,他笑著揉我的頭發。那時的月光真好啊,照得我們像真正的一家人。

可夢總會醒。就像我臉上的疤,就像多野哥護著赤媚姐的樣子,都是抹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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