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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醫學的溫度
  • 韓啟德
  • 6285字
  • 2021-11-30 16:57:30

傳染病的歷史告訴我們3

人類與傳染病的交鋒有相當漫長的歷史。瘟疫、戰爭和饑荒,素有“人類歷史悲劇三劍客”之稱。它們并駕齊驅、肆虐橫行,不僅引起人類的痛苦,而且導致社會的衰退,甚至造成國家的消亡。

一、人類傳染病的歷史

傳染病的歷史可追溯至相當古老的時期。在公元前1400年的古埃及壁畫中,就可以看到有人拄著拐杖,腿格外纖細,很像脊髓灰質炎患者。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盡管距今已有3100多年,但他臉部的麻子仍清晰可見,我們由此可以推測,在那個時期就有天花。

歷史上,傳染病帶給人類的創傷或者死亡,要遠遠超過戰爭所造成的死傷。最早對此的明確記載是在公元前5世紀,當時在古希臘雅典暴發了瘟疫。因年代太過久遠,到底是何種疫病尚不能確定,但是從既有的描述,特別是從一些藝術品中可推測,該疫病極有可能是天花。它奪去了雅典近一半公民的生命,當時的執政官也在此場瘟疫中去世,雅典由此走向衰落。公元165年,正值古羅馬的鼎盛時期,又一場瘟疫暴發——現在推測,很可能是鼠疫。其后100年間流行的5次瘟疫使古羅馬四分之一人口死亡,整個帝國也從此衰頹。到了公元6世紀,在東羅馬,鼠疫卷土重來,人口又整整減少了四分之一。

12、13世紀,麻風在歐洲興起,癥狀表現為皮膚潰爛、指端脫落,嚴重時還會出現內臟損壞。最知名的疫病是14世紀在歐洲發生的大型鼠疫,因此病先會引起患者淋巴結潰爛,所以當時被稱為“淋巴腺鼠疫”,之后患者的肺部會發生病變,到后期全部皮膚會由于缺氧而變黑,因此也得名“黑死病”。當時整個歐洲盛行鼠疫,死者多達2000萬,是歐洲人口的近四分之一。除了少數貴族可以到鄉村躲避疫情之外,在城市的疫區里,平民的房屋門窗都被釘上了十字,整個街道空無一人,僅可見累累白骨。總之,那場鼠疫,令整個歐洲都聞之色變。

15世紀,正值法西戰爭之際,梅毒肆虐歐洲。法國軍隊因梅毒蔓延而潰散,終不戰自敗。法軍混雜的多國士兵在戰后回到各自的祖國,所攜梅毒病菌便隨之廣泛擴散。15世紀末,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疾病充當了殖民軍團的開路先鋒。以西班牙對南美洲的占領為例,盡管南美洲當時有相當進步的瑪雅文明,然而,由于當地原住民的祖先是從亞洲渡過白令海峽定居于美洲的,原住民基本上沒有接觸過當時歐洲的傳染病,因此缺乏相應的免疫能力。在部分攜帶病原體的西班牙士兵抵達南美洲后,傳染病便在這片瘟疫處女地上大肆蔓延,最早是流感,后來是斑疹傷寒、天花和鼠疫,這使90%以上的原住民染病死亡,南美洲隨之淪為西班牙的殖民地。可以說,西班牙人戰勝南美原住民,除依托先進武器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傳染病的擴散。

到了17、18世紀,一場盛行的天花奪去了約1.5億個生命。19世紀至20世紀中葉,又可被稱為“霍亂時期”,因為在歐、亞、美洲各地,霍亂彼伏此起。這種可怕的疾病不同于我們現在的腸胃炎,霍亂引起的上吐下瀉同時發生,病人很快就脫水休克,病死率高達50%—70%。當時霍亂的盛行與城市民眾的密集居住以及公共衛生基礎設施的嚴重缺乏密切相關,后來人們發現,霍亂主要以水為傳播媒介,居民飲水后即患病。

自19世紀末至20世紀30年代,大型鼠疫橫行,再次席卷1000多萬個生命。1918年,“一戰”剛結束不久,大規模流感隨即暴發。流感最早出現于美國南部的軍營中,隨著軍隊的遷移,傳布至歐洲,在途經西班牙時暴發,且造成大量死亡,后又被帶回美國的波士頓,并最終擴散至美國全境。此后,流感在歐、亞、美三洲輾轉,導致約2500萬人死亡。在那之后,流感還有幾次大暴發,1957年和1968年曾在中國發生兩次大范圍暴發,1998年又出現了一次世界范圍的暴發。

此外,其他傳染病也逐一登上人類疾病史的舞臺。如19世紀暴發的結核病,它在整個歐洲擴散后轉而侵襲亞洲,且在當時為不治之癥,發病人數眾多,病死率高達97%。由于患結核病的病人大都面色蒼白,故此病得名“白色瘟疫”。瘧疾,是很古老的一種疫病,在中國的甲骨文里就有記載;Malaria(瘧疾)一詞,源自意大利文,原初為“鬼氣”之意。人類早期并不清楚瘧疾的致病機理,只能通過在海上設防或燃火熏烤來對其進行抵御,直到20世紀初,人們終于發現瘧疾是通過被瘧原蟲感染的蚊子傳播的,是一種寄生蟲引起的疾病。傷寒,20世紀30年代以前在世界各國流行,五六十年代在中國仍相當普遍,是較為典型的傳染病。細菌性痢疾,在1812年俄法戰爭的最后階段導致法軍潰敗——當時軍隊里盛行兩種疫病,致使士兵喪失作戰能力,其中一種疫病就是現今人們不以為然的痢疾。炭疽,在抗生素發現前曾是具有高致死率的疾病,“9·11事件”以后,含有炭疽桿菌的信件在美國被用作發動恐怖襲擊的生物武器,一時引起巨大恐慌。傳染性肝炎,東方國家比較常見,中國乙型肝炎的感染人群比例很高。

二、人類與傳染病做斗爭的歷史

自人類出現以來,傳染病就如影隨形,人類同傳染病展開的殊死斗爭也從未有過停歇。在古希臘時期,“西方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就推測,沼澤地區空氣中的微小動物可能是引起多種發熱疾病的原因。無獨有偶,在東漢末年,中國連年動亂引發疫病四起,當時的醫家張仲景,目睹自己三分之二的宗親在十年內皆染病離世,遂立志要研究疫病,由此撰寫出中醫扛鼎之作《傷寒論》。此書針對當時的傳染病,總結出自成一體的治療原則,且行之有效,張氏也由此獲得“醫圣”之美譽。到了17世紀(明朝時期),醫家吳有性撰寫專著《溫疫論》(即《瘟疫論》),言“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吳氏認為,天地間存在一種異氣,它是瘟疫致病的根源。而此異氣是何物,又在何處?吳氏尚無法給出解答。

由此可見,對于致病機理,早期醫家較多提出理論猜想,但在具體驗證方面并沒有取得實質性突破。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最早預防傳染病的措施是隔離。公元前736年,一位修道士創建了第一所麻風病院,病人被安置其中得到收容照顧,這正是隔離制度的雛形。而在這之前,麻風病人的選擇往往是逃出疫區,如果不逃逸,就會被禁閉至死,但病人的出逃也意味著疾病的持續擴散。而麻風病院建立以后,病人便選擇住院接受照顧,病原傳播就得到了有效控制。所以,到11世紀麻風再次興起之時,隔離模式就被普遍采用了。14世紀,黑死病廣泛流行,人們從中總結出了辦法,在1377年,拉古薩共和國(現克羅地亞地區)頒布了對海員的管理規定:來自疫區的海員,在進入港口之前必須在海港以外一定距離的島嶼上停留30天。其后,意大利威尼斯同樣規定:從疫區來的船隊,需在境外島嶼停留40天。這就是現代海港檢疫制度的前身。

病人被隔離后,負責照料的醫護人員就要設法避免被感染。當時有一種防感染面具,形似鳥嘴,戴著它的醫生被形象地稱為“鳥嘴醫生”。面具常為銀制,中空“鳥嘴”部位塞入醋浸的海綿,用以過濾空氣中的病菌。他們通常身著長袍防護衣,眼部戴有透明玻璃罩,手持一木棍,用來掀開病患的被單或衣物,或指揮病人如何治療。

不僅西方如此,中國也較早就推廣了隔離手段。1910年,清政府還未被推翻之際,哈爾濱地區暴發了大型鼠疫,疫情嚴峻。皇帝即頒發圣旨給從英國學醫歸來的專家伍連德,命伍氏以醫官身份趕赴疫區,且授予他調度一切的特權。于是,大年初一,伍氏命人將病尸排成一公里長,果斷將其焚燒。這一“焚尸火葬”的行為在封建時代可謂石破天驚,卻是最為必要的隔離措施,因為尸體如果按照傳統風俗入土而葬,就會被地下的老鼠啃食,疫病仍會以鼠類為媒介四處擴散。正是“焚尸”、建立臨時消毒所和“疑似病院”等舉措,令疫情在四個月內就被撲滅。盡管當時尚未明確病源與致病機理,但已找到行之有效的防疫手段,建立隔離無疑是人類疾病預防歷程中意義重大的舉措。

到了19世紀,隨著病原微生物學研究的不斷深入,傳染病的防治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首先是法國生物學家巴斯德“細菌致病學說”的提出。巴斯德早期研究葡萄酒的腐敗問題,他猜想,葡萄酒的腐敗變酸與人體組織被感染后的腐敗潰爛之間或許存在某些關聯。最終,他通過精巧的實驗證明,傳染病的發生是由病原微生物引起的。

再進一步,是德國“細菌之父”科赫發現了多種傳染病的病原體,包括炭疽桿菌、傷寒桿菌以及霍亂弧菌。為了有效驗證一種病菌確實是引起某種疾病的根源,他提出了知名的“科赫準則”:準則一,在所有的患者身上發現這種病原體,但健康人身上沒有;準則二,從患者身上分離出的這種病原體能在培養皿內繁殖;準則三,用培養皿中的病原體去感染實驗動物,動物能患上與人同樣的疾病;準則四,從患病的實驗動物身上能分離出同一病原體,并能在培養皿中發育。“科赫準則”至今仍普遍適用,對確定傳染病的致病微生物具有重大指導意義。

發現了病原體后,就要想辦法將其殺滅。當時科研人員致力于尋找“魔彈”——一種能夠特異性殺滅病原體的藥物,它如同被賦予魔力的子彈,可以精確殺傷敵方。后期,科學家發現化工染料可以對細菌進行特異性染色,就嘗試將染料作為化學藥物進行實驗。德國科學家埃爾利希(Paul Ehrlich)發現了一種編號為606的染料,可以特異性殺死引起梅毒的螺旋體。很快,多馬克(Gerhard Domagk)發現了一種名為“百浪多息”的紅色染料能夠有效抑制鏈球菌感染,后從中提取出無色的活性部分,即被沿用至今的磺胺。

當然,科學的前行不會止步于既有成果。隨后,抗生素的發現又為人類疾病斗爭史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1928年,英國科學家弗萊明(Alexander Fleming)首次發現青霉菌的代謝產物對細菌生長具有強大的抑制作用,青霉素即成為人類發現的第一種抗生素。后來,錢恩(Ernst Boris Chain)和弗洛里(Howard Walter Florey)又設計出分離提純青霉素的工藝。三位科研人員也由此獲得了1945年的諾貝爾獎。之后,隨著鏈霉素、氯霉素等種類繁多的抗生素相繼被發現,傳染病的死亡率大幅下降。抗生素之于人類社會的積極效用是有目共睹的,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它是多多益善的“萬靈藥”,抗生素濫用的問題值得警惕。

不過,抗生素縱然威力強大,也要在人患病后才能殺滅病菌,是否有讓人免于患病的醫學手段呢?有,那就是疫苗接種。公元10世紀,中國已有用“人痘接種”防治天花的歷史記載:給未患天花者接種天花患者的痘痂,即可抵御此病。這一方法從中國傳入俄國,又經土耳其傳往英國,后在歐洲得到普遍應用。但此法并非萬全之策,因痘痂本身就含有病毒——若適量接種,病毒會刺激人體形成免疫能力,可終生抵御天花;若接種過度,人體無法抵御大量病毒,反而會患上天花。1796年,英國醫生詹納(Edward Jenner)解決了這一隱患:他發現擠牛奶的女工常常會得牛痘,卻從未罹患天花,就猜想,是否牛痘里存在某種可以抵御天花的物質?他嘗試性地把牛痘痘漿提取物接種給一個八歲的男孩,結果,男孩由此產生了對天花的免疫能力。相比于人痘接種,牛痘接種的方法更為安全。19世紀以后,牛痘接種逐漸普及,天花病人越來越少。1979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人類已徹底消滅了天花。

繼牛痘疫苗之后,巴斯德在19世紀后葉制備出狂犬病疫苗,后來他研發的霍亂疫苗、炭疽疫苗也逐一問世。現在對百白破疫苗、麻風疫苗、流感疫苗等的普遍接種,極大程度地提升了人體對疾病的免疫能力。

三、與傳染病做斗爭的歷史啟示

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從傳染病的歷史以及人類與傳染病做斗爭的歷史中,我們可以得到這樣三個啟示。

第一個啟示:傳染病將長期存在。從哲學維度和歷史維度來看,人類和傳染病的較量終究是自然且合理的一種存在狀態,因為人類和包括微生物在內的其他生物共存于自然界,彼此會形成相生相克、相互制約的關系。就病原體而言,寄生是其存活方式,因此它必然要侵襲動物或人類。如果病原體足夠強大,它會令宿主患病甚至死亡;反之,它會被宿主的免疫系統所消滅。但多數情況下,兩者會呈現一種互相斗爭的動態平衡:病原體可以侵害部分人體組織,但又被人體的免疫系統所壓制;當外界環境對宿主產生不利影響時,病原體就會由蟄伏轉為活躍,趁機引發疾病。這是一種長期存在且符合自然辯證法的哲學解釋。

實際情況也是如此。盡管疫苗、特效藥的產生令傳染病的致死率大幅降低,但近40年來又出現了多種新型傳染病。例如,1977年在非洲發現了埃博拉病毒,感染者清醒時高燒,肌肉疼痛難忍,后期內臟呈半液體狀,全身出血。同年還發現了嗜肺軍團菌,它是一種革蘭氏陰性細菌,最早引起一個軍團罹患肺炎,故得此名。這一年還發現了漢灘病毒,它可通過灰腺鼠傳播引起流行性出血熱,病人會因腎功能衰竭而死亡。新的肝炎病毒接連被發現,先有甲型肝炎,后乙型、丙型肝炎接踵而至,現已排到辛型肝炎。1996年,發現了瘋牛病的病原體朊毒,以前叫朊病毒,它并非病毒,而是一種位于神經系統的蛋白質。當它發生錯誤折疊時,就會引起下一亞結構單位的錯誤折疊,連鎖反應后就會產生瘋牛病,且人畜均為易感對象,曾經恐怖一時。不過,由于防范及時,如英國當時果斷屠宰了成千上萬的牛畜,所以全球瘋牛病患者實際僅有50人左右。2014年,在智利發現了寨卡病毒,這種蟲媒病毒至今仍是非洲地區的夢魘。可見,新的傳染病還在不斷發生。盡管我們有了現代的方法,疾病不再像以前那樣引起大量死亡,但是疾病產生的速度更快于先前,這與城市發展導致的生態失衡密切相關。

第二個啟示:現代科學的發展,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與傳染病的力量對比。中世紀黑死病流行時,醫生幾乎無計可施,能做的僅有建立隔離。而從19世紀起,現代科學技術成果呈現指數型激增,使人類在與傳染病較量的過程中由敵強我弱轉為勢均力敵,乃至更勝一籌。得益于現代醫學和生命科學的飛速發展,我們消滅了天花,戰勝了“非典”,根除了脊髓灰質炎……在同傳染病斗爭的過程中,人類日漸處于有利的地位。

第三個啟示:傳染病發生的社會因素至關重要。疾病看起來是醫學、生物學問題,但若深入追溯,就不難發現,它和社會的聯系至為密切。

首先,從社會層面來看,全球化對傳染病影響重大。在《劍橋醫學史》中我們可看到,鼠疫、霍亂的蔓延都有各自的傳播地圖,它們反映了疾病如何在各地輾轉。過去傳播周期較為漫長,多則需要幾十年,而如今,人際、交通和經濟的全球化也促成了疾病傳播的全球化,一種疾病有可能在短期內迅速蔓延至世界各地。這無疑對疾病防控、海港檢疫等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另外,城市化的飛速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傳染病的蔓延。疾病傳播的重要先決條件,就是人的聚居。回溯歷史便會發現:在人類進入集體居住的農牧社會后,傳染病即開始全面流行,如果沒有人群基礎,傳染病就沒有傳播條件。城市化導致區域人口密度日益增加,但與之相應的公共衛生設施卻不甚完備,特別是一些新興城鎮,居民住宅較為密集,而公共排水系統等卻處于癱瘓狀態。如果配套的衛生設施跟不上城市化的腳步,傳染病的發生就在意料之中。

其次,從生態層面來看,工業化進程帶來的嚴重污染造成物種數量銳減,生態系統的穩定結構由此發生不可逆轉的改變。而農牧業活動對生態的影響也不容小覷,如農藥的無節制濫用,令人類與微生物之間長久建立的平衡狀態被打破,自然界與人體內的菌落種類和分布比例也隨之發生重大調整;牧業方面,早先牧區施行的無計劃放牧,導致現在草場退化,鼠疫頻發。可見,生態平衡一旦被打破,傳染病就大有抬頭之勢。

總的來講,通過回顧傳染病的歷史,我們了解到,在與傳染病斗爭的過程中,人類正逐步取得勝利。面對新型疾病,我們的反應不再是盲目的恐慌,而是理性的從容,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隨著醫學與生命科學對疾病內在機制的不斷深入揭示,人類在認知和應對疾病方面的能力顯著提升,我們有信心未來終將戰勝種種傳染疾病。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我們能夠高枕無憂。可以預見,人類還是要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同傳染病展開曠日持久的斗爭。所以,作為傳染疾病對抗大軍中的一員,我們每個人都有義務從自身做起,建立、維護良好的社會衛生環境,保障自然生態系統的持續發展,減少病菌的滋生條件,為全人類的衛生保健事業盡己之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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