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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為政

題解 為政以德

德操是統治者必備的重要品質,也是做人的基本素質。在孔子的思想體系中,德政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方面,注重禮樂教化,崇尚上古先王清靜無為、垂拱而治、民風淳厚的理想社會。

《資治通鑒》記載吳起論山河之固,強調國君要實行德政,上下精誠團結,眾心如城,才是真正的江山穩固。德政的內涵就是修明政治,以仁德治國。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德]道德。

[北辰]北極星。

[共]通“拱”,圍繞。

孔子說:“治理國家必須實行德政。道德的教化,就像北極星處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漫天星辰都環繞著它運行在寥遠的天際。”

程子曰:“為政以德,然后無為。”

范氏曰:“為政以德,則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所守者至簡而能御煩,所處者至靜而能制動,所務者至寡而能服眾。”

朱子曰:“政之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又曰:“為政以德,則無為而天下歸之,其象如此。”

為政貴在樹德

以德治國,建立德政,是歷來統治階級的政治理想,也為歷代統治者自詡而刻意崇尚。他們追求德政的目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使其子孫萬代傳承不息,并不是為了大眾的幸福。當然,德政的建立在客觀上有益于人民生活的安定和社會的發展,所以德政同樣也是大眾所翹盼的。

為政在德,做人同樣在于德行。德行是成就幸福人生的基本要素。面對無邊無際、無始無終、星光燦爛的宇宙,人生是如此短促,以至于時常帶給我們一絲蒼涼與無奈。然而人生又是如此美麗,以恒久的魅力召喚著我們,無論歡喜與悲哀、幸福或痛苦、擁有或失去,都是我們五彩紛呈的生活的一部分,都讓我們切切實實地體驗著得與失,感知著禍與福,參悟著生與死。如何在這有限的生命中,做出令人敬仰的事業,是值得深思的。不論我們處于怎樣的位置,我們總是承擔著屬于自己的一份責任,縱然我們不能做出驚天動地的業績,但是總可以修養自己的品德,以良好的行為影響和感化周圍的人們,使我們的生活更美好。再精彩的戲也有落幕的時候,再輝煌的人生也有終結的一刻,只有德行永垂。當我們逐漸走過一生,回首往昔歲月時,愿我們能因自己的行為而欣慰、自豪。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詩》三百]指《詩經》,共收詩305篇。

[蔽]概括。

[思無邪]《魯頌·駉》之辭,思想純正。

孔子說:“《詩》三百所蘊含的微言大義,歸結為一句話,就是‘思想純正’。”

程子曰:“‘思無邪’者,誠也。”

范氏曰:“學者必務知要,知要則能守約,守約則足以盡博矣。經禮三百,曲禮三千,亦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

朱子曰:“凡《詩》之言,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歸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發,求其直指全體,則未有若此之明且盡者。故夫子言《詩》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盡蓋其義,其示人之意亦深切矣。”

蘇軾曰:“《詩》之為教也,使人歌舞佚樂,無所不至,要在于不失正焉而已矣。”又曰:“不觀于《詩》,無以見王道之易。不觀于《春秋》,無以知王政之難。”

道德的基礎在于思想的純正

什么是德?借用《詩經》闡述的微言大義,就是“思無邪”,也就是思想純正。

詩,在心為思,發言為辭,品之高下在于思想的純正。只有思想純正,其所感所發才能夠打動人心;只有思想純正,才能有得于心;只有思想純正,才能有高尚的行動。詩之為言,精蘊深刻,言近而旨遠。德之所以立,在于思想的修養,在于濯洗蕩滌心中的雜質、欲望中的邪念,使自己的思想歸于純正。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道之以政]導之以正。道:同“導”,引導。政:正,以“正”引導人們。

[齊之以刑]用法令強制人們尊從,使行為一致。

[免而無恥]避免受到刑罰而無所羞愧。

[禮]制度品節。

[格]糾正。

孔子說:“推行清明的政風,倡導正氣,用公正無私的法令約束人們的言行舉動,使人們減少為惡之心而少受刑役,便可遠離懲戒的恥辱。推崇高尚的道德,影響誘導人們的思想,用規范的禮儀制度整肅人們的行為,從而樹立清廉正直的社會風尚,則人心自然歸附。”

刑昺曰:“言君上化民必以道德。民或未從化則制禮以齊整,使民知有禮則安,失禮則恥。如此則民有愧恥而不犯禮,且能自修而歸正也。”

朱子曰:“政者為治之具,刑者輔治之法,德、禮則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禮之本也。此其相為終始,雖不可以偏廢,然政、刑能使民遠罪而已,德、禮之效,則有以使民日遷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又當深探其本也。”

政刑兼備,德禮相輔

政之為正,兼濟天下。政正、刑齊,德昭、禮肅,則天下歸一。

政為旗幟,德為風。政由德行,德致政通。政即正人,基礎是正己。

德為主,刑相輔。德揚善,刑懲惡。德以導,刑以誡。

依法治國,必以德治為先,無德則無法。輕德重法,必然失之于苛政。輕法重德,必流于失度。嚴刑峻法,可收效于一時,而非長治久安之策。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志于學]用心求取學問。古人十五歲聽授經典之義,即“大學”。心之所之。

[立]自立。

[天命]天道,命運。

[耳順]聲入心通,無所違逆,毀譽之言皆可平靜地聽取。

[從]隨。

[矩]法度規矩。

孔子說:“我十五歲便立志潛心做學問;三十歲時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觀,自立于社會,立身處世有了自己的思想;四十歲時就能做到明達世道人情而不致被外物迷惑心性;五十歲能參悟命運,順應天道因循之理;六十歲時對于聽到的人和事都能平靜地容納,明辨其旨意真偽;七十歲時就能順乎本心天性,不勉而中,合乎法度,自成規矩。”

程子曰:“孔子生而知之也,言亦由學而至,所以勉進后人也。立,能自立于斯道也。不惑,則無所疑矣。知天命,窮理盡性也。耳順,所聞皆通也。從心所欲,不踰矩,則不勉而中矣。”又曰:“孔子自言其進德之序如此者,圣人未必然,但為學者立法,使之盈科而后進,成章而后達耳。”

胡氏曰:“圣人之教亦多術,然其要,使人不失其本心而已。欲得此心者,惟志乎圣人所示之學,循其序而進焉。至于一疵不存、萬理明盡之后,則其日用之間,本心瑩然,隨所意欲,莫非至理。蓋心即體,欲即用,體即道,用即義,聲為律而身為度矣。”又曰:“圣人言此,一以示學者當優游涵泳,不可躐等而進;一以示學者當日就月將,不可半途而廢也。”

朱子曰:“圣人生知安行,固無積累之漸,然其心未嘗自謂已至此也。是其日用之間,必有獨覺其進而人不及知者。故因其近似以自名,欲學者以是為則而自勉,非心實自圣而姑為是退托也。后凡言謙辭之屬,意皆放此。”

高尚的品德修養助你揮灑人生

世事洞明真學問,人情練達皆文章。不管是從政還是做事,首要的是做人。做人在于厚積德義,在于修養自己的人品。德義的養成,在于勤學。學為主旨,天下萬事皆在于學。學問的真諦是對人生的體悟,只有飽嘗了生活真實的滋味,才能達到“知命”而“自立”的境界。學貴堅持,學問的精神就在于循序漸進,在于懂得天理人倫世情,在于恤民,在于體天,在于遠取諸物,近取諸身,達于仁德。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詩》曰:“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意思是說:每天有所成就,每月有所收獲,日積月累的學習,就會達到光明的境界。偉大,其實是具體而平凡的,其事跡業績更是瑣碎的,是歲月真實的積累。

立業德為主,修身德為先。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于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無違]不違背人情物理,不違逆其心愿。

[御]駕車。

[禮]理之節文。

孟懿子:仲孫氏,名何忌,魯國大夫,在當時魯國的政壇頗具影響力。

樊遲:名須,字子遲,孔子的學生。

孟懿子向孔子請問為孝之道。孔子說:“不違其心。”樊遲給孔子駕車。孔子告訴樊遲說:“孟孫問我什么是孝?我回答說‘不違其心’。”樊遲問:“意旨是什么呢?”孔子說:“在父母有生之年,侍奉以禮而不違背其心意;終老歿世,以禮祭葬,敬致感念緬懷之心。”

胡氏曰:“人之欲孝其親,心雖無窮,而分則有限。得為而不為,與不得為而為之,均于不孝。所謂‘以禮’者,為其所得為者而已矣。”

朱子曰:“人之事親,自始至終,一于禮而不茍,其尊親也至矣。是時三家僭禮,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語意渾然,又若不專為三家發者,所以為圣人之言也。”

孝為德之本

為孝之道,當深體父母心意,盡力去做,敬順而不違逆,使父母心寬意適,安享頤年。

一生一死是為命,由生至死是為人。父母給予我們生命,秉承祖先恩蔭,繼啟后世德澤,是為人倫。因此,敬事父母,義不容辭,不論處身困頓或富足,都當心存孝敬,以禮敬奉。一勺一臠,當思父母先嘗。所以,孔子說:“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孟武伯:名彘,魯國孟懿子之子。

孟武伯問什么是為孝之心。孔子說:“父母最憂慮的是子女的疾病。做子女的應該上體親心,力求身體健康,才算盡孝。”

朱子曰:“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常以為憂也。人子體此,而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謹矣,豈不可以為孝乎?”

孝就是讓父母心安

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憂饑憂寒,患危慮安,即使養育成人,猶深懷惦念。人子孝敬父母,自當深體此心,始終牽掛著父母身體的安泰、生活起居的奉養。

孝之于我們,永遠是一個長久的話題。我們為人處世宜當謹慎,珍重自愛,以釋父母牽掛之心。即使我們此生沒有什么大的成就,也要腳踏實地地做人,讓父母寬心。不做讓人指戳脊梁骨的事,不讓我們自己的不義行為牽連父母,不以越禮的舉動令父母背負不教的惡名。

普天之下,唯父母對子女是全身心地關懷,不求回報。唯恐其饑,唯恐其疾,唯恐其困,殷殷牽掛,不能釋懷。反觀天下子女,對父母的孝行,則難以如此。因此,孝就是體悟父母之心,以父母之心為心,以父母之憂為憂,縈系掛念。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養]飲食供奉。

[至于]比如。

子游:即言偃,字子游,吳國人,少孔子四十五歲。特習于禮,以文學著名,仕為武城宰。嘗從孔子適衛,與將軍子蘭相善,使之受學于夫子。

子游向孔子請教孝行之道。孔子說:“現在的所謂孝子,只是能夠奉養而已。如果僅僅是贍養,比如喂養家畜家禽,同樣是做到了養活。養而不敬,內心對父母沒有孝敬之情,那么這種供養與飼養狗、馬有什么區別呢?”

胡氏曰:“世俗事親,能養足矣。狎恩恃愛,而不知其漸流于不敬,則非小失也。子游圣門高弟,未必至此,圣人直恐其愛踰于敬,故以是深警發之也。”

孝行的實質在于敬

“曾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之。孝子之身終,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馬盡然,而況于人乎?’”(《禮記·內則》)

孝順父母,孝敬老人,就在于敬,敬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但是,現在社會上一些人可以有豢養寵物的“仁心”,卻無敬養老人的愛心,實在令人寒心。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

[色難]奉事親人,惟和顏悅色為難得。

[食]飯。

[饌]精美的飯食。

子夏向孔子請教怎樣做才是敬孝。孔子說:“能夠承順父母的容顏喜怒,并能始終以和悅穆敬的態度奉養父母,是最為難能可貴的。大小事務,能夠主動承擔,不使父母操勞煩心;美酒佳肴以及平素的每餐飯食都能夠精心調制,并首先獻給父母享用,能夠經常這樣做,你不認為就是孝嗎?”

程子曰:“告懿子,告眾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憂之事。子游能養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義而或少溫潤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與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朱子曰:“蓋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惋容。故事親之際,惟色為難耳,服勞奉養未足為孝也。”

唯心為孝

孝養父母身心兼奉,唯心為難。發乎內心,見之于辭色。詞色溫婉和順,就能夠使父母愉快。讓父母懷著歡樂的心境頤養天年,重要的不僅僅在于衣食供養,尤其還要有一顆善良、敬愛的心。心存愛敬,雖粗茶淡飯,猶勝美酒佳肴。一言一行都深懷愛意,使父母在愛的溫暖中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唯心誠孝才是真正的孝行。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

[言]講論。

[退]離開,退出。

[省]觀察,考察。

[私]獨處。

[足]充分。

[發]發揮,闡發,論述。

孔子說:“我與顏回講論經典要義,顏回自始至終都在傾聽,既沒有疑難提問,也沒有提出不同的見解辯駁,一副遲鈍愚笨的樣子。他離開以后,我注意觀察他私下的言行,發現他也能夠充分闡發經典的要義宏旨。其實,顏回不是愚鈍之人。”

學貴靜思,切戒浮躁

宋明理學推崇儒家的“內圣外王”之學,重視自我修養,強調內在心性的陶養,注重內心的體察,汰滌欲念,頤養心性。高尚人格的形成,在于學識的積累,認真學習前人的理論。靜思品嚼,平日里,少一些世俗的迎來送往,在每個獨處的空間中深入思考,默默地理解,舉一而知十,認真學習前人的思想成果,從而形成自己的真知灼見。切勿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倉促做出狂妄無知的謬論。“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學貴創新,而創新并不一定要以異端的反對姿態出現,創新的基本素質是將一個舊有的形式予以豐富和發展,發前人所未發,這才是科學的發展觀。無中肯的見解則不必急切地發表言論。以否定或謾罵來彰顯新異,實在是淺陋者的浮躁喋喋,君子不為。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視]考察。

[以]為。

[觀]更進一步考察其行為。

[由]從,經歷。

[廋]隱藏。

孔子說:“了解一個人,觀察他的所作所為和所結交的朋友,考察他的經歷中為達到目的所采用的方式方法,審度他的興趣和好惡,那么,這個人怎么能隱蔽得了呢?這個人又能隱蔽得了什么呢?”

程子曰:“在己者能知言窮理,則能以此察人倫如圣人也。”

識人于友、由、憂之機

為政之道在于用人,而用人的關鍵在于知人善任。任用一個賢能的人,就可以使事業興旺,可以推動事業前進,可以整飭風紀,樹立良好的社會正氣。任用一個無德無能的人,不僅貽誤事業,挫傷人們的精神,還會敗壞社會風氣,阻礙事業的發展。對一個人進行深入了解,是知人善任的條件。只有知人,才能夠善任。知人是前提,不能知人,那么所謂的任用也就只能是盲目的。如何知人是非常值得思考的。宋代大文豪蘇軾就曾經發表過這樣的見解:“人之難知也,江海不足以喻其深,山谷不足以配其險,浮云不足以比其變。”一個人能否承擔大事,是否可以委以重任,這是關乎事業成敗的大事。對于人的考察,歷史上有著非常獨到的方法。先秦時,魏文侯擇相,請教李克,李克說:“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孔子在此明確提出了全面了解一個人的方法和原則:從一個人日常的言行喜好及情緒反應來考察其人品才能。就是說要了解他在生活中的交往與心性:與誰為友,處事的方法,內心涵養,安身立命的態度和評判是非的準則等等。也就是說,他的識見、心態、精神構成了他的立體人格。

古之善觀人者,“委之以利,以觀其節;乘之以猝,以觀其量;伺之以獨,以觀其守;懼之以敵,以觀其氣”。那么,他還有什么是可以隱藏得了的呢?既知其人,還有什么可疑慮的呢?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溫]重溫,重復。

[故]過去的事例。

[新]剛出現的事情。

孔子說:“重溫已經學過的知識,能夠領悟出新的意義,并有新的見解和發現,過去的事例是可以師法的。”

朱子曰:“學能時習舊聞,而每有新得,則所學在我,而其應不窮,故可以為人師。若夫記問之學,則無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學記》譏其‘不足以為人師’,正與此意互相發也。”

建立為政的歷史使命感

歷朝歷代,對這句話的理解都是偏重于求取學問修養。這也是緊承《學而》的思路所做的合乎邏輯的解釋。眾多的解釋中,最為流行的是對后一句話的理解:“可以作為老師了”,這是不通的。需要我們思考的是:如果孔子只就學問而言,為什么《論語》的編撰者不把這句話編在《學而》篇中,卻放在《為政》之中?我以為,可以這樣理解:在處理國家事務中,要認真地研究尋找事物發生的原因,在各種新的事物出現之前就有所預備,找到正確的方案和途徑,并在實踐中總結學習,以往事為師。

歷史是我們永遠的老師。新的幼苗總是生長在過去的土壤之中,歷史的沃土上長出的是未來的種子。歷史的每一個環節總是因承相續不可割裂,今天的新事物,總是帶著歷史的“胎記”。新時代的嬰兒總是孕育于歷史的胎盤中。不能知古,何以觀今?又如何預知未來?總結歷史經驗有助于我們走好未來之路,歷史的經驗里蘊藏著我們需要的答案。

歷史不僅是一種知識,更是一種智慧。“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看過去實際就是看現在。任何歷史事件的發生、發展,都是歷史進程的產物,都可以在歷史中找到相似的蹤跡,所以,研究過去已經發生的史實,可以學習到新的學問,增強對社會現狀的理解,可以更好地把握時代發展的脈搏,從而在面對現實問題時,提出新的解決思路,做出正確的選擇。因此,往事是可供師法的。

子曰:“君子不器。”

孔子說:“有德才的人無所不通,而不是像個器具一樣自我局限于某一個特定的用途。”

何晏《集解》:“器者各周其用,至于君子,無所不施。”

朱子曰:“成德之士,體無不具,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

君子的器度

為政貴在順應時勢,而不是墨守成規。

做人當志存高遠,不能自我局限。有才德的君子,不能自恃一才一藝而自我限定,其需要觸類旁通。但是,誰也不能無所不知。

君子寬和弘大,不受他人的局限,也不以世俗的偏見或自己的成見限制他人的發展。用世治政,善于變通,而不是像一個器具一樣放置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不變,也決不困守著僵死的教條。

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從之。”

[行]實踐。

[從]跟從,隨后。

子貢向孔子提問,什么樣的人才配稱君子。孔子說:“率先垂范,自己能夠做到,并做得很好,然后再說其他的人和事。”

周氏曰:“先行其言者,行之于未言之前。而后從之者,言之于既行之后。”

范氏曰:“子貢之患,非言之艱而行之艱,故告之以此。”

少說空話,多干實事

“為政不在言多,而在力行。”重要的不是說,而是做。

君子崇尚力行,重視行動,以自己的行為影響和帶動人們向著正確的方向前進,而不輕率地說教。君子慎于言而勇于踐行,恥于言過其行。自己做不到,決不強求別人去做。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周]周到,普遍。

[比]比附,偏黨,私相親厚。

孔子說:“君子之交是互相團結但不是利益的勾結,小人則是結黨營私而不團結。”

朱子曰:“君子小人所為不同,如陰陽晝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則在公私之際,毫厘之差耳。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驕泰之屬,常對舉而互言之。”

君子坦蕩蕩

君子以天下為己任,以普羅大眾的利益為利益,從不依附于任何一個集團,從不結黨營私。現實生活中的爾虞我詐、官場上的拉幫結派,凡此種種,為正人君子們所深惡痛絕。而君子之行,往往為小人所不容。在此輯錄蘇軾《續朋黨論》一文,供鑒賞。

歐陽子曰:“小人欲空人之國。必進朋黨之說。”嗚呼,國之將亡,此其征歟?禍莫大于權之移人,而君莫危于國之有黨。有黨則必爭,爭則小人者必勝,而權之所歸也,君子安得不危哉!何以言之?君子以道事君,人主必敬之而疏。小人唯予言而莫予違,人主必狎而親。疏者易間,而親者難睽也。而君子者,不得志則奉身而退,樂道不仕。小人者,不得志則僥幸復用,唯怨之報。此其所以必勝也。

蓋嘗論之,君子如嘉禾也,封殖之甚難,而去之甚易。小人如惡草也,不種而生,去之復蕃。世未有小人不除而治者也,然去之為最難。斥其一則援之者眾,盡其類則眾之致怨也深。小者復用而肆威,大者得志而竊國。善人為之掃地,世主為之屏息。譬之斷蛇不死,刺虎不斃,其傷人則愈多矣。齊田氏,魯季也是已。齊、魯之執事,莫非田、季之黨也,歷數君不忘其誅,而卒之簡公弒,昭、哀失國。小人之黨,其不可除也如此。而漢黨錮之獄,唐白馬之禍,忠義之士,斥死無余。君子之黨,其易盡也如此。使世主知易盡者之可戒,而不可除者之可懼,則有瘳矣。

且夫君子者,世無若是之多也。小人者,亦無若是之眾也。凡才智之士,銳于功名而嗜于進取者,隨所用耳。孔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未必皆君子也,冉有從夫子則為門人之選;從季氏則為聚斂之臣。唐柳宗元、劉禹錫使不陷叔文之黨,其高才絕學,亦足以為唐名臣矣。昔欒懷子得罪于晉,其黨皆出奔,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刑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嗚呼,宣子早從王鮒之言。豈獨獲二子之勇,且安有曲沃之變哉!

愚以謂去泰甚耳。茍黜其首惡而貸其余,使才者不失富貴,不才者無所致憾,將為吾之不暇,又何怨之報乎!人之所以為盜者,衣食不足耳。農夫市人,焉保其不為盜,而衣食既足,盜豈有不能返農夫市人也哉!故善除盜者,開其衣食之門,使復其業。善除小人者,誘以富貴之道,使隳其黨。以力取威勝者,蓋未嘗不反為所噬也。

曹參之治齊曰:“慎無擾獄市。”獄市,奸人之所容也。知此,以庶幾于善治矣。奸固不可長,而亦不可不容也。若奸無所容,君子豈久安之道哉!牛、李之黨遍天下,而李德裕以一夫之力,欲窮其類而致之必死,此其所以不旋踵而罹仇人之禍也。奸臣復熾,忠義益衰,以力取威勝者,果不可耶!愚是以續歐陽子之說,而為君子小人之戒。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罔]通“惘”,迷惘,迷惑不解。

[殆]危險。停頓僵化,沒有進步。

孔子說:“只學習不思考就會陷入迷惑,只思考不學習則讓人的思想陷入危險之境。”

程子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五者,廢其一,非學也。”

朱子曰:“不求諸心,故昏而無得。不習其事,故危而不安。”

學與思

學貴獨立思考,切忌人云亦云。

學習是思考的源泉,實踐是思考的基礎,思考是學習的深化,實踐是對思想的檢驗。思考的過程就是分析比較、融匯貫通的過程,也是推陳出新的過程。沒有知識的學習與積累,思考只能是空想或者說毫無根據的臆想。而對于已有的結論進行批判性的思辨,才能有所創新、有所發展,有所建樹、成就。

同樣,做人用世既要學會適應生活,更要運用開放式思維。重要的是要在生活中學習,學習人生,學習社會,并能夠運用全部的人生經驗,從完全不同的角度進行深入思考,從而獲得盡可能多的思路。照搬他人的經驗,沒有自己的思想,是沒有意義的,而且還可能誤導。

智慧從哪里來?除了來源于學習,來源于生活和社會實踐之外,“思”是智慧發揮的一種非常重要的手段。所以古人反復向人們強調“思”的重要性。“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我們每天總是面臨著各種考驗,如果不進行深入思考,就可能不得要領,難有創新。因此,養成良好的學習與思考習慣是有益的,它能夠提高認識,使思想產生質的飛躍,最終達到認識上的突破。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攻]古代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本文指致力專心于一件事。

[異端]與正道大德相悖謬的無稽之說,有損于社會正氣和大眾道德的謬論強辯之詞。

孔子說:“(一個人如果不努力做提高道德修養的事),一門心思鉆研異端邪說,那么,其貽害將無休止。”

孔子說:“一味攻擊那些和自己有不同立場及意見的人與事,是一種有害仁德修養的行為。”

蘇軾曰:“圣人之所為惡夫異端盡力而排之者,非異端之能亂天下,而天下之亂所由出也。”

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為近理,所以其害為尤甚。學者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不爾,則骎骎然入于其中矣。”

君子求同存異

“學問深時意氣平”,攻乎異端,有失中庸。海納百川所以成其深,兼收并蓄所以養其德。這世間本來就不存在絕對真理,因此,不要偏執一隅,更不要心存偏激一味地否定別人。見解可以相左,做人必須中正。一個人立身處世,本就應該心存寬厚。看到別人有得意的事,應該為之高興;看到別人失意,應該表示憐憫、同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只有拋棄短處,吸取他人的長處,才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支持別人,就是成就自己。以恕存心,才是君子風范。

攻擊別人對自己并沒有益處,對事業也未必有幫助,因此,不要對別人的成績眼紅,也不要輕視自己。重要的是提出自己想要討論的主題,沒有主題的爭持是盲目的,其最終也不會有什么結果。為了否定別人的思想而攻擊他人,也更是錯誤的。順境多干事,逆境多讀書。干自己的事是第一,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誨]教育、教誨。

[女]通“汝”。

[知]知道。懂得。

[知之]知,通“智”。

仲由:字子路,又稱季路,齊國人,少孔子九歲。有勇力才藝,以政事著名。為人果烈而剛直,性鄙而不達于變通。仕衛為大夫,遇國家內訌,在混戰中身亡。

孔子說:“仲由!教給你‘求知’的道理吧!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知’呀!”

孔子說:“仲由!教給你的道理,你理解了嗎?知其可為而為之,是聰明人的行為;不知其是否可為而為之,是不明智的莽撞行為;能夠以此做出權衡,這才是真正的智慧啊!”

(之所以如此理解,是因為子路性情急躁,孔子做到了因材施教。)

朱子曰:“子路好勇,蓋有強其所不知以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則以為知,所不知者則以為不知,如此則雖或不能盡知,而無自欺之蔽,亦不害其為知矣。況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

實事求是

對于任何一件事,不論你知道不知道,知道多少,達到什么程度,都是正常的,不要裝模作樣,不懂裝懂。

智慧的標志是什么?就是在審時度勢之后,能夠實事求是地做出抉擇,并擇機而行。很多事都包含著大自然的哲理,誰都不可能一眼看穿。世上的任何事,其發生、發展都是有緣由的,有時真相會深深地掩埋于塵封的歲月中,不為人知,只有通過深入的調查求證才有可能接近真知,從而使我們的認識層層深入遞進。因此,當政者每推行一項政策,都必須先深入了解各方面的情況,如此才能推出相應的可行性方案。實事求是是一種科學的精神,是為政者智慧和能力的真正體現。

子張學干祿。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馀,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馀,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干]求取。

[祿]俸祿。

[尤]通“憂”,錯誤。

[殆]危機。

子張向孔子請教仕進之途、求取官職薪俸的方法。孔子說:“多聽各種言論,對于你所疑惑和值得商榷的地方,加以保留,不做主觀臆測,言談謹慎,具體事務默然處之,這樣就可以少犯錯誤,避免引起他人的非議而埋下憂患。多注意觀察客觀情勢,對于潛伏著的隱患和危機,要謹慎處置,其他事務應恪守職責,這樣就可以減少因處置不當而引起的自責與懊悔。言語守約則少犯錯誤,行為規范則少生懊悔,官職俸祿自然就不成問題了。”

呂氏曰:“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

程子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內出者也。”

朱子曰:“多聞見者學之博,闕疑殆者擇之精,慎言行者守之約。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辭。言此以救子張之失而進之也。”

程子曰:“修天爵則人爵至,君子言行能謹,得祿之道也。子張學干祿,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祿動,若顏、閔則無此問矣。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祿者,孔子蓋曰‘耕也餒在其中’,惟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

世俗的求索

子張學干祿,不失厚道。為了求取生活,坦誠以告,并沒有口是心非的扭捏作態,其率真值得敬佩。通過自己的工作,求得生活,不該遭受譏笑。孔子之所以為圣,就在于他能夠包容各種人情,并給予他人切實可行的教誨和幫助。其實學習任何技能都是懷著功利目的的,都是為了求得生活的出路和創造未來幸福美好的生活。

這個世界是富人的樂園。在這個社會上生活,窮人是艱難的。每個人的生命旅程,從來到這個世間的那一刻起便截然不同。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時間,不同的道路,注定了人們不同的命運。不同的命運注定了人們以不同的姿態面對。出身貧寒的人一方面在工作中獲得生存的經驗,一方面不斷求學,增加自己的知識積累、成就自己的德行。這其實就是中國文化“學以致用”的精神實質。苦難的生活是艱辛的,只有通過艱苦的學習才能改變命運,學習是唯一的出路。

當然,學到技藝并不一定就能夠改變生活,金錢不是輕易就可以取得的,需要的是人生的歷練。孔子說,謹言慎行,則少憂患,躬行訥言,自然通達。對于我們來說,生活永遠是開始,一切都需要從頭進行,就像每個日子都是從早晨開始一樣。能有一份工作本屬不易,而能夠做一個領取工資的公務員更應該懂得珍惜,他尤其需要具有良好的德能。為政不僅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生活,也是為了大眾的生活。只有很好地解決了民眾殘苦,我們的生活才能更有保障,才會更美好。只有給予別人幸福的生活,我們的生活才會充滿快樂。

生活是世俗的,但世俗的生活又是實實在在的,誰也不能沒有生活,誰也不能活在真空里。其實,我們不論做什么或怎么做,最終,都是為了生活。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舉]推舉,選拔。提倡,倡導。

[直]正直,正義。

[錯]同“措”,放置;一說廢置,抑制。

[枉]不正,邪惡,邪曲。

哀公:即魯哀公,名蔣,公元前494年至前468年在位。

魯哀公問:“怎么做才能使百姓順服呢?”孔子回答說:“褒揚任用正直的人,政事公正,提倡正氣,打擊歪風邪氣,則百姓自然心服。放任錯誤的人和事,壓制正氣,百姓就不會服從。”

程子曰:“舉錯得宜,則人心服。”

謝氏曰:“好直而惡枉,天下之至情也。順之則服,逆之則去,必然之理也。然或無道以照之,則以直為枉、以枉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貴窮理也。”

任人唯親與任人唯賢

為政必須樹立正確的人才觀。古人曾告誡說:舉一人而民服,何為不舉?錯任一人而民怨,何為不改易?治民有道,要在君上。無是非曲直,亂倫理綱常,欲求國治民安,是不可能實現的。

“夫國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深淺,不在乎強與弱,歷數之所以長短者,在風俗之厚薄,不在乎富與貧。”舉賢德以服眾,舉正直以治事,則君子居上,邪惡不得逞其意,正義得以伸張,社會風氣自然端正,老百姓自然心悅誠服。否則,矛盾積聚,民怨沸騰,人心不得,小人逞其志,君子處賤位,社會風氣必當毀損,民心自然不順。所以,任人關鍵在于執政者的道德修養。

在封建的舊中國,沒有建立起選拔人才的科學民主機制,正直的優秀人才時常被埋沒。雖然,一些封建統治者總是倡導“唯才是舉”,然而卻只是美好的夢囈,只是任人唯錢、任人唯親的一塊“遮羞布”。孔子曾說過,“不親親,何以仁民?”因此,歷史上有太多的人才沒能得到任用,一生默默無聞,被時間之海湮沒。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勸]勸化。

[莊]端嚴,莊重。

[臨]駕馭,統治。

季康子:季孫氏,名肥,魯國大夫。

季康子問:“要使百姓恭敬、忠誠、聽從勸化,如何才能夠做到?”孔子說:“居上位者能以莊重的神態對待各種事務,則百姓自然恭敬。對長輩有孝行,對后輩心存慈愛,則百姓自然忠誠聽命。統治者倡導樹立良好的行為楷模,以引導教育他人效仿,社會風氣自然就好了。”

張敬夫曰:“此皆在我所當為,非為欲使民敬忠以勸而為之也。然能如是,則其應蓋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

[友]兄弟友愛,家政和順。

[奚]為什么。

[施于]施加影響。

有人問孔子:“您為什么不做官參與治理政事呢?”孔子說:“《尚書》中寫道:‘孝敬父母啊!只有孝行才是為人處世的根本。人能夠做到居家使兄弟友愛親睦,并以自己的高尚行為影響鄰里鄉風的教化,這就是最切實、最重要的政治,其實這也是最具實用效能的政事啊!’為什么只有做官才是參與國家政事呢?”

朱子曰:“蓋孔子之不仕,有難以語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之至理亦不外是。”

教化是為政的前提

為政之道,在于文教仁義。治國的根本,在于“明法正俗,育才興化”。民風篤樸淳正,就是最大的政事。“古者以學為政,擇其鄉閭之俊而納之膠庠,示之以《詩》《書》《禮》《樂》”,以篤民俗,以化世風,所以人心誠篤,政通人和。《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就是說施行政教,優厚寬裕,各種福祿都集聚這里。

為政在于革故鼎新,教化世風。古人說,天子教化的根本,就是從天下人容易實行的事情開始。“孝乎!惟孝,友于兄弟。”倡導孝悌忠義,篤民正俗,就是教化民眾。“孝,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也。”父親慈愛、兒子孝順、兄長友善、弟弟恭敬,這是治家的根本。做人不能修身齊家,何談治理國家。因此,家庭和睦友愛,就是政事。不能治家何以治國?“君子行義,修于家,信于鄉里”。因此,歐陽修說:“孝非一家之行也,所以移于事君而忠,仁于宗族而睦,交于朋友而信,始于一鄉,推之四海,表于金石,示之后世而勸。”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輗,軏]車轅前端與車衡銜接處的銷釘,比喻事物的關鍵。

孔子說:“做人如果沒有誠信,就沒有人相信他。又怎么能夠知道他是可以依托的呢?如此將何以立身處世。這正如車子沒有安裝輗和軏一樣,怎么能夠行駛呢?!”

誠信是成就事業的根本

車無輗軏,無以遠行,人無信義,無從立世。古人斷言:“君臣不信,則百姓誹謗,社稷不寧。處官不信,則少不畏長,貴賤相輕。賞罰不信,則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則離散郁怒,不能親親。百工不信,則器械若偽,丹漆染色不貞。”而唯其誠信,才能“可與為始,可與為終,可與尊通,可與卑窮者”,“信足以一異,義足以得眾”。信義是做人的根本,誠信如天,莫此為大。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世]父子相繼為一世,一代。

[知]預見。

[因]緣于,緣起,繼承。

[損益]減少或增加,因時制宜。

顓孫師:字子張,陳國人,少孔子四十八歲。出身微賤,且犯過罪行,經孔子教化,成為“顯士”。為人豁達,不拘小節,有“與之善交者”之譽,亦因勇武有信,被贊為有“熟圣之德”。

子張問:“帝王興衰,今后十世之事是可以推測知道的嗎?”孔子說:“殷商代替夏朝,對不合時宜的禮法制度進行了修訂,這是可以知道的。周朝取代了殷商的統治,因時制宜,對禮儀規范減少或增補了些什么,這也是可以知道的。此后或者有新的帝王承繼周朝而統率天下,也自當有所修補增減完善。朝代更替,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由此可見,即使是百世之事也是可以預知的。”

馬氏曰:“所因,謂三綱五常。所損益,謂文質三統。”

朱子曰:“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謂仁、義、禮、智、信。文質,謂夏尚忠,商尚質,周尚文。三統,謂夏正建寅為人統,商正建丑為地統,周正建子為天統。三綱五常,禮之大體,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而其已然之跡,今皆可見。則自今以往,或有繼周而王者,雖百世之遠,所因所革,亦不過此,豈但十世而已乎!圣人所以知來者蓋如此,非若后世讖緯術數之學也。”

胡氏曰:“子張之問,蓋欲知來,而圣人言其既往者以明之也。夫自修身以至于為天下,不可一日而無禮。天敘天秩,人所共由,禮之本也。商不能改乎夏,周不能改乎商,所謂天地之常經也。若乃制度文為,或太過則當損,或不足則當益。益之損之,與時宜之,而所因者不壞。是古今之通義也。因往推來,雖百世之遠,不過如此而已矣。”

繼承和發展

制度的創新緣于社會的發展,社會制度必須順應客觀發展的規律和需要。歷史的演變、文明的進步是必然的。鑒古以知來世,所以未來的時代是可以預言的。“后世唯知周之長久,而不知所以長久者,由其德不獨以封建也。必欲法上古而封之。弱則不足以藩屏,強則必至于僭亂。此后世封國之弊也。”

先王之禮,或損或益,在于因時制宜,以便其民。所以,為政重在便民。親親而尊賢,務德而愛民,政事之根本。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非其鬼]非其當祭之鬼,指逝者與自己沒有血緣、親鄰關系。

[諂]求媚。

孔子說:“不是你應該祭奠的魂靈,卻納禮祭祀,這是取媚其后人的威勢。一個人親眼看見不對的事情發生了,不能挺身而出、伸張正義,這是懦弱畏怯的表現。”

為政的基本精神

為政就是為人民服務。智、仁、勇兼備,正道直行,以天下興亡為己任。既不媚俗,也不怯懼。“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對人民有益的事就堅決去做,所謂“仁之所至,義所當然”。姑且不論鬼神之有無,都要建立敬畏之心。有所敬畏,則處世做事必有所忌憚而慎重。當然只要我們堅持正義,中道而行,何必取媚于鬼神,何需諂媚于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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