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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是我的人世間(2)

海燈的火光很淺,泛著幽幽的藍(lán),我給燈罩上紫色宣紙螺紋罩,她的衣衫上被籠上了一層淺紫色的光,像一朵寫滿悲傷的曼陀羅花。

“許姑娘,我有罪。”

人活一世,各有各的執(zhí)著,各有各的念想。區(qū)別在于,有些人生前會淡忘,死后會看透,于是輪回路上只求一碗湯;有些人生前不敢直視,死后終于可以面對。若你為了自己堅守的執(zhí)念,不愿喝下那碗湯,若你有勇氣直面你的偏執(zhí)、你的罪孽,你就能來到慈悲客棧。

對曼陀羅講出你的故事,若你能讓曼陀羅感動得流下眼淚,那淚水便可做我弟弟續(xù)命的燈油,而我會幫你去彌補那放不下的過往的遺憾。

大衍之?dāng)?shù)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個人說,這里是天道留給癡心人最后的一點慈悲。

洛城花原本不叫洛城花,她有個封號叫永寧,是華夏國的公主。

天元六十三年,皇帝越封駕崩,生前最寵愛的云妃自愿殉葬,一時傳為佳話。這佳話的主角正是洛城花的生身父母。

新皇登基,但是太過于年幼,太后陳氏不得已垂簾聽政。作為一介女流,她一貫相信“攘外必先安內(nèi)”“治國必先齊家”的理念。幸運的是先皇的子嗣單薄,只有一兒一女,便是新皇和洛城花,且早年就已經(jīng)定了太子,所以華夏的統(tǒng)治者只需要將重心放在“攘外”上。華夏地處中原,資源富足,但邊疆紛爭一直存在,其中魏國的窺覷之心最為明顯,原本兩國國力不相上下,眼下新君繼位,難保魏國不會覺得這是個可乘之機。

太后與眾大臣們考慮了很久后,出于對國對民負(fù)責(zé)的初衷,想要用不流血的方式維持兩國之間的和睦。他們想選出一個人,為兩國搭起和平的橋梁:這個人需要有傾城的樣貌,因為一見鐘情都是靠色;這個人需要有強大的內(nèi)心,對這個國家足夠的責(zé)任和愛,以保證她絕不會動搖反叛;這個人需要有智慧的頭腦,因為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總而言之,這個肩負(fù)了兩國和平重任的極為重要的人選,放眼整個華夏,只有一個人合適—公主永寧。當(dāng)然,這樣的軍國大事,自然和太后與云妃當(dāng)年的舊怨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但魏國國君已有元后正妻,出身高貴,夫妻恩愛,魏君斷然不肯先廢后的。若以公主身份出嫁為妾,無異于華夏一國先自認(rèn)低人一等,對剛剛繼位的新君顏面很不利,新君顏面便是華夏顏面,眾大臣抓耳撓腮突然靈光一現(xiàn)—公主若不以公主身份出嫁,豈不是兩全其美?太后卻覺得委屈了這位沒了親爹又沒有了親娘的孩子,眼含熱淚連連阻止,殿上跪了一地,老臣們紛紛勸諫太后因以國家為重,先皇和公主定能體恤,太后禁不住勸諫,終于牙咬落淚點了頭。

作為一個自幼備受寵愛的公主,永寧并沒有公主病,她在聽說這樣的決定的時候,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她跪在太廟中,華服逶迤,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她給父親上了三炷香,對著牌位道:“父王生前賜予我永寧的名字,是望我永遠(yuǎn)安寧,如今邊疆動亂,國不能寧,永寧何來永寧?父王母妃在上,請保佑女兒護國永寧。”說罷行了最標(biāo)準(zhǔn)的叩拜禮,鐘聲繞梁不絕。

天元六十三年夏,公主永寧突發(fā)惡疾,薨。

天元六十三年秋,歌姬洛城花作為華夏賀魏國國君壽的禮物之一,隨使團前往魏國。

成,她是一介歌姬,不會讓人覺得華夏淪落到要用唯一的公主去取悅魏國的國主換取兩國和平,自然不會讓華夏丟了國格;

敗,一介歌姬洛城花,死不足惜。

這注定是一場漂亮的攘外必先安內(nèi)戰(zhàn)斗。

前往魏國送禮的郭使臣是華夏太后的心腹,特意被調(diào)來完成這次特殊的任務(wù)。

進入魏國邊界的前一站,使團中有人染了風(fēng)寒,為了不耽誤行程,使團分為兩隊,大隊照常前往魏國,留下的那一小隊人在休整了五天之后,沒有打出任何旗號,以商隊的名義,悄悄地住進了華夏與魏國交界處唯一的一家客棧。

洛城花在這家客棧里等了三天,客棧旁邊的小山坳里有一大片銀杏林子,正值秋天,洛城花每天傍晚都會踱步去銀杏林子之中,那輪如血的夕陽會將她鑲出迷人的金邊。時常有路人看著她的背影愣愣出神,但誰也沒有動過邪念,好似連她的背影都寫著“不容侵犯”四個字。

銀杏是魏國的“國樹”,洛城花在來魏國之前對其有過專門的了解和研究,在翻閱那些書籍的時候,她有時候會看著天空想外頭的人世間是個什么樣子呢?兒時聽母妃講父王年輕時候的趣事,常會說起他收買侍衛(wèi)偷偷出宮只為聽抱月樓莊先生的戲文;那時偶然聽得一些宮闈秘聞,傳聞當(dāng)年洛城花的姑姑長安公主并未死去,因貪戀宮外鍋貼和梨花醉,和她的師父歸隱了去……洛城花的性子偏向母親些,沉穩(wěn)喜靜,但她還是會好奇,那人世間好在哪里,會讓這些人都樂此不疲地往外頭趕呢?

站在黃昏時分的銀杏林子中,沒有說戲文的先生,沒有鍋貼和叫梨花醉的酒,沒有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有的只是寂靜的山野中銀杏葉子簌簌落下的聲音。她沒有機會去體會父王和那位生死不明的姑姑經(jīng)歷過的人世間,這是她第一次離開生長了十六年的華夏皇宮,呈現(xiàn)在她眼前容她有時光慢慢體會的,只有這片金色的銀杏林。她的臉上會綻放出最自然的笑容,對她來說這里就是她的人世間,很美。

第三天她終于聽見了等待已久的鳥鳴聲,隨即便有數(shù)十個山賊模樣的男人手拿各式武器將她團團圍住。洛城花看著這些人,微微屈身低頭行了個禮,朱唇微啟,道了一聲“辛苦”,隨即毫不猶豫地沖著為首之人的刀沖了過去。右肩直直地撞在刀尖上,鮮紅的血滲進白衣,仿佛點點紅梅。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一聲憤怒的驚喝如春雷乍響:“住手!”

借著刀尖拔出的力量,洛城花微微轉(zhuǎn)了小半圈,軟軟地倒在滿地銀杏葉上。白羽一般的紗裙輕輕揚起緩緩落下,金黃的銀杏葉像是破碎的陽光,她伏在上面,一點鮮紅刺眼,像一只受傷垂死的白鳥,可憐又無助。

沒有再多余的聲音,只有刀光和慘叫。洛城花等來的英雄身手極為利索,相貌和畫像中一樣。當(dāng)他下馬將她抱起的時候,洛城花終于看清了他的七星佩刀—這人正是她要等的人,真可惜這是她要等的人。

司城長空,生于魏國功勛名門司城一族,與皇帝一起長大,十五歲時上了殺場,以運籌帷幄、以少勝多、果敢英勇等關(guān)鍵詞脫穎而出,成了魏國百姓的守護神,皇帝最重視最信任的將領(lǐng)。在他的姐姐司城舒雅被封為皇后的那一年,司城一族的榮耀達(dá)到了巔峰。

他,便是洛城花的獵物,而那一圈山賊在兵法中被稱為“死士”。

司城長空此行是回國都為國君祝壽,由于邊境的一些突發(fā)事件,司城長空安排大隊人馬按時出發(fā),自己留下來處理好后再帶侍衛(wèi)們趕上。又遇上這個意外,司城長空暫緩了行程,將洛城花送回客棧,一行人自然也在客棧中住了下來。

月色朦朧時候,洛城花披著斗篷站在司城長空的門口,聽見手下報告后,司城長空連忙出門相迎。司城長空顯然是個不擅長與女人打交道的男人,他見洛城花屈膝要拜謝的樣子,趕忙上前扶起,洛城花只抬頭掃了他一眼,便染紅他的耳根,局促中他先是抱了抱拳,又趕緊作了個揖道了個莫名其妙的謝,倒像是洛城花救了他。

司城長空問起洛城花的去處,得知她是前往魏都送禮,立刻邀她同行。

這些自然都是在計劃之內(nèi)的。包括洛城花的穿著打扮,和隨行的使臣都是計劃好的。說起洛城花家的情況,她的言辭微閃道:“小女已經(jīng)沒有了家。”臺詞是早就排好的,洛城花的神情卻是真的,話也是真的。

去國都的路上,有許多銀杏林。洛城花很快愛上了這金黃的風(fēng)景,落腳處若有林子,她總免不了一人去散散步。白衣的少女從未給過司城長空任何暗示,恰恰成了最好的誘惑。男人都有好奇心和征服欲,更何況這位是個常勝將軍。于是林中的漫步成了司城長空每天最歡喜的時光。

司城長空變得特別喜歡在林子中練武,一練就是幾個時辰,偏偏要等到了月上中天,洛城花出來散步的時候才恰好練完。他的用心,在洛城花眼中,昭然若揭得幾乎可笑。由此可見,司城長空實在是個沒什么戀愛經(jīng)驗的男人。而世間的邂逅,無非是人為或命運的預(yù)謀。

洛城花心底里倒是不厭惡同司城長空的并肩而行,甚至有些莫名的喜歡。她只需挑起一點點的話題譬如“塞外風(fēng)景不比江南吧”或者“沙場殺敵比書中所說要驚險吧”,定會得到司城長空長篇累牘的回應(yīng),興奮的時候他還會比畫起來。司城長空雖然笨拙卻很細(xì)心,他小心翼翼地回避那些血腥的殺戮,只是說些精彩的段子,有時候讓洛城花膽戰(zhàn)心驚有時候又讓洛城花淚水漣漣。只是他不知道,洛城花是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姑娘,能有這么豐富的表情,可見是裝的,且裝得渾然天成。

他是將軍,也是男子,而且是情竇初開的少年,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再純真直白不過的愛意,這種濃烈而直白的情感是洛城花從未見過的。她如看一幅特別的畫一般欣賞著司城長空,想原來人世間的男子是這般的模樣,那時她不是公主永寧,也不是歌姬洛城花,只是人世間的小女子。

距離魏國國都還有一天的路程時,司城長空與洛城花照舊散步,踩著銀杏葉子聽著遠(yuǎn)處似有若無的鐘聲,司城長空終于鼓起勇氣問道:“洛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洛城花輕笑道:“去魏國送禮。”

司城長空有些著急:“那送完禮呢?”

洛城花故意逗他:“可能會留下用個膳吧。”

司城長空緊接著問:“用了膳呢?”

洛城花不緊不慢道:“恐怕還要飲個茶……”

司城長空不等洛城花說完感嘆詞就打斷道:“在下意思是洛姑娘可要在魏國常住?”

洛城花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番道:“看情況吧。”

司城長空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堅毅,視死如歸道:“洛姑娘是否許配了人家?”

洛城花嫣然一笑低頭不語。

司城長空從洛城花的左側(cè)踱到了右側(cè),又從右側(cè)踱到了左側(cè),見洛城花還不說話,急道:“若洛姑娘要回去我便去華夏提親,若洛姑娘常住魏國……”司城長空的表白急躁了些,卻都是真心,他頓了頓,想了片刻,誠懇地看著洛城花繼續(xù)道,“在下會待你好的。”

洛城花被這“待你好”三個字震了一下。她從未聽過如此簡陋的表白,一開始她想笑,嘴角卻怎么也翹不起來。

這再普通不過的三個字,讓她心頭為之一顫。

她作為公主被人愛了十六年。如今已不是公主的她,只有司城長空會對她說:“我會待你好。”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

作為一個細(xì)作,司城長空對自己了解的地方洛城花都知道,司城長空對自己不了解的洛城花說不定也知道,司城長空對洛城花來說是一本爛熟于心的書,但是司城長空眼里的洛城花,僅僅是人世間的小女子。若她真是人世間的小女子……洛城花幽幽一嘆:“將軍征戰(zhàn)何時是個盡頭?”

得了她這一句回應(yīng),司城長空喜得差點跳起來:“在下職責(zé)便是保家衛(wèi)國,若姑娘擔(dān)心婚后聚少離多,倒是有個法子……”

“……將軍莫要再說了。”洛城花輕輕搖頭,笑道,“小女子十分喜歡這銀杏林子,想來以后若是能在此林中造個屋子,男耕女織,舉案齊眉,遠(yuǎn)離世事紛爭,便是神仙眷侶了。”

月色如霜,夜色如墨,剛剛喜得抓耳撓腮的司城長空突然沉默了,訥訥地站在原地看著她。

見他這副被迎頭澆了一盆冰水的躊躇樣子,洛城花覺得自己也一下子冷進了心底。

她所愛的男子,一定是殺伐決斷的天下英雄,也一定有可以為她拋棄一切的深愛真心,怎能如此糾結(jié)猶豫?這人貌似英武,卻如此拖泥帶水,怎么配和自己去那人世間?

于是她含著自嘲的口吻道:“這僅僅是小女子私心癡念而已。小女子父母早逝,也知世事艱難,不敢輕易托付自己終身,免得辜負(fù)心中的人世間。”說罷,披著月光踏出了林子。

他們在人世間的最后一次交談便這樣結(jié)束。

次日清晨,迎接司城長空的儀仗隊提前到了客棧,規(guī)模空前的盛大。他坐在戰(zhàn)馬之上,身披戰(zhàn)甲,背后是魏國的藍(lán)天,洛城花在人群中看著司城長空,笑了笑,流露出算計好的不舍和愛戀。當(dāng)時的她很滿意自己的表演,殊不知最好的表演是將面具和臉融為一體,潛移默化的意思就是一開始你并不知道,知道的時候卻中毒已深,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魏都的日子無趣而緊張。為了讓洛城花有一個完美的出場,使團上下費盡心力。以至于當(dāng)朱墨的生辰正日到時,她反而松了口氣。

作為壓軸的禮物,洛城花自然是要最后出場。于是之前種種賀壽獻(xiàn)禮的大場面,她均未能得見。然而她也并不稀罕,無非那一套的堂皇虛禮,在她生命的前十六年里,實在已經(jīng)看膩了。

她安靜的躺在竹筏上,在平如鏡的湖面上,等待跌宕起伏的未來,等得無聊了,就拿了落下來的銀杏葉子逗水里的小魚玩。這湖就在預(yù)定款待各國賓客的天信殿旁,一會兒郭使臣擊掌三聲為號,就到她上場的時候了。

洛城花曾經(jīng)問過朱墨,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據(jù)說朱墨當(dāng)時的表情特別復(fù)雜,連洛城花也辨不分明。他沉默了一會兒后,說了四個字:“出人意料。”

據(jù)說當(dāng)時天高云淡,風(fēng)清日朗,她一襲欲燃的紅衣,獨立湖上,幾疑要乘風(fēng)而去,又似才落人世間。

據(jù)說當(dāng)時她只吹了一支簫,唱了一闕詞,現(xiàn)了半面?zhèn)扔埃阋蚜罡鲊爻间N魂蕩魄,天下從此又多一傳說。

據(jù)說當(dāng)時不但魏國國主被勾得不顧體統(tǒng)起身相迎,連從不為美色所動、在魏國閨中有“萬載鐵木”之美譽的司城長空大將軍,也被她驚艷得變了臉恍了神。

這些都是后來洛城花聽到的傳言。這些傳言用途很多,有的用于證明她受君王寵愛實在理所當(dāng)然,更多的則用于證明她受君王寵愛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有如褒姒妲己,必會于國于家不利,實該盡早除掉方是上策。不幸他們的推理過程雖不成立,結(jié)論卻是對的。

到了岸邊,洛城花款款走近朱墨,緩緩福了福:“洛城花祝國主福與天齊,壽比南山!”

她沒有騙司城長空,送完這禮,她自然會用個膳;她沒有騙司城長空,用完膳定要再飲個茶;她沒有騙司城長空,她的確是來魏國送禮,只不過禮物是她自己。

朱墨,作為一個男人,喜歡美女;作為一國之君,他并不缺少美女。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大氣、美麗、驕傲。她大大方方地與他直視,目光中沒有任何閃躲、敬畏、羞怯。她理所當(dāng)然地將他與她視為同樣的人,明明狂妄逾越,卻絲毫不讓朱墨覺得被冒犯。

“平身。”朱墨說道。

洛城花卻沒有起來,她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只緩緩抬起一只手,濃烈的紅衣下只露出一點點尖尖的無瑕的白,卻讓人有一種被撓在心尖的奇妙感。

周圍一片寂靜,空氣仿佛突然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上。仿佛過了很久,似乎又只是一瞬,朱墨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一把握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到了懷里道:“好,華夏的好禮!”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除了洛城花。因她知道朱墨一定會接過自己的手,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中。只是,抬頭的時候她恰巧和司城長空對視了一眼,見司城長空反射般地后退了一步,她突然有些莫名的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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