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波諾瑪廖娃

這是我小時候的故事。我遇見了一個魔法師。

“請你把我變成一個大人。”

“這是為什么？”魔法師感到很奇怪。

“我的腳夠不到自行車的踏板。”

“那好吧，”魔法師說，“不過，你得猜個謎：‘一早醒來就沒個完’。”

“沒個完？這準是奶奶的念叨了！”我說，“什么都有完的時候：高腳盤里的糖果要吃完，電視節目要演完，就奶奶的念叨沒個完！早早就醒來嘛，那不用說就是奶奶了！”

“不對，”魔法師說，“你沒猜中呀。你猜吧，等你猜中那一天，我就來實現你的愿望。”

從這一天起，我就天天想呀想，這“一早醒來就沒個完”的是什么呢？有時候，我自己覺得已經猜出來了。

“空氣，永遠沒個完！”我大聲地叫出來。

可是魔法師沒有出現。

“雨！”到秋雨綿綿沒完沒了的時節，我大聲猜道。

然而冬天來了，雨不下，下雪了。

“是雪？”我問自己。

可雪到頭來還是化了，化成了水，從地上淌走了。

我每天早上醒來，整幢房子都悄然無聲。我睜開眼，傾聽著。風輕輕吹著通風小窗，小窗低聲咯吱咯吱響個不停，窗簾微微掀動著……

“魔法師！”我在幽暗中小聲兒叫魔法師，“最早醒來的是風。是嗎？”

魔法師沒有出現。

我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日子，我還是個小不點兒。

但是，當我上了學之后，爸爸說：“媽媽太累了，讓她到療養院療養一些日子。從今兒個起，家里的事你就得多操些心，奶奶老了，得有人幫助她。”

媽媽真的到遠方療養去了。

現在，我得自個兒動手做飯、洗碗、掃地，上學一天不少，功課一樣不落（là）。

“日子過得這么快，”我想，“還有許多事得趕快做！”

我醒來得很早，等著我去做的事太多了呀。忽然我又想起魔法師早些年讓我猜的謎。我走下臺階，看到遠處屋頂上升起一輪鮮紅的太陽，這時我說：

“一早醒來就沒個完的……是事情！是我們要操心的事情！”

話音剛落，魔法師就出現了。他已經老了。

“小姑娘，行！”他說，“你猜中了！從今天起就算大人了。”

我請魔法師進屋，招待他吃我的抹果子醬油煎餅……

一晃過了許多年。從那以后魔法師再未出現，至今，我心中還留著一個疑問，那就是：如果一個大人要成為一個小孩，得猜個什么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