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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晉國稱霸(3)

“混蛋!”楚成王氣得差點跳起來。但是多年的執政經驗使得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著使者的面發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得臣,居然將戰爭當成了賭氣的工具,他難道不知道,戰爭不是游戲,戰爭是會死人的,稍有不慎就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的災難嗎?楚成王很后悔沒有堅持己見,將軍國大事托付給了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呢?遠征軍的主力還在宋國,如果此時撤換成得臣,恐怕引起軍心混亂,被晉國人趁火打劫。更可怕的是,成得臣很有可能擁兵為亂,反過來進攻楚國,那樣的話,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既然成得臣要戰,那就讓他戰吧,給他一個教訓也好。楚成王這樣想著,最終答應了成得臣的請求,但是只派了“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前去增援成得臣。

簡單說明一下,在春秋年間,各國都蓄養著一定規模的宗族武裝,稱為“私卒”或“族兵”,一般由國君或卿大夫的親族組成,相當于后世的“親兵”。私卒的規模不大,但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斗力極強,是各國軍隊中的精銳部隊。根據楚國的傳統,楚王本人擁有的私卒,共計兵車三十乘,分為東西兩廣,每廣十五乘;楚國大子(太子)的私卒稱為東宮之卒,規模必定小于楚王的兩廣;而所謂若敖之六卒,則是成得臣的宗族親兵六百人。

這樣看來,楚成王派去增援成得臣的部隊,就是楚王的衛隊兵車十五乘,大子的私卒估計也不超過兵車十五乘,還有成得臣的族兵六百人。作為精銳部隊,這批援助不算大,也不算小。加上原來在宋國的楚軍遠征軍主力部隊,應當可以和晉、齊、秦三國聯軍勢均力敵。

成得臣并非有勇無謀之輩。得到楚成王的增援部隊之后,他沒有馬上揮兵北上,而是派了一名叫宛春的使者前往晉軍大營,對晉文公說:“您不是想救宋國嗎?我來和您做一筆交易,請您恢復衛侯和曹伯的國君地位,我愿意放棄圍攻宋國。”

言下之意,只要晉國放過衛、曹兩國,楚國就放過宋國。這等于是將晉國踢給楚國的球又踢回去了。

晉文公開了一個會來討論成得臣的要求。

狐偃拍案而起:“這個子玉(成得臣字子玉)也太無禮了!他是臣,您是君,他憑什么跟您來做交易?而且您救宋國,只是一件功勞;他救衛、曹兩國,是兩件功勞。這個人不懂禮節,又貪功好利,咱們得好好教訓一下他!”

先軫站起來拍拍狐偃的肩膀,慢悠悠地說:“我反倒覺得,不妨答應他。子玉一句話,三個國家得到安寧;我們一句話,三個國家陷于滅亡,無論如何是我們理虧。不答應他的話,就等于放棄了宋國,我們本來就是來救宋國的,到頭來卻放棄了宋國,諸侯會怎么看?楚國人的這個建議,對宋、衛、曹三國都是恩惠,我們不答應,必定會引起這三個國家的怨恨,對我們大大不利。”

狐偃雙手一攤,憤憤地問:“難道咱們就這樣受他擺布,往他畫好的圈里跳?”

“當然不是。”先軫笑著說,“何必便宜了子玉小子,我們私下和衛、曹兩國交易,答應衛侯、曹伯復國,離間他們與楚國的關系。然后將宛春拘禁起來,激怒楚國人,引誘他們前來作戰!”

皮球踢來踢去,還是原來的策略,誘使楚國人主動尋戰。

晉文公再一次采納先軫的計謀,將楚國使者宛春拘禁在衛國,又派人與衛成公、曹共公達成秘密交易:晉國同意他們復國為君,條件是他們要與楚國斷絕關系。

成得臣給晉文公出這個難題,本意是想陷晉國于不義。孰料先軫看穿了他的意圖,反客為主,致使楚國失去了衛國和曹國兩個盟友,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遭受這個打擊之后,成得臣再也沉不住氣了。公元前632年四月,他發動全軍自宋國出發,進攻晉國軍隊。

成得臣這一動,宋國人立刻就松了一口氣,晉文公更是欣喜若狂,他命令全軍立即收拾家當,準備逃跑。

晉軍大營中,除了先軫等幾位核心人物,幾乎所有軍官對于晉文公的這一命令感到不解。他們吵吵鬧鬧地去找狐偃,責問他說:“咱們在這里百無聊賴地等了一個多月,不就是盼著楚軍主動出擊嗎?現在楚軍送貨上門了,我們卻拔腳就跑,是什么道理?”有的人說得更尖銳:“成得臣不過是楚國的令尹,如果我們主公親自掛帥的軍隊被他趕得到處跑,豈不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楚軍自去年出師伐宋,已經四個多月,師老無功,軍心必然渙散,我們為什么還要躲著他們?”

“非也。”狐偃捏著八字須,慢條斯理地說,“出師有名,則為壯;出師無名,則為老。并非出師的時間越久,就越疲憊。當年如果沒有楚王的支持,主公也沒有今天,退三舍之地以避其鋒芒,是為了信守諾言,報答楚王的恩情。如果自食其言,楚國人會覺得他們受了欺騙,同仇敵愾,士氣反而會大振,怎么可以說‘師老’呢?我們退讓,如果楚軍也就此打道回府,那也是件好事;如果楚軍死咬著不放,理虧的就是他們,那才叫‘師老’,明白嗎?”

按狐偃的說法,打仗就是論理,誰有理,誰就會獲勝。事實當然不是這樣。晉軍避讓楚軍,表面上是實踐晉文公當年“退避三舍”的諾言,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誘敵深入,尋找有利的戰機。

統一了認識后,晉軍一口氣退了九十里,退到了衛國的城濮。這里離宋國已經有點遠了,楚軍將士都不想再追下去,紛紛要求退兵回國。但是在成得臣看來,晉軍的后退正是膽怯的表現,他不顧屬下的強烈勸阻,堅持要在城濮與晉軍展開決戰。

當時駐扎在城濮的,除了晉國軍隊,還有宋成公率領的宋國部隊,國歸父、崔夭率領的齊國部隊,以及公子慭(yìn)率領的秦國部隊。成得臣則令楚軍背山扎營,與各國部隊針鋒相對。

事到如今,一場空前的大戰是不可避免了。

第一次晉楚大戰:城濮之戰

城濮之戰是春秋時期第一場大規模的爭霸戰,以晉、楚兩國為首,當時四個最強大的諸侯國和幾乎所有二流國家都參與了這場戰爭。眾所周知,戰爭的結果是楚國失敗,晉國勝利。這場看似在一天之內就結束的戰爭,其實是一個持續長達四個月的過程。四個月中,交戰雙方大量使用謀略、外交、心理博弈和軍事手段,經歷了諸多周折,才來到城濮這個小地方,面對面地拔刀相向。

孫子說:“善戰者,制人而不制于人。”意思是善于用兵的人,可以調動敵人前來求戰,而不會被敵人調動。城濮之戰前的四個月,晉國人一直有計劃地使用牽制戰略,企圖迫使楚國人離開宋國,北上尋求決戰。而當這一天終于來臨的時候,晉文公又突然感到了一絲害怕。

他害怕楚軍的戰斗力。

齊桓公縱橫中原三十年,尚不敢與楚國人放手一搏;宋襄公不自量力,在泓水被楚國人打得頭破血流。他,會步宋襄公的后塵,成為眾人的笑柄嗎?

這種擔憂,在他遠遠地觀望了楚國人嚴整的營寨之后,變得越來越強烈。有一天,他聽到自己的營寨中有人在唱:“原野之草茂而盛,我們舍故土而謀新地。”唱者無心,聽者有意,晉文公把群臣召集起來,問大家這首歌究竟預示著什么。

狐偃看出了他心里的猶豫,很直接地說:“開戰吧,打敗敵人,就可以號令諸侯。萬一不能打敗敵人,咱們退守晉國,有山河之險,也沒什么好怕的!”

晉文公低下頭,問道:“那我們欠楚王的恩情呢?”

這句話充分暴露了他臨陣的膽怯。大敵當前,不去想怎么打敗敵人,而在念叨敵人的恩情,難道不是很滑稽嗎?

欒枝與狐偃相互對視了一下,馬上接口說:“漢水以北諸多姬姓諸侯,都已經被楚國消滅盡了,您不能因為楚王的小恩小惠而忘記這種奇恥大辱啊。別猶豫了,打吧!”

晉文公很快地看了欒枝一眼,又低頭撫弄著茶杯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楚王打架,他將我打倒在地,而且伏在我身上吸我的腦髓,好可怕!”

“那是好事。您以面朝天,是得天下;楚王以面朝地,是伏首認罪。”狐偃即刻高聲說道,聲音中滿是興奮。

晉文公看看欒枝,又看看狐偃,再看看欒枝,深深吸了口氣,說:“那么,準備開戰吧。”

晉文公這個所謂的夢,是確有其事,還是他編出來的,史學界沒有過多的研究。但是,不管這夢是真是假,都說明了他在潛意識里很害怕與楚國人開戰,因而找出種種理由來逃避這場戰爭。

欒枝和狐偃及時斷絕了他要逃避的念頭。

就在此時,對面的楚軍大營中,成得臣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黃河之神突然顯靈,并且對他說:“把你的馬冠馬纓都給我,我將賜給你孟諸之麋。”

說明一下,成得臣有點小手藝,從楚國出征之前,他親手用鹿皮和玉石打造了一套馬飾,但一直沒舍得用。孟諸是宋國的一個大湖的名字,麋則是湖邊水草豐美之地。黃河之神要用孟諸之麋換成得臣的馬飾,喻意很明白:你給我馬飾,我就讓你得到宋國。

這筆生意實在是太劃算了,但是成得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復了黃河之神兩個字:“不行。”

醒來之后,他還將這個夢講給屬下眾將聽。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好。他的兒子成大心和部將斗宜申越想越不對勁,但又不便直接勸諫他,于是請一個叫榮黃的人前去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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