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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晉國稱霸(2)

晉國軍中,有兩個人情緒不佳,那就是魏犨(chōu)和顛頡。這兩個人都曾跟隨晉文公流亡列國,然而回國之后并沒有受到重用。一年前晉文公作三軍,起用了郤谷、郤溱、先軫、欒枝等新人,魏犨僅僅擔任戎車護衛,顛頡更是榜上無名,使得他倆愈發忿忿不平。現在打下曹國,僖負羈僅僅因為一飯之恩,就受到晉文公如此厚報,進一步加深了這兩個人的不滿。

為什么外人一頓飯,勝過咱們那十幾年的不離不棄呢?

魏犨和顛頡想不通,湊到一起喝悶酒。酒入愁腸,化作滿腔怨言。喝著喝著,魏犨有了一個邪惡的念頭,他湊到顛頡的耳邊一說,顛頡立馬表示贊同。

當天夜里月黑風高,兩人各自帶著親兵,抱著柴禾來到僖負羈家附近,將柴禾團團圍住他家院子堆放好,把前后幾扇門都用鏈條鎖上。魏犨一聲令下,親兵們點燃柴禾,又將數十個火把扔進院子。霎時間四處火起,院里的人從睡夢中驚醒,男女老少亂成一團。魏犨喝得有十二分醉了,聽到里面哭爹喊娘,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竟然忘記自己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舉著一把長刀又蹦又跳,吆喝著親兵:“把守好各個門口,不許放一個人出來!”不料樂極生悲,突然間一段燒得滾燙的院墻轟然斷裂將他壓倒。

顛頡嚇得立馬酒醒了,連忙扒開磚頭,將魏犨扛在肩上,帶著親兵逃離作案現場。回到家找來軍醫一看,魏犨整個胸部被燒傷,傷勢之重,至少要臥床半個月才能恢復。

而僖負羈一家數十口,全部葬身火海。

晉文公帶著群臣趕到現場的時候,只看到一堆灰燼。軍法官四處調查,沒費多少力氣,就查出案件的兇手是魏犨和顛頡。魏犨身長八尺,力能搏虎,是晉國軍中數一數二的勇士,熊熊火光中,有誰會認不出他的身影,聽不到他的聲音?將魏家的親兵抓來兩個一拷問,便將當晚發生的事情弄個明明白白。

晉文公大為光火。燒死僖負羈一家本來就是嚴重的罪行,公然違抗他的命令更不能容忍。他決定將這兩個罪犯斬首示眾,以肅軍紀。

顛頡本事平平,殺了就殺了。但魏犨是員猛將,本事非同小可,殺了未免可惜。

爭霸天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人才。

晉文公考慮再三,派趙衰到魏犨住處探望病情。他的想法很簡單,魏犨如果傷勢太重,也就沒有了價值,留著也是個廢物,不如殺掉。

魏犨雖然是個粗人,卻也知道趙衰此來的目的。他命人給自己包扎好傷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見到趙衰一揖到地,行了個大禮。

“老魏啊,你怎么突然跟我客氣起來了呢?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趙衰說著,故作親昵,在魏犨胸前用力捶了兩下。魏犨疼得撕心裂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笑容可掬地說:“應該的,應該的,您是領導嘛!”

“哎呀,什么領導不領導!咱們可都是主公身邊的老人了,一起吃苦流亡,情同手足,你這樣稱呼多生分!”說到這里,趙衰側過頭瞟了魏犨一眼,只見這家伙仍然一臉天真的憨笑,便將話鋒一轉,突然問道,“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好得很!不信你看。”魏犨說著,跑到院子里,一口氣做了三百個俯臥撐,接著又做了三百個跳躍。

“夠了,夠了。”趙衰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你還是那個急性子脾氣,有甚于當年啊!”

趙衰剛剛離開,魏犨便癱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胸口,滿地打滾。疼歸疼,命是保住了,僅僅被撤去了戎車護衛之職,由舟之僑取而代之。顛頡則沒有這么好命,被拉出去砍了頭。

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宋國的使者門尹般也來到了陶丘,他給晉文公帶來一個信息:“如果再不加緊派兵救援,宋國就要被楚國消滅了。”

門尹般絕非夸大其辭。自去年冬天到現在,宋國以區區一國之力,抵抗楚國及其仆從國的進攻已經三個多月,商丘城岌岌可危。即便門尹般不來報告,晉文公猜也猜得到宋國的形勢危急。

晉軍伐衛侵曹,目的就是牽制楚國,救援宋國。現在衛、曹兩國均已告解決,楚成王仍然不為之所動,死死咬住宋國不放,顯然,晉國的牽制戰略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

要救援宋國,只能繼續揮師南下,與楚國大軍面對面地決戰。但這樣一來,晉軍勞師襲遠,而楚軍以逸待勞,戰爭的主動權就握在了楚國人手里。另一方面,晉國的盟友秦國和齊國對于是否主動尋釁楚軍也持不同意見,如果晉軍一定要南下,秦軍和齊軍很有可能停留在曹國,作壁上觀。

僅以晉國三軍奔襲楚軍,勝算微乎其微。但如果坐視不救,宋國必定會背棄晉國,轉而投向楚國的懷抱,這對晉文公來說,將是一個難以接受的打擊。

他只能想辦法繼續牽制并調動楚軍,迫使其離開宋國,主動來找晉軍決戰。

新任中軍元帥先軫提出一套解決方案:

一方面要求宋國人以重金尋求齊、秦二國的幫助,請齊、秦二國向楚國呼吁停戰。

另一方面,在齊、秦二國呼吁停戰的同時,晉國將曹共公囚禁起來,并把衛、曹二國的土地贈送給宋國。

楚成王得知此事,定然惱怒,不同意齊、秦二國的停戰呼吁。而齊、秦二國接受了宋國的重金賄賂,又惱怒于楚國人的蠻不講理,必定會全力以赴,與楚國人一戰。(反之,如果楚成王同意停戰,則正中晉文公下懷,以和平方式解決宋國問題,功勞還是他的。)

先軫的方案,好比將一個燙手的山芋強行塞到楚成王手里,他接或是不接,都將處于極為不利的位置。

晉文公采納了先軫的建議。

先軫的計謀高超,楚成王的警惕性更高。齊、秦兩國使者一進楚軍大營,他便嗅到了可疑的味道。不久又聽到晉國瓜分衛、曹兩國的土地轉手送給宋國的消息,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這是晉文公給他布下的一個圈套。

以楚成王的脾性,自然不會答應齊、秦兩國提出的停戰呼吁,讓晉文公坐收漁翁之利。但是拒絕的話,齊、秦兩國就被徹底推向晉國那一方,成為楚國的敵人了。三個大國聯合起來,在兵力上已經超過了楚軍,而且很有可能導致魯、鄭、陳、蔡等同盟見風使舵,倒戈一擊。

楚成王思前想后,作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撤軍回國。

作為一個牌桌上的老手,他清楚地知道,當對家將所有好牌都抓在手里,而且上下兩家都傾向于支持對家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不玩了。

楚國人辦事歷來雷厲風行。當天晚上,楚成王帶著自己的衛隊開始從宋國撤離,退回到楚國境內的申縣建立指揮部,在那里繼續指揮全局。同時命令鎮守谷城的申叔侯撤軍,命令圍攻商丘的成得臣放棄進攻宋國,將部隊迅速撤回楚國。

楚成王深知成得臣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還派人專門給他帶去一封信,信上說:“晉侯在外流亡了十九年,什么樣的苦都吃過,最終還是得到了晉國,這是因為老天眷顧他,而且幫助他排除了障礙。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廢。兵書上說,敵我旗鼓相當則避而不戰;又說,要知難而退;還提到,不要和有仁德的人作戰。現今的情況就是這樣。請你一定遵照命令,穩妥安排退軍事宜,不得有誤!”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英雄。但成得臣看到這封信,第一反應不是服從,而是產生了一個錯誤的判斷:有人在楚王面前說我的閑話。

自子文讓賢以來,成得臣就擔任了楚國的令尹。令尹乃是楚國的首席執政官和軍事指揮官,出征宋國本來也就是他分內之事。然而楚成王一開始并沒有考慮讓成得臣擔綱,而是請已經退居二線的子文出馬,明顯是不放心將這么大的軍事行動交給成得臣指揮。雖然子文用消極怠工的辦法逼迫楚成王起用成得臣,而且成得臣一出馬就贏得了大眾的滿堂喝彩,但在成得臣心里,已經埋下了自卑的陰影。

他迫切需要通過這場戰爭來證明,自己并不比子文差。

但是沒想到,這仗一打就是三個月,商丘城近在眼前,卻總是屹立不倒。恰在這時候,他又收到了退兵回國的命令。對于成得臣來說,這道命令無疑是一道催命符。他絕望地認為,自己這次無功而返,必定使楚成王更加懷疑他的能力,同時也會使國內產生一種“子玉不如子文”的輿論。

不是曾經有個小孩說過“給子玉兵車超過三百乘,肯定有去無回”的話嗎?連小孩子都敢這樣大放厥詞,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他成得臣的笑話。

怕是有人嫉妒他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令尹,擔心他攻下商丘城,立下蓋世奇功,因而向楚王進了饞言,命令他趕快從宋國撤軍。這個念頭在成得臣腦子里一閃過,立刻變成了鐵定的事實。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徹底打敗晉國軍隊,讓你們這些閑人看看我的厲害!

成得臣派人到申縣給楚成王送去一封信,請求與晉軍一戰。信中寫道:“并非我想立功,而是希望通過這次戰爭堵住某些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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