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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海南岸塞人文化形成問題*

Л. Т. 亞布隆斯基(Л.Т. Яблонский)著 張楨譯 伍宇星校

一般認為,保存下來的塞人部落墓葬遺存,在歐亞草原東部地區早期鐵器時代考古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們當中包括咸海南岸南塔吉斯肯墓地(Тагискен,Tagisken)1、烏伊加拉克墓地(Уйгарак,Uigarak)2,哈薩克斯坦中部和東部地區的塔斯莫拉文化(Тасмолинская Kулътура,Tasmolo Culture)3遺存,以及邁埃米爾文化(Mайэмирская Kультура,Maiemir Culture)4遺存。研究者們一致認為,這種類型文化形成的最早階段在公元前7至前6世紀。5

但是,當圖瓦地區阿爾然(Arzhan)墓地6的研究結論在學術會議上公布之后7,很快在各種刊物上引發激烈的爭論8。首先,圍繞М. П. 格里亞茲諾夫(М. П. Грязнов)將塞人文化形成的初始階段提早的觀點進行了討論。隨后的爭論,一方面再次體現了考古材料在認識塞人文化從青銅時代向歷史時期過渡的困難之處;另一方面,所有人都感覺到:涉及塞人文化形成的早期階段時,具體的考古材料尚不充足。

大體而言,本文的主要目的是向大家介紹花剌子模左岸考古發掘所獲的新的墓葬材料。這些材料和塞人文化的形成和發展有著直接的關系。本文將對阿姆河流域古代薩雷卡梅什三角洲一帶(土庫曼斯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9的塔沙烏茲州)的薩卡爾—恰加(Сакар-Чага,Sakar-Chaga)3-6號墓地考古發掘的初步成果進行匯報。

奧斯坦佐維薩卡爾—恰加山丘,位于外溫古茲卡拉庫姆沙漠(Заунгу-зский Каракум,Zaunguz Karakum)10的北部邊緣。它距庫尤薩伊2號(Куюсай 2, Kuiusai 2)地點11和圖梅克—基奇德日克(Тумек-Кичиджик,Tumek-Kichigjik)墓地12非常近。Б. И. 魏因貝格(Б. И. Вайнберг)就是利用這兩個地點的材料辨別出了花剌子模早期鐵器時代的庫尤薩伊文化(Куюсай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Kuiusai Culture)13

各座墓葬沿著山丘的縱軸線,分布在山丘的表面。邊緣墓群間的距離約為6公里。相鄰墓群間的距離不超過1公里。

薩卡爾—恰加3號墓地的基本資料已經發表。14墓地中有8座墓葬,其中一座是空墓。封丘基本上排成平行的兩排:一排是火葬墓,一排是土葬墓。這兩種墓葬周圍都環繞著石灰巖碎塊堆砌的石圈。除了空墓的墓8外,所有的墓葬都在地表面埋葬。墓8封丘下面有淺的平面呈鞋底形的墓坑。這些墓有單人葬和多人葬,人數加起來共14人。火葬墓的頭向無法確定。多人土葬墓的頭向也不能確定。有唯一一例能確定頭向的單人葬,其頭向是向西。

該墓地陶器遺存可分作兩類:當地生產的手制陶器和外來陶器。類似的器物在雅茲—德佩(ЯЗ-депе,Yaz-Depe)15遺址中有發現。16隨葬器物中最常見的是石磨盤。其中一座墓葬中發現了雕刻類似野豬形象的骨制物品(圖1)。在墓7封丘下(地表多人葬)找到了大量的魚骨、馬蹄及馬腕骨。

圖1 薩卡爾—恰加3號墓地骨器頂部圖案
(1.平面圖;2.全圖)

薩卡爾—恰加4號墓地由八座排成一排的封丘組成。除了墓1外,所有的墓葬都有石構的地表建筑,它們有兩種形式:一是由殘破的石灰巖石板構成的大片廢墟;二是由石板砌成的石圍,但體積要小一些。通常,墓上的石頭會落入封丘堆里。和薩卡爾—恰加3號墓地的情況一樣,所有的墓葬都在地表埋葬。地表上有石灰巖碎塊堆成的石圈。封丘的直徑在9~14米之間。

該墓地墓葬為單人和多人的土葬和火葬。有些情況下,火葬在其他地方舉行,而遺骸和隨葬品則被轉移到最終埋葬的地方,于是,地表和封丘下面沒有焚燒痕跡,埋葬的地方也沒有濃厚的灰燼層,僅能看出一些不大的灰燼斑點,其周圍是隨葬品。墓8在墓群中占據著特殊的位置。實際上,它沒有封丘,是直徑5.5米的圓形場地,周圍環繞石圈。石圈內的地表有強烈的火燒痕跡。其上覆蓋的灰燼層厚達25厘米,灰燼層上的封土則形成了天然的道路堆積。這種情況允許我們做出推測:該圓形場地只是用于多次火燒,而并非預先選定。火化后,遺骸被轉移到最終安葬的地點,而燒焦的灰層中沒有發現任何墓葬殘跡。墓8位于墓群的邊緣,獨占一隅。

在其余墓葬的封丘下面,地表或偶爾在封丘的底層,會發現典型的器物。所有的陶器,除了帶有花環的薄壁圓形陶器外,都是手制,篝火燒造,且具有各種各樣的形狀(圖2)。隨葬器物中,有形狀怪異的石磨盤和石磨棒(圖3·9,圖3·11)、鑲嵌綠松石的金耳環(圖3·7)、肉紅玉髓串珠(圖3·1,圖3·4)、鐵刀(圖3·8),使用部位有紅色顏料痕跡的圓柱形石杵(圖3·5)、整套綿羊距骨(21件)、魚骨、綿羊骨以及少量雄黃。

薩卡爾—恰加5號墓地,距薩卡爾—恰加4號墓地1千米。墓葬沿山丘縱軸線排成一列。墓1和墓2的封丘是墓地中最大的,位于墓群的東南部。墓1封丘的尺寸為19×14米,墓2封丘的直徑達到31米,其余墓葬的封丘直徑在6~19米之間。封丘下面是各種形狀的墓室。墓1地表露出火燒過的柱洞,且排列有序(圖4)。中心建筑復原后平面呈長方形,尺寸3×2.5米,四周圍繞以環形石圍,直徑5米。石圍所在的地方一般有兩排各種形狀的柱洞,有的地方則有三排。柱洞中填滿了石灰巖碎塊、砂壤土、木炭和灰燼。石圍南部有入口。墓葬中央的地表有過強烈的火燒,但是在石圍里面卻沒有灰燼層。墓地邊緣的一角聚集了大量的灰燼。由此可以推測:當地表被火燒之后,為了后續利用又對其進行了清理。雙重(有的地方是三重)柱洞,整個柱洞中有兩個、三個甚至四個柱子遺跡,也能證明其曾被多次火燒。

圖2 薩卡爾—恰加4號墓地出土的手制陶器

(1,出自墓4;2、5、8,出自墓2;3、4,出自墓5;6,出自墓1;7,出自墓7)

圖3 薩卡爾—恰加4號墓地出土的隨葬器物
(1、4,肉紅玉髓串珠;2、3,玻璃串珠;5,石杵;6,距骨;7,嵌綠松石金耳環;8,鐵刀;9-11,石磨盤。1、9,出自墓2;2-4、5、7,出自墓4;10,出自墓7;8,出自墓5;11,出自墓1)

圖4 薩卡爾—恰加5號墓地墓1平面圖
(1. 灰燼堆積的角落;2. 地表火燒最強烈的地方)

墓群中有兩座墓是空墓,其余的墓葬都在墓坑或者地表埋葬。兩座地表火葬墓的火葬是在其他地方舉行的。有一座墓葬,埋葬時遺骸上沒有撒砂,尸骨在墓坑中火燒了一次,由火燒過的尸骨的排列位置可以判斷其頭向向西。有一座墓葬,墓坑東西向,沒有發現人骨殘跡,但在填土中找到了下部斜切的圓形酒杯殘片(圖5·4),隨葬品不多。有一座尸骨在其他地方火燒的墓葬,出土了帶注流的手制陶器殘片(圖5·6)。還有一座墓葬中,發現了手制的庫尤薩伊類型陶器(圖5·3,圖5·5),隨葬器物有石磨盤(圖5·8,圖5·9)、鐵器殘片、帶鋌的兩翼銅鏃,以及一對笨重的三翼有鋌箭鏃。(圖5·1,圖5·2)

圖5 薩卡爾—恰加5號墓地出土的隨葬器物
(1、2,青銅箭鏃;3、5-7,手制陶器;4,圓形陶器;8、9,石磨盤及石磨棒;1、2、6,出自墓8;3、5、8、9,出自墓9;4,出自墓4)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位于山丘的北端。此處發掘了70座墓葬,其中34座墓葬的歸屬年代可斷定為早期塞人時期17。該墓地封丘不像其他墓地那樣排成一排,而是單獨集結,如灌木叢一般。這些墓葬至少可以分出五個組。通常,每組中心墓葬的封丘更大一些,周圍聚集著較小的封丘。封丘通常平面呈圓形,直徑6~50米。有12座墓葬的四周繞以石灰巖碎塊堆成的石圈。這些石塊并不是墓坑的廢棄物。因為石圈是固定的,且墓葬直接在地表埋葬,沒有墓坑。有9座墓葬封丘中露出了石灰巖石板鋪砌的墓上建筑。大部分墓葬(21座)在古代已被擾動。擾動后,封丘的中心部分塌陷。因此可以推測,原來的墓上建筑的數量應該更多。墓地中有各種類型的墓葬建筑。依據埋葬方式的不同,所有的墓葬可分為兩大類:Ⅰ類土葬,Ⅱ類火葬。下面對其進行簡要介紹。

Ⅰ類,1型。地表土葬,沒有附加結構,共有13座墓葬。通常,這種類型的墓葬利用自然凸起的山丘地形,預先確定埋葬地點,并修理平整。在修整好的場地上舉行頭向朝西的單人或多人多次葬。相較而言,不同時期下葬的多人葬的特征是人骨全部或者部分損毀的,在入葬時間上早一些。隨葬品包括手制的庫尤薩伊類型的陶器(圖6·33,圖6·34)、圓形陶器、武器(圖6·1-29,6·30)、磨盤、祭壇(圖6·36)、馬骨,以及其他家養動物的骨頭。墓葬封丘的尺寸在7~19米之間。

圖6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3出土的隨葬器物

(1-29,青銅箭鏃;30,青銅刀;31,青銅帶扣;32,鐵刀;33、34,手制陶器;35,肉紅玉髓、綠松石、玻璃串珠;36,石祭壇)

Ⅰ類,2型。地表土葬,帶有柱狀結構。其代表性的墓葬僅有一座。其直徑12米的封丘下面環繞一圈柱洞。其內是中心建筑,平面呈矩形。柱洞所在的范圍之內,在古代即已被擾動。該墓葬為多人葬,發現了零散的年輕女性和嬰孩的骨架,此外,還發現有野生和家養動物的骨頭。墓葬頭向不確定。

Ⅰ類,3型。土葬于小的墓坑中。墓坑帶有柱狀結構。墓地中僅有1座。墓坑平面近似矩形,東西向。其四周分布的所有柱狀結構都得到了系統的探查。這些柱狀結構平面呈矩形。墓葬地表經過了輕微火燒,其上覆蓋著細小的蘆葦灰層。墓葬在古代即被擾動,沒有遺物保留下來。封丘的底部發現了圓形的薄壁容器。

Ⅰ類,4型。土葬于長方形墓坑中,坑的面積為20平方米,深度超過2米,共有五座墓葬。墓坑位于大型的、直徑達50米的封丘下面。地表以及石灰巖砌成的環形石圍被厚厚的蘆葦層覆蓋。其中一個墓坑的四角有柱洞。這種類型的所有墓葬在古代已經被擾動。但是,其中一些未被擾動的人骨架顯示出墓葬頭向為西向。墓中不僅有當地生產的手制陶器,還有外來的圓形陶器、武器。(圖7·1-66)。其中的一座墓葬發現了用于祭祀的青銅刀(圖7·67,圖7·68),另一座墓葬中發現了帶有雄黃的石祭壇。幾乎所有的墓葬中都有馬骨和其他家養動物的骨頭。墓20還出土了末端包有金箔的打磨過的鐵器(圖8·1)以及箭箙的一部分——青銅帶扣和鉚釘。這種類型的墓葬既埋葬男性也埋葬女性。

圖7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0出土的隨葬品

(1-62,青銅箭鏃;63-66,骨鏃;67-68,銅刀)

圖8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0出土的隨葬品
(1.鑲嵌金箔的鐵器;2.青銅鉚釘;3.青銅扣環)

Ⅰ類,5型。土葬于寬闊的墓坑中。墓坑平面呈長方形,四角有柱子結構痕跡(圖9),共有三座墓葬。封丘不大,直徑6.5~10米。墓葬為單人葬,頭向朝西。三座墓葬中有兩座在古代已經被擾動。未被擾動的墓23有豐富的隨葬品:耳環,上部是纏繞的金屬絲,下部是打磨過的圓錐狀體,末端鑲嵌綠松石和水珠形飾物(圖10·11);武器,10枚青銅箭鏃(圖10·1-10),預先被打碎的復合金屬戰斧(青銅銎,鐵刃)(圖10·14);部分殘損、傾倒的柱子;鐵刀(圖10·12、13);馬具構件,馬銜、馬鑣(圖11·1-3),一副籠頭(圖11·4-10),特別有趣的是斯基泰—西伯利亞野獸紋風格的馬帶扣(圖12·1-8)。

圖9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18墓室平面圖

圖10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3出土的隨葬器物
(1-10,青銅箭鏃;11,鑲嵌綠松石的金耳環;12、13,鐵刀;14,復合金屬戰斧;15,石頭;16,青銅帶扣)

圖11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3出土的青銅器
(1、2,馬鑣;3,馬銜;4-7,皮籠頭;8,半月形飾件;9,皮帶扣眼;10,扣環)

圖12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3出土器物
(1-8,青銅馬帶扣)

Ⅰ類,6型。土葬于淺的墓坑中。墓坑平面形狀近似長方形,沒有附加建筑。頭向為西向,共有6座墓葬,分為兩種變體:一種墓坑寬而深(2座),一種墓坑窄而淺(4座)。有一座女性墓葬屬于第一種變體。墓中發現了外來的圓形陶器(圖13·4、5)。第二種類型的變體有單人葬和成對埋葬。成對埋葬的,有同時的,也有前后相續的,后一種情況下,新葬入者會破壞早先葬入者的尸骨。第二種變體的隨葬品非常貧乏,只有手制的庫尤薩伊類型的陶器和石磨盤。

圖13 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5出土的隨葬器物
(1,玻璃串珠;2、3,石磨盤、石磨棒;4、5,灰陶圓形陶器)

火葬墓屬于Ⅱ類,有3種類型。

Ⅱ類,1型。地表火葬,沒有附加建筑,有2座墓。其中一座墓葬的場地直徑6米,周圍環繞石灰巖堆成的石圈。石圈之內的地表填滿了砂子。焚燒過的人骨架保留了下來。由骨架的位置,可以看出死者仰身直肢,頭向西。骨架上方是原木搭建的木柴垛,周圍繞一圈干樹枝。封丘建在未燃盡的篝火堆上面。墓中發現了青銅箭鏃、用途不明的鐵器、馬的牙齒、禽類骨頭以及家養動物的骨頭。墓地內至少進行了兩次火葬,起初埋葬時的篝火殘跡能夠證明這一點。

Ⅱ類,2型。地表火葬,帶有柱狀結構。僅有一座墓葬。相似的建筑遺跡在薩卡爾—恰加5號墓地中也有發現。該墓葬封丘直徑9米,周圍環繞石灰石砌成的石圍。石圍內部有兩圈柱洞,環繞著平面近似長方形的中心建筑。封丘建在未燃盡的篝火上面。在中心建筑的區域內發現了人骨及兩件手制的庫尤薩伊類型陶器。從火燒過的人骨的擺放位置來看,頭向朝西。

Ⅱ類,3型。墓坑中火葬。這種類型的墓葬在墓地中出現過兩次。一種情況是:火葬在墓坑中進行,而在此之前墓坑中已經舉行了土葬(土葬的部分骨架還保留著)。另一種情況是:火葬在平面近似長方形的坑中舉行,坑深60厘米,周圍環繞石灰巖石圈。坑壁各邊留有黏土涂抹的痕跡,黏土里混有焚燒過的籬笆。女性墓葬中發現了青銅錐管、兩枚箭鏃、鐵手鐲、獻祭的喙狀器物、研磨顏料的杵、陶紡輪、長鐵刀以及玻璃串珠。墓坑中所有火燒的尸骨均頭向西。

在簡要概述墓葬的研究情況之后,我們注意到了薩卡爾—恰加墓群葬俗方面的一些共同之處和差異之處。在薩卡爾—恰加3號墓地中,墓群排成兩排。而在薩卡爾—恰加4號和5號墓地中,封丘排成一排。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葬呈灌木狀集群分布。3-5號墓地封丘的數量并不多。地表埋葬占絕大多數。實際上,6號墓地中墓葬的數量更多一些。除了挪動尸骨的火葬墓外,所有墓葬的結構在薩卡爾—恰加墓地中都很著名,地表鋪葦席也是該墓地的埋葬特征之一。這種情況僅在5號墓地封丘下面的墓葬中出現過一次,而在薩卡爾—恰加3號和4號墓地中從未出現過。4號和5號墓地一次也沒有出現一個墓坑中多次葬的習俗。這里似乎表現出了群體間的差異。

同時,我們也對墓地之間相似的特征進行了系統研究。對所有墓地而言,墓葬建筑的特征體現在分布于封丘底部將各個墓葬隔開的石灰巖石圈,以及墓上石圍。所有墓地都有不同類型的地表葬。其中兩座墓地發現了野獸紋風格的器物以及箭鏃。可以猜想,若不是在古代被普遍盜擾,墓葬中發現的隨葬品會更多。最后,特別重要的一點是,在各座墓地不同結構的墓坑中,不僅僅出土了外來陶器,還有稱之為庫尤薩伊類型的當地手制陶器。眾所周知,手制陶器具有非常顯著的族群特征。由于存在同一類型的手制陶器,Б. И. 魏因貝格把庫尤薩伊2號地點、圖梅克—基奇德日克墓地中的一些墓葬以及薩雷卡梅什一帶的其他遺存,歸入了庫尤薩伊考古學文化18

當涉及各座墓地葬俗的差異時,其起源問題需要做專門的分析。暫時可以作出推測的是,墓地使用期間的年代缺口并不大,這些墓地如若不是同一人群遺留下來的,那么,各座墓地之間在文化關系上不會如此接近。

為了方便建立薩卡爾—恰加墓地的文化特征和年代序列,本文的討論范圍僅限于一些具有特色的葬俗特征上。

隨葬器物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1)陶器遺存,包括手制而用篝火燒造的陶器和高質量的圓形陶器;

(2)生產和生活用具,有石磨盤、鐵刀和紡輪;

(3)武器,有箭鏃、戰斧和箭箙構件;

(4)馬具,其中有一些具有野獸紋風格;

(5)裝飾品,包括串珠、手鐲和耳環;

(6)祭祀物品,有石祭壇、青銅刀、研磨顏料和雄黃用的杵、香爐;

另外,祭品殘跡、野生和家養動物的骨頭(其中包括馬骨)也是隨葬器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對所列舉各類器物的簡要分析如下。

手制的陶器有各種各樣的形狀:平底罐,杯身低矮、帶有突起彎曲柄的杯子、缸形器、帶有管狀注流的陶器。類似制作工藝和形狀的陶器,在庫尤薩伊2號地點的發掘中十分常見。19總之,這種遺存和薩雷卡梅什草原一帶的早期塞人時期的陶器遺存具有一些相似之處。陶器遺存中具有特色的是帶有注流的陶罐。

涉及為數不多的圓形陶器時,類似的器物在古代馬爾吉亞那(Маргиана,Margiana)與雅茲Ⅱ期年代相近的居址中有發現。20這些居址的年代上限,經研究不遲于公元前7世紀—公元6世紀。21一般而言,薩雷卡梅什地區庫尤薩伊文化遺存的特征,是出現當地生產的手制陶器和南部起源的外來的圓形陶器的組合。22這同時也是錫爾河下游早期塞人時期墓葬遺存的特征。23

石杵、鐵刀和圓錐形紡輪在墓地文化和年代序列構建方面所能提供的特征非常少。僅僅可以重復的是,相似的器物在薩雷卡梅什地區庫尤薩伊遺存中有發現。24肉紅玉髓、軟玉及綠松石串珠,在早期塞人時期的遺存中有廣泛分布。25與薩卡爾—恰加墓地出土的鑲嵌綠松石的金耳環相同類型的器物,在庫尤薩伊2號地點的地層中有發現。26其他地區還沒有發現和這種耳環非常相似的器物,但是基本相似的器物在哈薩克斯坦早期塞人遺存中十分常見27,其原型可能來自于北部塔吉斯肯28

石祭壇在歐亞草原早期塞人時期和薩夫羅馬特(совроматское время)時期的廣大地區曾得到推廣。但是,像薩卡爾—恰加墓地發現的這種特殊的鳥喙狀的樣式,此前僅在南部塔吉斯肯29和烏伊加拉克30墓地發現過。與薩卡爾—恰加墓地一樣,這種石祭壇也僅僅發現于女性墓葬中。31這種禽類頭風格的樣式,使人想起烏伊加拉克和南部塔吉斯肯同一類型的青銅牌飾。32

青銅器,包括箭鏃和馬具構件,很可能為薩卡爾—恰加墓地提供更為準確的年代信息。這些青銅器物的年代標尺已在斯基泰—塞人考古學中得到了詳盡、深入的研究。薩卡爾—恰加墓地中一共發現了120多枚箭鏃,其中兩只大箭箙的發現具有重要意義。一只(出自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20)箭箙中裝有66支箭鏃(圖7),另一只(同樣出自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墓3)裝有30支箭鏃(圖6)。

首先要指出,所有箭鏃按照安裝方式的不同,可分為有鋌和有銎兩類,前者占總數的45.6%,后者占總數的54.4%。有趣的是,這兩種類型的箭鏃在墓20中所占的比例相應地為46.8%和53.2%;在墓3中,兩種類型的箭鏃數量也大致相當。據此可以認為,有鋌箭鏃和有銎箭鏃在墓葬中均等分布是薩卡爾—恰加6號墓地的特征之一。除了銅鏃外,薩卡爾—恰加墓地還發現了各種樣式的子彈形的有銎骨鏃,它們呈圓錐形及側面凸起或凹入的子彈形,但這類箭鏃數量極少,三翼有銎箭鏃僅發現一件(青銅材質),是標準的子彈形,四翼有鋌箭鏃也僅發現一件。

有鋌箭鏃和有銎箭鏃是哈薩克斯坦塞人遺存的基本特征,而并非黑海沿岸斯基泰人和薩夫羅馬特人遺存的特征。33

薩卡爾—恰加墓地中發現的有鋌箭鏃不多,但還是有一些雙翼有鋌箭鏃。這種類型的箭鏃在中亞和伊朗出現的年代為青銅時代晚期。三翼有鋌箭鏃的原型,在哈薩克斯坦和南西伯利亞青銅時代晚期的遺存中很常見。四翼有鋌箭鏃以前僅在烏伊加拉克墓地中發現過34,且數量很少,可能是咸海沿岸特殊的型式。

有銎箭鏃有各種各樣的變體。據推測,截面呈標準菱形的箭鏃,起源于咸海沿岸的哈薩克斯坦地區。35這種箭鏃多見于錫爾河下游的墓地中。在薩卡爾—恰加墓地中,這種類型的箭鏃占有銎箭鏃總數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有突出的銎孔。它們當中有月桂樹葉形、葉形(19件)、對稱的菱形、不對稱的菱形(16件),一些銎孔底端有倒刺,一些呈塔形,也帶有刺的(2件,有1件銎孔下部有突出的邊框),還有葉形樣式、截面菱形(2件),等等。

如果不深究細節的話,我們可能會注意到,所列舉的各種樣式在木槨墓—安德羅諾沃墓葬中能找到原型,或者在歐亞地區前斯基泰時期的遺存中也能找到相似的器物。這些遺存包括:東部的圖瓦地區的阿爾然墓和西部的黑海沿岸、前高加索地區的欽麥里人(киммерский)時期遺存。

根據И. Н. 梅德韋茨卡婭(И. Н. Медведеская)的報告,中亞和哈薩克斯坦境內公元前6世紀的遺存中,很少出現有鋌鏃和有銎鏃共存的情況。36她得出的結論是:三翼有鋌鏃和三翼斯基泰類型有銎鏃不共存,這些遺存的年代應該不晚于公元前7世紀。37顯然,這即是薩卡爾—恰加墓地箭鏃的年代上限。

應該說,庫尤薩伊2號地點38,以及錫爾河流域早期塞人墓葬39中發掘所獲的箭鏃,在類型學方面與薩卡爾—恰加墓地最接近。同樣值得注意的是,烏伊加拉克墓地發現的137枚箭鏃中,僅有13枚屬于三翼有銎類型40,而在庫尤薩伊遺址中,50枚箭鏃中僅有2枚此種箭鏃。Б. И. 魏因貝格這樣寫道:“大約有8枚還僅僅是殘片。”41

不反對通過箭鏃和其他重要的隨葬器物——馬具——來建立墓地的年代序列。馬具包括外環呈馬鐙形、沿著中心分布兩排齒狀浮雕的馬銜,末端為蘑菇形、帶有三孔的馬鑣(末端和孔口分布在同一平面)。42

談到野獸紋風格制作的器物時(圖12),在烏伊加拉克墓地發現的卷曲成環的貓科猛獸帶扣和它們有相似之處。多齒的格里芬(Griffin),就筆者所掌握的材料來看,還沒發現在類型學上與之相似的器物,但它們在團豹飾片上出現過。其風格無疑屬于斯基泰—西伯利亞野獸紋風格形成的最早階段,從薩卡爾—恰加3號墓地發現的頂部雕刻野豬圖案的骨器中,可以看出這一點。43與之風格和類型上最接近的,是阿爾然墓中發現的鹿石。關于阿爾然鹿石的可能年代,學者們的意見仍有分歧。44薩卡爾—恰加墓地的發現,間接證明阿爾然鹿石和此墓屬于同一時期。

重新回到薩卡爾—恰加墓地的墓室結構上來。應當指出,首先,它們無一例外地具有一些特點,這些特點在歐亞草原青銅時代晚期的墓地中也有發現,其中包括一座墓葬中出現火葬和土葬兩種葬俗的組合,而這是哈薩克斯坦中部安德羅諾沃文化晚期遺存的特征。45大體而言,火葬習俗在青銅時代晚期的遺址中普遍流行,特別在安德羅諾沃木槨文化區族群文化相互滲透的地帶。46

時間上早于薩卡爾—恰加墓地而在墓室結構方面與之最為接近的,是北部塔吉斯肯的陵墓。其中心墓室為長方形,周圍環繞火圈。47四角帶有四根柱子的墓坑,顯示出和這種遺存結構上的淵源關系。更晚一些,到了早期塞人時期,這兩種喪葬習俗在錫爾河下游南部塔吉斯肯墓地和烏伊加拉克墓地也有發現,地表鋪葦席是這兩處墓地的特點之一。48地表以及墓坑中帶有柱狀結構的建筑,在黑海北岸青銅時代晚期和前斯基泰時期也有發現。49火葬在其他地方舉行的墓葬形式,在從烏拉爾河上游到第聶伯河下游的廣大地區的木槨墓文化遺存中非常著名。50

頭向也是葬俗的另外一項重要指標。在薩卡爾—恰加墓地,不論墓室建筑的形式如何,頭向幾乎總是朝西。大體而言,這樣的頭向是薩雷卡梅什地區早期鐵器時代墓葬的特征51,且在烏伊加拉克墓地52和南部塔吉斯肯53中也占絕大多數。更早一些,在哈薩克斯坦境內還發現了安德羅諾沃時期頭向西的地表火葬。54到了前斯基泰時期,仰身直肢頭向西的土葬,在黑海北岸偶有發現。55另外,這一地區的土葬也呈現出由屈肢葬向直肢葬過渡的趨勢。在哈薩克斯坦境內,頭向為西向的遺存的年代為公元前8—前7世紀。56到了塞人—烏孫時期,這種頭向的葬式已經在七河流域穩定并占絕大多數了57

本文只是陳述一些考古材料而遠非作全面的概述,但這似乎已經能夠證實對薩卡爾—恰加墓地葬俗的古老性及其存在一些借用特征的推測,這些特征可以說明使用這些遺存的時間接近青銅時代晚期。

顯然,前述提及的薩卡爾—恰加墓地的每一項葬俗特征,都需要在今后積累科學的考古材料的前提下進行專門的分析,這將是以后的工作。但是,前面對墓地材料的大致梳理,使我們能夠得出一些初步的認識。

最主要的一點在于,薩卡爾—恰加墓地包含了斯基泰三要素的所有要素,但在類型學方面卻屬于中亞塞人文化(廣義上的)。該墓地的墓室結構、遺物與錫爾河下游被公認為塞人文化墓葬的遺存存在相似之處,證實了這一結論。

薩卡爾—恰加墓地和烏伊加拉克墓地、南部塔吉斯肯墓地之間,在葬俗和隨葬器物方面的大量對比,至少證明所列舉遺存的群體之間存在著密切的文化聯系。在這些群體的物質文化形成過程中,咸海沿岸北部塔吉斯肯墓地遺存所代表的的民族文化成分很可能也參與進來了。58

各種各樣物質文化器物之間存在的相似之處,顯然說明庫尤薩伊2號地點和薩卡爾—恰加墓地(兩者之間相距不超過2千米)是同一人群遺留下來的。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庫尤薩伊文化的起源,就像М. А. 伊季娜(М. А. Итина)推測的那樣59,其基本文化要素需要與草原相聯系。其他重要的結論在于,現今的阿姆河左岸在早期鐵器時代是塞人部落的活動區域;而薩雷卡梅什一帶的墓葬和居址,則是目前所知的塞人分布的最西界。

薩卡爾—恰加遺存的年代情況要復雜一些。在我看來,其年代上限——公元前7世紀——足夠可信。特殊的青銅箭鏃和在類型學上特殊的其他隨葬器物,在東部的阿爾然墓和西部的公元前8—前7世紀中葉的前斯基泰時期的遺存中,都發現有相似例子。

同時,應該再一次指出,薩卡爾—恰加墓地的圓形陶器(圖5·4;圖13·4、5)60與古代馬爾吉亞那與雅茲Ⅱ期同時期的地層中發現的器物相似,但不能因此認為公元前8世紀是薩卡爾—恰加墓地的年代下限。考慮到葬俗和隨葬器物大部分組成要素的特征,公元前8世紀末—前7世紀比較可靠——這是筆者對薩卡爾—恰加墓地階段劃分的認識。

對薩卡爾—恰加墓地的葬俗及其體現的古人類學材料的詳細分析,可以準確地考證出薩雷卡梅什地區早期鐵器時代墓地的年代和類型。現在已經明確的是,花剌子模左岸的墓葬資料不但在中亞和哈薩克斯坦塞人文化的形成問題上非常重要,而且在歐亞草原地區同一時期文化的形成問題上也頗為重要。

* 本文譯自蘇聯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主編的《蘇聯考古學》1991年第1期。作者Л.Т. 亞布隆斯基(Л.Т. Яблонский),現為俄羅斯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斯基泰—薩爾馬特研究部主任。——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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