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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又進入我的天空(4)

有了錢之后的劉娟對曉穎也大方起來,時常會給她買一些好看的衣服,雖然那些款式曉穎都不太敢穿出去,不過既然是嬸嬸送的,她就只能收著,以免拂了對方的一番好意。就連她找工作那會兒走頭無門,也是劉娟幫著給開了個后門,讓她進了這家比較正規的公司。

曉穎明白,嬸嬸對自己這樣上心,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曉宇。

叔叔和嬸嬸離婚時,曉宇才17歲,上高二,在此之前,他的成績一直都還可以,至少比曉穎強些,但父母離婚時對兒子的爭奪大戰卻把他徹底寵壞。

當時實力較強的叔叔最終贏到了兒子,可是沒到一年,叔叔再婚,曉宇跟后母合不來,屢次三番爭吵,叔叔從中調和得精疲力盡,又舍不得把現成兒子原樣奉還給前妻,矛盾糾葛不斷纏繞,最終結果卻是曉宇扎上壞道,三天兩夜不回家,課不好好上,成天泡在游戲房里和一群社會青年混,對父母親兩頭都不甩。

從生意場里緩過氣來的劉娟意識到后果嚴重時,早已來不及,她為此呼天搶地,痛斥前夫管教失敗,但又有什么用呢。

曉宇對自己的父母雖然不屑,對曉穎這個姐姐卻還是很認可的,他打電話從來不會打給自己爸媽,永遠只打給曉穎,父母打去的電話他也輕易不肯接。新近又跟人合搞了個樂隊,專門到各類酒吧去表演,越發搞得狡兔三窟。劉娟無法,只能從曉穎這兒間接打聽些兒子的消息。

曉穎對嬸嬸雖然同情,卻不愿違背弟弟的意思,出賣情報給嬸嬸,當然劉娟也表示理解,這種事情,只要有一次,估計曉宇就不會再和曉穎聯絡,以后他的行蹤就更加無法把握了。

現在的劉娟只能慶幸當初同意收留曉穎,不至于到今天與兒子咫尺天涯。

想當初,曉穎和曉宇同處一個屋檐下時,也曾相擁著躲在房間里,愁眉苦臉聽兩個大人用雷鳴般的嗓音和惡毒的語言謾罵對方。

有一次,曉宇煩得要命,突然對曉穎道:“姐,我真羨慕你。有的在這兒聽他們胡言亂語,還不如象你那樣,沒爹沒媽來得清靜。”

曉穎聽得甚為吃驚,無法理解曉宇如此怨毒的心理從何而來,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在某個娛樂場所看到尚顯生澀稚嫩的曉宇胳膊上紋著青花,摟住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太妹瘋狂嬉鬧的情景時,她才隱約明白了曉宇的苦惱。

那么,跟弟弟比起來,她果真算幸運的么?

曉穎只能苦笑,她忘不了母親臨終時,在臥榻前拉著她的手,用連她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叮囑,“對不起……以后,你……得靠……自己了……”

那一年,她還不到10歲。

從母親闔眼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在這世間已然變成一葉浮萍,飄到哪兒算哪兒,誰也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自那以后,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埋在心里,不與人分享,也拒絕別人走進。

曉穎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去上班時眼皮都抬不起來,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郭嘉便數落她,“你怎么搞的,在家休息了一天反而不如每天上班有精神了。夜里沒干什么壞事吧,比如穿上夜行衣,出去打家劫舍什么的?”

“說什么呢!”曉穎被她氣樂了,“你才穿夜行衣呢!是我弟弟啊,不知道又為了什么事跟人打架,搞得一身是傷,還被拘進了局子,我昨天下午忙著給他做保釋,晚上還得陪他上醫院去做包扎處理,搞到老晚才回來。”

郭嘉瞪大了眼睛,“就是你那個唱搖滾的弟弟?”

“他不唱搖滾,唱通俗的。”曉穎不得不再次糾正她,每次只要提到曉宇,郭嘉總會來這么一句。

“我一直就想去聽聽他唱得怎么樣,哎,他究竟在哪家酒吧駐扎呀?告訴我,我找時間也好去捧個場!”郭嘉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算了吧,我弟弟不喜歡熟人去圍觀的。”

“我又不認識他,算不上熟人,我就是好奇嘛,平常哪有機會認識那個圈子里的人。”

曉穎無奈地看著她,“你能不能別這么好奇,好奇有時候害得死人的。”

“嚇!你少咒我,我的好奇是在理智許可的范圍內的,無害的,懂不懂?”

兩人繞了半天話,曉穎到底沒把曉宇出沒的酒吧名稱告訴郭嘉,其實在酒吧到底唱得怎么樣,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從沒去聽過——曉宇不讓她去,他說如果知道她在,他會覺得不自然,影響他正常發揮。

曉穎也不想去,她知道他混的那個圈子很亂,如果親眼看見了,又沒法把他拖出來,只會平添無力感。

每個人的命運還是由他自己把握比較好,年輕的孩子手上什么也不剩了,不能連自由都剝奪掉他的。這是曉穎很久以前就得出的結論,所以她能跟曉宇如兩條平行線似的和睦共處至今。

“哎,對了,你那天晚上送鄭總回去怎么樣?怎么沒聽你說起?”曉穎把話題巧妙地往旁邊扯了扯,避免郭嘉再無聊地圍著她弟弟轉。

郭嘉被提了個醒兒,立刻眉飛色舞起來,“是啊,都忘了跟你說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鄭總那么失態。”

話一出口,她立刻朝周圍掃了一眼,聲音陡然低下去,“你想想看,平時的鄭總多嚴肅,多正經啊,可那天晚上,他又是哭又是笑,滿嘴胡言亂語,我又不敢笑,只能拼命忍著。”

曉穎搖搖頭,“真難為你,楚楚就不該找你去幫忙。”

郭嘉頑皮地扮了個鬼臉,“楚楚自己倒沒有笑,我覺得她當時的心情好沉重啊!嗨,做秘書的跟咱們當小嘍羅的到底不一樣。我聽楚楚說,”她的聲音放得更低了,“鄭總這次走得很不開心,好像是在什么場合說錯了一句話才被攆走的,還是給套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據說沈董這個人生性多疑。”

“不會吧?”曉穎很意外,“鄭總管理南翔都六七年了,怎么可能因為一句話就落馬了?誰還不會說錯幾句話,要都因為這個被趕走,那公司里還剩得下人么?”

“理是這么個理,所以說鄭總說錯的那句話肯定至關重要,搞不好要人命的,可惜啊,楚楚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話。”

曉穎還是不理解,“如果真是因為說錯話才走的,那他們就不怕鄭總出去了,更加肆無忌憚地亂說?”

“這個嘛!”郭嘉眨了眨眼睛,“鄭總到底是個正人君子,想來不至于那么卑鄙吧,再說,他要是存心報復,完全可以拿這個事去要挾沈董啊!可見,讀書太多的人跟小人還是有區別的。”

曉穎想了想鄭總素日的為人,的確也想象不出他做小人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楚楚還說,新來的沈總去年剛回國,沈家那么多工廠,他原本也不是非來南翔不可的,就因為鄭總要走了,才把他安排來這兒鍛煉。估計沈總在南翔也做不長,將來沈董退休了,沈家的這些產業可就全歸他了,真是一顆燙手的金剛鉆啊!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曉穎正想斥她又發花癡,身后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不要在背后隨便議論是非,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不用回頭看,她們也知道這聲音是屬于倉庫地頭蛇蔣方的,他慣會做這種神出鬼沒的勾當。

兩人埋著頭不說話,各自認真做起事來。

蔣方望著曉穎低垂的眼簾,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按在那張嬌小白皙的瓜子臉上,怎么看怎么舒服,他清清嗓子,“韓曉穎,到我這兒來一趟。”

曉穎一驚,抬頭瞥了眼蔣方,他臉上是一本正經的表情,只有那雙眼睛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人心生不安。

蔣方話一說完,就朝自己位子上走,邁了幾步,還不忘回頭敦促她,“快點啊!”

曉穎無奈,只得撂下手中的活計跟著他走過去,連郭嘉都又厭惡又好奇地頻頻偷眼回望,不知道蔣方葫蘆里賣什么藥。

蔣方的位子與她們相隔不遠,他嗓門又尖利,只要用正常嗓音說話,基本上整個辦公區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曉穎落座后既一頭霧水又膽戰心驚。

蔣方雖然一直是她的上級,以往在行政大廳里時卻很少下來倉庫,跟下屬們的關系也都平平,業務上的事,他總是讓分管不同領域的小頭目們定期去行政大廳跟他匯報,從不親自過問細節,多年來也從沒出過什么大簍子。

大家都習慣了這種遠距離的管理模式。這次他無端被貶下來,不僅他自己憤懣不平,連帶一群手下也對沈均誠頗有微辭——本來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的格局,就這么給攪合亂了。

搬進倉庫的蔣方,具體事務插不進手,又不能整天游手好閑,他的所有本事都在如何應對辦公室政治上,如今一下子被從那個紛繁復雜的環境中抽離,真是寂寞到想死。

既然閑著也是閑著,就關心一下下屬吧。所以,隔三差五找人談話成了他的主要工作,但基本上被他找過去的人無一不是犯了錯兒而去挨訓的。

曉穎初時也以為自己被蔣方揪到了什么錯處,所以他要找自己訓話,誰知蔣方一開口就和顏悅色地問起了她進南翔后的大致經歷。

曉穎暗忖,與其跟他云山霧罩地捉迷藏,還不如因為什么問題結結實實挨他一頓訓然后干凈走人來得爽快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總覺得他盯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令她心里一陣陣起毛。

“小韓今年幾歲啦?”蹺著腳的蔣方突然話鋒一轉,開始關心起她的私人問題來了。

曉穎抿了抿唇,盡管不太情愿,還是低聲回答了他,“24。”

“喲,才24歲,真年輕啊!”蔣方居然擺著一張慈祥的笑臉跟她拉起了家常,連遠處偷聽的郭嘉都感覺自己快要暈厥了,同時隱約察覺了蔣方的老謀深算,心里有點發沉。

“有男朋友了沒啊?”

“呃?我……”曉穎有些尷尬,這個問題,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有啦!”郭嘉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揚起嗓門插嘴道,“就咱們公司的,工程部李真。”

曉穎的臉頓時有點紅,不過她沒跳起來反駁郭嘉,只是咬著唇不吭聲。

蔣方臉一沉,不滿地對郭嘉喝斥,“又沒問你,好好干你的!”

言畢他又低頭不滿地瞅了眼曉穎的神色,有點不甘心地求證,“真的假的?沒聽說過嘛!”

老楊剛好從他們身旁走過,笑呵呵地插了一句,“蔣經理,你沒看見李真三天兩頭往咱們庫房跑呀!領個小工具又不是非他來不可,人家當然是有用意的,您往后仔細瞧著好了,哈哈!”

蔣方聽得悻悻,酸溜溜道:“看不出李真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主意卻打到我倉庫里來了,什么時候得讓他請個客才行!”

談話就這么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曉穎回到座位上,蔣方也很快蹓跶著從她面前經過,篤然往門外而去。

看到他的影子完全消失了,曉穎才扯扯郭嘉的制服衣袖,低聲嗔道:“你剛才胡說什么呢!誰跟李真是男女朋友了?”

郭嘉拿眼睛瞪她,“你傻是不是?我是在救你哎,這都看不出來!你不知道蔣方是有名的色鬼,以前在行政大廳里就跟人搞七捻三,要不是周彭陽罩著他,象他這種混混能在公司里一呆就是四五年?”

“我知道你為我好。”曉穎抿了抿唇,笑著道:“要不然剛才你那么說我也沒否認嘛!”

郭嘉皺眉道:“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兒為妙,這姓蔣的好像在打你主意。”

曉穎想起他那雙泛著幽光的眼睛,心里也有點犯怵,只是點頭不語。

中午,曉穎獨自一人去餐廳吃午飯時又接到嬸嬸的電話,急切問她曉宇的傷勢怎么樣,“你昨天怎么沒告訴我?今天他爸爸給我打電話說他又攪到警局里去了,我才曉得的。”

“曉宇他不讓我跟你說。”曉穎只好慢慢向她解釋,“嬸嬸你別急,他就是受了點兒皮外傷,養兩天就沒事了。”

“我能不著急嘛!”大概是太擔心兒子,劉娟說話的口氣又有點沖起來,“我統共就這么一個兒子,你那不要臉的叔叔還非得跟我爭,爭到了撫養權又不好好管教他,看看曉宇現在成什么樣了?”說著嗓音就哽咽起來。

曉穎在心里嘆了口氣,只能揀好聽的話又安慰了劉娟幾句,自己也覺得有點兒煩,難怪曉宇成天躲著這對冤家父母,一激動就要對掐的。

南翔的餐廳面積不小,但裝修簡樸,也沒有象其他公司那樣把管理層區別出去的VIP區域,對所有員工一視同仁,都在同一個大堂間里就餐。

都說鄭總是讀書人,在能體現平等的地方他向來不吝惜手筆,盡管很多事不是他能夠一意辦成。想到臨走那晚他的癲狂和經理們急切地向新總經理示好的情景,曉穎心里也替他覺得凄涼,世間事,大概歷來如此罷。

她坐在餐廳角落里默默用餐,周圍的同事扎堆聊天,比比皆是,令她顯得格外形單影只。

倉庫是個比較特殊的部門,縮在整個工廠最幽暗的一塊區域,職員們也都自成一體,成天在庫房里兜兜轉轉,收發貨物,無需走出去與人有過多接觸,曉穎一直覺得這個崗位挺適合她性格的,在她內心里,對于那些熱鬧和喧嘩,有種強烈的排斥感。

所以兩年下來,她在南翔也沒什么朋友,除了朝夕相處的郭嘉。

鄰桌有幾個女孩正肆無忌憚談論著沈均誠。

“昨天我在三線看見他來著,和三線那個小帥哥夏斌在一起,我經過他身邊時大著膽子叫了他一聲,他還沖我點頭微笑呢!”

員工們經常能在車間里捕捉到那位帥氣的新總經理的身影,曉穎有幾次穿越生產線時也曾看見過沈均誠,工作服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很認真地聽線上的工程師講解,仿佛完全沉了進去,那專注的神色很容易讓人著迷。

南翔有幾個車間都是女工居多,她們之中不乏年輕漂亮兼膽大的,借故過去套近乎的不在少數,反正他即使察覺了,也不會指責對方什么。時間一長,大家都對沈均誠的脾氣有了一定的了解——對于普通員工,他一直是很友好的。

“瞧把你美的!”旁邊有女孩笑著點破她,“我看你也別拿沈總打幌子了,你肯定又是去看朱哥哥的是不是?”

沒等先前說話的長發女孩辯駁,另有一臉蛋俊俏的姑娘撇了撇嘴,很不屑地道:“朱哥哥能和沈總比嗎?根本是一個天一個地!”

長發女孩分明就是喜歡夏斌的,聽同伴這么作比較,十分不高興,臉上的神色霎時冷下來。

她的同伴察言觀色,立刻也打擊起俊俏女孩來,“小周,口氣不要那么大,就算他們真的一個天一個地,我們能找到象夏斌那樣的工程師做男朋友已經很不錯了。最慘的就怕找個和自己差不多的,整天上班累到半死,還掙不了幾個錢!”

小周也不甘示弱,“我們這樣的怎么了?難道說操作員就一輩子沒出頭之日了?我才不信這個邪呢!機會都是人創造出來的!”

“那行啊!我們就等著看你怎么創造機會嘍!”同伴們半是玩笑半是起哄地叫喚起來。

“就是,我們或許不行,小周你這么漂亮,十有八九能成,要不怎么說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呢!”

曉穎別轉頭去,看到叫小周的漂亮女孩正含嗔帶怨地斥責同伴們瞎鬧騰,臉上卻難掩一絲興奮。

曉穎按捺下性子來,繼續蠶食自己盤中的食物,無論如何,她得把肚子填飽,否則下午很容易餓,現在來了個蔣方,紀律方面約束極嚴,連隨便吃點兒零食都不允許,說會把老鼠招來。

好不容易解決掉大半,肚子里也有了充實的感覺,她才處理掉餐盤走出餐廳。

出了大樓,正準備往副樓的庫房走,她忽然又想起來行政部早上急匆匆來領東西時單子上沒有部門經理的簽字,說好了拿回去補的,負責這單的女孩囑咐曉穎吃過飯記得過去找她們要一下,省得她們來回跑了,曉穎只得扳轉身原道返回。

她從偏門的安全樓梯上二樓,行政部位于大廳最里面,和樓梯口在對角線上,必須沿彎道走廊過去,沒法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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