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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屠蛟(2)

  • 真龍氣2
  • 凱里
  • 5736字
  • 2014-08-17 13:43:35

崔元之拿起桌布,走回門口,用布裹了手,撿起那半截長劍,包裹好了,交給了袁度。袁度見他謹慎,點了點頭,以示贊許,才接過細看。原來那并非是兩面開刃的劍,而是短刀,只有一面有鋒,也不甚利,刀身筆直,與常見的弧形短刀不太一樣,上面卻沒有喂毒。袁度輕輕在刀的側面上彈了一下,“宕”的一聲,十分清脆。袁度用布包了手,從板凳上拔下一個十字鏢,輕輕地從刀刃上擦過,悄無聲息地那鏢便分被成了兩半。“好刀!”袁度不禁贊嘆道,“百煉成鋼,削鐵如泥,能造出如此好刀的人,當今世上已不多見了。不過你的赤心珠更是厲害,連這樣的寶刀都能打斷。”

“那也不一定啊,祝姐姐的寶劍我就打不斷,難道她的劍比這把刀還要堅硬不成?”崔元之問。

“此刀雖然鋒利,卻也是件凡物,怎能和神女宮的神兵相比?神女宮相傳有四把神劍,也以風霜雨雪命名,四大弟子各有其一。祝姑娘手中的那把長劍,顯然正是其中之一,自然可以與你的赤心珠一較高下了。”袁度將手中的半截刀放下,拍拍手道,“好了,刺客一擊不中,今夜應該不會再來了,早點休息去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也活不過今晚,自有人會收拾他。”

“誰?”崔元之有些好奇。

“當然是那個救你的人啊。”袁度笑道。

崔元之詫異道:“剛才不是袁大哥你……?”

“這等高明的暗器手法我可不會。”袁度指著外間道,“你自己出去看看那些鏢吧。”

崔元之走出房間,見板壁上釘著那些剛才無端在空中轉向的十字鏢,借著房間里射出的燈光,他發現在每一枚鏢的中心,都有一絲閃著光的東西。他走近細看,原來那是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正釘在十字的中心。

“真的是她……”崔元之心中猛地顫動了一下。

天色十分暗,云層將月亮遮蓋得嚴嚴實實,不見一絲亮光。在西湖邊吳山上的一片樹林中,急速地奔著一個灰色的人影。忽然,他停了下來,回轉身,沉著聲音,用怪異的語調說道:“你的,跟了我時間很久,速速現身吧。”

樹林中一片寂靜,除了間或有幾聲貓頭鷹的怪叫。灰衣人手中早已捏好了數十枚十字鏢,只要對手一現身,便可以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就算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絕難躲過。可是對手卻沒有現身,在他面前依然是沉沉的夜色。他知道每一棵樹后面都可能藏著那個敵人,這個敵人出手救了那個少年,并且從離開客棧起就開始跟蹤在他身后,一直到了這里,一個沒有人煙的小樹林,倒是個解決問題的好地方。

背后似乎有衣袂飄動的風聲,灰衣人頭也不回,雙手交替往后揮出,無數銀光星星點點,像下雨一樣撒向他身后。“噗噗噗”,密密麻麻地都是打在木頭上的聲音。灰衣人心中一顫,敵人竟躲過了自己的暗器,在他的記憶里,只有頭領父子才有這般本事。到底對方是什么樣的身手,是何方神圣?

“嗖嗖嗖”,風中傳來輕微的聲音,像是蟲子在飛舞。灰衣人只覺得肩膀、膝蓋、手肘、腳踝等關節處一陣刺痛,登時全身酸軟無力,緩緩躺倒在地。一聲嬌叱,從樹上撲下一個白色人影,長劍銀光閃爍,刺穿了灰衣人的咽喉。灰衣人尚未看清楚對手的樣貌,便已砰然倒地。

那個白影將長劍入鞘,月亮從云層的空隙中露出了一小部分,清光正照映在她的臉上,正是神女宮弟子祝飛雪。她看了看灰衣人的尸體,掏出一張黃符,手一揮,黃符無火自燃,片刻便化為了灰燼。“算時間師姐妹們也該下山了,希望能及時通知到她們。”她又朝山下客棧的方向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我也只能幫到這里,也算是報過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要趕去嶂山。下次再見面時,我必定會拿回我要的東西的。”

一夜無話,清早崔元之醒來的時候,若不是那些十字鏢,他還真的以為昨晚只是做了一個夢。看看已近巳時,他打坐運功完畢,前去找袁度,兩人用過早餐,收拾好了行李,便退了房,向西走到涌金門,一路沿西湖而行。

涌金門邊就是西湖著名景色——柳浪聞鶯,只不過此刻秋風蕭瑟,柳條上光禿禿的,很是肅殺。再行得片刻,遠遠便望見那高高的雷峰塔了。那雷峰塔始建于北宋初,是吳越王為妃子慶生所筑,因在雷峰之上,故而以山為名,與北山的保俶塔隔湖相對,后在嘉靖年間被倭寇所焚,僅剩塔身,通體赤紅,一派蒼涼,故古人曾有“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之說。但是崔元之更感興趣的還是《白蛇傳》里的雷峰塔,他自小在鎮上茶館里聽評彈,這《白蛇傳》的故事不知聽了多少遍,甚至能接著臺上的先生往下續唱。他一見到雷峰塔,不由得搖頭晃腦,哼唱了起來。袁度聽得他唱什么“你在塔中受盡千般苦,但不知你何日方能出牢籠……”,只覺得好笑,也不阻他的興,由得他去。那雷峰塔對面就是南屏山,山下有凈慈寺,相傳為濟公圓寂之處,向來為西湖邊一大名剎,香火鼎盛,可如今也是冷冷清清,可見世道之艱難。崔元之望著殘破的山門,不覺嘆氣道:“連著千年古剎也落得如此模樣,更不要說學堂了。”

袁度見他感慨,怕他又難過,忙打岔道:“這凈慈寺中有一口古井,相傳是濟公運木之井,那巨木從四川千里迢迢運過來,在此井中出現,乃是佛家神通。時辰還早,你可要進去隨喜一番?”

崔元之素來聽過《濟公傳》的評彈,自然也想看看那運木井是何模樣,便和袁度入寺觀覽。那井在大殿西側,名為“醒心”,兩人走近,見到井邊站著一人,正探頭往井中看。

崔元之迫不及待跑上前去,見那井中黑黝黝地,水面之上果然露著一截木頭,合抱粗細,杵在井中。崔元之看了會,向袁度道:“這木頭竟能從井里出來,倒也奇怪得緊,真是佛法無邊啊。”

袁度尚未答話,邊上那人卻道:“這也不是什么佛法無邊,這古井之下自有一道暗河,名叫大禹水道,乃是上古遺跡,溝通九州,濟癲禪師自四川化得巨木,本想沿長江而下,但又恐江中老龍前來攮奪,故使此暗渡陳倉之計,從水道運送木材至此,遂成此井。”這人聲音又清又脆,聽上去十分悅耳,只是有些尖,像是童聲未退一般,倒是崔元之的聲音要低沉得多。

袁度聽見“大禹水道”四個字,心中猛地一動,此人竟也知道大禹水道,很不簡單。他抬眼細細打量,見那人年紀很輕,比崔元之大不了多少,戴著一頂小帽,相貌俊美,清秀閑雅,尤其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嘴角微翹,似帶著些嬉笑,但眉頭稍皺,又仿佛透著些矜持。

崔元之見那人穿著對襟的皮襖,外面套著一個貂皮坎肩,下身著一條緞子長褲,蹬一雙皮靴,看上去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那少年腰間佩著一把入鞘的短劍,劍柄中央端端正正地鑲嵌著一塊鴿蛋大小的紅寶石。崔家也算是小鎮上的富貴人家,崔元之平日所穿衣服,所用器具,自然是極為精致的,寶石珍珠也是時常能見到,但與眼前這位少年身上之物相比就黯淡不已了。他朝著那少年作了一個揖,笑道:“原來有這番緣故,這位兄弟見識廣博,佩服佩服。”

那少年嘻嘻一笑,也回了一禮道:“算不上什么見識,只是從書上看了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胡謅一下罷了,見笑見笑。”

袁度朝少年腰間的佩劍又看了幾眼,問道:“看小哥這等裝扮,像是江湖中人,敢問尊姓大名,師承何處?”

那少年忙回道:“不敢不敢,在下李丘南,家師久居山中,名諱卻不能說,還望先生見諒。”袁度點頭道:“世外高人,不惹紅塵俗事,自然令人欽佩。在下杜原,這位是崔元之,今日能在此遇上李兄弟,也算是有緣。可惜我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多留,就此別過吧。”說完,便拉著崔元之急急而走。

崔元之見袁度神色有些異樣,也不多說,跟著他出了山門,這才問道:“袁大哥怎么了,那人是不是有些古怪?”

袁度先回頭看了看,見那李丘南未曾跟來,這才悄悄說道:“那公子是術派中人,剛好在此出現,我怕他和昨晚那刺客有些關聯。”

崔元之想了一想,小聲說道:“說的也是,那人早就候在井邊,又故意與我們攀談,似乎早有準備,的確有些古怪。”

“還不止這些,”袁度一邊走一邊又道,“進寺觀覽只不過是我臨時決定,那人卻能早候在井邊,也就是說……”

“他一直在跟蹤我們?”崔元之也想到了此節,不禁低聲叫道,“天吶,我們竟絲毫沒有發覺。”

袁度臉色愈發凝重,望著西湖道:“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這李丘南是敵是友尚未分明,我們須得更小心才是。”他輕輕拍了拍崔元之的肩膀,低聲道:“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莫要耽擱了時間。”二人便不再停留,急急往南而行,到了錢塘江邊六和塔下方稍作休息。袁度的心始終都是提拎著,見那人似乎未曾跟來,這才稍稍放了些心,去江邊碼頭雇了艘小船,兩人乘舟沿著錢塘江溯流而上,經富春江抵桐廬,一路上山水風光,美不勝收。富春江流過的地形屬江南丘陵,向來有“奇山異水,天下獨絕”之稱。崔元之身處水鄉,平原廣袤,更無丘壑,幾曾見過如此秀麗的山水,一路行來,竟看呆了,連晚上都在觀賞富春夜色,一夜不寐。

第二日傍晚時分,船抵桐廬,兩人下了船,就見到埠頭上站著一人,錦衣貂裘,正是凈慈寺中見過一面的李丘南。他一見到袁度和崔元之,便迎了上來,笑著說道:“沒想到在此又遇到兩位了,真是有緣啊。”

袁度眉頭微皺,不過還是點頭答道:“實在是巧極。李公子是在此等人?”

李丘南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也是剛好到這里,想找個客棧落腳,這不正找人問路呢,恰好遇到你們。”他看了看崔元之,指著遠處的集市道:“剛才我打聽好了,由此往西有一家東河客棧,不遠,兩人想必也是要去那兒投宿的吧?”

袁度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說道:“也好,那咱們就去那兒吧。”李丘南便在前帶路,引著兩人往鎮上而去。

崔元之見李丘南在頭里走,忙悄聲問袁度道:“會不會是陷阱?”

袁度搖了搖頭道:“說不準,咱先過去看看,到時再見機行事,你且跟緊我。”

崔元之見袁度似乎有所把握,便不再多問。三人來到東河客棧,去柜臺上取了鑰匙,小二領著三人上樓而去,那樓板年歲已久,踩上去吱呀作響,像是隨時會斷裂一般。那客棧甚小,樓上不過五六間房,李丘南住在東首第一間,袁度和崔元之的房間卻在西首。

兩人進了房間,小二泡好了茶,交代了幾句,便告退了。崔元之見小二一走,忙忍不住問道:“袁大哥,我們真的要住在這里?”

袁度看了看四周,笑道:“姓李的公子后發先至,反倒在我們前頭,我們還能走到哪里去?”

“可是……”崔元之有些發急。

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可是了,好好睡一宿。看來他沒有什么惡意,否則在凈慈寺里就可以下手了,何必到現在?”

“說得也是!”崔元之想了想,同意了袁度的看法,又問道:“那我們還有幾天路程才能到蘭溪?”袁度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答道:“我們明日換小舟沿蘭江而上,大約一日水程便可到,然后便可去找大禹水道的入口。”

“那袁大哥你知道入口在哪里?”崔元之繼續問道。

袁度點了點頭:“大禹治水,工具有限,全靠人力,若要憑空開鑿萬里地下水道,盡天下所有人之力都不可成。應該是大多利用天然潛水,后用人力開辟溝通洞渠連接而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在蘭溪東郊的六洞山,那兒有一條天然地下河,據《徐霞客游記》所載,徐霞客曾入內一探,有所得,故我推測那兒會是水道的入口,再不濟也會是一個氣口。說什么我們也須前往一看究竟。”

“那要不是入口呢?”崔元之又問道,“我們該往何處去?”

袁度呆了一下,盡管有充分的理由和根據證明水道入口必在蘭溪,但,自己萬一錯了該怎么辦?他袁度會犯錯么?在他的記憶中,曾經只犯過一次錯,而正是那次錯,使得自己的命運發生了天大的改變,也使他走上了一條從未想過的人生之路。他搖了搖頭,用一種很無奈的口氣說道:“那我們只能走陸路,往西便是衢州,入江西湖南諸省,而后北上至重慶。唉,只怕到時候一路不得安穩了。那李公子現在雖不是敵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明日我們到蘭溪后,自有打算。”崔元之見袁度臉色凝重,也不敢多問,乖乖地自去睡覺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雞鳴,兩人早早地起了床,也不去叫那李丘南,悄悄離店而去。在集市用過早飯后,袁度便去雇了一艘小舟,沿蘭江而上,幸好秋風自東北而來,甚勁,逆水行舟倒也不難。又行了約百里之遙,已是夜已過半,方泊于蘭溪。雖已是夜半,袁度見碼頭上雖沒有人,但也不敢大意,拿出早上在估衣鋪中購的兩件雜衣,悄悄與崔元之換上,打扮成當地人模樣,又抹了臉,相信已無人識得。挨到天亮,悄悄混在上岸采購的船夫之中進了鎮,先在鎮上兜了幾圈,先出東門,再繞到鎮西,往六洞山而去。

那蘭溪為衢江婺江蘭江三水交匯之處,自古屬金華府所轄,六洞山在城西約十多里處,山中多溶洞多暗河,綿延數里,不知其源,或云與十數里外金華雙龍洞相通。兩人均是初次來此,不太識得路,在山中亂走了一番,翻過一道山嶺,忽見樹叢中有一地洞,臉盆大小,岈然下墜,洞口怪石犬牙交錯,古藤縱橫其上,袁度道:“這是洞窗,洞門離此不遠,當往山腳處尋找。”兩人又朝嶺西而下,再轉向南,崔元之已聽見不遠處水聲潺潺,尋到一條山澗,奔流往西,兩邊不時有水匯入,漸行漸寬。袁度大喜道:“沿著水走,必定能到水源洞。”

既然找到了正確的方位,兩人腳下便更有了力氣,循澗而東,忽見一道石梁飛架澗上,后面是一個三角形的洞口,朝西,澗水便是從那洞中流出。袁度指著那水洞道:“我們到了,沿著這條地下河上溯,必能找到水道的入口。”

“可這洞口一半沒在水中,我們又沒有船,怎么進去呢?”崔元之望著從洞中不斷涌出的澗水,很是為難。

“這不難。”袁度望著澗水遠去的方向,“河中有魚,必有打魚之船,等我往下游去找找。”正說間,就聽見鈴聲叮當,從洞中傳出,一艘小竹筏從洞中緩緩撐了出來,筏上之人臉色黝黑,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竹篙,腰間掛著一個鈴鐺;船頭站著幾只黑色魚鷹,項上套著皮圈,乖乖地站成一排。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袁度笑著道,“還真來了打魚的。”他朝著那漁夫使勁招了招手。漁夫將竹筏緩緩靠岸,見袁度與崔元之眉清目秀,膚色白皙,雖然穿著農夫的衣衫,卻像是讀書人一般,于是便很是客氣地問道:“兩位相公,有什么事么?”

袁度指了指水洞說道:“我們想進洞去,能雇你的竹筏么?”

漁夫上下打量了袁度一番,問道:“你們想進洞做什么?里面可危險得緊。”

袁度笑了笑,指著崔元之道:“我是省城學堂的地理老師,這是我的學生,我們想進去考察地理的,又沒有船,所以想請你當個向導。”

“原來是省城來的先生啊!”那漁夫聽到是老師,態度頓時改變了。原來當地文風極盛,最是尊師重道,就連販夫走卒,樵子漁人都無不將子女送入私塾學堂念書,故那漁夫聽到袁度是老師,更是恭敬萬分。但是他續道:“不是我不愿意,我在這洞源溪中打魚已經幾十年了,可這水源洞里我只進到前洞,至于更里面我卻從未駛進去過,傳說里面關著一頭吃人的怪物,凡是進去的人一定是有去無回,給怪物當了點心,我看先生還是不要進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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