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家有女初長成
- 亂世醫路情
- 夢繞故國
- 3015字
- 2021-12-15 09:59:24
說到老朋友趙靖奎,就不得不說說他那位獨生女兒趙玉樹,那可是興州城另外一道靚麗的風景。
說起來,趙家的正骨醫館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清朝中葉,興州城還是個不足三千戶的小縣城,趙家就在城中心開了一家正骨推拿館。
遠了咱就不說了,就說趙玉樹爺爺那會兒,趙家正骨推拿可是鼎鼎有名的,就連衙門里的人有個跌倒損傷,都找趙玉樹的爺爺治療。
提起老牌坊底下的趙家正骨館,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外地的人,都托親戚來買他家的黑膏藥,沒別的,就兩個字“好使”。
趙玉樹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
她從小就生得粉雕玉琢一般,大娘、嬸子們見了,都想摸摸她肉嘟嘟的小臉蛋。
漸漸長開之后,更是身材窈窕,唇紅齒白,又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趙靖奎夫婦一共生了五個兒女,活下來的就她一個,算命的胡先生說趙靖奎:“你命中無子,這個丫頭呀,是山中高粱獨一根,好生養著,比兒子都。”
自從,老倆口越發拿著趙玉樹寶貝得要命。
趙靖奎是趙家的老大哥,他下面還有一個弟弟,趙家祖傳下來的正骨手法和黑膏藥秘方,自然而然的就傳給了他,老二不服氣也沒辦法。
這出生也講究個技巧,在普通人家倒也罷了,若是在帝王家,皇后生的長子那叫嫡長子,能繼承皇位的,人家在時間上占了先機。
趙家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但也算得上小康,也講究個先來后到,誰讓人家是老大,先來到世上兩年,趙二自個兒遲到了呢。
本著傳男不傳女的祖訓,趙家老二以為趙靖奎的手藝遲早都得傳給他的兒子趙臨風。
他也曾暗示了大哥幾次,可人家沒反應。
于是,他又幾次三番地要把趙臨風過繼給大哥,親侄子做養子,這個先例自古就有,趙靖奎夫婦倒也沒話可說。
其實呀,趙靖奎不是沒有這個打算,但趙臨風他不是那塊料哇。
八歲時,趙靖奎帶他去朋友家吃酒席,尋思著讓他見見世面,同時也讓他那些老朋友們認識一下他未來的接班人。
結果呢,一眼沒瞅見,趙臨風就把人家金魚池里的金魚全撈了出來,晾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引著一群貓瘋狂地搶魚,他在一旁高興得手舞足蹈。
九歲時,趙靖奎送他去私塾讀書,第一天就打哭了三個同學,讓學生家長找到了家里,趙靖奎又是賠禮道歉,又是買禮物哄人家孩子,好說歹說,才把人家給勸走了。
不到一禮拜,又因為一言不合,他將同桌的紙硯筆墨統統扔進了茅坑,私塾的王先生這一次態度堅決,一定要開除這個頑劣的學生,沒有商量的余地。
王先生憤憤地對趙靖奎說:“我在這家私塾干了二十多年,還從來就沒見過這么頑皮的學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勸趙靖奎,“趙大夫,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我勸你就別白費那個心思了,有空好好培養一下你自己的閨女吧。”
趙靖奎將王先生的話轉達給了二弟。
知子莫若父,他自個兒的兒子是塊什么材料,趙二心里能沒數?所以,兒子被私塾開除,他也無話可說。
終于不用上學了,這正對了趙臨風的心思,那個破私塾就像是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把人拘束得難受,他才不想去遭那個罪呢。
聽到他爹訓斥他朽木不可雕也,便知道是王先生說了他不少的壞話。
因為他了解自己的爹,說實話,比他強不了多少,打小一讀書就犯困,上了三年私塾,豆大的字認不了一升,他可說不出那么文縐縐的話來。
別看他爹沒文化,可一點也不傻,心里有個小九九,他嚇唬趙臨風,不讀書就不能跟著大伯學大夫,將來大伯家的那份豐厚的家產,就會被趙玉樹帶到婆家去,或者便宜了招上門的女婿。
趙臨風根本不想學什么大夫,天天坐在診所里,不是給人正骨拿環,就是磨藥熬膏,他可沒那個耐心。
不過,作為趙家唯一的男丁,他可不想放棄趙靖奎那份令人垂涎的家業。
雖然只是個九歲的孩子,他可見識過大伯一家的生活,吃香喝辣的不說,姐姐趙玉樹要什么就有什么,哪像他們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偶爾大伯送點米面肉菜過來,才能吃頓飽飯,他老早就想要一把學武術的劍,還被爹娘以沒錢為理由拒絕了。
從小爹就跟他說,大伯家那份產業早晚是他的,如今眼看著煮熟的鴨子要飛了,他怎能夠甘心?
趙臨風越想越來氣,都是那個王先生使的壞,開除我也罷了,還把我說得那么不值錢,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這條街上大名鼎鼎的孩子王趙五子,有多么厲害!
當天夜里,趙臨風召集了幾個街痞孩子,爬到私塾的墻頭上,用石塊將里面所有的窗戶砸了個稀巴爛。
等到看大門的老頭追出來,他們早就跑得沒影了。
看大門的老頭影影綽綽地看到是幾個孩子闖的禍,第二天一早,就報告了王先生。
王先生連想都沒想,就知道是趙臨風帶人干的。
他一臉怒氣地來到趙靖奎的醫館,聲稱若不是看他趙大夫的面子,早就報警了,讓警察將肇事者抓到局子里去,好好教訓一番。
趙靖奎給王先生說盡了好話,不但賠了錢,還許諾明年開學的時候,再給私塾捐一筆款子,好不容易才把王先生送出門去。
王先生一走,他立馬來到二弟家。
對著二弟急赤白臉地一陣訓斥:“老二,你說你是怎么當爹的?我跟你說,你再繼續對兒子放任不管的話,總有一天,他變成了土匪強盜,到時候,別埋怨你大哥沒提醒你。”
趙臨風那天并沒有出去撒野,正在他娘屋子里睡大覺。
聽見他大伯的話,“呼”地從炕上爬起來,在炕上一蹦老高,對著外面吼道:“當土匪強盜有什么不好?我喜歡,等我當了強盜,我第一個收拾的人就是你。”
趙靖奎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怒火“噌噌”往腦門子上攻,也不管是弟媳婦的內房,他三步并作兩步闖進里屋,脫下鞋子,將趙臨風按在炕上,照著他屁股就是一陣猛打,趙臨風痛得“嗷嗷”大叫。
他二弟受不了了,孩子長這么大,他連一指頭都沒舍得戳過,大哥這么打孩子,他豈能不心疼?
他從后面一把抱住趙靖奎,央求說:“大哥,打兩下出出氣就行了,咱們兩家就這么一個男丁,還靠他延續香火呢,他娘若是知道他挨了打,跟我鬧不說,指不定跟你鬧個沒完沒了。”
趙靖奎一聽,氣上加氣,罵道:“就你這點出息,能教育出好孩子來?唉!算了,我不該多管閑事,從此咱們各過各的日子,你們的孩子你們自己管教吧。”
回到家里,他長吁短嘆。
夫人勸慰他說:“你也消消氣,也許這就是命吧。你忘了,這孩子剛出生那會兒,正好是端午節,二弟過來報喜,說孩子一出生腦袋上頂著三根紅毛。他還洋洋得意,說是帶著三昧真火降生,這是帝王之相,趙家世代行醫,還沒出過一個當官的,將來就靠這個孩子光宗耀祖了。你暗地里跟我說,此恐非吉兆,男孩子生于五月初五,本就克親敗家,又天生帶著這么個異象,所以,給他起個小名叫五子,說是以毒攻毒,現在看來,不是我迷信,有些事呀,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都怪我平時太忙了,沒早管教他,都說樹大自然直,九歲畢竟還是小啊,再長幾歲,也許就變好了。”
“也未必,人家還說三歲看老呢,我看這孩子就不是省油的燈。”
“婦人之見,他一個孩子,你何必把話說得這么難聽呢,我不是說了嘛,他還是小,貪玩兒,年紀大些,未必不能學好。”
趙靖奎嘴巴上雖然反駁了夫人,可心里頭卻對趙臨風大失所望,以至于徹底死了心。
唉!趙家世代行醫,救人無數,也算是積德行善了,怎么就出了這么塊材料,看來到了他這一代,只能打破家規,將趙家的獨門絕技傳授給閨女趙玉樹了。
趙玉樹倒是冰雪聰明,當初爹不肯教她醫術,她也能理解,但心里并不服氣,堂弟的所作所為,她全看在眼里,堂弟的不成器,正好成全了她想學醫的愿望。
聽爹說要將祖傳的手藝傳授給她,她喜出望外,從此,放學之后,她就一頭扎進醫館里,趙靖奎給人正骨的時候,她在一邊仔細觀看,用心揣摩。
為了防止秘方泄露,趙家的黑膏藥從來不留方底,完全靠死記硬背,趙靖奎每次熬制黑膏藥的時候,徒弟們統統被打發出去,只有趙玉樹可以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