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編 謊 言

第一章 尼采的形而上學批判

尼采給世人的印象以破壞和解構為主，建樹者少，更少有體系化的哲思著述。想當年，被稱為“中國的尼采”的魯迅就把尼采視為“軌道的破壞者”。尼采無疑是最激烈的文化批評家，特別是對20世紀西方哲學中開展的形而上學批判起到了決定性的影響。

但在尼采死后幾十年間，人們很少在哲學形而上學意義上了解和解釋尼采思想。直到20世紀30年代中期，辭去弗萊堡大學校長職務、重歸思想事業的海德格爾在德國弗萊堡大學開講尼采，一講就是十年，為世人重構了一個“形而上學的尼采”，后于60年代編輯講稿，形成皇皇巨著《尼采》兩卷本，由此改變了尼采理解和研究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正是通過海德格爾，我們才知道尼采是一個嚴肅正經的哲學家，在他貌似雜亂無章的著述和表達下面，蘊含著一個匠心獨具而不失嚴密的形而上學結構。

海德格爾曾把尼采規定為“最后一個形而上學家”。雖然在20世紀后半葉的國際哲學界，人們對于海德格爾的這樣一個界定不乏爭議，尤其是法國思想家德里達對此提出了懷疑和挑戰，但無論如何，尼采的形而上學，或者更準確地說，尼采與形而上學的關系，卻已然成了一個問題。

我們這里首先要討論的是尼采對傳統形而上學的批判，然后要根據海德格爾的解釋來看看尼采本人構造的形而上學。在尼采眼里，文化是虛假的，謊言是必需的，而形而上學、道德、宗教和科學無非是不同的謊言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