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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伊尹相湯(2)

眾人道:“此去四五里路程,至今枝葉繁茂,請先乘了車子,我們引導。”伊尹說道:“不必車子,倒是步行便?!北娙艘煌烈鼇淼娇丈V拢烈謫栁裟昃壒剩娙擞謧涫隽艘环R烈蚩丈5股矶Y拜,哭泣了一回,起來又問道:“當時抱我回去的三位老安人,都還在否?”眾人回道:“俱棄世已久?!币烈溃骸叭焕习踩司任疑?,始有今日,它日少備祭禮,到塋拜謝便了?!毖援?,正欲留戀,四下觀望,再與眾人講談往事。從人稟道:“天色將晚,請登車回國?!币烈坏棉o別了眾人,又吩咐隨從人等道:“你們推了車子前行,待我隨步便了?!北娻l人與隨從人等都道:“路途遙遠,況且日暮,又不曾步行慣的,還是乘車為便?!币烈溃骸拔蚁蛟趯m中錦衣玉食,出外則高車駿馬,那知我父母如此微陋。今既明往事,必當謝止榮華,來此承受我祖父遺業,以親犁鋤。此車非我之所乘也?!庇窒虮娙朔Q謝,遂自先行,眾人各各敬服而去。隨從人等只得推了車子,跟隨歸國。后人看至此處,有詩為證:

追思亞父出寒微,安忍深宮悅美肥。必欲歸耕洛水上,故家廬井得相依。

當晚伊尹歸入掖庭歇宿。次早,進見國君,意欲辭謝出到原野,耕鋤過遣。奈是受恩深處,不便據言謝別,惟將出游郊外之事說了一遍,卻是眉目間有些不甚舒暢。國君便道:“子每居內庭,顏色尚然和美,今出游郊野,愈該目暢胸寬,為何反有憂郁之色?”伊尹便趁口答道:“臣生年二十,始識父母處所。但至父母生于卑微,死無丘隴,寒心之事莫過此也。今臣日叨主君,豐衣美食,不能報效二親,負罪甚大。意欲相辭主君,歸耕臣父之故墟以盡人子之念。但臣受恩深處,又未忍輕別,所以遲疑,并無他故?!眹溃骸盀槿俗诱唢@身揚名,亦是孝道。今子年已長成,當授子一邑之官,不必他圖?!币烈溃骸拔幢M子力,先為臣職,既為不孝,不忠可知矣。伏乞主君賜臣歸野,承耕父業,猶勝食祿。”國君見他語言來得直截,倒也喜歡,隨即應允了。過得數日,伊尹別了國君,脫下華彩衣服,止穿布袍芒履,單身出城,來至洛水,重訊鄉人,另蓋草屋一間安身,置辦了犁鋤農具,每日耕于有莘之野,凜然以堯舜自任,介然以道義自持。若使非義非道,雖與天下而弗顧。系之千駟而弗視,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人。囂囂自得,盡力不疲。后人看至此處有詩贊道:

躬親畎畝樂耕鋤,富貴功名付有無。堯舜為心惟樂道,更嚴取與不糊涂。

卻說桀王無道,諸侯離心。那時湯王還是方伯之職,守于亳地,專行征伐之事,正少賢臣輔翼。聞得伊尹之賢,遣一使者赍了幣帛往聘。伊尹道:“吾處畎畝之中,得以樂堯舜之道,亦何用此幣帛為哉?!蹦税寥徊活?,使者見他不受,只得轉身回報湯伯。怎奈湯伯想慕伊尹,如饑如渴,又加一副幣帛,添了一個使者,仍舊聘伊尹于有莘之野。伊尹又不就聘,使臣又是空還。過了幾時,復遣使赍幣帛往迎伊尹,整整聘了三次。伊尹見湯伯聘得風勤,感動了他一段行道的意思。私自計議道:“我處畎畝之中,而樂堯舜之道,不過是意想中虛慕一唐虞景色。豈若就了湯聘,便可使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將意中之唐虞親見于當身乎。”便受了幣帛,辭了有莘國君,別了眾鄰,同使者來到亳都。使者先去報與湯伯,湯伯命伊尹齋戒,宿之于廊。次日,迎進朝中相見禮畢,道及素王并九主之事,湯伯欣然大悅,任以國政。后人有詩一首為證:

殷殷三聘得賢臣,堯舜其君更澤民。彼此不嫌愿去就,管教另辟一乾坤。

一日,伊尹想道:桀王無道,滅德作威,敷虐于萬方,百姓諸侯皆叛。湯伯神明威武,盡可乘機改革,以王天下。但以臣伐君,曠古未聞,未必肯興此念。何以順天應人莫若假事以言之,也得建功立業。就入朝向湯伯道:“君有鼎鼐,用臣烹飪,則天下之至味無不悉備,君欲嘗之乎?”湯伯道:“果有至味,可得為之否?”伊尹道:“君之國小,不足為具,必得為天子,然后至味可具耳?!睖溃骸叭缜渌?,豈欲吾伐桀王耶?其如君臣之分何?”伊尹道:“桀王暴虐,萬姓離心,天命將去,伐罪吊民,事在吾主。但一時未可輕舉,臣當往夏以觀其動靜,不識吾主以為何如?”湯伯道:“如此甚好,若得桀王改圖,以回天意,此朕與卿之幸也。若猶不悛,其如民心天命何?”伊尹道:“臣當別去,臣事夏王,諫止前非,臣民皆幸。若或兇暴如故,臣即歸毫也?!彼彀輨e而去,徑投夏都,桀王收之為臣,但不重用,伊尹也不求見用。

看桀王寵幸妹喜,所言無不聽從,殫竭百姓財力,筑了頃宮玉門,造了瑤臺瓊室,自與妹喜縱樂,政事怠廢。又聽左師曹觸龍從旁諂諛,以長君惡,老臣關龍逢從直諍諫,桀王怒而殺之。又聽昆吾氏之譖,起兵征伐賢臣有仍、有緡二國。開鑿酒池方廣十數里,可以運船,其糟粕成堤,一望十里,沉湎于酒,夜以繼日,臣民甚是不安。伊尹只得進見桀王道:“人若謙恭敬信,節用愛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宗廟固。今君用財若無窮,殺人若不勝,黎民歌謠傳布,惟恐君之后亡矣,人心已去,天命不佑,盍少悛乎。”桀王聞言,大笑一聲道:“又妖言矣。”復舉手指日道:“吾之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耳?!币烈婅钪恍镞叄H有不善之意,也不敢出聲,故此謝恩退朝。離了夏都復歸于亳,見了湯伯,把桀王始末根繇一一備述。又道:“黨桀之惡者,諸侯中惟昆吾氏為甚。君為方伯,得專征伐,莫若執言問罪。先伐昆吾,以圖后舉?!睖溃骸按瞬呱趺睿嶙砸源瞬几娓鲊T侯,興師共伐,如有仍、有緡之君勢必為我效力,料可一鼓就擒也?!庇谑?,作書布告諸侯,刻期會師,以伐昆吾,將昆吾氏斬于陣下。有詩為證:

伐罪興師討逆仇,等閑斬卻佞臣頭。聲名從此威天下,方伯專征得自繇。

湯伯率師歸亳,眾臣朝賀已畢,與群臣商議道:“桀王迷惑于妹喜,荒淫無度,不恤其民,民心積怨,天命將終。吾舉兵而伐之,是滅有罪而拯無罪也,亦不失為應天順人之舉,卿等以為何如?”伊尹道:“未可也。今年且勿貢職,桀王必大怒而伐我。若能起九夷之師而來,是天下尚未離心也。若九夷之師不起,是天下離心也,可以舉大事矣?!睖溃骸按搜哉\善?!彼旄魃⒊?。到了諸侯貢職的時節,湯伯竟自不朝不貢,桀王果然大怒,出令宣召九夷之師,俱各刻期而至,齊集王郊,兼程到亳。伊尹與湯伯又相計議出郊跪迎桀王待罪,請桀王入城大排宴會,出女樂一班,歌舞供奉,伊請年年貢獻。桀王大喜,遂即收兵回國去了。伊尹奉湯伯之令,赍了幣帛前去補貢,桀王以禮相待,辭歸復湯伯之命。湯伯道:“桀王無道,眾志不堪,誓必伐夏救民,卿以為天心若何?”伊尹道:“且待明年再乏貢職?!睖缙溲?,到了貢職之際,仍前不去,桀王又怒,發出號令傳示九夷,會師伐湯。那九夷之師俱不應命,桀王不得已而舍忍。

伊尹入告湯王道:“我乏貢職,桀欲起師征伐,九夷不起,是人心已叛也。況桀王嘗夢見西方有日,東方亦有日,兩日相聞,西方日勝,東方日不勝。今我發師從東方出于國,從西方而進彼國,以應其兆,則兵不血刃而天下可定矣?!睖笙?,即便興師,擇定戊子日進兵。沿途各國,都稱為王者之師,起兵隨待。湯伯伐桀,到得夏都,恰好正值戊子,打從西門而進。那夏王軍士人人憤怨,個個離心,戰不數合,皆倒戈而降。桀王見勢頭不好,勒馬便走,奔到鳴條地方,入于三騣之國,湯伯提兵追之,放于南巢。伊尹道:“放桀南巢,已足救民水火。巢伯納之,亦可謂忠矣,須仍封他為伯,以勸臣忠?!睖旆饬顺膊?,舉兵回到夏都,收了符命,轉到亳地,恰好三千諸侯,聞得湯已滅夏,皆到亳都大會。湯取天子符命置之于座,向上再拜,復就諸侯之位道:“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惟有道者宜處之。”舉手三拱,推讓與諸侯,諸侯又皆推讓與湯,于是湯收了符命,踐天子之位,諸侯都各稱臣,山呼舞蹈,會畢而散。本朝文武,亦各慶賀。湯王向伊尹道:“朕倚卿以平天下,今授卿以阿衡之職,以佐朕不逮?!币烈x恩受職,以相成湯。后人有詩道:

征誅之局自湯開,底定還需伊尹才。樂道囂囂終莘野,商家事業幾時來。

總評:伊尹之功可稱無匹。其九就湯、九就桀猶不及古來王者之師,當讓獨步。

又評:懷妊者化為木,望夫者化為石。誰謂人非木石耶!今皆以愚鈍者譬為木石。然而,愚鈍者產此異人,祈美嗣者正不必求謀智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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